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石瑞琪驚訝地看了一眼顧清揚,原來如此,若是這樣就說得通了,不然誰會為了一個平白認(rèn)識的人這般費心,身為蕭懷素的未婚夫,只怕寧湛對這件事情的重視猶甚其他,查不出這幕后之人還真不會罷手了。 石瑞琪皺眉沉思,這事只怕要加緊辦了。 “好了,我就先走了,這事你盡快辦妥,不要留下什么馬腳?!?/br> 顧清揚站起身理了理衣袍,除了那略微有些紅腫的手背提醒著他剛才經(jīng)歷了怎么樣的瘋狂一刻,連發(fā)絲都沒有亂上一分,就那樣一站,照樣是氣度斐然,反觀石瑞琪的狼狽,便更能襯出他風(fēng)姿如玉。 “表哥!” 石瑞琪抽了抽嘴角站了起來,喚住了正要邁步而出的顧清揚,“那幾個人都不知道表嫂參與了這事,只有你知,我知!”這是在告訴顧清揚,景國公府不會牽扯在內(nèi),至少他不會對別人出賣宋思渺。 夫妻本是一體,宋思渺若是傳出什么丑事,那顧清揚也搭得上邊,即使不是他做的,別人也會聯(lián)想在一起。 顧清揚捏緊了拳頭,心底深深一嘆。 若不是他關(guān)心則亂,急急地想要去救下蕭懷素,也不會被人看出破綻,眼下說什么都晚了,就算他根本沒有做什么,恐怕蕭懷素也已經(jīng)對他生了疑。 回到景國公府,顧清揚微微一頓后,便徑直往沁園而去。 飛燕早便站在院子門口等著,見著顧清揚的身影,趕忙迎了上去,一臉關(guān)切道:“世子爺,您沒事吧?” 顧清揚搖了搖頭,腳步未停地向前走著。 飛燕看不出他的臉色,也不知道這事情到底是成還是沒成,還是快步跟了上去,便聽得顧清揚問道:“少夫人可在房中?” “在的。” 飛燕趕忙點頭,“少夫人下午小睡了一會兒,眼下才讓奶娘抱了小姐來……”說著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顧清揚的臉色,她敢將自家主子的計劃泄露給顧清揚知道,就是有了投誠之心。 其實哪個陪嫁丫環(huán)沒有點小心思,再說顧清揚又生得這般俊逸非凡,若是能成為他的通房丫環(huán),自己也是愿意的。 飛燕想著想著便紅了臉,顧清揚自然沒錯過她這點小心思,心中不由生了厭惡,果然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奴才,統(tǒng)統(tǒng)都不是好貨色,當(dāng)初若不是看中了宋閣老的助力,他也不會點頭答應(yīng)這門親事。 越近正屋,聽到屋內(nèi)傳來稚女輕柔的笑聲,顧清揚緩緩平復(fù)了怒氣,盡量讓面色顯得溫和一些,這才舉步踏了進(jìn)去。 “世子爺回來了!” 宋思渺一眼便瞧見了顧清揚,笑著迎了上去,今日她是既緊張又興奮,可想著蕭懷素就要從這個世間上消失,她又有止不住的快意與舒暢,只要那個女人不在了,顧清揚才會永遠(yuǎn)屬于她。 “惠姐兒,來爹爹抱抱!” 顧清揚卻是與宋思渺擦肩而過,仿若未見到她一般直接便向女兒走去,奶娘趕忙將孩子遞了過去,同時屈膝行了一禮。 宋思渺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有些不自然地轉(zhuǎn)過了身來。 顧恩惠長得白凈,卻并不顯胖,小小的身子有些清瘦,但模樣卻是嬌俏甜美,吸收了父母之長,此刻見顧清揚對他伸出了雙臂,兩只小手也環(huán)住了他的脖子,甜甜地喚了一聲,“爹爹!” “好孩子!” 