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得山多終遇虎，兩個人終于與四皇子相遇。

    那天，沈卓進(jìn)門看見了坐在一角看著別人下棋的四皇子，自然裝著不認(rèn)識。他陪著三皇子去蘇婉娘家見到了四皇子后，就沒有再正式地接觸過，雖然他還幫著把四皇子的玉佩扔在了街角。四皇子眼眸一掠，就也再不往這邊多看。不多時，張允銘搖著扇子進(jìn)來了。

    張允銘今年滿十六歲，已經(jīng)自認(rèn)為是成熟的青年。平素附庸風(fēng)雅不說，還常搖頭晃腦地吟詩作賦，雖然被那些正經(jīng)文人目為東施效顰，可他自己覺得十分高人一頭。

    他看見了沈卓，笑著行禮道：“沈三公子，近來可好？”

    沈卓驕傲地半抬頭：“張大公子好，我近來很好，尤其是上次我贏了你一子半，心中更是快意。”

    張允銘微嘆：“少年人就是容易滿足，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三公子尚需時日??！”

    沈卓壞笑：“我的確不以己悲，只是替張大公子悲了悲。張大公子最近四處招搖，棋藝明顯下降！”

    張允銘展開扇子，一只手背在后面，扇了扇，擺出了一副自認(rèn)灑脫的姿態(tài)，說道：“上次我本是想讓三公子高興一段時間，三公子罔顧了我的好意?。　?/br>
    沈卓咬牙，目光閃爍：“你不信自己棋藝下降了？別說跟我，就是周圍選個和我年紀(jì)相當(dāng)?shù)?，就能把你打敗?！?/br>
    張允銘哈哈一笑，環(huán)顧四周，自然就看見了四皇子。

    四皇子雖然才是個和沈卓年紀(jì)相仿的十三歲少年，但是也許是大病之后，勘破了塵間紛擾，坐在那里，面容平靜，目光澄凈，有種文質(zhì)彬彬的大方氣度。

    張允銘見了馬上很喜歡，上前搭訕行禮道：“這位公子貴姓？可否愿意下一局？”

    四皇子帶了些少年人的不好意思回禮道：“我姓蔣，能得公子指點(diǎn)，自當(dāng)奉陪?！?/br>
    張允銘就在四皇子的棋桌前坐了，兩個人下起棋來。張允銘雖然年紀(jì)大些，可四皇子獨(dú)處深宮時有更多的時間研習(xí)棋譜，這段時間躺著沒別的干，就是在腦子里一遍遍地把季文昭的棋局復(fù)盤，棋藝上已入上乘。一局下來，竟然贏了張允銘五子。

    張允銘不可置信地看著四皇子，施禮道：“這位公子雖然年少，但棋藝精湛，令在下佩服?？煞窳粝碌刂罚菰谙律祥T拜訪？”

    四皇子靦腆地微笑了一下，說道：“我……家中不便……”

    張允銘只道是對方也許不喜人上門，也不多問，就說：“日后相見，一定再次手談?！闭f完將手中扇子合上遞來，笑著說：“此是我所畫的垂釣圖，若公子不棄，可留紀(jì)念?！?/br>
    四皇子笑著接了，說了聲多謝：“身邊沒有東西，只有下次見公子時，再還禮吧?！?/br>
    張允銘忙說：“不必不必，只要公子喜歡就行。”

    在一旁的沈卓譏笑道：“你就知道到處送你畫的扇面，畫得又不是那么好。日后人家回的禮肯定比你給的好，虧你一點(diǎn)都不害羞?！?/br>
    張允銘也不生氣，笑著說：“文人以文會友，我與這位公子以棋相交，三公子還是要好好學(xué)學(xué)。”

    說完告辭走了，自始至終沒發(fā)現(xiàn)四皇子身后低頭坐著的人是個太監(jiān)。四皇子沒有起身，自然也沒發(fā)現(xiàn)四皇子是個瘸子。

    沈卓成功地禍水東引后，也就笑著離開了。

    當(dāng)夜太子就得到了消息：四皇子在觀弈閣與平遠(yuǎn)侯的大公子下了盤棋。張大公子好像沒有看出那是四皇子，當(dāng)時鎮(zhèn)北侯的三公子也在，但沒與四皇子搭訕。

