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景帝撥給他們瑛皇國居住的驪春宮后，虞子?jì)胂肫鸾袢针x開觀星臺(tái)上牧驪歌那不對勁的表現(xiàn)，便去跟牧驪歌見了一面。

    看到她回來，他自然是對她之前會(huì)鳧水，會(huì)刺繡的表現(xiàn)一一詢問了一遍，虞子?jì)胫煌泼撜f是平日出宮胡鬧跟一些樂坊的伶樂人和江湖雜技班隨便學(xué)得的。

    當(dāng)然她的話經(jīng)不起任何推敲，但牧驪歌卻沒有提出質(zhì)疑，只是道：“我可以不追究你身上所有的一切疑點(diǎn)，我只想知道，贏的人最后是我瑛皇國長公主‘牧?xí)曾P’嗎？”

    說完，他用一種很幽深且執(zhí)著的眼神盯著她。

    虞子?jì)肷裆醋儭?/br>
    她明白他話下的意思，他可以不在意她究竟是誰，也不追究她為何要假扮成“牧?xí)曾P”，事到如今他只需要她擔(dān)保一件事情，就是她必須要以瑛皇國長公主的身份，令朝淵國與瑛皇國達(dá)成聯(lián)盟。

    畢竟是自己一同長大的嫡親皇妹，即使平日里因?yàn)榉泵ο嗵幍蒙伲夁@種東西很奇妙，再加上虞子?jì)敫緵]有徹底融合好角色，或許他早就在暗中懷疑了吧。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當(dāng)初他會(huì)安排那么一出戲就是想撇下她單獨(dú)入京，順便想好利用這一段時(shí)間去徹查一切，當(dāng)然她相信無相安排得很好，他絕對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所以無可奈何之下，在她到達(dá)燕京時(shí)，他又重新接納了她，但這并不表示他完全相信了她，他對她產(chǎn)生的質(zhì)疑一直存在。

    可有了質(zhì)疑又如何，事已至此，他也別無它法，在虞子?jì)肷砩纤吹搅私^大的潛力，即使他知道虞子?jì)胧窃诶苗蕠?，利用他皇妹的身份來接近景帝，但他何嘗又不是在利用虞子?jì)雭磉_(dá)到他的目的呢。

    虞子?jì)腩h首：“是。”

    “好吧，你先回去吧，明天……好好加油?！蹦馏P歌長松一口氣，轉(zhuǎn)過了眼，望著燭臺(tái)。

    他并沒有問真正的牧?xí)曾P在哪里，雖然彼此都明白真相，但最后這一層窗戶紙卻在明日目的達(dá)成之前，誰也不愿意戳破。

    即使牧驪歌很擔(dān)心牧?xí)曾P的安危，但屬于他帝王的野心跟責(zé)任都牢牢限制著他的沖動(dòng)。

    背負(fù)著一個(gè)國家的命運(yùn)，究竟什么是最重要的，他一直都分得很清。

    即使覺得很對不起曉鳳，但他必須這么選擇。

    ——

    虞子?jì)胍换氐椒块g便將取下燈罩，將蠟燭統(tǒng)統(tǒng)熄滅后，便在床上盤膝打坐，時(shí)間慢慢流逝，直到月入中天，夜籟寂靜，四周完全沒有任何探聽的動(dòng)靜時(shí)，她才驀地一下睜睛，淡淡月光下，她如一只黑貓般靈巧地躥出窗戶，眨眼便消失宮墻內(nèi)

    她之前便打聽到北疆國的使臣是居住在泉露宮，在她住的驪春宮東邊，她輕松避開巡哨，最后如夜梟般潛伏在一座飛檐宮殿之上，她掀開一片瓦朝下一探，黃綾水羅紋帷帳高高挽起，榻上一幅蘇繡彈花五福萬壽的錦被整齊平攤著，床上根本沒人。

    這么晚了，人竟然不在？虞子?jì)肫婀帧?/br>
    這時(shí)聽到南墻下有一隊(duì)侍衛(wèi)經(jīng)過，談道：“你說怪不怪，這北疆國使臣這大半夜地不睡覺，跑到御花園的御景亭去做什么？”

    “誰知道呢，說是咱們在那里巡邏sao擾到他的雅興，還不準(zhǔn)咱們靠近，還真是無理取鬧，算了算了，咱們啊就別理他了，讓他在那里繼續(xù)他的雅興吧……”