懷中抱著女兒,聞著她身上清淡的奶香,顧清揚的心緒已是轉(zhuǎn)了幾個彎,接著眼神一黯,他好好的女兒可不能讓宋思渺給養(yǎng)歪了去,趁著眼下年紀(jì)小還能糾正過來,再不要放在宋思渺跟前了。 打定了主意,又逗弄了女兒一會兒,顧清揚這才讓奶娘將顧恩惠給抱了下去。 宋思渺也意識到了今日的顧清揚有些不同,揮退了丫環(huán)之后這才與他靜靜相對,有些疑惑道:“世子爺,可是妾身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惹您生氣了?” 雖然宋思渺心里有些打鼓,卻也不相信這件事情會敗露,若是真地被顧清揚察覺了,怎么眼下他還能不動聲色回了屋中,不是早該向自己發(fā)作了? 這樣想著,宋思渺略微放了放心,琢磨著石瑞琪將事情辦好了也該給她回個話,如今也是讓她等得有些心急了。 顧清揚靜靜地看著宋思渺,像是想要看清楚她的每一個動作和表情,這就是自己的結(jié)發(fā)妻子,他可以容忍她的吃醋與妒嫉,卻不能原諒她的蠢笨和愚昧。 景國公府如今已經(jīng)舉步維艱了,她不說好好地在家相夫教子,卻恁是要將麻煩攬上身,若是真讓她得逞了,那杜家與他們家便是不死不休了,更不用說還搭上了西北寧家,這是在將他們景國公府往死里推。 石瑞琪本就是個心思狹隘的,倆人湊到了一起還真是對了味。 “世子爺……” 被顧清揚這樣看著,宋思渺已是有些心慌,因為他的目光里透著一種陌生的寒涼,這種感覺讓她本能地有些害怕,雙手不由絞在了身前。 顧清揚嘆了口氣,閉了閉眼,旋即再增開,表情淡漠道:“我會將惠姐兒送到母親跟前教養(yǎng),以后你就在自己屋里靜心思過,沒事不要再踏出院子了。”這就是要禁她的足。 顧清揚覺得這樣的處罰對宋思渺來說真是太輕了,若不是還顧忌著夫妻倆這些年的情分,只怕他都要將人給送到庵堂里去,想到她處心積慮地想要害蕭懷素,他就不能容忍這樣的女人繼續(xù)生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正院給她住著,自己搬到南邊的小跨院里,左右挨不著,眼不見為凈。 宋思渺瞬間臉色煞白,整個身子都有些搖搖欲墜,勉強撐住了一旁的梅花方幾這才穩(wěn)住了身形,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顧清揚,咬唇道:“為什么要對我這樣?我做錯了什么?” 顧清揚淡淡地掃她一眼,這時已經(jīng)難得與她再爭辯什么,“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明白!”說著已經(jīng)起身撣了撣袖袍,這便是不想與她再說了。 “不,你別走!” 宋思渺猛然撲了過來,顧清揚卻是側(cè)身一讓,她這一撲就撲了個空,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她又急著起身,卻不想踩到了裙擺又是一摔,連手掌都被蹭破了皮,那模樣尤其狼狽。 顧清揚只站在一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就像在看著地底的螻蟻。 念著宋閣老從前的付出,他不會取宋思渺的性命,也會保證她一世無憂地過活,但僅此而已。 兩行淚水已是順著宋思渺的面頰滑了下來,可她的眸中卻是泛起一片瘋狂的赤紅,索性便坐在地上,扭過頭厲聲道:“我知道你心里念著蕭家那個小妖精,我就是害她了,怎么樣?”說著仰天大笑幾聲,狀似瘋魔,“只可惜她走了好運,我沒能如愿!” 若是蕭懷素真遭了道,只怕顧清揚此刻也不只是這樣對她了。 