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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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允銘及時制止住這種沒有養(yǎng)分的對話,小聲說:“停!別你說我說了!現(xiàn)在說‘過個好年,大吉大利’,年關(guān)前我們大概不會碰面了,要圖個吉利。” 張允錚和沈汶相對著吭哧了一會兒,幾乎是同時說:“祝你過個好年,大吉大利……” 張允銘滿意了,說道:“都回家去!年后再見!” 沈汶笑著對著兩個人擺了下手,飛也似地跑了。 張允銘看著沈汶的背影驚嘆:“她跑得這么快呀!” 張允錚不服道:“不快!我早晚能追上她!” 張允銘小聲問:“你給她的是我們上次訂下的料子嗎?” 張允錚馬上說:“是我訂下的,你的太難看,我拿不出手。” 張允銘低聲呵呵地笑,張允錚身形一閃就沒了,張允銘只好自己單獨地回了府。 沈汶抱著衣料跑回去,心情特別好。到了屋里,把衣服料子給蘇婉娘時,說道:“是年貨?!本蜎]多解釋。蘇婉娘次日打開一看,差點笑出來:竟然有送衣服料子當(dāng)年貨的?可沈汶倒也用得上,她也就沒多想。 沈汶次日起來不久,沈強就與沈瑋和沈瑜來她這里搗亂。府中正熱熱鬧鬧地準(zhǔn)備過年,楊氏柳氏都很忙,實在沒人看管這幾個小的。他們?nèi)绻e人的院子都得守規(guī)矩,可在沈汶這里,幾乎可以隨便反。什么脂粉盒,什么首飾,都能亂動,所以幾個小孩子特別喜歡來沈汶這。一進(jìn)來就開柜子捉迷藏,當(dāng)著沈汶的面來回亂跑。 沈汶看著這幾個孩子在她屋里折騰,心想肯定是因為孩子們的快樂和過年的節(jié)日氣氛,她才會覺得這么高興。 大年初一,過年的鐘聲里,皇帝帶領(lǐng)著太子和皇子嬪妃到太廟祭祖。頌詞和祝告在香煙繚繞中,回響在太廟內(nèi)外。 遙遠(yuǎn)的冷宮里,賈靜妃其實并沒有懷念過去此時自己帶領(lǐng)后宮的榮光,而是看著手帕里自己剛剛吐出的一口鮮紅的血,癱軟在了枕上。 雖然心中隱約覺得自己好不了了,但她從來沒有真的面對過死亡。這口血,把一個朦朧的陰影,真實近切地拉到了她的面前,她覺得渾身冰冷,幾乎昏過去。 竟然是這么近了!忽然間,她的頭腦清醒許多,那些干擾了她思維的雜音都消失了,隱患都變得清晰可視。她非常想馬上把太子和四公主叫來,但是她知道這是祭祖時分,而且,在正月里,來冷宮看她,是入不吉之地,她并不想讓他們來,她只能等著出了十五,過了年。 太子和四公主沒有來,夜里,在賈靜妃偶爾的咳嗽中,那個久已不來的陰影進(jìn)入了冷宮。 寒風(fēng)里,那個陰影聽了好久賈靜妃費力的喘息聲,才又悄然飄走,過御花園時,在陳貴妃閉眼的地方,那個陰影停步,小聲問了一句:“你看見了嗎?”她在痛苦,一如你當(dāng)年。 風(fēng)過枯枝,沙沙作響,片刻后,那個陰影消失了。 出了年,太子終于來冷宮了。他知道賈靜妃一直身體欠佳,可猛一見賈靜妃,他還是吃了一驚。才過了一個年,賈靜妃眼底就有了十分明顯的黑色眼暈,嘴唇邊也有了一圈青色。 太子向賈靜妃行禮拜年,賈靜妃示意人往自己身后放枕頭,讓自己坐起來一些,好看著太子。 太子行禮后坐在床前,不知該說什么,私心里,他也是認(rèn)為賈靜妃是因為廢后而精神消沉,乃至病體纏綿。而他自己就是始作俑者,面對母親,他總覺得沉重。就是賈靜妃不指責(zé)他,他似乎也能從賈靜妃的眼中看到一絲責(zé)備。 賈靜妃努力睜開眼睛看太子。太子二十三歲了,本是男子正當(dāng)青春的年華,可臉上卻沒有朝氣,眉宇中透著些疲憊。 