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是新進(jìn)宮的許美人,妾身的表妹?!崩钫褍x在一旁說著。 因與李昭儀幼時感情甚篤,李昭儀的那些表親她也大多認(rèn)識,但她記得李昭儀是家族里最小的女孩,上頭表姐倒是有,卻不記得還有個表妹。 “臣妾之前見過娘娘一回,已驚為天人,當(dāng)時只覺著這世間怎么有這么美的人,如今娘娘愈發(fā)好看,在娘娘面前,臣妾都不敢抬頭,實(shí)羞愧難當(dāng)?!?/br> 這么嘴甜的人,杜芷書倒是有些印象,之前確實(shí)見過一回,是個活潑逗趣的姑娘,當(dāng)時她喜歡得緊。許美人的母親好似和李昭儀母親沾了些親,說是表妹也合情理。 杜芷書招手讓許美人上前:“原是許御史的女兒,幾年不見,出落成大姑娘了。” 聽見皇后還記得她,許穎愈發(fā)得意,走上前笑盈盈道:“有五年了,臣妾一進(jìn)宮就想拜見娘娘,臣妾仰慕了娘娘足足五年,今兒終于又見到了,心里歡喜的很?!?/br> “這小嘴甜的?!倍跑茣诿嫘α诵?,道:“有賞?!?/br> “聽聞新進(jìn)了兩位美人,還有一位今兒沒來?”杜芷書又開口問著。 宸妃卻是笑笑:“倒是什么都瞞不住jiejie,新進(jìn)的蘇美人是張?zhí)蟮耐馍??!?/br> 如此一說,杜芷書便明白了,元妃本來最喜熱鬧,今日卻沒有過來,顯然是因?yàn)榍皫兹盏氖虑?,如今她算是和張?zhí)竽沁吔粣毫耍m然她也沒做什么……而那新進(jìn)的美人顯然是張?zhí)蟀才诺?,沒有張?zhí)簏c(diǎn)頭,怕是不會過來這邊行禮。 “蘇美人剛進(jìn)宮,可能還不大懂規(guī)矩?!崩钫褍x插言說著。 宸妃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眼前伶俐的許美人,說著:“那個蘇美人不太愛說話,比起咱們這位許美人來,倒不那么討巧,許美人可是陛下欽點(diǎn)留下的,又是李昭儀的表妹,今日還這么討皇后歡心,日后肯定是個有福之人?!?/br> 聽宸妃這么說話,許穎心里已是樂開花了,掩不住笑容,道:“哪有皇后娘娘和宸妃娘娘有福氣,臣妾能隨侍在側(cè)已經(jīng)很幸運(yùn)了?!?/br> 這孩子心思單純,歡喜都擺在臉上,這樣的性子進(jìn)了后宮,也少不得磨難了。杜芷書倒是對宸妃那句“許美人可是陛下欽點(diǎn)留下的”很是在意,心中一股難以言喻情緒滋生,這些日子陛下待她極好,她以為納新美人是太后的意思,卻不知還有陛下欽點(diǎn)這一說,果然,帝王情是雨露均沾,有些事情不能有奢望…… 正聊著,宜壽宮的小周子卻突然前來,看見滿屋子的人,行禮道:“幾位主子都在呢,倒是省了小周子的跑腿?!?/br> 杜芷書率先開口:“可是太后有事情吩咐?” “宜壽宮的宮人們新進(jìn)編排了一出皮影戲,奴才奉太后之命來傳話,讓各宮娘娘明日有空都去宜壽宮賞花看戲?!?/br> 待大家都散去,秋蟬才是走上前:“娘娘,奴婢剛?cè)ミ^太醫(yī)局了,紀(jì)太醫(yī)卻不在。” “不在?”杜芷書喃喃說著,而后自嘲笑笑:“是表哥不愿見本宮吧。” “紀(jì)太醫(yī)確實(shí)不在,聽說是被安陽侯府的人叫到府上去給夫人把脈了。” 杜芷書一愣,提及這個,她才反應(yīng)過來,道:“算算大姐也要生了,上回要你們做的虎頭鞋呢?” 