宋思渺恨恨地咬了牙,若是事成該多好,就算會面對顧清揚的怒火,她也無所畏懼,可如今這樣,她才是真正生不如死。 顧清揚冷哼一聲,眸中光芒冷寒如冰,“犯了錯卻不知悔改,若由得你隨性而為,總有一天會將國公府給逼上絕路!”說著甩袍便走,是再也不想搭理宋思渺了。 “不,不……” 宋思渺張惶地爬起身來,身形踉蹌地追了出去,剛跨出了門檻又差點摔倒,被門外的寄雨給扶住了,看著那個決然遠(yuǎn)去的身影,她的淚淌得更厲害了,只咬著唇死命地?fù)u頭道:“你不能……你不能搶走我的孩子……” 宋思渺絕望地伏跪在地上,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她知道她已經(jīng)失了顧清揚的心,可她不能再失去女兒,在這偌大的國公府里,若是沒有他們相伴相隨,她要如何活下去? 看著宋思渺傷心欲絕的模樣,寄雨也紅了眼睛,只哽咽道:“少夫人,世子爺定是一時氣急了,過了這茬便好了?!?/br> 顧清揚與宋思渺的對話她也聽了八九不離十,知道這是東窗事發(fā),可大錯已經(jīng)釀成,還有什么辦法補救? 飛燕卻只在一旁看著,心里頗有些不以為然,若不是自家主子暈了頭,也不會得到如今的下場,可若是主子倒霉了,她們這些丫環(huán)還有沒有出頭之日? 飛燕在心里暗自計較著,恐怕她要找個機會在世子爺跟前混個臉熟,也好讓世子爺知道誰對他最是忠心不二。 清晨里,一聲尖叫劃破了寧靜,也讓原本沉寂的景國公府陡然喧鬧了起來。 長長的白綾懸掛在橫梁上,宋思渺穿著她出嫁時的火紅嫁衣,化著艷麗的妝容,帶著鳳冠霞帔吊死在了屋里,那一雙眼珠子突兀地增開,仿佛有化不開的怨恨,腳下的鴛鴦錦芙蓉鞋脫落了一只,白色的綾襪上染了些許污痕,就這樣直直地在半空中晃蕩著。 院子里已經(jīng)跪倒了一片的丫環(huán)仆婦,哀哀的哭泣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宋思渺昨兒個一夜未眠,枯坐到了天明,寄雨本是一直守著,卻在五更時熬不過去打了個盹,沒想到一覺醒來自家主子已是用一根白綾了卻了自己的性命。 寄雨后悔不已,此刻已是哭暈在了地上, 顧清揚來看了一眼,他也沒想到宋思渺竟然會選擇以這樣決絕的方式死去,只沉默了一陣便讓人將她收殮厚葬,七日后靜靜地發(fā)了喪,逝者已矣,這事在他這里也算落下了帷幕,至于其他人會怎么追究,眼下暫時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第【127】章 斷臂 蕭懷素得知宋思渺去世的消息時已是她出殯發(fā)喪之后,景國公府對外宣布的是世子夫人突然暴斃,沒有任何緣由,這早已經(jīng)引起京中之人無數(shù)的猜想。 有人說是因著顧清揚年少有為,雖然如今失意,但難保有一天會東山再起,而世子夫人的娘家卻已是后繼無人,為著世子考慮,世子夫人才自行了斷,也是為丈夫的未來謀一個前程。 還有人說是因妻妾相爭之過,這世子夫人又生不出兒子,偏偏嫁入國公府幾年都不允許妾室懷孕,這才被府中妾室給毒殺了。 眾說紛紜,卻沒有一個人指責(zé)是顧清揚的過失,也沒有人懷疑是景國公府逼死了宋思渺,看來這么多年顧清揚還是在世人眼中留下了個好形象,即使他如今落敗了。 蕭懷素?fù)u了搖頭,不管宋思渺是自殺還是他殺,恐怕這死因或多或少都與她有些牽連,不過也亦加證實了這件事情除了石瑞琪之外,宋思渺也是參與者之一。 寧湛將那幾個大漢給關(guān)在了五城兵馬司的衙門后,秦王特授權(quán)他查辦此事,也順利地在五城兵馬司里給他安了個職位,這樣行事更加便利。 