賈靜妃咽下了口中的一股甜腥,費力地低聲說:“你meimei的……婚事……一定要選……長樂侯府……” 賈靜妃為這件事不知說了多少次了,過去還說要找別人,但最近,卻認(rèn)定了長樂侯府了。太子心中有些不耐煩,可看到賈靜妃滿是病容的臉,也不敢讓賈靜妃生氣,只能答應(yīng)道:“好,孩兒盡量去辦?!?/br> 賈靜妃抿了下嘴唇,說道:“最好,讓你舅舅……來見見我……” 這可不是容易的事,長樂侯進(jìn)冷宮見廢后?這要是讓皇帝知道了,會怎么想? 太子皺眉了。 賈靜妃嘆息:“我也知……難……但是……你盡力……” 太子忙點頭:“母親放心,我會盡力?!北M力,也不見得能做得成。 賈靜妃好久不說話,太子以為她累了,剛要告辭,賈靜妃閉著眼睛說道:“我怎么覺得……我這些年……做錯了許多事……” 太子不解地問:“母親在說什么?” 賈靜妃又嘆氣:“你剛生出來的時候,那么小……我那時曾在心里說……我一定好好地待你、護(hù)著你……” 太子忙說:“多謝母親養(yǎng)育之恩,孩兒永生不忘?!?/br> 賈靜妃微微搖頭:“可我并沒有……” 太子想起母親為何被廢,忙說:“母親對孩兒有再造救命之恩,孩子寸草薄心,永遠(yuǎn)無法報答母親三春之暉!” 賈靜妃眼睛睜開,又閉上,嘆息道:“我該對你……更好些……” 太子趕快回答:“母親這話從何說起?母親對孩兒的幫助,孩兒銘刻在心?!?/br> 賈靜妃干枯地嘴唇蠕動著:“我?guī)筒涣四愣嗌倭?,好在……你娶的正妻?cè)妃……都是朝中得力之家……尤其呂家……三相一門,影響……根深蒂固……你一定要好好……待呂氏……” 太子心頭怒火一下子就燒起來了,呂氏接連讓自己的那些側(cè)妃等后宮女子流產(chǎn),她們身后的家族可并不高興??梢哉f呂氏疏遠(yuǎn)了自己與其他家族的緊密。他很想對母親抱怨一下呂氏的狠毒,但看了看賈靜妃病弱的樣子,壓住火氣,只輕嘆道:“只是,我們這些年,一直沒有孩子……” 賈靜妃說:“莫急,你們都還年輕,孩子,早晚能有,但朝堂的支持……可不能沒有……”她說到最后,氣息虛弱了。 太子也明白現(xiàn)在休了呂氏,有害而無利,只能默許了母親的話。 賈靜妃好久沒有再開口,太子終于行禮告辭道:“母親好好休息,孩兒先去辦些事情。” 賈靜妃微點頭,說:“讓你meimei……來……” 太子忙應(yīng)了,走出冷宮,讓人去叫四公主來見賈靜妃。怕四公主說出她還是想嫁入平遠(yuǎn)侯府,就在外面一直等到了四公主來。 手捧著暖手爐,太子在來回跺著腳,等了好久,四公主的宮攆才到了。 太子忍著怒氣,對下攆走過來的四公主說:“母親氣色不好,她說什么你都應(yīng)著,她還是想讓你嫁入長樂侯府,你就別對她說什么平遠(yuǎn)侯的事了?!?/br> 四公主不快地說:“我真有些弄不懂母親了!長樂侯府里面,沒幾個成器的!我嫁給個蠢材,然后讓五公主嫁給奢華富裕的平遠(yuǎn)侯大公子,我才不信母親就咽得下這口氣!她想什么呢?” 太子腳都快凍僵了,匆忙地說:“她現(xiàn)在病著,你別跟她爭辯。我們該怎么辦還是怎么辦就是了,反正她也不能做什么?!?/br> 四公主聽著笑了:“還是太子哥哥好!現(xiàn)在母親是指望不上了,你可千萬別不管我了!” 太子說:“怎么會?你嫁得好了,對本宮也一樣是個好事?!?/br> 四公主連連點頭說:“對呀!平遠(yuǎn)侯雖是個虛銜,可那府里的金銀多呀。日后我嫁進(jìn)去了,太子哥哥要多少,我就給多少?!?/br> 太子雖然覺得快十五歲的四公主有些異想天開,可也多少同意她的見解她若成了平遠(yuǎn)侯的長房長媳,最后不就是要做平遠(yuǎn)侯府的當(dāng)家人了?