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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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飛燕聽到這兒,說:“祖爺那次是為解我‘越海棠’燃眉之急,不得已才去見西田美子?!?/br> 曾敬武這才注意到江飛燕的存在,上午來堂口時情況緊急,根本來不及和江飛燕攀談。 “這位是?”曾敬武看了看江飛燕。 祖爺趕忙介紹說:“這位就是我經(jīng)常提及的同為江相一門的南派‘越海棠’掌門人,江飛燕?!庇忠恢冈次?,“這位就是九爺?shù)牡靡忾T生,‘精武會’曾敬武教頭?!?/br> 曾敬武一抱拳:“失敬?!?/br> 江飛燕還禮:“久慕曾教頭大名,幸會。” 此時,坐在一旁的二壩頭突然發(fā)話了:“祖爺,梅玄子的兒子還在這里,要不要弄死?” 祖爺思考了一陣,說:“梅玄子對這次暗殺好像并不知情……” 二壩頭說:“不知情?他剛將祖爺約出去,殺手就到了,怎么會這么巧?” 祖爺說:“不會的,誰會拿自己的兒子做賭注?” 二壩頭一晃腦袋,大聲說:“兒子有的是,死一個怕什么,況且梅玄子三妻四妾的,還可以再生嘛!” 祖爺瞥了他一眼,說:“你該找個女人結(jié)婚了。等你有孩子后,就知道這根本不可能?!闭f完,祖爺讓所有壩頭都退下了。 祖爺將上午梅玄子的一番話講給曾敬武和江飛燕聽。 聽后,曾敬武說:“梅玄子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祖爺點點頭。 江飛燕說:“梅玄子這幾個月折騰得這么大,難道是國民黨高層支持?國民黨要打擊洋教?” 祖爺看了看江飛燕說:“此事還需燕姐進(jìn)一步打探。” 江飛燕說:“也好。最近我在國民黨密查組搭上一條線,一個叫馮思遠(yuǎn)的人已經(jīng)成了我們的棋子?!?/br> 曾敬武眼睛一亮:“燕姐在密查組有人脈?” 江飛燕一笑:“全仰仗喬五娘生前的諸多鋪墊?!?/br> 曾敬武說:“最近日本人和國民黨都在找九爺,九爺處境艱難,如果燕姐有國民黨那邊的一些動態(tài),還望不吝告知,也好讓九爺早加防范?!?/br> 江飛燕說:“九爺乃國之棟梁,江湖中人無不敬佩,保護(hù)九爺,在所不辭。” 正說話間,管家從外面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進(jìn)來,邊跑邊喊:“祖爺!祖爺!不好了!巡捕房的人來了!” 話音未落,幾個巡捕闖了進(jìn)來,進(jìn)屋后巡視一番,其中一個人問:“哪個是祖爺?” 祖爺下落不明 祖爺站起來:“在下就是?!?/br> “光天化日,當(dāng)街殺人,帶走!” 大壩頭、二壩頭等人一聽,馬上從門外沖了進(jìn)來,擁在祖爺周圍,大喝:“哪個敢胡來?!” 幾個巡捕一看這陣勢,都拉起槍栓,槍口對著大家頭:“怎么?想造反嗎?” 祖爺緩緩地說:“幾位官差許是誤會了。方才我在西雅餐廳吃飯,的確碰到了槍戰(zhàn)?!?/br> “少廢話!帶走!” 二壩頭上前一步,大罵:“你媽……” 呼啦,院子外又沖進(jìn)來十多個巡捕,個個都提著槍,一下子把大家包圍了。 祖爺大喝一聲:“二壩頭,退下!”然后轉(zhuǎn)頭看了看曾敬武和江飛燕,隨后對領(lǐng)頭的巡捕說:“我跟你們走?!?/br> 深夜,“木子蓮”燈火通明。寒秋蕭瑟,冷風(fēng)不停地吹進(jìn)屋里。 大家緊張地商量對策,晚飯時間已過,沒有人想起吃飯這個事。曾敬武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法租界的線人,但還沒返回來消息。 江飛燕說:“曾教頭還是先躲一躲吧,日本人對祖爺動手了,很快也會找到你?!?/br> 曾敬武說:“祖爺生死未卜,我怎能一走了之,這些年我和日本人周旋慣了,我在南灘口還有幾處藏身之地,日本人一時半會兒不會找到。只是……只是我確實不便總待在‘木子蓮’,一旦被日本人盯上,勢必連累你們。” 江飛燕忙說:“曾教頭想多了,我不是那個意思?!?/br> 三更天,曾敬武的探子來報:“法租界的巡捕房里沒有祖爺,線人也四下打聽了,今天下午沒有人被關(guān)進(jìn)牢房?!?/br> 曾敬武一聽,頓感不妙:“不可能啊?法租界內(nèi)出現(xiàn)了命案,肯定是法國人調(diào)查啊。今天來抓祖爺?shù)哪切┭膊抖际桥宕鞯姆▏湔?,怎么會不在巡捕房??/br> 江飛燕說:“法國人會不會把祖爺交給了日本人?” 曾敬武說:“不可能!列強(qiáng)在租界內(nèi)都有獨(dú)立的領(lǐng)事裁判權(quán),這兩年因南海爭端,日法關(guān)系一度緊張。日本人這次在法租界行刺祖爺,肯定是背著法國人干的,就是要將這個爛攤子甩給法國。” 正說著,管家進(jìn)來了,說:“梅玄子來了。” 大壩頭和二壩頭一聽,火冒三丈:“我們他媽正要找他呢,他自己倒送上門來了!” 江飛燕說:“別急,看看再說。” 梅玄子帶著兩個弟子走了進(jìn)來,進(jìn)門一看,祖爺不在,忙問:“祖爺呢?” 