這幾個大漢起初還是守口如瓶,寧湛自有考量,所以也沒將刑罰給加重了,就是讓他們有喘息的機會,然后靜靜守候著。 若是那幕后之人知道這些人落入了他的手里,必然會有所動作。 果不其然,某一夜之后,其中四人都被發(fā)現(xiàn)服毒自盡,只有一人不愿尋死,卻也被嚇得瘋癲了。 只是對外寧湛他們宣告的是這幾人都無故暴斃,讓幕后之人放松警惕,這才順藤摸瓜,找到了安陸侯府上,這樣便算是真相大白了。 安陸侯府上誰要針對蕭懷素,這不用猜也知道。 寧湛找到蕭懷素一合計,矛頭便直指石瑞琪。 “若是讓人指證石瑞琪,能定他的罪嗎?” 蕭懷素這樣問寧湛,實際上她心里也沒底,雖然知道石瑞琪是顆隱形的毒瘤,若是不除去他,指不定將來還要針對她,雖然她不愿意置人于死地,但也要折了他的雙翼才行。 “活著的那人也瘋了,只怕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br> 寧湛搖了搖頭,見蕭懷素臉色有些蒼白,便伸手揉了揉她的臉蛋。 丫環(huán)們早已經(jīng)識相地退到了廊下,只是屋門大開,也不怕被人說道,他們本就是正大光明的未婚夫妻。 有些粗糙的指腹摩挲在她柔嫩的臉頰上,蕭懷素微微有些不適應(yīng),可看著寧湛關(guān)切的眼神,她還是忍住了心中的羞怯,一雙明眸波光瀲滟,嗔了寧湛一眼,又拉下他的手來,“丫環(huán)們都在外面守著呢,當(dāng)心人瞧見?!?/br> 寧湛笑了笑,反倒握住了蕭懷素的手,也不讓她掙開,“這事你別管了,我自有辦法料理他!”說完眸中顯出一眸狠色。 蕭懷素心下一驚,趕忙搖頭道:“切不可沖動行事,安陸侯府在京城中的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端看去年變故中沒有涉及到他們,便知道安陸侯有兩把刷子,可不是一般的莽夫,那又是他的獨子……” 寧湛畢竟剛到京城,說句不好聽的,地皮都沒有踩熱,就想壓過這邊的龍蛇,明顯是不現(xiàn)實的。 再說秦王只怕也不想徹底將安陸侯府給得罪了,畢竟安陸侯在軍中還是有些威望的。 “你放心,”寧湛扯了扯唇角,“我不會要他的命,但也要讓他長點記性,知道什么人能夠惹,什么人是他不能夠得罪的?!?/br> “六哥!” 蕭懷素咬著唇喚了一聲,眸中還是一片擔(dān)憂。 “傻丫頭,男人的事你不懂,總之我會料理的?!?/br> 寧湛看著蕭懷素,只想把她的每一個表情和動作都映在心里,只覺得那宜嬌宜嗔的模樣怎么看都美,怎么看都看不夠。 又想起那天她在自己懷中的柔順與溫軟,心中又是一熱,若不是顧忌著這是在杜家,他又想將人給抱在懷里了。 所謂食髓知味便是這個意思吧,他竟然是那么渴望靠近她,擁有她! “你這樣看著我干什么?” 被寧湛瞧得有些不好意思,那火燙的眼神讓她心中一陣發(fā)軟,蕭懷素直羞得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 寧湛又趁機在她臉蛋上摸了一把,心里還是覺得癢癢的,卻又換來蕭懷素的一記飛刀瞪眼,只是那眼尾微微翹起,像怒又不是怒,端得是風(fēng)情無限。 寧湛不禁在心里樂開了花。 這人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從前還算規(guī)矩知禮,不會輕易近她周身,可自從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