一旁紫瑤笑說著:“早做好了,一直存著呢,娘娘可要看看滿不滿意?” 杜芷書搖搖頭:“你們的手藝本宮放心得很,只是之前靜丫頭和蓉丫頭出生時,本宮都親自為他們求了平安符,如今這老三若沒有了,倒顯得本宮厚此薄彼?!?/br> “不礙事,娘娘出不得宮,可叫奴婢們代求,心意在就好?!?/br> 聽罷,杜芷書倒是覺得可以,交代著:“秋蟬明兒帶著小齊子出宮去一趟,城南有座清源寺,靈驗(yàn)的很?!?/br> 秋蟬進(jìn)宮四五年了,再不曾踏出過這座高墻,一聽這話,早是歡欣鼓舞,卻仍舊壓抑著內(nèi)心的喜悅,說著:“可娘娘明日去宜壽宮,只紫瑤jiejie一個人伺候著怎行?!?/br> 看出秋蟬的心思,杜芷書笑了笑:“不是還有冬綾么,求平安符也是緊要事情,交代其他人本宮也不放心,眼看大姐就要生了,拖太晚不好?!闭f完,又加了一句:“記得宮門關(guān)閉前回來就好。” 這算是恩準(zhǔn)了秋蟬求完平安符后還能自由走動,秋蟬趕緊地點(diǎn)頭:“奴婢定把事情辦得妥帖。” 入夜,錦榮殿幾名宮婢閑著無事,躲在角落里悄聲嘮嗑: “今天你們都看見了么,那個許美人長得標(biāo)致的很,說話可討喜了,一副伶俐的樣子,以后肯定得受寵?!睂m婢甲篤定說著。 “這可不一定,陛下這陣子總往咱們殿里頭來,顯然是寵著咱們娘娘的?!睂m婢乙說著。 宮婢甲卻是搖了搖頭:“這喜新厭舊是人之常情?!倍笥窒肓讼?,道:“不過那許美人看著心思單純,肯定不是皇后娘娘的對手,你們看宸妃娘娘一臉的蒼白,聽說是皇后娘娘害的,才落下了病根。”宮婢甲小聲說著。 宮婢丙疑惑道:“咱娘娘和氣得很,哪里會干這樣的事情,別是道聽途說的吧。” 宮婢甲卻很是得意,“怎么會!咱娘娘之前為何禁足你們可知道?” 宮婢乙、丙瑟縮了下,急忙道:“紫瑤姑姑不是交代了不能私下議論這些么,被聽見要絞了舌頭的?!?/br> “那你們要不要聽,不聽我可走了。”宮婢甲作勢要走,卻被兩人拉住了袖子。 好奇心終是戰(zhàn)勝了膽怯,四下環(huán)顧,確定沒有人后,才是湊了上去,堆著笑,道:“好jiejie,就別賣關(guān)子了,到底怎么回事?!?/br> “咱們娘娘心狠手辣得緊,你們可還記得之前宸妃懷孕的事情?……” 那頭話題才展開,不遠(yuǎn)處的重光帝卻是擰緊了眉頭,對著身后的何公公說著:“把那三個宮婢的舌頭都絞了?!闭f完,大步走開。 陰郁著臉龐走進(jìn)內(nèi)殿時,卻是把紫瑤嚇著了,連忙低下頭說話,生怕陛下發(fā)怒。 “娘娘不在寢殿,娘娘看天色已晚,以為今夜陛下不過來了,就想去偏殿浴池里泡個澡?!?/br> 重光帝點(diǎn)了個頭,抬腿便往偏殿走去,看著陛下走遠(yuǎn)的聲音,紫瑤雙手合十:“但愿娘娘莫惹怒了陛下?!?/br> 越過輕紗繚繞的屏障。邊看著杜芷書仰頭枕在池邊,雙手展開,白皙的鎖骨負(fù)載水面若隱若現(xiàn),霎時讓他陰郁的心情全消。他緩步走近,杜芷書卻沒有半點(diǎn)反應(yīng),好似想著事情出神。 杜芷書思緒飄遠(yuǎn),那年,她和太子搶著一塊糕點(diǎn),兩人互相追逐,圍著宜壽宮打轉(zhuǎn),姑母和先帝就坐在一旁開著玩笑,說她和太子青梅竹馬,很是合拍,等太子再長幾歲,有了自己的太zigong,就能金屋藏嬌了。當(dāng)天下午,先太子便一臉凝重地拉著她到桃花樹下,鄭重對著她說:“我不能娶你的,我有心上人了?!?