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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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家,嚴三官人趕快去見父親,報告了自己在酒窖的行動和張公子要求自己傳播的消息。 嚴敬緊皺眉頭:“他要你這么說的?”他前一陣聽說了平遠侯所領的義兵隊伍非常強勢。這個酒窖既然是為了北戎所設,人也該是平遠侯那邊的,為何要說敗自己威風的話? 嚴三官人點頭:“大概是為了引起人們的注意吧,大家誰都不想當亡國奴,聽這話,定是要奮起反抗的?!?/br> 嚴敬神光內斂,讓嚴三官人去休息了,然后讓人請嚴大官人來見他。 嚴大官人走進門時,見父親正伏在案上疾書,他就等在了一邊。這些天,戰(zhàn)事風聲越來越緊,他也就越來越睡不好了——自己的大女兒和女婿還在燕城!現(xiàn)在聽說被北戎圍困了,生死不明。 嚴敬寫完書信,抬頭見大兒子神色憔悴,也微嘆了一下。他把幾封信交給嚴大官人,說道:“你從書院選上那么二十幾三十幾出色有才的,去京城吧。這是我想讓你去拜見的人,去他們那里送封信,多聽少說,只言我問他們一聲好?!?/br> 嚴大官人接了信,有些勉強——他最怕和人打交道!小聲問:“我知道三弟回來了,他能不能去?” 嚴敬說:“這些人都是朝官或者夫子,那位簡老夫子還是三皇子的老師。我怕你三弟學問不到,在應答上不能把握?!边@么說就是有贊揚自己大兒子的意思,嚴大官人雖然快四十了,可還是心中一喜,很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了信,小聲說了句:“多謝父親提點?!苯又鴨枺骸皫切┤耸菫楹??現(xiàn)在許多學子都回家了,有的要往南邊去呢?!?/br> 嚴敬說:“你每次去見這些人,就帶上幾個書院的孩子,介紹給他們?!?/br> 嚴大官人點頭:“是為了日后這些學子有門可投?” 嚴敬搖頭,“是為了幫助他們?!?/br> 嚴大官人不明白地對著嚴敬眨眼。 對自己這個一心做學問,對朝事沒什么感覺的兒子,嚴敬不愿多做解釋,只說道:“京城會有一番動()亂,那時節(jié),需要眾多能言善辯之人,你帶著這些孩子們去,能救些人?!?/br> 嚴大官人更不解了:“救誰?” 嚴敬嘆氣:“比如你二弟的女兒?!?/br> 嚴大官人還是疑惑:“嚴五?她不是在廟里為夫君祈福嗎?” 嚴敬微微搖頭:“你不想想她的夫君是誰?” 嚴大官人說道:“是鎮(zhèn)北侯次子沈堅呀,我聽說他已經在前方殉國了,我們去京城怎么能救嚴氏呢?” 嚴敬一擺手:“你就去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嚴大官人犯著糊涂,找了三十多學子,說是要到京城去拜訪官員,讓他們隨著自己去認認臉。這些學子的家人聽了,都覺得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涩F(xiàn)在世道不太平,不能放自己的孩子單獨行動,許多家都有父兄帶著仆從跟著學子們一起來京城。于是在亂世中,一大隊人馬從嚴氏書院出發(fā),月后到了一片嘈雜混亂、遷都流言遍地的京城。嚴大官人和學子們住了嚴氏宅子,住不下的人都散居在了周圍,嚴大官人就開始帶著學子們拜訪嚴敬的門生故友。 嚴大官人實在想不出他來京城怎么就能救了在廟里祈福的嚴氏,其實就是他想明白了也沒有用,因為嚴氏根本不在廟里。不久前的夜里,嚴氏站在燕城北城門上一個燃著熊熊大火的臺子旁邊,倚著女墻,借著火光,專注地看著下面城門中紛紛涌入的敵人。 ? ☆、守衛(wèi) ? 北城門內是一片空地,被高墻圍著,只有三條街道通往漆黑。通向城樓的道路已經被石塊封死,推開沉重的城門,沖入城中的北戎兵將們,有的借著城頭火把的余光跑入街道,有的搭起人梯,想攻上城門。城門上持了短弩的兵士一輪輪地出現(xiàn),城門下的死尸迅速堆積起來,竟然可以成梯而上,但是怎么也登不上去。 其他人見到攻打城門如此艱難,也多選擇了跑入街道。只是那些街道里靜悄悄的,黑乎乎的,像是張開的惡獸之口…… 城墻上殺聲震天,鎮(zhèn)北侯沈毅沈堅都在上面分段作戰(zhàn),指揮的弓箭手和刀斧手們輪流向前,將登上了城頭的北戎人一次次打下去。季文昭來回走,遍觀全局。齊從林在高處叫喊著強弩發(fā)射,讓沖到城下的敵人不至于過于擁擠,城上無法對付。城內,候補的沈家軍兵士們聽從命令依次上城,段增帶著平民百姓在城墻內側穿梭,把受傷的兵士馬上抬下去,送往城中…… 這些紛亂都沒有讓嚴氏分心,她目不轉睛,過了一段時間,抬手揮了一下。旁邊一直等著她的信號的四個大漢吆喝著將一支粗大的鐵棍從石中拔出,然后拉著鐵索,借著大滑輪的力量,將北城門上懸在半空的大鐵柵欄門緩緩地放了下來。 鐵門哐當?shù)芈湓诹说厣?,一下子就斷開了后面要攻入城中的敵兵。許多人攀援著鐵門想往上爬,自然被城上的人居高臨下地射了下去。 隔著鐵柵欄門,北戎人都能隱約看到城里的街道,奇怪那些沖入城中的幾千人,怎么就沒有人再出來,里應外合地把城門再打開呢? 那些沖入迷城的人其實也想回去,真不想在這可怕的街道里待著。 他們走著走著,就有箭從墻中射出,街道上的人就倒下半數(shù)?;蛘?,窄狹的街道稍微有些上坡,十幾個人剛走上去,一個大圓石就從前面滾來,后面還有人同木頭推著!任你再彪悍,也頂不住千斤之重的石球,一下就被沖倒在地……后面跟著的人就結束了倒地者的性命。那邊有人用密集的箭弩止住來人,人們把巨石推上小坡,把尸體拖走,再讓人進來……一小隊人剛一轉彎,就有一排石斧自黑暗里掉了下來,活生生將人砍倒在地……明明前面的人走過了,末尾的幾個人卻突然發(fā)現(xiàn)腳下一空,一聲叫就落入了滿是鐵錐的陷阱。旁邊的人將鐵板推回原位,陷阱下面是寬闊的地道,里面的人將死傷的人用長叉從錐上摘下,拉繩子給個信號,守陷阱的人就知道下面空了,可以再往下放人了……甚至有小隊的人在行進中,忽然發(fā)現(xiàn)墻壁在變窄!他們不知道所謂街兩邊的墻壁實際是厚木板,那邊用三角架穩(wěn)定了,一邊幾十個人合力齊推,用兩邊墻壁緊緊壓迫住中間的人,不容他們反抗,上面有人極近地揮下了長刀……至于沿街的門戶,更不能進去。一進去,就是個單獨的屠宰場,里面各種網、籠子、木棒……應有盡有,沿街的院落里到處是慘叫聲,沒有幾個人能跑出來…… 這是一個燕城的不眠之夜,全城的平民百姓大多在街上,青壯年去幫著搬運傷員或者尸體,老人們維護著道路的通暢,已婚的婦人們幫著做飯燒水……有人想接近正在激戰(zhàn)的北門,卻發(fā)現(xiàn)道路都被嚴加把守著,嚴二官人帶著人抱著戶籍冊子,在幾處路口設了崗亭,火把下隨時攔住閑雜人等盤查,沒有腰牌根本無法進入戰(zhàn)區(qū)。有人打著要去幫忙的借口加入了義兵,卻發(fā)現(xiàn)只被分配在了通往北邊城區(qū)的街道口,接手從里面源源不斷地往外抬出的尸首…… 過了一個多時辰,迷城里安靜了。有人在遠處黑暗里揮舞火把,嚴氏對人再次示意,幾個大漢攪動滑輪,將大鐵柵欄門又升了上去。本來這一夜的戰(zhàn)斗,遲遲不能攻下燕城,北戎方面看著有許多傷亡,吐谷可汗就有了退意。才要收兵,竟然又報北門又開了!