第69節(jié)
重巖想了想說:“僧多粥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這樣,你回去讓家里人跟白老將軍說一聲吧,墨蘭我這里只能勻出一盆來?!?/br> “一盆也行啊?!崩钛喻腩D時喜出望外,來之前他原本都不抱希望的。 “去提貨的時候,按當月的成交價走?!敝貛r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墨蘭現(xiàn)在有太多眼睛盯著,我們也騎虎難下。每個月只能放出這么有數(shù)的幾盆,也沒辦法私底下搞什么優(yōu)惠了。真要傳出‘三十六郡’有內(nèi)部優(yōu)惠價這種說法,我們在人情上就很難做了?!?/br> “我明白。”李延麟忙說:“謝謝你了,重巖?!?/br> 重巖知道這盆墨蘭肯定是李家出錢買下來作為禮物送給白老將軍,這樣也好,他的謝意也包含在里面了。希望這位老人家有墨蘭陪著,能夠心曠神怡,最好能多活幾年。有白老將軍這個靠山在,李老爺子不會那么急躁,不會把兒孫們一個個逼得火燒火燎的。 至于李老爺子自己想要的墨蘭,重巖在心里冷笑,有錢也不賣。 就讓他惦記去吧。 晚上秦東安做完作業(yè),跑過來給重巖補課。開學(xué)已經(jīng)一個月了,重巖沒上幾天課就出事,這還不知道要休息到什么時候,秦東安也有點兒著急?,F(xiàn)在他們可是高二,到了夏天就升高三,到那時候,該上的課早就上完了,只剩下復(fù)習(xí)。沒學(xué)會的東西全靠自己課后補,那就費勁兒了。 重巖倒是不著急,他直到現(xiàn)在也沒想好要學(xué)什么,但是他心里清楚,秦爸爸秦mama能接受兒子找個男人,不一定能接受他找的這男人游手好閑,連大學(xué)都懶得上。秦東岳為了他們倆的未來做了很多事,重巖覺得自己也該做點兒什么,兩個人的未來總要兩個人一起努力才行。否則一個往前跑,一個始終停留在原地,時間長了他會被甩在后面的。 這些道理,重巖其實都懂,但也僅僅是懂。就好比看菜譜,書上會告訴你做一道菜要先放什么后放什么,可是自己沒有親手做過,所有知道的東西都似是而非。重巖也是這樣,在有關(guān)如何一起進步的問題上,他能想到的也只是把高中念完,上個大學(xué),別讓人覺得秦東岳怎么找了個連書都念不好的混混。 至于學(xué)什么專業(yè),重巖想了想,覺得自己既然還是做生意,那金融、對外貿(mào)易這些專業(yè)知識以后也都用得著,又跟他以前學(xué)過的知識有關(guān)聯(lián),學(xué)起來應(yīng)該不會很困難。 重巖抄完筆記,秦東安還想賴在他哥屋里說說話,結(jié)果被他哥毫不留情地攆回去睡覺了。秦東安覺得自從他哥看上重巖之后,兇殘指數(shù)不知道翻了多少倍,對待弟弟真是越來越?jīng)]有耐心了。 秦東安可憐巴巴地跟重巖道別,溜達回自己房間去了。 重巖瞪著秦東岳,“你也該回去睡覺了。”雖然秦東岳說唐怡已經(jīng)同意了讓他也住進來,但重巖覺得就在長輩的眼皮底下,這么膩膩歪歪的住到一起實在不大好。便堅持讓秦東岳住到客房去。搞得秦東岳苦不堪言。 秦東岳在床邊坐下,懶洋洋地拿起重巖的杯子喝了兩口水,“我其實是有事情要個你說的。真的。有關(guān)案子的事兒。” 重巖頓時眼前一亮,“有什么消息?” 綁架的事情雖然人質(zhì)都平安無事,但綁匪卻都逃了。打劫贖金的那一伙劫匪倒是抓住了兩個,但他們知道的事情也很有限,故而一直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進展。 秦東岳哼了一聲,“消息自然是有的?!?/br> 重巖笑了起來,湊過去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口。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便匆匆離開,笑著說:“吶,利息也付過了,現(xiàn)在能說了?” 秦東岳聽到走廊里傳來唐怡和秦東安說話的聲音,有些遺憾地把身板坐直,“警方查到姓齊的那個人只是個小嘍啰,背后還有個姓樓的人?!?