若是平遠(yuǎn)侯和夫人擋著道,四公主只需是有皇后在宮中的一二手腕,他們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更何況,還有自己,太子,未來的皇帝,給她撐著腰呢。 兄妹兩個作別,四公主進(jìn)冷宮見賈靜妃。 只有見到母親,四公主才摘去面紗。她放下面紗,一見賈靜妃的模樣,就有些哭哭啼啼的::“母親!您怎么看著病又重了?您覺得怎么樣?……” 賈靜妃沒說話,等四公主都說完了,才慢慢地說道:“你好好……聽我講……” 四公主點頭說:“母親請說,我聽著?!?/br> 賈靜妃像是聚集起了全身的力氣,吐字清楚地說:“你……一定要……嫁給長樂侯府的子弟……” 四公主剛要反駁,可想起太子的話,就咬著嘴唇,不說話。 賈靜妃張開眼睛,看著四公主,臉上泛起淡淡的紅色:“長樂侯府……這些年……只吃喝玩樂,沒入政局……” 四公主嘟囔著:“就是,那幾個公子,一個個的,沒才沒干,長得也不好看……” 賈靜妃喘著氣:“你要是嫁過去,若是……萬一……你哥哥……你就還能有命……” 四公主睜大眼睛:“您說什么!哥哥是太子呀!日后還會當(dāng)皇帝呢。現(xiàn)在除了他,三皇兄根本不理朝政,四皇兄是個瘸子,日后除了哥哥,誰能當(dāng)皇帝?” 賈靜妃平緩了半天,才穩(wěn)定了氣息:“你兄長……”她躊躇半天,還是沒有說出個所以然,只合目嘆息道:“你聽為娘的,我這是……為了你好。” 四公主不滿地扁嘴:“母親是不是糊涂了?要是為了我好,就該動用母親這么多年建立起來的勢力,給我找個非富即貴的人家,比如平遠(yuǎn)侯府……”她忙停下。 賈靜妃再次努力睜眼,拼命地嚴(yán)厲道:“你還……還沒死心?平遠(yuǎn)侯……那不是……你能招惹的人……連你父皇……都不能小看他……” 四公主回答:“他再大,不也是個臣子?還敢造反不成?!娶個公主是他們府的福分!” 賈靜妃咳起來,用手帕捂著嘴,將一口吐出的液體完全藏在深色的帕中,擦干了嘴唇,才把手帕移開。 四公主把桌子上的一杯茶端給賈靜妃,賈靜妃就著四公主的手喝了,緩了口氣,躺回枕上,閉著眼無力地說:“你就當(dāng)是孝順父母,聽我的話,行不行?為娘……求你了……” 她等了好久,沒聽見四公主回答,勉力睜開眼睛,四公主皺著眉,一臉不快。 賈靜妃心中恐懼,顫抖著手伸向四公主:“女兒!你怎么能……不聽娘的話?” 四公主的脾氣從小就是固執(zhí)火爆,從來沒有受到過內(nèi)外的約束。母親以前身著皇后盛裝,坐在雕著鳳凰的高椅上說的話她還能聽??墒乾F(xiàn)在母親如此病弱,看著這么無能,腦子想必也是糊涂了。被母親苦情相逼,四公主實在摟不住火兒了,猛地站起來:“母親一點也不為我想想!那個賤人生的五公主都想嫁給平遠(yuǎn)侯的長公子,我怎么就不能?她怎么就不怕嫁過去會有事?她還沒有個太子哥哥呢!娘一心想讓我嫁個平庸無能的丈夫,這是什么意思?!我這輩子怎么見人?我還不如死了呢!”說完轉(zhuǎn)身就走,都沒有行禮告別。 賈靜妃看著四公主的背影胸中驟然疼痛,如被攪爛了一般。她躺在床上,半天不敢動,呼吸都是輕輕的。等疼痛過去了,她才知道自己流淚了,可淚水已經(jīng)冷了,鬢邊覺得涼颼颼的。? ☆、艷驚 ? 皇宮里另外一個心情黯淡地過了新年的是四皇子。 他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有見過蘇婉娘了。沈堅離開了小半年了,他才從小道消息里得知,三皇子送沈堅去城外時,沈大小姐其實也在隊伍里!四皇子強烈地暗羨! 年前兩個人一起去見先生時,四皇子言語里拐彎抹角打聽三皇子此行的過程,發(fā)現(xiàn)三皇子根本沒有接近同去送行的沈湘。 四皇子私以為三皇子實在太愚鈍了!