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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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雖微微氣惱,卻是真心疼愛,雙手柔軟溫暖,常年禮佛,身上又淡淡檀香。燕脂望著她,眼眶就微微濕潤,張了張嘴,真的呢喃了一聲,“母后?!?/br> 太后心頭一軟,拍拍她的手,嘆了一口氣,“孩子,這一輩子長著呢,什么事都能遇上。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把身子養(yǎng)好,有什么委屈,母后給你做主?!?/br> 燕脂低低的嗯了一聲。 太后看著她,又慢慢說道:“身體發(fā)膚,授之父母。孩子有一點點不妥,那都是往娘的心尖上割。別仗著年輕,就不把身體放在心上。韓瀾在你這吧?他也是宮里的老人了,醫(yī)術是信得過的。怎么就給人晾在偏廳?即便心里氣皇上,也不能拿自個作踐。喚他過來,好好請脈,要不然哀家可是不依?!?/br> 她這樣慢言慢語地說著,聽到耳朵里,竟有一種久違的溫暖。燕脂嚼著笑,只是聽著,也不去反駁。 玲瓏馬上就出了屋,叫人去喚韓瀾。 韓瀾望著紅枕之上一截凝雪皓腕,屏氣凝神。食指按寸脈,中指無名指微微翹起。足足半晌,寬眉蹙起。復又換三指平布,手指稍一用力即松。隨即站起身來,向太后施了禮,出了臥房。 太后見他面色凝重,心中自是焦急,忙起身跟了出去。 “韓太醫(yī),皇后如何?” 韓瀾面有躊躇,“微臣愚鈍?;屎蟮拿}象時浮時沉,既遲且緩。病發(fā)是風邪所致,氣血較虛。但肺腑之間似有寒毒,應是先天所帶?!?/br> 太后一驚,連忙問道:“可有法子?” 韓瀾沉聲說道:“貴在調理,非一日之功。” “哀家就把皇后交給你,需要什么,盡你所取。” 韓瀾苦笑,這太后皇上的口吻出奇一致??磥磉@皇后,也未必像人們傳言,即將步入冷宮, “謹遵太后吩咐!” 作者有話要說: …………飄………… ☆、止殤 天氣漸暖夜轉長。 燕脂的寢室正對著一株垂絲海棠。推開窗,就能聞到凜冽的花香。日日躺在床上,她很清楚的知道,頎長的那根枝干,已經開了五十一朵花。 韓瀾常駐未央宮,金絲血燕、長白老參......醫(yī)死人,活白骨的藥材流水一般搬進未央宮。 她的風寒不得不漸漸痊愈。 未央宮一直很靜,三重的院落有的時候只能聽到流沙滴漏的聲音。唯一的訪客就是延禧宮的太后。太后隔幾天便會來一趟,總嘆息,燕脂,你這兒太靜了。年輕人還是有活力的好。 皇甫覺一直沒有出現(xiàn)。 未央宮的人不愛出去,外面的人難以進來。她們關起門來,倒成了皇宮里唯一的世外桃源。 “小姐,小姐!”梨落興沖沖的跑進了偏殿。 金漆琺瑯八竅香爐煙云裊裊,一篇大悲賦已成了大半,被她這么一嚷,燕脂的手就微微一頓,“臨”字一點就墨透紙背。 玲瓏可惜的“呀”了一聲,嗔怪的瞟了梨落一眼,“冒失鬼!” 梨落吐了吐舌頭,她倒真有幾分故意。小姐這幾天修身養(yǎng)性,靜的都快成仙得道了。玲瓏小妮子,就知道陪著小姐練字,跟泥塑木胎一樣。她雙眼晶晶亮的望著燕脂,“小姐,你快去看看吧。福公公給你送來了一個稀罕玩意。毛這么長,”她夸張的用手比,“耳朵中間還有一簇紅毛。好可愛呀!” 燕脂拿了筆,閃電般在她額頭輕輕一點,含笑說道:“比你還可愛?” 梨落氣得直跳腳,忙著去照菱花鏡,嘴里嘟囔,“凈欺負我!” 被她攪了興致,燕脂索性扔了筆,“玲瓏,咱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稀罕東西。” 天氣很好,玉柳紋絲不動。玲瓏還是給她披了一件古煙紋的素羅衣。 