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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沈聞沉吟了一番,“如果大尊者真的是,那么事情就復(fù)雜了。” 明家當(dāng)年和昆侖殿一樣,是被青霓屠殺過一遍了。自那之后,昆侖殿還好,畢竟人家還可以靠著收徒重新壯大起來。明家就比較慘了,一是因為歷代族內(nèi)通婚,人口本來就不算多,青霓這一殺殺得都還是本家的子弟,人口凋零加上本家衰弱,明家這百年來都沒緩過勁。 沈聞剛剛粗略的計算了一下時間線,如果鳩摩晦真的是明家的遺珠,他的輩分比起明家家主只會高不會低。再說世代族內(nèi)通婚的明家,于情于理上都應(yīng)該極為在意自己的血脈,那么這種情況下,鳩摩晦作為可能的明家血脈,是怎么流落到大塔林寺自幼出家的? 這里頭這么多可能的秘辛,沈聞自問自己是個好奇心爆棚的人,但是她也深刻的明白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 有些好奇,好奇一下就得了,沒必要整得和自家東風(fēng)快遞一樣使命必達(dá),不搞出個子丑寅卯來不罷休。 求心輕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沈聞瞪了他一眼。 “我笑你,既然說東君閣下是‘蛇蝎美人’,為何還執(zhí)意要尋東君為你打造飛舟?”求心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一樣,臉上又掛起了那種很恬淡佛系的笑容。 “他業(yè)務(wù)能力過硬唄。”沈聞嘆了口氣,“就像有別的木材能代替七寶如意樹,那么我也肯定不愿意冒著同時得罪兩家的危險去砍樹。但是即使是墨城公輸家,也做不到他這么好?!痹儆幸粋€原因就是,墨城公輸家豢養(yǎng)天女,光是這一點,沈聞出于自身的安全考慮,就不打算和墨城公輸家做交易。 “所以,你還是惦記七寶如意樹?”求心一下子抓住了她的重點。 “總得先去看看再說吧?!鄙蚵勚毖圆恢M。 “你還說你沒有上東君閣下的套?!鼻笮陌櫭?,似乎有些不贊成沈聞的決斷。 “不,我這是砍了樹,帶回去給他,才叫上套,只是去看看這個不叫上套?!鄙蚵勍ζ鹦兀碇睔鈮训?。 求心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么反駁這個歪理,便只能搖搖頭不說話了。 “對了,既然你不說話,那我可就說了?!鄙蚵勍蝗徽酒饋恚焓謸巫×饲笮恼囊巫颖?,下腰逼近了求心,“你是不是又占卜了?” 求心任由她逼近自己,并沒有說話,只是垂眸捻著手上的持珠。 他和沈聞之間,自從渠樂一戰(zhàn)之后,似乎多了一些之前不會有的隔閡,他總覺得有些事情,不能開口說,也不能開口問,只是胸口憑白盤桓了一股郁結(jié)之氣。 不能問她心里到底在焦灼些什么。 不能問她拼命算計洗髓草種到底是為了什么。 不能問她和大尊者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一切的一切,占不得,卜不了。 他是因為迷茫才會跟在沈聞的身邊,想要在自己最后倒數(shù)可記的歲月里,求得一絲清明,可不知道為什么,到頭來,他卻更加迷茫了。 “是。”求心笑道,“我又占卜了。” 沈聞的嘴角抽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抹焦躁:“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占卜這種事情和氪命沒什么兩樣,更何況你……” 求心抬起手,纏著持珠的手指輕輕按在了沈聞的唇上。 “阿聞,我沒事的?!彼?。 他一生都不能修煉,只能以練氣之身走完這短暫的五六年,而沈聞作為天女,即使不修煉,也有將近三百年的壽元。 沈聞的目光落在了求心沒有焦距的雙眼上,而他的手指和自己的嘴唇之間,相隔著一串常年纏繞在他手上的素木佛珠。 求心并不避開沈聞的目光。 有那么一瞬間,沈聞覺得自己心底騰升起了一種想抽他兩巴掌的惱怒感,隨后,她又熟門熟路的將這種惱怒感壓了下去:“求心啊,你再不把手挪開,我當(dāng)你調(diào)戲我了哦?!?/br> 僧人顯然是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這種行事作風(fēng),并沒有因為她這句話而自亂了陣腳,反而施施然挪開了按住沈聞嘴唇的手。 沈聞“嘖”了一聲:“你好歹有點和尚被妖女調(diào)戲的嬌羞吧?” “阿聞自認(rèn)妖女?”求心似笑非笑。 “那當(dāng)然必須不是?!鄙蚵勑χ逼鹧鼇恚暗俏疫€是得去一看看那個所謂的七寶如意樹?!?/br> 原因到是無他,只是沈聞這個人,喜歡在作死的邊緣反復(fù)試探罷了。而且,公輸弦此人神秘莫測,他作為一個煉器大師,對七寶如意樹這種至寶會感興趣也是理所當(dāng)然。 或者說,此時他提出的這個建議,其實是一種雙邊交易。 他作為九宗之一公輸門的門主,又是九仙君之一的東君,他有許多值得顧慮的地方,好讓他沒有辦法光明正大的去索取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而沈聞則不一樣,逍遙道,散人,天女,諸多的身份讓她自身就跟一個大□□桶一樣。是最能肆意,也是最不能肆意的那一類人。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一陣喧嘩聲,沈聞向后退了一步,拿起了邊上的茶點塞進(jìn)了自己的嘴里,卻見賀蘭韻走了進(jìn)來,身后跟著胡忠和娜迦。 三人顯然是剛巧遇到,有說有笑跑進(jìn)來找沈聞。 沈聞也迎上去,臉上掛著笑意,似乎剛剛和求心的交談完全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什么?你接下來要去昆侖嗎?”聽到沈聞的打算,賀蘭韻似乎有些難言之隱,聽到沈聞這么說,微微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