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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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家具碎片中,他看到了沈汶用來包麻雀的手帕。因為沈汶懶得做針線,手帕只是簡單地在周圍繡了邊,相比張允錚見到母親用的可簡陋多了。張允錚厭惡地用兩根手指拎了起來,到書架處隨便找了本書打開,把手絹放了進去,又把書壓到了底層。他總不能讓那些來收拾家具的下人拿到這手帕,再惹出什事來??伤矐械冒桶偷匕咽峙吝€給那個小騙子,他想起那個跟他吵嘴的討厭鬼就沒好氣! 等到他再回到臥室,平遠侯和李氏已經走了,只有張允銘在等他。 張允銘笑著說:“事成了。” 張允錚高興之余,忽然問道:“哥,和人吵架有什么竅門嗎?” 張允銘對這種答非所問詫異了一下,回答:“這種高深的事非久經……” 張允錚焦躁地說:“快說!” 張允銘嘆氣:“就告訴你簡單的吧,反正對方罵你什么,你立刻反罵回去!” 張允錚不屑道:“這還不容易!我早就知道!你懂的也沒我多!” 張允銘斜眼:“你小子!誰剛剛幫了你?” 張允錚惱羞成怒,瞪眼道:“想打架?!” 張允銘哼聲:“誰怕你?” 兩個人乒乒乓乓地打起來。 平遠侯和李氏慢慢往回走,春天的傍晚,風暖夕陽和,兩個人情緒都挺好。 李氏有些不解道:“你說那個沈家二小姐怎么就總夢見他呢?” 平遠侯哼一聲:“你倒是什么都信!” 李氏大驚:“這些又是他們騙咱們的?” 平遠侯搖頭:“不全是假的……” 李氏松口氣。 平遠侯又說:“可也不全是真的,但肯定是在算計你的銀子……” 李氏生氣:“那兩個!那是三十萬兩銀子!” 平遠侯笑笑:“他們都大了,讓他們出去玩玩,有什么不好?” 李氏嘆氣:“孩子大了,就這么離心啊。侯爺,我只有你了?!?/br> 平遠侯眼一斜,看李氏:“那不就夠了?” 李氏抿嘴一笑:“當然夠了……“ 夕陽下,兩個人的影子疊在了一起。 沈汶落實了錢的來源,心中十分滿意?;馗徒舆B睡了幾天懶覺,表示自己出府一次“累著了”。 她讓蘇婉娘向沈堅和沈卓遞了話,三個人在當天夜里,都出了府,再次相聚后找了侯府附近的一個僻靜地方。 沈汶馬上擺功勞:“我見了那個……張大小姐,說服了她,她出面,說服了張大公子。所以,日后,你們可以與張大公子商議事情?!睂χ鴥蓚€哥哥,沈汶不敢說自己公然單獨去見別人家的未婚男子,她還是很照顧哥哥們的自尊的。 沈堅驚訝地問:“你竟然能見到張大小姐?哦,我想起來了,你花會時給過她一個香囊,你里面寫了什么?” 沈汶含糊地說:“是……是他個人的事。”反正現(xiàn)在不能告訴你們,沈汶急忙地跳躍過這個問題,接著說:“錢的事情,張大公子該幫著籌備?!?/br> 沈卓看著沈汶搖頭:“你前一陣就說會去弄錢,那時是不是就在打他家的主意?” 沈汶咳了聲:“當然了!他們那么有錢?!?/br> 沈卓有些不快:“那你也不能這么去要呀!顯得咱們……” 沈堅道:“此時不是講誰的錢的事了,日后出事,他們府也不會幸免于難,大家合伙起來,就多一份力量。而且,張大公子也是個聰明人,會有許多好主意。” 沈汶知道沈卓是覺得失了面子,日后無法去平遠侯府求娶,就說道:“也不是光要錢啦,我讓他們去買糧,等饑荒來了,糧食會漲價幾百倍,在有些地方價比黃金,他們肯定也會賺到錢?!?/br> 沈卓這才哼了一聲。 沈堅對沈卓說:“你別計較你們兩個人以前的別扭,說不定一起干了事,我們兩家就近了呢?” 沈卓舉手揉了下鼻子,低聲說:“本來也不是……那么遠。就是張大公子那個家伙,總找我的茬?!?/br> 沈堅嘆氣,心說要是有人看上了我的meimei,我也會去找茬的。 沈汶叮囑道:“我要了很多錢,你們多找工匠,別擔心錢了?!?/br> 沈堅和沈卓答應了,又隨便說了幾句,三人回府了。 