    太子皺眉思索，怎么也想不出這個到處與文官攀關(guān)系的張大公子為何要結(jié)交四皇子，或者四皇子為何要結(jié)交張大公子。難道真的就是為了下盤棋？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讓四皇子盡快回宮吧。

    次日，御醫(yī)們帶著宮里的太監(jiān)們到了秦全的醫(yī)館來接四皇子回宮了。

    各色車輛到了醫(yī)館前，秦全興奮得滿臉流汗，可四皇子看著他就跟看仇人一樣，只給了幾個白眼，丁內(nèi)侍也對他沒個好臉色。

    送走四皇子后，秦全到處跟別人說是自己治好了四皇子，但施和霖不失時機(jī)地笑話他說因為他不治了，四皇子才活了下來，不然四皇子早死在他手里了。

    秦全十分委屈，見人就跟人說自己多么不容易，可大家看到他得了那么多好東西，沒幾個人說他好話。他說自己治好四皇子的話，自然就沒人應(yīng)和了。

    四皇子在回宮的路上想起了當(dāng)初在蘇婉娘家策劃時，他心中對那些人的擔(dān)憂?，F(xiàn)在所有參與的人都安然撤出。也許太子會讓人追查他被撞倒時施和霖的動向，可誰也不會想到接骨的是比自己都年少的段增。接骨后的癥狀正巧和病弱體虛相應(yīng)和，蒙過了御醫(yī)。這些人中最犯險的是這三個多月給他提供了庇護(hù)的秦全，但卻因為擔(dān)了“謀害”他的庸醫(yī)之名而不會被皇后追究。至于其他人，連面都沒露，更是無從查起。

    四皇子再次在心中感慨安排了這系列行為的人心思的巧妙，他發(fā)現(xiàn)對方最大的特點(diǎn)，就是防護(hù)意識很強(qiáng)，涉入了局中的人，都得到保護(hù)，明顯是個心懷仁慈的人。對方既然給自己重接了腿，受人恩惠，不得不報，自己就算進(jìn)了局，從此就不會再置身度外了。對方隱身鎮(zhèn)北侯府，肯定是打算支持三皇子上位。三皇兄為人真誠，心地單純，比太子好得多，自己在一邊幫個手，自然是責(zé)無旁貸。

    他心中沒有恐懼，反而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生命中出現(xiàn)了一個新的岔路，看著滿伏了危險，可卻比以前母親安排下的路更有生機(jī)。

    進(jìn)了宮，四皇子馬上被招去見皇后。四皇子扶著丁內(nèi)侍的胳膊走到皇后面前，看著瘸得比以前更厲害。這三個多月的病把四皇子弄得骨瘦嶙峋，說幾句話就上氣不接下氣倚著丁內(nèi)侍。

    皇后用厭惡的眼神看著這個殘廢，說了幾句多加休養(yǎng)的場面話，就讓他下去了?；实勐犝f四皇子在外面病了這么久，現(xiàn)在好了回來了，竟然也要見見他，四皇子只好又去見皇帝。

    也許是久病初愈，一路顛簸回宮，加上剛?cè)ヒ娏嘶屎?，見到皇帝時，四皇子看著是在強(qiáng)打精神，可顯得萎靡不堪。

    他在丁內(nèi)侍的攙扶下?lián)u搖欲墜地向這個久已不見的父皇行禮，皇帝淡淡地問：“皇兒感覺可是好？”

    四皇子有氣無力地說：“多謝父皇相問。此次孩兒大病一場，算是死里逃生。想向父皇求個恩典?！?/br>
    皇帝不動聲色地問道：“皇兒要何賞賜？”

    四皇子搖頭道：“孩兒病重昏迷時，幾次夢見了母親，深覺是母親救了孩兒的性命。望父皇允許孩兒去皇陵為母親守靈十年，以報母親生育和再造之恩?！?/br>
    皇帝已經(jīng)聽說那個給四皇子治病的秦全是個庸醫(yī)，四皇子如果不是停了藥，大概活不下來?，F(xiàn)在聽他這么說，言語里根本不提那個郎中的名字，可見他也認(rèn)為那個人沒給他治好病。