/br> 重巖腦子里似乎有什么東西閃過,“姓樓?” “對?!鼻貣|岳說:“姓齊的在京城沒有什么背景,生意開起來之后就掛上了這個姓樓的。就是保護費交上去,有什么事兒姓樓的都給他兜著。反過來,姓樓的有事兒,姓齊的也要出錢出力跟著跑跑腿?!?/br> 重巖總覺得“樓”這個姓有點兒耳熟,但詳細的情況他一時又想不起來。 “姓樓的在鄉(xiāng)下有個農(nóng)場,”秦東岳說:“趙闖派了人過去摸底,如果情況能確定,應(yīng)該很快會有行動了?!?/br> 姓樓的、農(nóng)場、行動。 重巖覺得腦子有點兒亂,這些因素串在一起仿佛是個非常熟悉的場景,可他到底在哪里接觸過這一切呢? ☆、第99章 內(nèi)-幕 秦東岳走后,重巖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綁架事件與他前世經(jīng)歷過的并不一樣,下手的人、下手的方式都不同,但他聽到“姓樓的”卻莫名覺得耳熟,難道這兩次事件有關(guān)聯(lián),或者下手的人都是姓樓的弄來的?那這個姓樓的跟張赫或者張杭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重巖還是覺得這件事與張赫有關(guān),雖然現(xiàn)在警方還沒有找到張赫的下落,但張赫的老爹都大老遠的跑來了,這個行動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不過重巖現(xiàn)在也無法預(yù)料張赫接下來會怎么做,放棄不甘心,不放棄的話似乎也沒有什么好辦法,那批古玩都收藏在李家老宅的庫房里,外人哪可能那么容易就摸進去。 不知是不是前段時間睡多了的緣故,重巖總覺得自己似乎又想起了一些關(guān)于前世的事情。比如姓樓的那個人。但這些人這些事重巖又覺得自己似乎并不曾親身經(jīng)歷過,一時間腦子有點兒亂?;蛟S他還需要一點兒時間才能搞明白這里面的前因后果。 還是那句話,順其自然。說不定哪一天他就完全想起來了。 重巖躺在床上翻了個身,聽到外面不知何時起風(fēng)了,嗚嗚的風(fēng)聲從窗外刮過,卻并不讓人覺得凄寒,反而越發(fā)地襯出了自己此刻舒適溫暖的處境。 知道同一屋檐下還有別人,喊一嗓子就會有人回應(yīng)他,這種陌生的體驗真是令人留戀。但再留戀,該走的時候還是要走的。他畢竟是一個大男人,不是童養(yǎng)媳,有事兒的時候不能總是躲在秦東岳的背后——如果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依賴著秦東岳的花,時間長了,周圍的人也都會這么認為。這可不是重巖想要看到的結(jié)果。 自己的生活總要自己去面對的。 重巖翻了個身,琢磨自己什么時候搬回去比較合適。最好是綁架的案子了結(jié)之后。否則又要牽扯一幫人擔心自己的安全,把自己深思熟慮的決定當成是少年人的任性。 重巖想來想去,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秦東岳站在虛掩的房門口靜靜看著他,然后悄悄退出來,替他闔上了房門。重巖搬過來的這幾晚睡得都挺好,沒有半夜驚醒,也沒有再做噩夢。 秦東岳心想,讓他搬來住的主意果然是很英明的。 秦東岳現(xiàn)在只是個平頭老百姓,很多不該他知道的事情他是很難打聽到的。不過重巖是綁架案的受害者,打著重巖的名號倒是能從警方那邊了解到一些信息:比如警方已經(jīng)有了嫌疑人的線索,近期內(nèi)就會有行動等等。 重巖覺得所謂的線索,應(yīng)該就是前幾天秦東岳說的那個姓樓的在鄉(xiāng)下置辦的農(nóng)場,至于近期會有所行動,他對這種含糊的說辭感到不滿,“近期是哪天?給我們這些受害人一個準確的說法就這么難?還是說疑心我們跟綁匪是一伙兒的,怕我們跟綁匪互通消息?” 秦東岳從他面前的碟子里摸了一塊餅干,正想嘗嘗,聽見他抱怨便安慰他說:“警方要行動,當然不能跟誰都說,萬一走漏風(fēng)聲怎么辦?” “耽誤好久了?!敝貛r已經(jīng)決定了下周就去上課,但張赫沒有落網(wǎng),總是他頭上懸著的一根刺。