要是自己也能騎馬出去,心儀的人就在隊伍里,怎么著也得湊上去給個東西什么的,哪怕是被拒絕了,也算是搭上話了。 難怪半年前三皇子有段時間心不在焉的,經(jīng)常被先生訓(xùn)誡,那時四皇子還擔(dān)心是因為自己替三皇子寫的策論不過關(guān),讓先生發(fā)了脾氣。于是四皇子竭力遍覽群書,鉆研經(jīng)典,務(wù)求寫出眼界宏遠(yuǎn)的策論,以減輕三皇子所受的責(zé)難?,F(xiàn)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四皇子一點都不同情他了,真可惜了自己那時的心血。 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等到了正月十五。過去,四皇子可是在元宵節(jié)的燈街上總見到蘇婉娘的,今年,他也同樣地期待著。 元宵節(jié)早上一起來,四皇子就從幾十件衣服里挑好了晚上穿的服裝——特別雅致,特別高尚!天沒黑,四皇子就上了馬車,到燈市街上等著去了。 沈汶一連幾個月在夜里來回跑,覺得實在累。好不容易過年了,什么都不用干,天天名符其實地在家里犯懶。 可一轉(zhuǎn)眼,年就過了,日子到了元宵節(jié)。沈汶不想出去,但是想讓蘇婉娘跟著沈湘她們出去玩玩,蘇婉娘平常能出幾次門?算是散散心。 所以一大早,蘇婉娘為沈汶梳妝時,沈汶說:“你跟著我jiejie她們?nèi)タ纯礋簦易约涸诩揖褪橇?。?/br> 蘇婉娘心中也想到了四皇子,多少期待著在燈街上能遇到,笑著咬了下嘴唇,有些遲疑地說:“小姐……也……一起去吧……” 沈汶閉眼感觸了下周圍,沒有人,才低聲說:“我可不想動彈了。你去吧,也許能見到咱姐夫呢?人家說元宵節(jié)可是情人相會的節(jié)日……” 蘇婉娘狠狠拉了下沈汶的頭發(fā),小聲說:“你又胡說!” 沈汶低低地叫:“什么叫胡說呀,本來……” 蘇婉娘忙打斷道:“你日后想找個什么樣的人?” 沈汶笑著說:“當(dāng)然是個文雅的,體貼的,知冷知熱的……”說到此,沈汶突然停住,驚得從椅子上一下坐直,因為蘇婉娘正在給她梳頭發(fā),被拉扯了回去都沒有感到痛。 蘇婉娘小聲笑:“你知不知羞呀……” 可是沈汶沒有聽見,她的心砰砰亂跳,嚇出了一身冷汗————這不就是她前世想要的嗎?!那時她在心中制定出了夫君的樣子,然后按圖索驥,選擇了與自己的向往最相符的鄭謙!那一年多虛假而平靜的生活,自己還覺得很滿意!最后被勒死前,都不明白錯在了哪里。 那時的自己,心中滿是各種條條框框,自覺高高在上,喋喋不休地對周圍的一切進(jìn)行著上綱上線的總結(jié)和批評:老夫人,遲鈍糊涂;楊氏,毫無教養(yǎng),沒有主母的樣子;沈湘,魯莽無禮,根本配不上侯府大小姐的名頭;大嫂,乏味平庸,沒有當(dāng)家主母的威嚴(yán);二嫂,好色之女,一點沒有閨閣之范…… 所有的人在自己的眼里,都不符合某個教條。自己是最知書達(dá)理,最高雅智慧的人!侯府是那么混亂不堪!她甚至聽不得母親大聲說話的聲音,見不得沈湘對她鄙夷的表情!受不了幾個兄長之間快樂的笑罵!她覺得旁邊的人心智都不如自己!她們懂什么?自己的想法才是對的!別人的,怎么看都不對!…… 她最后只能直接忽略周圍親人們的言行,不理他們!天天郁悶地躲在自己的院子里,編織著自己未來生活的美景:文雅而溫存、博學(xué)而深情的丈夫,對自己言聽必從,體貼入微。安靜有序的府第,聽話孝順的孩子們……所有的人都要彬彬有禮,不然就是粗魯!生活要按照自己寫的劇本來演出,不然就是雜亂和無聊!如果有人挑戰(zhàn)她的觀點,那么她就認(rèn)為對方無知而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