    聽了四皇子要求去守陵的要求，皇帝禁不住冷笑了一下：為身為妃子的母親戴孝或者守孝，都要看皇帝對那個妃子的寵愛程度，更別說去皇陵為那個妃子守陵了?；首又荒転橄然适亓?。四皇子這么說是在表示自己的不滿吧？任他在外面病得半死不活了幾個月，竟然沒有把他接回來好好治療，所以這么賭氣地說要離開皇宮。

    皇帝放下心來：這樣心有怨意才是正常的反應(yīng)，如果安安靜靜地回來了，倒是會讓人懷疑他滯留在外是他自己愿意的了。

    放緩了語氣，皇帝盡量說得慈藹些：“皇兒還太小，這次傷了身體，還是在皇宮里好好靜養(yǎng)吧?！闭f完就示意四皇子退下，四皇子一臉無奈地謝了，被丁內(nèi)侍扶起，瘸著腿走了出去。

    看著他走出了宮殿門，皇帝對在一邊的孫公公說：“四皇兒雖然是個無用的，還算是省心。日后跟太子說一聲，就讓四皇子去守皇陵吧。”你不是要去給你母親守嗎？我就讓你守一輩子吧。

    孫公公應(yīng)了，知道這是皇上不喜四皇子在皇帝還健在時說什么守皇陵的話，心中不由得罵四皇子幼稚：母親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又惹得父皇不喜，日后太子登基，可不就剩下守皇陵一個出路了？

    太子聽了也笑了，從心里徹底把四皇子劃去：本來就是一個殘廢，父皇現(xiàn)在說讓他去守皇陵，還能有什么別的出路嗎？四皇子與平遠(yuǎn)侯的長子下了棋什么的，也就無足輕重了?，F(xiàn)在就剩下了三皇子和五皇子了。五皇子尚且年幼，還可以等幾年，三皇子是當(dāng)務(wù)之急。?

    ☆、道謝 （抓蟲）

    ?　　四皇子這次回宮后，一反過去深居簡出的習(xí)慣，變得經(jīng)常外出了。他去的地方不多，除了像過去那樣到茶樓喝茶，就是去觀弈閣看棋或與人下棋。

    去觀弈閣是真的，去茶樓有時是假的，從后面的密道出來，上了輕便的馬車去蘇婉娘家外等著看蘇婉娘。

    蘇婉娘母親潘氏越來越不好了。自從她給了蘇婉娘繡了地點(diǎn)的錦帕，她就像卸去了擔(dān)子，日漸衰弱。到了六月里，施和霖和段增都說，她熬不過這個月了。

    沈汶在家裝傻“養(yǎng)病”，平時根本不出府。現(xiàn)在知道蘇婉娘母親不行了，就讓蘇婉娘回家，去家中守著，院子里讓夏紫來伺候自己。

    知道母親沒多少日子了，蘇婉娘帶著弟弟蘇傳雅日夜在母親身邊，哪里有時間出來？所以四皇子來了幾次，都無功而返，在外面等了一兩個時辰也沒有見到人。

    最后丁內(nèi)侍實(shí)在看不下去自己殿下的這種軟弱，當(dāng)四皇子再次在外面傻呆呆地干等時，對四皇子說道：“殿下，他們醫(yī)了你，怎么也得去說聲謝謝吧？”

    四皇子眼睛亮了：“對呀，要去說聲謝謝！”

    他原來不敢公然進(jìn)去，是怕不請自來，讓主人尷尬?，F(xiàn)在決定了主動去見蘇婉娘，他立刻就開始整理頭發(fā)衣服什么的，然后臉紅了。

    丁內(nèi)侍仔細(xì)觀察了周圍，確定沒有可疑的人后，就扶著四皇子下了車。四皇子瘸著腿走到門前，抬起手來，鼓了半天勇氣，輕敲了一下，里面沒有反應(yīng)，四皇子就在那里干站著，怕多敲惹人厭煩。等了半天，丁內(nèi)侍等不急了，就使勁敲了兩下門。

