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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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它人亦是一臉的怨懟與憤怒。 “咱們這么多人的命,難道就抵不過他一個人的命嗎?” “犧牲他一個,救下我們,這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吧!” 此刻在他們眼中,虞子嬰已不再是什么海神的使者,他們感激的救星,而是一個徹頭徹底瘋狂的惡毒的女人。 “你們這么多的人又如何,我又不欠你們的?!庇葑計肟粗麄儯砬槭制届o。 她一句十分隨意嗤譏的話,將眾人的謁問與喝叱都噎聲后,她轉眸看向格桑:“我只欠他一個人的,所以我的選擇自然是他,就算他只是一個人,就算……你們有上百成千人?!?/br> 換句話來說,在她的心目中,這些人不管是成百上千,還是成千上萬人的性命亦抵不過他格桑一個人的。 在她的是非觀內,人命不是以數(shù)量取勝,而是以質量。 一番話不可謂不狠,白石鎮(zhèn)的百姓變得目瞪口呆,好像頭上被人打了一棍似的,甚至達達木等人都啞言錯愣了。 而格桑的眼眶卻倏地紅了,卻是震驚地看著虞子嬰。 剛才關于這個選擇,關于他生命的這個選擇,他沒有辦法能夠像她那般堅決,當他感到這么多的人生命全攥握于他一人手中時,那份沉重的負擔將他壓垮了,他怯懦了,退縮了,亦打算放棄了。 可連他自己都放棄了,但是——她卻沒有放棄他! 萬萬沒有想到在她心目中,自已竟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格?;厣窈笾挥X喉頭發(fā)癢,心尖止不住的震顫,深深地看著虞子嬰的目光,甜蜜柔軟。 人總是愿意截取自己想聽的那一部分在意,而*卻聽出虞子嬰另一層意思,心底的惡意微頓,他微微顰眉——“欠”?她欠他什么? 這般想著,*便問出口:“你欠他什么?” 欠他什么? 虞子嬰對*不隱瞞,直言不諱道:“一條命。” 一條命?她欠他一條命?*眼眸暗了暗。 眾人聞言嘩聲大作,頓時接頭交耳議論紛紛,倒是將剛才的曖昧眼神稍褪,達達木揉了揉額角,長嘆一聲心底卻是最為了然的。 而格桑臉上剛才的血色卻在這一刻盡數(shù)褪去。 只……只是因為欠……欠他一條命……嗎? 原來……是他想多了…… 格桑垂低下頭,努力克制住眼底逐漸蔓延開來的苦澀之意。 原來如此…… *一看格桑郁悶難過時,他便高興了。 他一雙春色漫爛的眸子瞇了瞇睫毛時,竟似有水意沁出般妖嬈,襯著他那一張凹凸不平的長馬臉,充滿了違和感。 “哦,這樣啊,那不如這一條命我就替你還了,直接取消掉這個條件,但從此你欠的就是我了,且再與他無任何關系,如何?” 虞子嬰抬起眼皮,直直地看了他一眼,那一雙黑幽幽的眼瞳內全是令人看不清的渾濁色澤,像黑色漩渦一樣深邃暗沉,*表情凝固在了臉上,在那一刻,在她的眼中,他竟感到一種……寒意爬滿骨髓的麻意。 “嗯?!庇葑計雰H與他對視一秒,便淡淡瞥開了眼,頷首。 神色看似不甘不愿,實則她心底卻不以為然。 柔性謀略——以弱勝強的博弈律。 當人們處在多層面、全方位、長時間、高強度的人性博弈中時,如何在激烈的競爭中搶占先機,如何在多變的環(huán)境中保持優(yōu)質生存并向更高層次發(fā)展,這是一個大問題,更是一個大智慧。 不爭之爭,以弱勝強,無敵于天下也。 這就是說,當一方勢弱,一方熱強時,以弱抗強,如果不能戰(zhàn)勝強敵,就勢必會遭遇被動,甚至可能一敗涂地。 嚴重點,恐怕連丟掉性命的可能性都有。所以,這種時候不易以卵擊石,另外千萬不能放棄,不能將自己底牌全部掀開,亦不能將自己目前所有的全部拿來揮霍掉,而是需要堅持斗爭到底。 一定要堅持住,再苦再難也得挺住,她相信自己能撐過這段最難的時期,而等待對方發(fā)生變化,那時,就可以以弱勝強了。 