福全就等在前院,一見到她,滿臉堆笑,跪下請安,“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br> 燕脂擺擺手,徑自看向他腳邊的圈金螺鈿的花紋籠。竟是一只異邦的小狗——雪白的一小團,只有兩個拳頭那么大,額上真有一小簇火紅的毛。烏黑的眼珠濕漉漉的望著她,她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把它從籠子里抱出來,小家伙身子軟軟的,不安的蠕動。她摸摸它額上的紅毛,手指竟被它用粉紅色的小舌頭卷住。 燕脂不由微笑起來。 福全在一旁瞅著她的臉色,連忙湊上來說:“娘娘這是圖羅進貢的,太后瞧見了就說您喜歡,特地吩咐奴才給送來的?!?/br> 燕脂抱著它往屋走,淡淡的說了一句,“賞?!?/br> 梨落笑嘻嘻的遞給福全兩個成色十足的金元寶,福全眼睛瞇成了一條線,“奴才謝娘娘賞!” 移月送了福全出了垂花門,回來就見梨落站在回廊里頭,笑著向她招手。 她與來喜都是自小長在宮中,來未央宮侍奉,是上頭的意思。梨落與玲瓏是皇后的陪嫁,一主內一主外,行事也是滴水不漏的。雖然笑著叫她一聲jiejie,移月凡事也不敢暗自托大。 緊走幾步,移月到了回廊里面,“meimei,可是娘娘有什么吩咐?” 梨落搖搖頭,將手帕中托著的腌梅子遞給她,“不是,娘娘得了個寶貝,暫且理會不到咱們。jiejie,你可是剛送了德公公回來?” 移月點點頭,對她遞過來的梅子卻皺皺眉,“太酸,我不要?!崩媛渥钕矚g吃零食,嗜愛吃酸,到哪兒都帶著裝零食的小荷包。 梨落自己拈了一個,瞇著眼感受酸意,“jiejie,這德公公來頭不小吧,我看你和喜哥對他都甚為恭敬。” 移月看看她,笑著說:“德公公是大內總管,專在御前行走,算起來是咱們這幫人真正的頂頭上司?!?/br> 梨落想了想,撲哧一笑,“既是貼身伺候皇上的人,此刻應在九州清晏殿伺候皇上處理政務,怎會閑到替太后跑腿?”前朝最近可是并不太平,西域戰(zhàn)事吃力,皇上的心情應該也很糟糕。 移月苦笑,梨落言行素無顧忌,皇后也不加管束。她看著梨落,神色一正,“meimei。jiejie打小在宮中,眼界也不算窄了。今天這只狗雖算不上特別難得,但......這么得娘娘的緣法,應該不僅僅只是湊巧。” 梨落眉眼彎彎,“不就是正對了娘娘的名字嘛。德公公還說它叫‘雪里紅’,分明就應該是‘胭脂雪’。” 她這么大喇喇的,移月卻急得只想掩她的口,“小祖宗,說什么呢!娘娘再寵你,也不能失了分寸哪。” 梨落看著她,眼睛清澈見底,“jiejie,娘娘的性子是極好極好的,她不會計較這個兒。倒是這幾日委屈了jiejie,娘娘性子淡,外面的事情都靠jiejie周全,想必受了不少冷落。” 移月?lián)u搖頭,“不曾,從不曾。娘娘即已入主東宮,就是這個后宮真正的主人。誰敢給咱們擺臉色?” 她語氣清清淡淡,卻有一種不讓人小覷的氣勢。梨落眼含仰慕,揉身上去,“好崇拜啊好崇拜!” 兩人笑鬧一會兒,有小宮女請示移月,內務府送來了夏衣的樣式。兩人這才罷手。 移月往內殿走去,重重的簾幕,柱刻蟠龍,墻鑲金玉,腳下都是鏤山石花鳥的金磚,比之侯府不知奢華了多少。她的腳步越走越快,輕松笑意漸漸隱退。 小姐,如果襄王有心,畫地為牢,該怎么辦? 未央宮的院里引了太液池的水,借幾方奇石,造了一小小流瀑。池邊竟有一青石,通體溫潤。 燕脂自從發(fā)現(xiàn)了它,便愛橫臥其上。 這日,她又賴在上面懶洋洋的趴著。陽光正好,帶著稀疏的花影映在臉上。雪球就在她的腳下追著自己的尾巴繞圈圈。 海棠的花瓣打著旋兒,輕巧落下,貼在她的額間,唇角微微上揚,頰上有隱約的梨渦。 夢見了什么,睡顏這般寧靜美好? 皇甫覺一步步從樹蔭里走出來,腳下輕巧無聲。