看到城上的火光,吐谷可汗以為這是前面攻入城中的幾千人終于占領了城門,打開了大門讓自己人進去……所以,就增調兵員,又下令沖鋒…… 城上的激戰(zhàn)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成群北戎兵士踏著石頭和城前的尸體攀上城墻。成桶的熱油澆下再點燃,燕城下火光時而暴起,登梯而上的人被火燒得四散奔逃,城墻上的人也被火焰熏得退到了內側,只有那些弓箭手,依著箭垛,無止無休地射箭…… 后半夜時,燕城的鐵門又轟然落下,吐谷可汗真的憤怒了:難道攻入的人又都失敗了?對方將城門奪了回去?!只有再強攻不息!果然如他所料,一個時辰后,燕城的鐵門再次升起,露出了入城的通道……直到東方欲曉之時,才又一次哐啷一聲墜落回地上,隔斷了那些入城兵士的歸途…… 這一夜,燕城北門的鐵柵欄門三升三落,吐谷可汗認為這是敵我雙方對城門展開了殊死的爭奪。每次自己的兵士攻入后,對方奪回城門關上,北戎兵士與對方巷戰(zhàn),再來將城門打開……誰也不會相信燕城守軍是有意開了城門,畢竟開門揖盜的風險太大,誰會這么干? 晨曦下,經過一夜的戰(zhàn)斗,雙方都疲憊不堪。天亮后,城上可以十分準確地進行遠距離的射殺,不利攻城,吐谷可汗命令收兵,準備休息一下再戰(zhàn)。 傷亡結果報來時,他大為震驚:攻城死、傷、消失了近五萬,加上以往的傷亡,北戎大軍已然折損近半數(shù)!吐谷可汗憂慮了,他立刻下令后退,駐兵等待,看看西路軍的勝利是不是能削弱燕城的抵抗。 燕城內其實并不輕松,雖然不及北戎慘重,但是城墻上的拼殺也同樣傷亡眾多。段增忙了一夜,凌晨時離開城上,又要到醫(yī)護中心治療重傷員們。施和霖現(xiàn)在已經徹底沒了暈血的毛病,醫(yī)護中心的院子里擺滿了鮮血淋漓的傷員,施和霖自己身上也濺滿了鮮血。他看見段增來了,含著淚說:“快點呀,快點呀!好多人就要死了……” 段增懶得說話,按照施和霖的指點,開始一個個為傷員止血接骨。 嚴二夫人一夜都在安排人們做飯,向城上送食物和熱水?,F(xiàn)在又到了早飯時分,她想弄完了飯食再走。嚴二官人交了班,拖著腳步到了嚴二夫人的所在,坐在屋子里等著她,要和她一起回家。 嚴氏累壞了,她在城邊站了一夜,幾乎要癱了,見北戎撤了,就依著墻壁滑坐在了地上。沈堅在城上看見了,忙過來拉起她,低聲說:“別坐地上,涼!快回你父母那里!” 嚴氏也實在困了,她無力地對沈堅說:“迷城里進了一萬九千人左右?!鄙驁渣c頭應了,嚴氏離開已經封死了上城道路的北城門,走出迷城地段,幾乎是閉著眼睛扶著墻走下城來。一隊壯實的婦人端著冒著熱氣的大鍋過來,兵士們紛紛排隊去喝水吃飯,嚴氏不想跟他們擠,就慢慢地往城中走。 沿途凈是坐在街邊休息的將士民眾,躺著的傷兵,還有死尸。有人走過來見了,喊著:“尸體不能在這里,將尸體送往東南大窯!” 嚴氏知道季文昭為了處理死尸,在東南下風處修了大窯,用來焚燒尸體,以免死尸傳播瘟疫。幾個人跑過來,抬起死尸從她身邊匆忙走過。嚴氏覺得身心俱疲,竟然開始流淚。她邊走邊哭,深感人間的罪惡和血腥。 她想起少女時,她帶著表姐偷跑到山上去摘花折柳,在溪水里洗腳,偷喝喜酒,歪批圣人經典……那時,覺得這些事就是大不該了??墒乾F(xiàn)在,她親自指揮的布置,讓幾萬人滑入懸崖。夜里她每次揮手,就有幾千人喪命在迷城中,她已是滿手血腥。過去她曾以為自己內心十分男子,可是她現(xiàn)在明白了,她真的是個女子,她從心底里不愿如此殘忍,只是她絕對不能后退,她自己是否一死還是次要的,她有夫君沈堅,有父母,為了保衛(wèi)他們,她必須堅持到底…… 嚴氏回了家,只喝了口涼水,倒頭就睡,等嚴二官人夫婦回到家,嚴二夫人剛要叫嚴氏起身吃點東西,才見嚴氏面色通紅,竟然是發(fā)燒了。嚴二夫人嚇得守著嚴氏開始流淚,這段時間,她看到了太多生命瞬間而逝,生怕嚴氏有個長短。