二壩頭忽地站起來:“我還想問你呢!” 江飛燕說:“祖爺下午被巡捕房的人帶走了?!?/br> “???!”梅玄子也吃了一驚。 二壩頭說:“你他媽還裝?就是你和日本人串通暗害祖爺!祖爺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先宰了你兒子!” 梅玄子滿頭冒汗,說:“二爺息怒,這件事我并不知情,我當(dāng)時正和祖爺交談,那沖進(jìn)來的一伙人,我也不知道是誰。如果我有陰謀,我怎么會把犬子寄居祖爺府上?” 江飛燕說:“那怎么巡捕房的人沒把梅師爺抓走?你也在現(xiàn)場啊?!?/br> 梅玄子說:“槍戰(zhàn)時,我和弟子忙于逃命,跑回堂口后,也很害怕,就找了個地兒先躲了起來,后來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什么動靜,轉(zhuǎn)念一想,上海灘死個人也很正常,況且死的也不是法國人……所以就來找祖爺了……對了,你們怎么知道那幾個殺手就是日本人,確定嗎?” 曾敬武看了看江飛燕,說:“我們怎么知道的你就不要管了,如果你參與了此事,我保你必死無疑!” 梅玄子大嘆:“我真的不知情??!” 二壩頭說:“在祖爺回來之前,你兒子先留在堂口!” 梅玄子一愣:“這……” 江飛燕說:“事情沒弄明白之前,我們也只好這樣。梅師爺如果沒有別的事,請便吧。” 梅玄子還要再說,被二壩頭擋下了,說了句:“梅師爺,請吧!”將門打開。 梅玄子無奈地?fù)u搖頭,帶著手下走了。 后半夜,曾敬武先回去了,江飛燕也讓各個壩頭回去休息。 夜里,黃法蓉守在江飛燕的身邊,兩人倚在床頭,慢慢思考。 黃法蓉說:“干娘,祖爺不會出事吧?” 江飛燕一聲嘆息,說:“但愿不會。做我們這行的就是這個樣子,不知哪天就翻船。” 黃法蓉說:“應(yīng)該不會有事,我看過祖爺?shù)拿嫦?,山根到?zhǔn)頭筆直,中年之運(yùn)不錯,壽數(shù)至少五旬開外……” 江飛燕疲憊地一笑:“你這個丫頭,都什么時候了,還想這些?!?/br> 黃法蓉眨著眼睛說:“干娘,如果這次祖爺能夠活著回來,我想……” 江飛燕看了她一眼:“想怎樣?” 黃法蓉一笑:“我想和他徹底談?wù)勑??!?/br> “談心?” 黃法蓉收斂笑容,憂愁地說:“干娘,有些話,我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也不知該不該跟您說?!?/br> 江飛燕看了看自己的干女兒,將她擁入懷抱:“丫頭啊,有什么話不能對干娘講?” 黃法蓉順勢倒下,眼淚滴落在被褥上:“干娘,我知道你和祖爺都是為我好,將我嫁給張自沾,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江飛燕覺得黃法蓉似乎滿肚子委屈。 “可是……我感覺我們并不合適……” “嗯?”江飛燕一愣,“出什么事了?” “他脾氣特別不好,什么事都鉆牛角尖,一點都不像當(dāng)初見我時那個開朗的樣子,我覺得我們結(jié)婚太倉促了,一年多來,我們大大小小的架吵了有十幾次了,他好像并不知道怎樣去疼愛自己的妻子……我長他一歲,什么事都得讓著他,而且……而且我覺得他什么事都規(guī)規(guī)矩矩,沒魄力、沒野心,這還了得?” “哦?!苯w燕不知該說什么,“這門親事……這門親事是我和祖爺做主……這樣吧,明天我和自沾談?wù)劇!?/br> “沒用的。他永遠(yuǎn)是他?!?/br> 江飛燕將黃法蓉抱得更緊了。 良久,黃法蓉默默地說:“如果當(dāng)初是嫁給祖爺就好了?!?/br> 江飛燕渾身一震:“你說什么?!” 黃法蓉也被江飛燕的舉動嚇了一跳,愣愣地說:“怎么了,干娘?我只和你一個人說過,沒和任何人提過……祖爺才是我心目中的男人,他有魄力,有智慧,能看透女人的心思……” “不要再說了!”江飛燕一聲怒喝。 “怎么了,干娘?”黃法蓉被嚇住了。 江飛燕稍微平復(fù)了一下,說:“丫頭,感情之事不是小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我們‘江相派’的規(guī)矩,兄弟私通他人妻女,殺無赦。你不能這樣害了自己,更不能陷祖爺于不義?!?/br> 黃法蓉小聲說:“我只是在心里想想。我也知道這不可能。” 江飛燕遲疑了一下,說:“祖爺知道這事嗎?他什么反應(yīng)?” 黃法蓉說:“祖爺心思縝密,喜怒不形于色。他總是勸我和自沾好好相處,不知他是真看不出來,還是裝糊涂。” 江飛燕點點頭,說道:“丫頭啊,干娘希望你一輩子都幸福、平安,你可不要做錯事,否則到時候干娘也救不了你?!?/br> 黃法蓉悶悶地說:“知道了?!?/br> 兩個女人擁在一起,誰也不說話了,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月亮。 良久,黃法蓉說:“干娘,如果這次……我是說如果萬一祖爺他……” 江飛燕說:“你是說萬一祖爺遇害,該怎么辦?” 黃法蓉點點頭。 江飛燕沒有直接回答,反問了一句:“你覺得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