    原來跑到在御景亭去了……虞子?jì)腠婚W。

    御景亭在哪里虞子?jì)氩恢溃烙▓@，到處找一找總能找到的。

    ——

    御花園堆秀山上的鎏金寶頂御景亭，一改春、秋四面透風(fēng)的涼爽空曠摸樣，由于夏夜蚊蟲滋擾，四方的亭子四面雕花隔扇門則關(guān)了三扇，唯余迎風(fēng)吹拂的東南面半開。

    南面亭下檐角徐徐降下江寧進(jìn)貢的一種用最細(xì)的絲密織而成的薄薄的透明如玻璃的寧綢做紗，宛如現(xiàn)代的落地玻璃窗，觀景、隔蚊兩不誤。

    在飄逸透明的輕紗前此刻設(shè)一張軟塌，塌上備一紫檀溜金漆的矮幾，堆著幾碟精致宮廷小點(diǎn)，還有玉雪峰上摘采的紫夏椹，一個(gè)個(gè)小巧紫瑩，汁多而甜，堆壘成一座水晶塔瞧著便很有食欲。

    *斜躺在軟塔之上，腿上搭著一張?jiān)谠鹿庀路褐饬粒秒y掬一手的華綢，他靠在這涼意玉冰舒服的軟塌之上，欣賞著御花園上空那一輪妖異泛著絲絲血色的月亮，一只手愉快地執(zhí)著一柄象牙翠羽扇涼風(fēng)……

    虞子?jì)肷碛皠傒p巧地落于亭檐上，還來不及動(dòng)作，便聽到亭下一聲勾魂奪魄的嗓音，含帶著揶揄笑意徐徐響起。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我特地給你留了一扇空窗等你來鉆，你又必須如此辛勞地爬房頂呢？”

    虞子?jì)胍汇?，接著就是滿頭黑線。

    ——這副潘金蓮勾搭西門大官人的即視感太強(qiáng)了。

    竟叫她爬窗？她又不是jian夫來會(huì)yin婦的！不對，是jian婦來會(huì)yin夫的！憑什么要爬窗？

    不過既然行蹤被人拆穿了，她便從善如流地跳了下來。

    聽到他剛才那番信心捻來的勾搭話語，虞子?jì)氩挥傻孟肫鹬拔铇犯鸁o相兩人討論的問題，便問了一句：“聽說，你裝著禁欲，卻私下經(jīng)常行勾引沾花之事，連圣僧都不放過，且葷素不忌，這種行為按古言道就是當(dāng)了婊子又立牌坊一樣自相矛盾，是真的嗎？”

    “……”

    一開始就進(jìn)行這么深入且粗黃毒的對話，*表情……瞧不清，但心情卻十分復(fù)雜，怎么就有一種妹紙變壞了接下來的交談可能無法愉悅地繼續(xù)下去的趕腳呢。

    ☆、第三十五章 問藥跟攤牌

    “這種話，嬰妹子又是聽誰說的？”*慢條斯理地?fù)u著羽扇，斜眸凝著虞子?jì)?，心中卻郁悶——這孩子，太單純了，怎么能夠隨隨便便就相信一些陌生人的話呢？

    “這很重要嗎？”虞子?jì)肫似^。

    “像這樣亂傳別人謠言的人一定都不是好人，以訛傳訛太可怕了，小嬰嬰可絕對不要相信哦～”*優(yōu)雅而軟懶地站了起來，蓮步輕移，腰肢輕款，最后靠到了虞子?jì)肷韨?cè)。

    這廝又開始隨性在亂編造她的名字了，虞子?jì)朐谒拷且凰查g，便側(cè)身避開一步。

    “好，我可以不相信，只要你將我要的東西給我?！?/br>
    *挑了挑眉，欲壑難紆地抱怨道：“這么能這么直接地要求呢，虧人家為了你特地遣散了四周，就為了片刻與你的單獨(dú)相處……”

    “你不肯給我？”

    虞子?jì)肼暽銋?，她根本就沒聽懂他這種欲迎還拒、曖昧的*的話，只當(dāng)他根本是在敷衍她，她緊繃唇角動(dòng)了動(dòng)，周身狂暴之氣翻涌，衣衫獵獵翻飛，四周燈罩椅杯皆被撕裂絞碎，兇戾之氣被揮手一甩，強(qiáng)大的氣流盡數(shù)刮撞向*。

    他微微側(cè)過臉，狂風(fēng)卷拽間他頭上的黑色檐帽被吹著后仰滑下，瀑布一般的滿頭黑發(fā)在空中漫舞飄飛，猶若在空中張開了一張黑色的巨大簾幕，與他身后亭檐垂落的雪白簾紗相映相襯，一黑一白，猶若幻夢。