    四皇子怒目丁內(nèi)侍時，一個小男孩開了門，眨眼看他們。四皇子扭臉看他，張口結(jié)舌，丁內(nèi)侍見勢說道：“我們是來向蘇小娘子致謝的?！?/br>
    小男孩點(diǎn)頭讓他們進(jìn)了院子，自己去里屋找蘇婉娘。

    蘇婉娘聽蘇傳雅說有個一瘸著腿的人來找她，就知道是四皇子，匆忙地看了下自己的衣著，讓雇的婦人去里間看著母親，自己到門口將四皇子迎進(jìn)外屋。

    四皇子見蘇婉娘娥眉微蹙，眼底帶著青暈，怕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忙行禮道：“我是來道謝的，如果……你見了施郎中和段郎中他們，也請轉(zhuǎn)達(dá)我的謝意。我無法去找他們致謝。”

    蘇婉娘忙回禮，點(diǎn)頭說：“蔣公子不必掛懷，他們今明日肯定會來，我定將你這番心意告訴他們?！彼а劭此幕首?，四皇子這個月雖然緩過來了一些，可還是比以前消瘦許多，臉色也略顯蒼白。蘇婉娘想起四皇子這幾個月斷腿再接、裝病等等折騰，心中憐憫，就說：“公子請坐吧?！比思彝葎偤?，就讓人家這么站著，多不好。

    四皇子當(dāng)仁不讓地坐了，蘇婉娘去倒了茶水端上來，放到了四皇子旁邊，小聲問道：“公子現(xiàn)在感覺可好？”

    四皇子拘謹(jǐn)?shù)攸c(diǎn)頭：“很好?！?/br>
    當(dāng)著蘇傳雅，蘇婉娘不敢讓四皇子正常地走路，只能隱約地問：“可還疼嗎？”

    四皇子只覺得心里暖暖的，搖了一下頭，紅著臉低聲說：“比以前，好許多了。”

    蘇婉娘又暗嘆，想起一些常識，就說道：“聽說，該多喝些骨頭熬的湯?！?/br>
    四皇子這幾個月被秦全灌了多少按施和霖的方子煎的藥或者段增偷放在車?yán)锏鸟g骨丸，自覺骨頭應(yīng)該有了足夠的養(yǎng)分，可聽了蘇婉娘的話，還是委屈地說：“沒人給我熬湯，嗯，也不敢讓人去做，免得……惹了嫌疑。”

    丁內(nèi)侍終于放心了：四皇子看來并沒有傻掉！

    蘇婉娘立刻更加同情，思前想后地說：“我熬了湯，也沒法給你送去……”

    四皇子這才說：“不能麻煩小娘子?！倍Y貌怎么也是要有的！

    蘇婉娘這次明顯嘆氣了，可憐的孩子，連個湯都不能正大光明地喝。

    四皇子見蘇婉娘表情柔和，鼓起勇氣問道：“你……平時……何時回家？”我也能知道什么時候來堵著你。

    蘇婉娘向里屋看了一眼，才壓低了聲音說：“我娘……”她搖了下頭，才接著說：“我這段時間就在家里了?！?/br>
    四皇子真的有些驚訝了，這是什么主人？平常人家丫鬟的父母過世，如果能回家磕個頭就算是恩典了，蘇婉娘竟然能在這里陪著，可見她的身份不同尋常。

    四皇子含糊著問：“你在侯府里，是誰的……”他有點(diǎn)不好意思說丫鬟兩個字，他知道是二小姐沈汶當(dāng)街買下了蘇婉娘，但是蘇婉娘能幫著運(yùn)作出那幾步棋，肯定不是二小姐的丫鬟，該有個幕后的主人。

    蘇婉娘大方地說：“我是二小姐的丫鬟。”

    四皇子不說話了，看來蘇婉娘還不信任他。那個八、九歲的二小姐肯定是不會下棋的，四皇子固執(zhí)地認(rèn)為在幕后策劃的人，應(yīng)該是個會下棋的人，不然怎么會用“生死劫”來作季文昭這個局？侯府里下棋的主人，就是一個沈卓?？勺约喊褟堅抒懚驾p易地打敗了，和張允銘棋藝不相上下的沈卓，也不該是個高手。那么，該是誰呢？