有這根刺懸著,唐怡估計也不會放心讓他搬走。 秦東岳說:“趙闖前段時間不是幫忙解救人質(zhì)嗎?行動隊的那個隊長一直很看好他的身手,要是有行動的話,搞不好會邀請他給警方當外援。等我找他打聽打聽。” “算了?!敝貛r意興闌珊,他有種直覺,覺得那個農(nóng)場就是綁匪們的藏身之處,但這種直覺是沒有什么證據(jù)支持的,貿(mào)然說出來也沒人會相信他,搞不好真把他當成是綁匪的同伙。 秦東岳把他攬進懷里輕輕拍了拍,“堅持幾天?!?/br> 重巖詫異地抬頭看他。 秦東岳笑了笑,“你難道不是想要搬回自己家去???” 重巖被他戳破心事,倒也沒有尷尬,大大方方地點頭,“沒什么事兒當然要回自己家去??傋≡谀慵宜闶裁矗康共彘T的?還是童養(yǎng)媳?” 秦東岳哭笑不得,“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重巖說:“你們對我的好,我都知道,我自然也要對你們好。我一直這么在你家住著,時間長了,總會有閑話……對叔叔不好。” 之前秦東岳還在猜測重巖之所以想搬出去,是不是因為他不習(xí)慣跟這么多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重巖隱晦的提醒讓他有些不大好受,他覺得重巖這個年紀就該沒心沒肺的,像他家小安似的,大人怎么安排就怎么聽話,有什么要cao心的事兒都讓大人們?nèi)ao心好了。 重巖掙扎了一下,“行了,別用一副看見討飯小孩兒的眼神看著我。你真跟我一起搬過去?阿姨會同意嗎?” “不同意我也會搬過去的,”秦東岳說:“放心,我去跟家里人說?!?/br> 重巖不知道秦東岳是怎么跟家里人說這件事的,唐怡和秦東安雖然都有點兒舍不得他們搬走,但也并沒說什么,只是囑咐兩個人要注意安全。秦東安全程沖著他哥翻白眼,認定了重巖要搬走是秦東岳出的壞主意。證據(jù)就是每次他在秦東岳的房間里跟重巖多說一會兒話,秦東岳都會黑著臉把他攆走。 到了兩人約定好搬家的那一天,重巖在秦家的早餐桌上很難得的見到了秦巍,秦巍正拿著厚厚一疊報紙等早飯,看見重巖下樓,眼神帶了幾分審視,“聽東岳說你們倆要搬出去?” 重巖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跟他問好,解釋說:“住過去上學(xué)方便?!彼麤]在這里強調(diào)他住秦家對秦巍的影響不好,不過估計秦巍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秦巍點點頭,沒說什么,“也行。沒事兒回來看看?!?/br> 秦東安瞪了他哥一眼。 秦東岳莫名其妙。 唐怡無奈,“都好好吃飯!” 秦巍說:“昨天半夜出了點兒事。李家老宅瓦斯泄露,發(fā)生了爆炸,鬧出了不小的動靜?!?/br> 重巖和秦東岳都愣了一下。重巖是覺得李家老宅在安全方面還是很重視的,怎么會瓦斯泄露?秦東岳是知道昨天半夜行動隊去圍剿農(nóng)場,這兩件事之間……真的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嗎? “李家……”唐怡看了重巖一眼,“情況怎么樣?” 秦巍把手里的報紙放到一邊,“報紙上說的含含糊糊,看不出什么來。小道消息說李老爺子昨天晚上外出訪友,李承運夫婦倆都在醫(yī)院,家里只留下幾個幫傭。家里人應(yīng)該是沒事,有兩個幫傭受了傷?!?/br> 重巖覺得這事兒沒這么簡單。但是報紙上沒有詳細報道,他跟李家如今又差不多是斷絕了關(guān)系的狀態(tài),也不好湊過去打聽什么。唯一的指望就是李延麟哪天能過來看看他,讓他順便能打聽打聽內(nèi)部消息。 吃完早飯,秦家的人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xué)的上學(xué),唐怡不想看著兩個孩子搬家,覺得鬧心,索性跟著保姆一起出去買菜,家里就剩下了秦東岳和重巖兩個人。秦東岳前段時間住在“山水灣”,衣服和隨身用的東西已經(jīng)帶過去不少,重巖身邊只有幾套換洗衣服。