/br> 她記得她當(dāng)時有些迷惑,道:“可我不嫁給你該嫁給誰???” 那時候,她還不懂得什么是喜愛,如今,她終究還是做了皇后,只不過換了個皇帝罷了。 水聲突然打斷了她的思緒,睜眼,卻是看見重光帝從水中緩步走來,毫無預(yù)兆的,杜芷書嚇得不輕,趕緊縮了身子,將整個身體沒在水中,只露出個腦袋。 重光帝走到她跟前,打趣:“躲著做什么,皇后身上哪兒朕沒有瞧過。” 不僅瞧過,還都摸過,一想起這個,杜芷書霎時臉紅,抿著唇,道:“陛下今兒怎么過來臣妾這兒了?不是新納了兩位美人,可別讓美人兒獨(dú)守空閨。” 不知哪句話愉悅了重光帝,他嘴角勾起,含笑道:“怎么,皇后吃醋了?” 將頭更加低下,“臣妾豈敢,臣妾入宮第一日,太后便教導(dǎo)了臣妾,陛下不是臣妾一個人的,這后宮該雨露均沾,臣妾一直記在心里?!?/br> “那日朕頂撞了母后,母后一氣之下病倒,朕也不能不顧孝道,便應(yīng)下了母后的要求?!敝毓獾圻@句話算是做了個解釋,他只說了這一句,倒是對他和太后為杜芷書的事情達(dá)成的協(xié)議只字不提。 “陛下一直孝順。今日臣妾見過那個許美人了,很是機(jī)靈,討喜的很,難怪會被陛下欽點(diǎn)?!?/br> 重光帝一愣,仔細(xì)想來了想,才是反應(yīng)過來好像真有這么一回事,笑意更深,卻是說著:“朕當(dāng)日只是隨手一指,早不記得她模樣了?!?/br> “陛下不必作解釋,臣妾沒有小肚雞腸。” 重光帝挑眉,“是么?” 而后將杜芷書拉入懷里,杜芷書的前胸緊緊貼近重光帝寬闊的胸膛,沒有一絲阻隔,讓她一時間羞愧難當(dāng),掙扎道:“臣妾洗完了,該回去了。” “急什么,朕還沒有洗完,不如皇后幫朕一起?” 說完,重光帝抱起杜芷書,而后緩緩進(jìn)入,浴池內(nèi)風(fēng)光無限,一室嬌喘。 ☆、第48章 杜芷書是第一個到宜壽宮的,比約定時間早了近半個時辰,杜太后卻并不詫異,早準(zhǔn)備好了杜芷書喜愛的茶點(diǎn)。 “看你如今這樣子,兩個月倒是值得了。”杜太后喝過熱茶,說著。 杜芷書笑笑:“一切不都按著姑母的意愿發(fā)展么,小詞總以為自己有些小聰明,在姑母面前卻不過孩童的伎倆,之前,讓姑母笑話了?!?/br> “你是哀家看著長大的,你的性子哀家多少懂得些,陛下如今待你好,你可得惜福,女人這一輩子爭爭搶搶的,也不求個夫妻恩愛,兒孫滿堂,這一點(diǎn)上,你比你大姐二姐都有福?!?/br> “大姐與姐夫一生一世一雙人,所謂只羨鴛鴦不羨仙,大姐才是有福之人?!闭f完,刻意看了眼杜太后,道:“然而二姐卻最是福薄,咱們杜家,最對不住她?!?/br> 杜太后靜默了會兒,卻是接著杜芷書上一句話,道:“上個月你大姐進(jìn)宮來給哀家請了安,已是大腹便便,說到安陽侯卻忍不住落淚,夫妻間的委屈只有自己知道,安陽侯不納妾只是懼內(nèi),對你大姐又真有幾分真心,若沒有杜家,你大姐在侯府還有這般地位?” 杜芷書皺了皺眉,問著:“姐夫欺負(fù)大姐了?” “他倒是敢!可心不在你大姐那,又有什么用?!?/br> 杜芷書看著姑母略微的哀傷,姑母算計(jì)了一輩子,可先帝心中只一個蔣貴妃,姑母這一生也該是苦的。 姑侄倆聊了好一會兒,李昭儀與許美人便到了,這個許美人總是跟在李昭儀身邊,可見李昭儀對她的維護(hù)。