    他面部那白皙的肌膚在月光下近似透明，隱隱露出的漂亮鎖骨劃出優(yōu)美的曲線，明明是一張圣潔清冷不容玷污的容顏，但由于眉間一點(diǎn)殷紅色如朱砂妖冶的印記，而顯得媚態(tài)橫生，令人望之神魂俱銷。

    “你——”虞子?jì)肟吹剿冻龅哪且粡埬槪砬橐汇丁?/br>
    *用手背愛憐般輕柔地?fù)崃藫崮橆a，一雙非常淺淡的茶色瞳人，纖纖翩绖如鶴羽密長，在呼扇之間，難以掩飾的妖艷從那微微上吊的眼眸中流轉(zhuǎn)出來。

    “怎么了，這一張臉，你不喜歡嗎？明明今日在觀星臺(tái)上不都看得失了魂?！?/br>
    那略帶打趣而幽怨的聲音說到最后徒然偏冷，顯然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到了最后心中竟泛了酸味。

    “你自己難道就沒有臉嗎？”虞子?jì)刖o緊蹙眉，黑瞳疑惑。

    在繼舞樂跟怒的臉之后，無相的臉也慘遭了*的山寨。

    *聞言動(dòng)作頓了一下，臻首偏垂，勾唇朝她露一個(gè)奪攝天下顏色，美絕人寰的笑靨：“嬰兒小乖，你不覺得用別人的臉干壞事，比較方便嗎？”

    不覺得！

    看到他用“無相”的臉對她露出這么一個(gè)滿是春色誘惑暗示性的笑容，她頓時(shí)有一種三觀都要崩潰的趕腳。

    “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就算你擁有別人的臉，難道你就能變成別人了嗎？”虞子?jì)肫财沧?，不以為然?/br>
    “我也并不想變成別人，只是借一借他們的臉一用罷了，難道你不喜歡看到他們的臉，反而是更期待想看到我的容貌嗎？”*一拂袖，衣袂飄飛，夜風(fēng)掠起薄紗輕舞，花瓣縈繞，轉(zhuǎn)眼間，他已欺近虞子?jì)耄桓魇[的指尖已虜獲虞子?jì)氲南露?，輕輕抬起。

    他將臉緩緩湊近，帶著某種甜膩的香味撲鼻，唇畔含笑，水色滟滟。

    即使映入虞子?jì)胙劬锏氖且粡垷o相的臉，但她卻絕不會(huì)錯(cuò)辨兩人，除了氣質(zhì)與氣味不同之外，*那一雙淺淡的茶色瞳仁隱含妖魅之意，而無相那一雙浩淼如虛空的墨瞳卻是澄清而通透。

    “你不會(huì)給我看的?！庇葑?jì)氩欢悴槐埽难劬?，篤定地道：“憑你的能力完全毋須借別的勢與力，但整整三次見面，你都不曾露出真容，這說明，你的臉就是你的一個(gè)非常大的忌諱，或者是秘密，所以你不要用言語來試探我?！?/br>
    *一怔，他沒有想到虞子?jì)氲男乃季谷绱送ㄍ福谎员悴鸫┝怂?，所以在虞子?jì)胪崎_他的時(shí)候，他并沒有反抗，而是順勢后退。

    “我要的東西在哪里？”虞子?jì)胫苯訂柕馈?/br>
    *留意到她眼中的冰冷與不耐煩，嘴角朝下一撇，負(fù)氣道：“就在我身上，你來摸吧?！?/br>
    *重新躺回了軟塌，攤開雙手，一身黑衣逶迤垂地，一副任君蹂躪的姿態(tài)。

    若是別的女子被男子如此無恥的要求，定會(huì)羞怒交加，不敢下手，但虞子?jì)朐谀信矫嫘乃紗渭?，卻沒有這種顧及，她走上前半蹲，迅速在他身上動(dòng)作起來。

    *渾身一僵，帶著幾分驚奇幾分怔色盯著她。

    尋常人尋找東西一般都是胡亂瞎摸的，主攻腰腹與袖口，但虞子?jì)雲(yún)s十會(huì)地專業(yè)，她先從雙肩滑至手臂，再從手腕處趕至腋下，再從腋下滑至腰勒兩側(cè)，接著再從鎖骨處朝下，腰間環(huán)抱……