    四皇子有些沮喪，他當(dāng)然不知道，以他現(xiàn)在的猜測，已經(jīng)比太子高出了好幾層樓了。

    蘇婉娘見四皇子問了話之后，就若有所思的樣子，心里有些緊張，她可不能讓任何人懷疑沈汶。她回想自己的言行，告誡自己有關(guān)沈汶的話絕對要小心。

    兩個人都沉默著，丁內(nèi)侍在一邊那叫捉急！四皇子平時就是個悶性子，蔣淑妃剛過世時，四皇子能幾天不說一句話，要是現(xiàn)在也這樣，那肯定別想著討好蘇婉娘，不讓蘇婉娘生厭就不錯了。

    丁內(nèi)侍看慣宮里的女人為了爭奪皇帝的寵愛而使出的百般手段，現(xiàn)在竟想教四皇子幾手，好贏得蘇婉娘的好感——他忽然感到自己的想法很荒誕：怎么能讓四皇子去討好蘇婉娘呢？蘇婉娘是個丫鬟，難道不該她來討好四皇子嗎？

    可看著兩個人的樣子，蘇婉娘神態(tài)平靜，而四皇子明顯忐忑，誰在上風(fēng)，一目了然。

    最后，還是四皇子開口了，他看了一眼蘇婉娘，微低頭說：“我娘過世時，我也是陪著的……我明白……這很難……”

    蘇婉娘這么多天來日夜守著，看著母親清醒的時刻越來越少，知道最后的時刻行將到來，緊繃著的神經(jīng)不敢放松，每時每刻是難舍，也是煎熬。

    四皇子這么一說，蘇婉娘就開始流眼淚，像是找到了一個知心的人一樣。她在這個人的面前大哭過，再哭就很容易。

    見蘇婉娘哭了，蘇傳雅拉了下她，小聲說：“jiejie莫哭，你忘了小姐說的了？母親若是去了那邊，也是去和父親團(tuán)圓……”

    聽到蘇傳雅提到沈汶，蘇婉娘忙用手帕擦臉，打起精神低聲斥責(zé)蘇傳雅道：“別亂說話……”怎么能隨便提起沈汶？

    四皇子卻一時懵忪，喃喃地說：“不知我娘去了那邊……能和誰團(tuán)圓？”

    想起四皇子對三皇子說過他的母親是什么“病”狀，蘇婉娘悲從中來，一時淚不能止，哽咽著對四皇子說：“你娘一定會再回來，這次，找個良人……”

    蘇婉娘這話里，皇帝竟然不是良人了？丁內(nèi)侍心中一驚，可四皇子卻慢慢點(diǎn)頭說：“但愿如此……”他還同意了？！丁內(nèi)侍心跳更加。

    里間傳來婦人對潘氏的呼喚聲，四皇子忙扶著丁內(nèi)侍的胳膊起身，說道：“我先回去了……以后，我再來……看你?！彼恢捞K婉娘會不會同意，所以低頭不敢看蘇婉娘。

    蘇婉娘擦干臉，低聲說道：“多謝你。以后，也要看機(jī)緣，別給自己惹上麻煩?！碧K婉娘對弟弟和沈汶叮囑慣了，現(xiàn)在對四皇子說話也像個大jiejie，雖然她比四皇子還小兩歲。

    四皇子心頭撞兔，興奮得臉都紅了，更不敢直視蘇婉娘，行了下禮，扶著丁內(nèi)侍走出去，蘇婉娘示意蘇傳雅送送他們。

    蘇傳雅送他們到了院門前，突然看著四皇子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jiejie？”

    四皇子大驚失色，臉?biāo)查g就從紅變白，看著蘇傳雅干張了幾下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蘇傳雅笑了：“這沒什么，我jiejie那么好看，自然該有人喜歡?！彼拷剿幕首佣叄骸拔腋嬖V你一個秘密……”

    四皇子不知所措地看著蘇傳雅，蘇傳雅壓低聲音說：“我還喜歡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