許美人嘴甜得很,才沒幾句,杜太后也是被逗樂。 再見元妃,兩人竟連點(diǎn)頭之禮都略去了,元妃這是鐵了心和杜芷書交惡,怕是要枉費(fèi)今日杜太后特地安排的一場小聚。 雖身為皇后,竟還需沾杜太后的光,才終于見到這個張?zhí)髽O力納進(jìn)宮的美人,論樣貌,蘇美人眉眼比許美人生得更為精致,言談舉止雖沒有許美人的伶俐,卻透著青澀的嬌羞,比起元妃來,這個美人倒更有得寵的本事。 “阿嚏!阿嚏!” 一連幾個噴嚏,原本在杜芷書身旁的尹貴嬪關(guān)切著:“怎么病了?” 經(jīng)這么一問,昨夜的場景又浮現(xiàn)腦海,杜芷書頓時臉頰泛紅,捂了捂冰涼的鼻頭,道:“昨夜染了風(fēng)寒,不礙事的。” 話音剛落,卻傳來元妃的冷嘲熱諷:“難得陪太后觀戲,皇后竟連這點(diǎn)耐性都沒有,也是,身為皇后之尊,又有陛下寵著,倒是不需要把兩宮太后放在眼中了?” 杜芷書瞇著眼:“太后還沒說話,元妃這么一連串莫須有的罪名壓下來,實(shí)在攪了興致,還真不知是誰沒把太后放在眼中?!?/br> 兩人已是劍拔弩張,杜太后卻端坐著,顯然沒有勸誡的意思,宸妃和尹貴嬪一個心思重、一個對事漠不關(guān)心,便也不摻和,只李昭儀笑著打了圓場:“聽說宜壽宮宮人排演的皮影戲很是精彩,臣妾都有些迫不及待了?!?/br> 杜太后這才笑了笑,道:“人還沒齊,還得等一會。” 大家互相看了看,除了張?zhí)笈P病,其他各宮主子都到了,連宸妃面色蒼白,都不敢駁了杜太后顏面。 正納悶著,待看見陛下走進(jìn),才是明白今兒的主角到了,眾人都是欣喜,特別兩位新進(jìn)宮的美人,除了冊封那日遠(yuǎn)遠(yuǎn)見到過陛下一面,之后再無緣面見圣顏。 “兒臣給母后請安?!?/br> 杜太后忙打斷陛下的行禮,道:“難得陛下肯陪哀家這個老太婆看戲,陛下一來,看她們一個個都?xì)g喜的很?!?/br> “是陪著太后看戲才歡喜?!痹S美人順口接了句,杜芷書卻是蹙眉,這丫頭話實(shí)在太多,以后免不了給李昭儀招禍。 可惜陛下卻沒有往許美人方向看去,而是皺眉咳了幾聲。 “陛下怎么染了風(fēng)寒?”元妃上前關(guān)切著,陛下身體一向很好,元妃入宮三年,好似還沒聽過陛下這樣咳嗽、打噴嚏。 杜芷書撇撇嘴,還真是不公平,同樣是染了風(fēng)寒,陛下就惹人關(guān)切,她便落得個不尊重太后的名頭! 重光帝搖了搖頭,卻聽太后笑言:“真是巧的很,剛皇后還打了好幾個噴嚏,天氣轉(zhuǎn)涼,這一個個的都禁不住寒涼啊?!?/br> 原本就臉紅的杜芷書,這回更加抬不起頭來了,昨夜陛下纏著她在水池里溫存了許久,外頭宮婢都不敢進(jìn)來添加溫水,大冷的天,愈發(fā)冷卻的水,不染上風(fēng)寒才怪! “不是說有皮影戲可看?”重光帝轉(zhuǎn)移了話題說著。 “早準(zhǔn)備好了。”宮人們領(lǐng)著大家往隔壁屋子里去,杜芷書因?yàn)閯倓偟男呃ⅲ椭^走在了最后,一時不察,突地撞上了一個寬闊的背。 揉了揉撞疼的鼻子,杜芷書低聲換了句:“陛下。” “西山腳下有一處溫泉,常年水暖,下次朕帶皇后去試一試?!?/br> 耳邊溫?zé)岬臍庀鱽恚犌辶嗽捳Z,刷的一下,杜芷書臉紅到脖子根了,再抬頭,哪還有陛下的身影,可他悶悶地低笑聲卻總回蕩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