有錢了,沈堅和沈卓就更有了底氣,次日,他們就到外面游蕩,暗地問訪工匠。 與此同時,太子東宮里,也在做著準備。 幕僚匯報道:“那個平常跟著鎮(zhèn)北侯四子玩耍的婆子,是我們的人。她原來是廚娘,因為身體壯實,能抱得起那個孩子,被楊氏指為領頭的。她會把那個孩子帶到水邊溺死?!?/br> 太子皺眉問道:“肯定會萬無一失嗎?” 幕僚說:“應該是,我們安排了五六個人,引開別人,把守湖岸,那個孩子才一歲半,跑都跑不出去?!?/br> 太子點頭:“記住,不能失手!” 幕僚連連躬身:“不會,不會?!?/br> 沈汶這邊高興了好幾天,就又覺得不對勁兒了。 按理,她解決了錢的問題,應該心無所系,可她總有些心驚rou跳的。夜里打坐時,就感到冥冥之中有危險臨近。白天,她左思右想,怎么也無法找出她感覺不適的所在。 ? ☆、害人 (抓蟲) ? 蘇婉娘見沈汶眉頭總有些微蹙著,就找了個沒人的時候小聲問:“你擔心什么呢?” 沈汶嘆氣:“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很擔心。明明我借到錢了,怎么就是心里很虛呢?像是有什么沒有著落一樣?!?/br> 蘇婉娘想想,說道:“也許是你在后怕如果沒有借到錢會怎么樣?” 沈汶悄聲說:“如果沒有借到錢,我準備去皇宮偷些珍寶什么的……” 蘇婉娘拍胸口:“幸虧你借到了,我現(xiàn)在開始后怕了?!?/br> 沈汶說:“真的真的,一件珍寶就是幾千或者萬兩銀子吧?我就偷那么一包……” 蘇婉娘制止沈汶:“你別說了!我聽著都害怕。你真偷著了,怎么銷贓?” 沈汶撅嘴:“我還是會去找平遠侯府的,把寶貝藏他們那里,讓他們給我現(xiàn)錢……反正,就是敲詐唄。” 蘇婉娘嘆氣:“可憐的平遠侯府?!?/br> 沈汶嘟囔:“沒有誰會像他們那么有錢呀?!?/br> 蘇婉娘搖頭:“你算是訛上他們了?!?/br> 沈汶一笑,可接著皺眉:“我不是為了這事發(fā)愁,就是坐立不安?!?/br> 蘇婉娘說:“你大概是總坐在屋子里悶的,沒事我們常在院子里走走吧?!?/br> 沈汶也點頭說:“是,我們到處走走,看看是怎么回事?!?/br> 所以蘇婉娘開始“扶著”沈汶在府中來回溜達,好幾天都沒事。 這天午后,蘇婉娘和沈汶離開了院子,往湖邊方向走。剛走不久,沈汶就身體一僵:她隱約聽到前方有一聲孩子的哭喊,忙低聲說:“你快往湖邊去,我先到那里看看!”她的話語似乎還在蘇婉娘的耳邊,可人已經沒有影兒了,蘇婉娘邊驚嘆沈汶的輕功,邊往湖邊跑去。 沈汶怕有人看到自己,就根本沒有走小路,而是翻過了幾道擋路的院墻,躍上一排屋宇,從一處屋脊跳到了湖邊的山石堆上。她一眼就看見那個平時帶著沈強的婆子與沈強在水邊撕拉。沈強像個小豹子一樣拼命掙扎著,那個婆子幾次想把沈強提起來,但沈強連踢帶打,總險些掙脫,她一次次只好把沈強放下來。拼斗中,那個婆子把沈強往水里推,沈強的腳已經在水邊了,可沈強像個能吸住人的壁虎,兩手扒著這個婆子的手臂,怎么也甩不開。也許因為沈強正全力掙扎,只偶爾哭喊一兩聲,卻因為短促,根本傳不遠。岸邊,扔著沈強喜歡拿在手里揮舞的小鐵鍋。 沈汶心頭怒火頓起,這是她重生后頭一次有了殺人的念頭,她閉眼想運用意識力,卻發(fā)現(xiàn)意念力根本無法達到那么遠。她只好張嘴,奮力叫道:“住手!你在干什么?!” 那個婆子聽見了,停了手,往這邊看來,沈汶扶著山石,顫抖著走下來,到了水邊,一副嬌弱的樣子,指著那婆子說:“你……你要干……干什么?”尖聲細氣。 婆子周圍看了看,松了手,任沈強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婆子笑著走向沈汶,說道:“小公子淘氣,想把我推進水里呢……” 沈強已經到了沈汶身邊,他一把抱住沈汶的腿,“咔咔”地一聲哭了,沈汶吃力地抱起沈強,一邊拍著沈強,低聲對沈強說:“強兒別哭,jiejie在呢?!