嚴二官人忙出門去找郎中,可是現(xiàn)在郎中們都在救助傷員,誰會抽身來看一個病人?忙了一夜的季嚴氏回來,也來看嚴氏,見她燒得燙熱,季嚴氏對擔憂的嚴二夫人說:“她定是受了寒,身體陽氣發(fā)動,要把寒驅出來,找個郎中發(fā)發(fā)汗就該成了。” 嚴二夫人抹著眼淚說:“她爹現(xiàn)在都沒有回來,看來找不到啊?!?/br> 季嚴氏說:“那就給她喝姜湯吧?!?/br> 嚴二夫人煮了姜湯,給嚴氏一個時辰就灌一碗。 嚴氏從山頂退敵到連夜防守,這段時間太過勞累,這么病了也是自然。好在她還是年輕力勝,燒到了夜半終于發(fā)出汗來,退了燒,可是還是昏睡。 嚴二官人下午回到家也是倒頭就睡,嚴二夫人怕他也病了,接著灌姜湯。嚴二官人次日就起了床,還去戶籍處點了卯,可嚴二夫人卻走不開了,季嚴氏接管了她的事,硬著頭皮去分配人事,調動物資,保證上城將士義兵的飲食。 嚴氏這么一病,就結結實實躺了七八天,下了床還覺得腳底踩著棉花。 嚴二夫人慶幸地對嚴二官人說:“虧了我們來了,不然咱們的女兒大概活不了了。” 嚴二官人哼一聲說:“你相公我自然高瞻遠矚……” 嚴二夫人撇嘴角:她覺得是自己堅持來這里才救了女兒?,F(xiàn)在城中到處是傷員,嚴氏病了,哪里能有人照顧?這是父母在這里,嚴氏能昏睡在床躺在被子里,不然還不像外面那些傷員倒在地上了?就是沈堅,也只是在聽說嚴氏病了后,匆忙地來看了兩次。男的真的靠不住!嚴氏都跑來和他共生死了,他竟然不日夜在嚴氏床邊守著! 沈堅也想去守著,可他真沒時間,戰(zhàn)后,他需要清點軍力和裝備。 中軍大廳里,沈堅向鎮(zhèn)北侯報告了人員傷亡的情況。大戰(zhàn)之前,從南邊運來的箭矢有兩百多萬支,床弩兩百,加上由本地工匠這些年制作的箭矢和武器,燕城可謂嚴陣以待??删褪侨绱耍灰故爻堑膫鼍陀幸蝗f多人。如果他們事先沒有準備,后果真的不堪設想。 鎮(zhèn)北侯問沈堅:“這一夜我讓用了床弩,箭矢耗費可大?我們的箭矢還夠嗎?” 沈堅說:“報上來的是箭矢已經用了半數(shù)?!?/br> 鎮(zhèn)北侯說:“那就真得省著了,盡量把人往迷宮里引?!?/br> 沈堅也點頭說:“對,迷宮里我們的人占了地形的便宜,能多殺傷敵人?!?/br> 季文昭一笑道:“只是他們不見得在短期內再來攻城了?!?/br> 鎮(zhèn)北侯沉思片刻,說道:“我軍主力毫無損傷,吐谷可汗卻該少了十幾萬人,若是他們不攻,總這么耗著也不是事兒,我們就開門決戰(zhàn)吧?!?/br> 季文昭忙搖頭:“侯爺,還未到兩月,可以再等等。” 鎮(zhèn)北侯不解地問:“為何你一定要等兩月?” 季文昭半抬頭看房梁:“戰(zhàn)前我起了一卦,指兩月后吐谷可汗軍心不穩(wěn),那時我們就可乘機出擊了?!?/br> 沈毅半垂眼簾:你還起了一卦?江湖騙子! 鎮(zhèn)北侯皺眉:“軍情大事怎可依靠卜卦而定?” 沈堅說:“侯爺,這次守城后,我軍也需時間休整,重組部隊,這怎么也得要十幾天。”這樣就到了季文昭的兩月之期了。 鎮(zhèn)北侯嘆氣:“并非我不想好好準備,只是這么長時間沒能給京城消息,又不出戰(zhàn),我怕皇上以為我軍有意怠戰(zhàn)……”他沒說完,若是如此,皇帝是會擔心邊境?還是會心生猜忌? 季文昭忙說:“無妨事,若是我軍最后能大獲全勝,再向皇上解釋戰(zhàn)術,定能得到皇上的諒解。” 沈毅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鎮(zhèn)北侯厲聲打斷:“這種話不可隨意出口!” 季文昭忙打圓場:“好啦,我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打敗北戎?;噬夏沁?,包在我身上!