斜長的鳳眸一寸寸逡巡在雪白的肌膚上。 雪球不安的低咆起來。 “誰?”燕脂懶洋洋的睜開眼,聲音里仍有幾分余睡的嬌慵。下一刻眸子便清明起來,雪球被人用兩指拎起后背,正四腳撲騰,呲牙低吠?!敖o我!”急急站起來,伸開雙臂。 皇甫覺嘴角微微一挑,韓瀾還不算廢物,她的臉色終于不蒼白的像鬼。將手中的狗遞給她,雙手隨意一背,“皇后養(yǎng)的狗?” 小雪球回到懷里,燕脂的心一松,馬上便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黑眸重歸淡漠,虛虛一拜,“皇上稍后,容臣妾正裝后再來接駕?!?/br> 她只穿了宮緞素雪長衣,及臀的黑發(fā)用一支木蘭玉簪松松挽起,皎潔明艷,清麗婉轉。皇甫覺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正擋在她的身前,語氣親昵自然,“皇后,朕是你的夫君。夫妻之間,何須虛禮?!?/br> 他離得太近,隨風傳來的不只是男子身上的麝香,還有淡淡百合香。燕脂的眉微微蹙了蹙,臉上更冷了幾分,“皇上是——一國之君。” 皇甫覺的笑淡了下來,眼眸幽暗,慢慢說道:“一、國、之、君,就不能是一個人的夫君嗎?” 燕脂的雙眸含了幾分譏誚,語氣依舊平淡,“皇上富有四海,后宮三千粉黛,夫君,自然都是您?!?/br> 皇甫覺看著她,看著她低眉垂目,安安靜靜的撇清與他的距離,黑眸之中墨色翻涌。忽的傾下身,臉頰離得極近,“皇后,你在怪朕大婚之夜冷落了你嗎?” 燕脂一怔,身子下意識的作出了反應。腳跟一點,步法微旋,人就移到了皇甫覺左側。人馬上就晃了晃,流云袖遮住了半邊臉,低低說道:“皇上,臣妾身體不適,先行告退?!?/br> 皇甫覺看著她徑自轉身,步履翩撻,就往寢宮行去。身形輕盈,足下卻是虛浮無力。 他的眼眸暗了暗。翩飛衣袂已轉過了青青翠竹,他懶洋洋的揚聲,“燕脂,”翩飛的身形似乎一頓,步履微微踉蹌,“止殤回來了。” 止殤?止殤!燕脂驀然轉身,黑眸之中半驚半喜。 止殤,閃電騅之上,玄衣勁裝,黑發(fā)飄揚,眼神溫暖明亮。燕脂,等我回來,送你南詔酋長頭上的羽毛...... 止殤,她生命中除了葉子,最重要的一個男人。 皇甫覺微挑著眼角,很是惋惜的嘆了口氣,“朕準備舉行晚宴,為止殤接風洗塵。可惜皇后身體不適,不能參加?!?/br> 燕脂的眼一點一點亮起來,像流星劃過深藍天幕。輕輕一捋額前亂發(fā),她笑得端莊矜持,“臣妾無妨,皇室宴請功臣,怎么能沒有女主人?” 作者有話要說: ☆、曲江宴(上) 皇甫覺看著她前恭后倨,轉換之間行云流水,嘴角不自覺的就揚了起來。負著手走到她跟前,黑眸嚼著笑,修長的手慢慢伸到她身旁,“起風了,我送你進去。” 他的手指修長瑩潤,掌線分明,猶如暗夜優(yōu)曇,慢慢舒展。 燕脂的呼吸一滯。袖中的手指慢慢蜷曲,又強迫性的一根一根展開。 皇甫覺笑看著她。 流云紋漸漸彰顯出來,與羅衣同色的素手虛虛停在半空。 皇甫覺唇角一勾,手掌一翻,將她的手緊緊握住,邁步走在前頭。 玲瓏剛剛從成堆的布料中抬起頭,就一下愣在了這兒。 司珍房的李司珍來了,來定小姐夏季的新衣樣式。似乎很是著急,小姐的衣服她又不愿隨便糊弄。兩人很是耗了一番功夫,這才定出兩件外衫,四件裙子的樣式。 誰料甫一抬頭,便看見皇上拉著小姐的手,一前一后邁過殿門。 她慌忙從衣料中坐起來,搶到兩人前面,跪地請禮,“奴婢給皇上請安?!?/br> 皇甫覺腳步未停,隨意應了一句,“起來吧。”燕脂只是端著一張臉,連眼角都未掀起。 玲瓏的心一沉,眼看著皇甫覺牽著燕脂的手走向了內室,心急如焚,卻束手無策。 福全走到她跟前,嗔道:“玲瓏,還愣著干什么?什么時辰啦?傳膳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