認輸……有時候是為了贏。 既然殺不了他,那么就盡量接近他吧,她總能找機會從他身上挖掘出所有她想知道的事情,跟她想要得到的東西。 可是……卻又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留在他身邊的。 沒有危機性的得到,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所以她需要讓他主動要求她留下,但上趕的不是買賣,她需要他從另一個程度上的“看重”。 “玄陰王,不知道可不可以暫時收留小女?!庇葑計霐n了攏寬袍,退后一步,朝著*雙掌交疊于胸前,微微低首,這是將示君的禮儀,雖然她態(tài)度客氣,但眉宇之中的桀驁矜貴卻不輸任何一個皇親貴族。 *倒是沒想到虞子嬰會對著他做出這番姿態(tài),他看著她,偏了偏頭:“你這是打算朝本王自薦枕席?” “我這是打算自薦能力?!庇葑計胫浪枪室膺@么說的,明明她已經以君臣的禮儀來暗示了,他偏偏要做睜眼瞎,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卻是不感興趣地撇瞥嘴:“小乖啊,我手下太多了,現(xiàn)在只缺一個暖被窩的人啊,你說怎么辦呢?” 陰鬼軍與五鬼聞言都一臉崩潰地看著他們的玄陰王。 王,您節(jié)cao呢!請問死光了嗎? 虞子嬰額間一突一突地,她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量道:“不試一試,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呢?” “那試一試后,真不行呢?”*倍感委屈地瞅著虞子嬰,好似在埋怨她的無理取鬧,明明暖被窩這一項職業(yè)又舒服又有前途,但她卻偏要“自甘墮落”。 虞子嬰十分冷酷地道:“不行我就引咎自走人!”那架勢完全跟“不行我就干掉顧主”一樣兇狠。 “……” *一愣。 咦?不是該說……那我就直接去暖被窩嗎?*不滿地撅起嘴,默默黯然受傷。 嚶嚶。 —— 碼頭上,先前因虞子嬰跟格桑私下預留下來的一番指示,格桑他們用鐵索將船身固定在中凹空陷的石港上,然后用倉庫內取來的鐵鎖鏈盡量鋪滿船身勒緊捆于港口鐵樁內,雖然船身因為海嘯過猛掙裂跟撞損了部分船舷部分,但所幸大部分倒也完好無損,這既因為地理位置選擇得好,也是防護措施準備得妥當。 當達達木他們返回碼頭時,對此都嘖嘖稱奇,感嘆不已啊。 比起海面上飄浮的那些船骸肢體,他們能夠親眼看到幾艘完好大船,簡直就是一個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些,不僅陰鬼軍跟五鬼看虞子嬰的眼神不同尋常,連*都別有深意地睨了她一眼,雙眸含情脈脈,秋波輕送。 因為拿了全部的物資來換取白石鎮(zhèn)百姓的性命,達達木十分心痛,臉色白得很,但沒有辦法,所以他只能暗中找虞子嬰想疏通一下“關系”,看能不能稍微保住一些,畢竟這一批物資可不光是用來救濟這敗家的白石鎮(zhèn)一處,還有其它幾個地方的災情需要救助。 然而虞子嬰卻以一種“你看我像兩面三刀之人”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后,正氣凜然道:“欠你們的,我已經還完了,你讓我暗中助你,豈不是背叛玄陰王,陷我于不忠不義?” 她立場可是擺得很正的。 虞子嬰這么一番大仁大義大道理壓下來,達達木整個人都懵了,詫異地盯著她。 他怎么覺得,此時她身上的畫風都整個完變了啊?! ——她之前分明幫著他們一起耍jian扮神棍各種坑陰鬼軍的,怎么現(xiàn)在一下就成了忠義無雙,寧死不屈的忠臣模式了,怎么辦,他好心塞啊,這么一個葷素不吝的強大盟友竟被他們弄沒了。 以后耍詐玩陰謀他們去哪里找這么一個高智力的軍師?。?/br> 哭。 或許是看達達木那一臉悲劇色彩太過濃重了,虞子嬰終于還是看不過去,便提前給他透露了一點底。 “搬糧的事情你直接全權交給格桑處理吧,他會知道該怎么做的?!庇葑計胍馕渡铋L地留下這一句話后,便回到玄陰王身邊去了。 “這船上……真有三千石糧食?”*看著來來回回從船上用手推車運糧的士兵,身似無骨地趴在虞子嬰肩頭。 “這種騙鬼的話,你也相信?”虞子嬰一臉“驚訝”地問道。 *:“……”他本來是沒有信過的,但她用這種表情問出來,就好像她在鄙視他真的相信了。 “嬰嬰小乖一點都不乖,怎么能欺負你的主子呢~?真是壞死了~”*cao著嬌揉造作的聲音,挨著妖作嬌媚地在虞子嬰身上扭來扭去。 虞子嬰雞皮疙瘩掉滿地了,頓時消化不良地撇開臉去。 ——臥槽!像這種已經無敵的妖孽,她真的能夠收服得了嗎? 其它人亦是一樣寒了寒,顫抖地閉上眼,都一臉崩潰地不忍直視。 額滴王啊,求求您了,趕緊恢復正常吧,眼前這畫面簡直不要太“美”,他們已經快受不了了啦! ☆、第二十三章 北疆國的困境 此次五鬼統(tǒng)領的“討伐”經虞子嬰在中一番攪局,導致最終演變成了雷聲大雨點小的局面,陰鬼軍礙于玄陰王對她的庇護與那曖昧親昵的態(tài)度,既反抗不得,抱怨不得,申訴不得,只得收拾起忿懣的心情興致缺缺地準備返途回封地。 但亦有一部分人則頎喜此次的意外收獲,畢竟陰鬼軍之中大部份人都是有家有室的,比起一時熱血上頭的殺戮與復仇,他們內心更傾向于收益與填補溫飽富足的空缺。 于是,這便造成了陰鬼軍內部一部分人對虞子嬰是感到不滿與排斥,一部分則處于觀望好奇與審視的狀態(tài)。 大約真正二十四車的物資便將鷹丸號內艙搬空了,達達木的海軍士兵一個個眼紅紅,心酸酸地看著糧車被陰鬼軍的人霸占推走。 虞子嬰見搬糧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便走向*的香輦前。 香輦以金漆描邊,綾羅為帷幕,前頭是五匹通體黑駿的高頭大馬開道,后頭則是七個人在前面拖著輦,其后則是近千陰鬼軍驤護左右,而運糧推車則行至最后位置。 “王,我有事需要暫時離開一下?!庇葑計胱越禐槠渲\臣,是以稱呼*時便不能直呼其名了。 *隔著大紅盤花帷幕流蘇聞言,卸妝的動作一頓,當即嬌縱任性道:“不準?!?/br> “……謝王允許?!庇葑計氤浞较驕蕚涫┝艘欢Y后,便徑直轉身離去。 *一愣,待確認虞子嬰真的走了之后,下一秒卻又低低哼起一曲怪腔怪腔的段子,悅耳磁性地笑了起來。 虞子嬰“請假”后,便走向站在鷹丸號前的格桑跟達達木,他們像是早就知道她會來,亦或許他們心底是希望她能夠來,便一直等在那里,此時見她朝他們走來,都是一臉復雜地看著她。 雖然相處不久,但他們卻覺得跟她彼此之間的情誼卻已是非同一般了。 還有什么交情能比過命更值得留戀跟珍惜? 達達木觀察著虞子嬰,發(fā)現(xiàn)她根本沒有半分難過或低落的神色,仍舊一如他所認識的那般無心無肺的平淡神色,心底不禁感到一陣悶痛,但轉瞬又覺得像是松了一口氣般。 “你自己……要多保重,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但……還是要小心,關于玄陰王跟五鬼的事情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再多的事情,我也無能為力了……總之,謝了?!?/br> 在見到虞子嬰之前,達達木將要說的話都在心底復稿了好幾遍了,但真正說出口時,卻仍舊沒有辦法如想象之中那般輕松跟自在。 達達木沒有再看虞子嬰一眼,或許是不敢看了,他側過身子伸手拍了拍格桑的肩膀,便與他錯身而過,先一步離開,將最后的一點時間留給他們。 虞子嬰等達達木上了甲板,眼神寂靜地看著格桑,率先一步打破沉默:“你身上有一枚銅錢嗎?” 格??戳怂谎?,但又像被什么刺痛了眼睛,飛速地撇開,然后他低頭從兜里掏出幾塊碎銀:“我身上沒有銅錢,只有幾塊碎銀子,如像你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