我到時好好寫一份奏章就行了……” 沈毅和沈堅雙雙看天,實在受不了季文昭的自大。 此時,他們和吐谷可汗都不知道,北戎境內,一支五千人的騎兵已經出山,進入了草原地帶,日行千里。吐谷可汗傾北戎之全力南侵,這支騎兵一路無阻,快速地接近了北戎的都城。領隊的是一個黑衣騎士,身材短小瘦削,但是周圍的人都對其畢恭畢敬。 ----------------- 京城皇陵,守陵軍士們都打了行李,整隊準備回京——御林軍被派出后,京城空虛,雖然守陵的才千人,但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蒼蠅雖小也有rou,被召回京。 四皇子這才去拜見了王國梁。 自從去年抗洪搶險之后,王國梁對這位殿下很敬佩。現(xiàn)在自己就要回京了,可宮里竟然沒有旨意讓這位殿下回去,若是北戎真打來了,這位皇子的下場不用想都知道??磥砘实凼且艞夁@個皇子,讓他自生自滅。雖然四皇子殘廢了,但皇帝這么干也太那個。王國梁對四皇子深懷同情,見四皇子來見他,態(tài)度特別合作,一副想幫忙的樣子。 兩邊見禮后,四皇子說:“將軍回城,可否為我向父皇詢問一下,我是不是可以回城?” 王國梁眼里發(fā)酸,心說一般百姓人家,都沒有這樣對兒子的,哪里有敵人來了不讓回家的道理?趕緊答應道:“在下一定為殿下傳話?!?/br> 四皇子謝了,又說了一句:“如果不行也不要強求,讓人來告訴我一聲就行?!?/br> 王國梁說:“一定會成的!”他臨走還給四皇子留下了十來個人,以免軍隊走了,百姓也開始搬家了,來了宵小,四皇子一個殘廢帶著個太監(jiān),無法應付。 王國梁帶兵回城,歸入御林軍管轄,向皇帝報到時,就提了下四皇子去年在皇陵怎么以身堵漏,救了皇陵的事,又說了四皇子現(xiàn)在想回來。 皇帝真的沒把這個兒子放在心里,他一直氣四皇子那時下了他的臉子。可是現(xiàn)在北戎就要來了,就要遷都,自己如果公然說不讓四皇子回來,這可算是置人于死地,弄不好會被記入史冊?;实鄄磺樵傅攸c頭:“就讓他回來吧。” 王國梁說了聲領旨,退下后就又派了十多人去接四皇子。到了皇陵,四皇子聽了消息,反而不急了,一定要收拾他那一屋子書籍手稿,磨磨蹭蹭的,鼓搗了好幾天才離開了皇陵。路上走得也拖拖拉拉的,進了京城,不先回皇宮,反而要先去他外祖的蔣家,說要把蔣家給他的書還了。他讓軍士們先歸隊,自己就帶了三四個人,去蔣家住下了。 軍士們回來告訴了王國梁,王國梁心說這位四皇子真是糊涂!怎么能入城不先來拜見皇帝卻去了姥姥家了呢?這若是讓皇帝知道了,不得生氣?難怪當初四皇子去了皇陵,看來是性格問題!這位殿下不會討好皇帝呀!王國梁借著忙別的事,沒敢把四皇子進了城的事告訴皇帝。 -------------------- 張丁到了酒窖時,路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周圍只是些手拿武器的義兵,好幾個人過來阻攔他們,有人認出了張丁,放他們過去。進村的街道旁,一個光頭的人隨意地坐在一個木頭墩子上,旁邊放一只大酒罐。 張丁高興地跑過去:“師傅!師傅!好久不見啦!您的頭發(fā)長出來了好多!”他們幾個小廝都與逍遙公處過十年,隨著張允錚叫師傅。 逍遙公也笑了:“你這個小馬屁精!還跟以前一樣!” 張丁忙問:“我們公子呢?” 逍遙公扭頭對街上的義兵喊:“去找那個混……好吧,張二公子!說他的小相好來了!”有人應了一聲。 張丁忸怩,用女腔兒說:“哎呦!您說什么呀?!”揮手讓同行的人進村,自己一屁股坐在逍遙公旁邊,指著酒罐說:“這是什么?” 逍遙公馬上嚴肅了:“這是沒用的酒!我的!你別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