币贿吪磕莻€婆子。 那個婆子到了近前,沈汶看到她額頭上有一個大包,看來是被沈強用鍋砸的。這個大包讓這個婆子的笑猙獰而惡意:“我來抱抱小公子吧!”她又湊近了些,突然舉起手,伸向了沈汶的脖子。 前世被勒死的記憶又浮現(xiàn)在沈汶的腦際,她好像又感覺到了那種痛,那種絕望……她下意識地對那個婆子伸出手掌,想擋住她……剎那間,一股極強的憤怒從沈汶手中噴薄而出,那個婆子只覺得有什么狠狠地打在了自己胸前,一連倒退了幾步才停下,她驚訝地看沈汶,沈汶渾身發(fā)抖,眼睛里滿是淚。 原來,自己是如此充滿了恨!沈汶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處于高度混亂的頻率中,意識力雖然強大,卻有些不聽使喚了。她收回手臂,抱緊沈強,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以免因憤怒聚集起來的巨大能量失控,能毀了他人,也能毀了自己。 沈強也似乎感覺到了沈汶的躁動,拼命地哭起來,可他已經精疲力竭,聲音暗啞,沒多少音量了,只一聲聲地干嚎。 遠處,蘇婉娘氣喘吁吁地趕來,一個男仆從樹叢中跑出來,一下子擋住蘇婉娘,不懷好意地笑著問:“姑娘要去哪里?”手伸向蘇婉娘的胸前…… 也許因為他好色,或者他沒有拿定主意,他沒有馬上置蘇婉娘于死地。蘇婉娘以為他只是在sao擾自己,連連后退,匆忙間瞥見在湖邊,沈汶抱著孩子,可周圍竟然沒有別人!她立刻知道不對了:沈強身邊每日至少有五六個人甚至七八個人跟著才對。她放聲尖叫起來:“來人,來人呀!”那個男仆撲上來捂蘇婉娘的嘴,蘇婉娘跟著沈湘練過段武功,雖然沒學會多少,但至少此時能抬起一腳,狠狠踹在了那個人的下腹,把那個人踹開了幾步,自己拼命向沈汶跑去。 蘇婉娘的聲音清亮而高銳,幾沖云霄,連在幾院之隔的習武場上的沈堅和沈卓沈湘都聽見了。 沈堅匆忙道:“該是內院,這是蘇婉娘!”說完就飛跑而去。沈湘提著劍也追著跑,沈卓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招呼了周圍的侍衛(wèi)道:“跟我走!” 楊氏正在大堂理事,有人匆忙地沖進來說:“三公子帶著侍衛(wèi)進來了,說出事了!” 楊氏嚇一跳,急步出了院落,正遇到帶著二三十個人小跑而來的沈卓。 沈卓問道:“母親,小妹在哪里?” 楊氏茫然,正在此時,一個仆人跑來說:“湖邊……二小姐在湖邊,她的丫鬟說……” 沈卓還沒聽完,就帶了人呼啦啦地往那里跑。楊氏急了,也招呼了人快步跟著。 在湖邊,那個婆子一聽蘇婉娘的喊聲,就停了想再往前的腳步,笑著說:“小姐,哭什么呀?我只是想抱抱小公子。” 蘇婉娘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從沈汶手里接過哭得半死的沈強,質問那個婆子說:“你想干什么?!其他的人呢?!” 那個婆子笑嘻嘻地說:“小公子跑得太快了,只有我跟著呢?!?/br> 周圍陸續(xù)有往這邊奔來的人,沈汶開始嚶嚶地哭,蘇婉娘正疑惑間,覺得沈汶的手拂過,掀起了沈強濕了的袍邊,擦在了蘇婉娘的手背上。蘇婉娘忙用手一摸,發(fā)現(xiàn)沈強的鞋和褲腿都濕了。蘇婉娘明白了,厲聲罵道:“你這無恥的下流坯!竟敢謀害小公子?!” 那個婆子馬上叫冤:“怎么會?!小公子要自己在水邊玩,我去拉他,他把我往水里推呢!” 六七個男仆和婆子們都到了,圍住了她們。沈汶哭得更厲害了。 圍著的人七嘴八舌地說:“是呀,這位jiejie,你可不知道,小公子可淘氣啦!” “小姐這是怎么了?又哭了?” “哎呦,我有時都追不上小公子呢!” 可一邊說著,幾個人縮小了包圍圈,眼睛瞥著周圍,互相示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