兩個人其實沒有什么可收拾的,把兩個包扔進車里,基本上就能走了。 上車之后,秦東岳按住重巖親了兩口,挺感慨地嘆了口氣,“難怪剛結(jié)婚的人都愿意住外面,跟父母一起住是真心不方便吶?!毕胗H-親-摸-摸的,都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緊張的像打-仗。 “別打岔。”重巖拍拍他的臉,“剛才有什么要說?” 秦東岳發(fā)動了車子,緩緩駛出秦家小院,“就是想告訴你一聲,趙闖他們圍剿農(nóng)場,行動時間就定在昨晚,確切地說是今日凌晨兩點四十分?!?/br> 重巖一下坐直了身體,“怎么樣?” 秦東岳說:“抓了一堆人,連夜審?,F(xiàn)在還沒有消息?!?/br> “好巧啊?!?/br> “我也覺得有些太湊巧了?!鼻貣|岳點點頭說:“不過李家那邊有什么消息現(xiàn)在還真是不好打聽。我想想辦法?!?/br> 重巖嘆了口氣,“算了,我問李延麟?!?/br> 秦東岳掃了他一眼,他一直以為重巖跟李家兄弟倆關(guān)系挺僵的,沒想到一起共患難了一遭,感情倒是扭轉(zhuǎn)了。不過這樣也好,李承運那人雖然挺渣,但能多一個兄弟對重巖來說也是好事。 這是自打重巖搬進來之后,李延麟第二次涉足這個曾經(jīng)屬于他的行宮。房子還是老樣子,但是多了許多以前沒有的東西:養(yǎng)著錦鯉的大魚缸、鋪在沙發(fā)前面的條紋地毯、掛在樓梯旁邊的墻壁上的色彩明麗的裝飾畫。 這里漸漸多了一種獨屬于重巖的氣氛。 李延麟心里已經(jīng)沒有了第一次上門時那種又是委屈又是憤怒的不甘心,也不再覺得把這里讓給重巖是一件多么不能容忍的事情了。有了在小黑屋里相依為命的兩天,生死之際的經(jīng)歷,李延麟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并不是那么仇恨重巖的。 因為重巖并沒有做錯什么,他的出生也不是由他來決定的。 重巖幫著保姆把飯菜端上桌,還開了一瓶紅酒。 三個男人碰了碰杯,李延麟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說:“重巖,咱們倆能坐下來心平氣和的一起吃飯喝酒,真是不可思議。” 重巖撇了撇嘴,心說你就是一個愣頭青,心里不爽的時候只知道輪膀子上去打架,誰會真心跟你計較呢。小屁孩。 秦東岳給重巖夾菜,“別光喝酒?!?/br> 李延麟又說:“家里一團亂……重巖,我都想弄個房子帶著我哥搬出來住了。太煩。” “怎么會煩?”重巖反問他,“你跟你哥不是一直住在醫(yī)院,怎么煩?對了你哥的傷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什么時候出院?” 李延麟擺擺手,“沒什么危險了,剩下的就靠養(yǎng)著了。不過現(xiàn)在還不到出院的時候,家里一堆人呢,回去了也不得清凈?!?/br> 重巖心里一動,“瓦斯爆炸的事?” “什么瓦斯爆炸,”李延麟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李家的管道設(shè)施有人定期維護,平白無故的哪里會泄露?不過是這樣說大家的面子上比較過得去罷了?!?/br> 重巖放下筷子,心說這里面果然還有內(nèi)幕。 李延麟說:“前段時間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個舅爺,還是堂的。我都沒聽說過奶奶家還有這么一號親戚?,F(xiàn)在就住在家里呢。我見過他幾次,說話的時候那個眼神奇怪的很……好像做了什么對不起我們李家的事兒似的,搞得我很不自在?!?/br> 重巖知道這人應(yīng)該就是張赫的父親。他知道自己兒子做的事,看見李承運家里的幾個兒子,自然會覺得過意不去。 “不是瓦斯爆炸,還能是什么?”重巖好奇地問他,“我看報紙上都這么說的?!?/br> 李延麟擺擺手,“有人摸進了家里,庫房被炸開了?!?/br> ☆、第100章 埋-伏 重巖的第一個想法是:張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