    這其間虞子?jì)胍恢北３种环Njc尋找毒品般嚴(yán)謹(jǐn)而認(rèn)真的態(tài)度，連*原先那般的戲謔表情亦為之收起，用一種幽深而晦澀的神色盯著她。

    “你真是女人嗎？這樣上下齊手地摸一個(gè)男人，竟連臉都不紅一下呢？”

    他伸出一根尖尖的手指，在她臉頰旁戳出一個(gè)小酒窩。

    “男人與女人除了身體上某些構(gòu)造不同之外，還有什么區(qū)別嗎？”虞子?jì)氲馈?/br>
    “當(dāng)然有，比如說……當(dāng)男人起壞心的時(shí)候，力氣一般都比女人大?。俊闭Z訖，他倏地便伸手抓住了她的一只爪子，用略帶粗糲的指腹摩挲著她的嫩rou，笑得不懷好意。

    虞子?jì)肷钌钗艘豢跉?，不耐煩地迅速抬睫，一個(gè)女子防狼術(shù)施出，反指硬掰過他的手掌，朝后一壓，只聽到清脆一聲“咔嚓！”，*剛才那只調(diào)戲良家婦女的手腕便脫臼了。

    “我覺得這并不是問題?！庇葑?jì)霌芰藫苣侵粺o力耷拉下來的手掌，淡淡道。

    “……”*此刻欲哭無淚，明明看著是一個(gè)身嬌易推的美少女，可這種怪力究竟是什么時(shí)候開始練成的??？！

    看他那副凄凄慘慘哀哀憐憐悲悲切切的模樣，虞子?jì)胗X得他終于能夠閉嘴了，這才握住他的手，再次一聲“咔嚓！”，虞子?jì)肜鞯靥嫠踊亓耸滞蟆?/br>
    “你該慶幸遇到的如今的我，若換以前的我，你這只手腕絕不是脫臼，而是直接骨折斷掉?！?/br>
    沒錯(cuò)，剛來到這個(gè)異世的虞子?jì)耄m然她曾由于接受了宇文子櫻的全部回憶的影響，腦子有一部分容量被宇文子?jì)氲那楦姓紦?jù)，并沒有完全恢復(fù)，但她周身的防備卻如同丟失同伴的孤狼一樣，冷戾絕望而狠辣，卻不像今日這般懂得留情，并學(xué)會(huì)了因?yàn)榻逃?xùn)而出手的幼稚行為。

    “我也后悔，為什么不是我第一個(gè)遇見你……若是第一個(gè)的話……”*的手被折被接他都保持著同樣的表情，就像不會(huì)痛一樣，但聽到虞子?jì)氲脑?，他卻眸色暗了暗，多了幾分高深莫測，然后他的話卻只說了一半，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虞子?jì)霙]留意他的話，待將他全身都搜完一遍時(shí)，卻仍舊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的物件東西，小臉一板，渾身涌上迫人的存在感，正準(zhǔn)備發(fā)作時(shí)，眼前卻伸過來一個(gè)巴掌大小的玉棺盒子。

    虞子?jì)胍暰€一定。

    “呵呵呵，這剛想起來我好像并沒有放在身上呢，嗱，現(xiàn)在找出來了，小乖，你不會(huì)生人家的氣吧？”

    *小心翼翼地覷著她，扯了扯她的衣角，瀅瀅茶眸盈滿水色。

    “不會(huì)?！庇葑?jì)肫届o地取過玉棺盒子打開一看，那泛著寒意的玉棺內(nèi)，正躺著她所迫求需求的那一支千蕊干花。

    很好！掄起的拳頭一揮。

    呯！

    呃??！

    *可憐兮兮地揉著左眼的烏圈，癟著嘴控訴道：“明明說了不氣的?！?/br>
    “不氣就不能打你了？”虞子?jì)腠焕洹?/br>
    *縮了縮，嘟囔道：“……那也下手輕一點(diǎn)嘛?！?/br>
    虞子?jì)雽⒑凶哟нM(jìn)懷中，迅速接道：“輕一點(diǎn)不足以泄憤。”

    “看，小乖露餡兒吧，果然還是生氣了。”*嗔笑地睨了她一眼。

    “生氣又怎么了？”虞子?jì)朊鏌o表情地問道。

    *一瞧她這表情就像被人觸到了g點(diǎn)，整個(gè)人軟攤成了水，面色嫣紅，紅唇似火，雙眸泛著水色，似一江春水動(dòng)蕩漣漪般：“沒怎么，只是想說如果小乖覺得一拳不解氣，那就再打一拳吧，使點(diǎn)勁，我不怕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