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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浣春歸在線閱讀 - 第5節(jié)

第5節(jié)

    說話間,外邊腳步聲橐橐,兩個手下已經(jīng)奔了回來,手里抱著一大堆東西:“太子殿下,街道上有人在盤查,正在追著女子的手指甲看?!?/br>
    果然還是讓那太原王得了信兒,燕昊轉(zhuǎn)臉看了看慕微,她半靠在床上,臉色白皙,只是兩頰上依舊有艷紅顏色,就如搽多了胭脂一般,夾出了一個小巧筆直的鼻子。

    “快將她的指甲全部剪了,涂上紅色的蔻丹?!毖嚓煌送莻€去買胭脂水粉的手下:“蔻丹買了沒有?”

    那手下摸了摸腦袋:“我也不知道有沒有買,反正給了那老板娘一百兩銀子,要她替我買一套?!闭f罷將手中那個包遞了過來,鼓鼓囊囊的一大堆。

    那個會易容的手下在那一包東西里頭撥拉了一會子,選出了一個小瓶子,揭開看了看,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個便是了,竟然剛剛好是紅色的?!?/br>
    走到床邊,將慕微其余幾個指甲蓋子剪掉,正準備隨手扔到地上,燕昊大步走了過來,攤開手掌:“給我。”

    那手下一愣,但也沒有問多話,將指甲蓋子交到了燕昊手里。燕昊將那幾個指甲蓋子握住,有些細微的刺痛扎在掌心,攤開仔細瞧了瞧,玉白的顏色很是粉嫩,淡淡的發(fā)出光來,映著天窗上漏下的陽光,格外醒目。

    他小心翼翼的將那幾個指甲蓋子用一塊帕子包了起來,放進了貼身的中衣口袋里,見手下都在以奇怪的目光看著他,他有幾分尷尬:“怕人搜到這幾個指甲蓋子起疑心?!?/br>
    周圍的手下都很順從的點著頭,心里卻在想著,太子殿下這解釋也太沒有說服力了,若是誠心想要將這指甲蓋子銷尸滅跡,只消用些內(nèi)力,那指甲蓋子就會化為一堆齏粉,何必還這般小心翼翼的包著貼身放著。唉,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這位慕小姐著實生得美貌,太子殿下該是動心了。

    燕昊從手下買回來的群裳里選了一套,走到慕微面前:“慕小姐,我給你換衣裳?!?/br>
    慕微此時早已清醒,咬著牙望著燕昊,氣得身子直打顫兒,雖說她的中衣并未除去,可畢竟有男子幫自己換外邊的衣裳,這實在也是一種恥辱。她身上的這件粗布衣裳是她昏迷的那陣子燕昊替她換上的,可現(xiàn)在她卻是醒著的,如何能眼睜睜的瞧著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

    她顫著聲音道:“你走開,我自己來?!?/br>
    燕昊見慕微忽然開口說話,也有幾分驚愕,他并未解除慕微的啞xue,怎么她便能說話了?旁邊的手下?lián)u頭道:“太子殿下,下回你點她xue道不必憐惜,用十分的勁道又如何?若是現(xiàn)兒在逃亡路上,咱們便會被人發(fā)現(xiàn)了?!?/br>
    這點xue之術(shù)乃是用力閉住人的xue道,讓人暫時不能正常說話行事,時間是根據(jù)點xue的力道大小而來,因著燕昊舍不得下重手,所以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那xue位只閉了一個時辰不到便自己沖開了。

    燕昊瞥了慕微一眼,見她此時雖已經(jīng)易容成了另外一張臉孔,可那雙眼睛該是能讓他認得出來,依稀有原來的影子。她的眼睛周圍有些干澀,眼神卻依舊靈動,一雙黑色的眸子就如天上的寒星,冷冷的,似乎能拒人千里之外。

    “你能不能自己換?”燕昊猶豫了一會子,還是將衣裳遞給了她,轉(zhuǎn)身吩咐那群手下:“這么多人一起行動不方便,你們先去云州碼頭雇一條船,開了去南城門外邊那個廢棄的碼頭等著我。”

    手下知道燕昊不愿意他們瞧見慕小姐換衣裳——今日早上,燕昊替她換那農(nóng)家少女的衣裳時,都是喝令他們退到很遠之外的。況且現(xiàn)在也是事態(tài)緊急,哪有這么多人守著一個小女子換衣裳的事?趕緊答應了一聲,眾人匆匆走了出去,只余下那兩個趕車的人站在燕昊身邊。

    那兩人也很是知趣,快步走出了客房,守在了門外,只見兩條影子在門檻邊上微微晃動。

    慕微見著燕昊還站在房間里邊,啞著聲音道:“你也出去?!?/br>
    燕昊望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不,我不出去,萬一你手腕沒勁,我還得要幫著你換了衣裳才是。”他低頭朝慕微笑了笑:“這有什么要緊,我早上已經(jīng)替你換過衣裳了?!?/br>
    慕微抬頭瞥了燕昊一眼,見他那笑容似乎并無嘲弄,但心中還是有幾分不舒服,她低聲呵斥道:“你轉(zhuǎn)過背去!”

    燕昊很順從的轉(zhuǎn)過了身,口里一邊說道:“若是你需要幫忙,喊我一聲便是。”聽著身后傳來極其細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音,燕昊心中忽然有幾分激蕩,只覺得自己一顆心仿佛被人提了起來,懸在空中,搖搖欲墜一般。

    他狠狠的捏了下自己的手,暗自罵了自己一聲:“真是沒用!”今日早上親手給她換衣裳的時候也沒這般神魂顛倒,為何聽著這聲音反倒便心猿意馬起來?正在想著,忽然間聽著后邊沒了聲響,燕昊不由得一慌,趕緊轉(zhuǎn)過身去。

    床上的慕微已經(jīng)穿好了齊腰的櫻桃紅襦裙,正在吃力的將一件夾衣往自己手臂上套,可也許是生著病的緣故,那手不能抬起,夾衣袖子蒙住了胳膊,不上不下,十分尷尬的套在那里。

    燕昊瞧著慕微那吃力的神色,心中有幾分憐惜,走到床邊,輕輕替她穿好衣裳,口中微微嗔怨:“慕小姐,何必逞強!”

    慕微低下頭去沒有說話,任憑燕昊將自己抄手抱了起來,走出門外,見著滿目刺眼的陽光,她索性將頭轉(zhuǎn)過去,埋在了燕昊的肩膀之上,她能感覺到燕昊寬闊的肩膀,還有唇間溫熱的氣息撲在了她脖子上邊,心中莫名便悸動了起來。

    馬車剛剛趕出客棧,外邊有人叱喝:“那馬車,停下來!”

    燕昊掀起軟簾,往外邊一望,就見數(shù)名士兵拿著刀槍站在后門,領(lǐng)頭的是一位穿著盔甲的副將。他站在那里伸出手,手中一柄明晃晃的長劍攔住了馬車:“車里是什么人?”

    燕昊朝他微微一笑:“我是燕州高氏子弟,攜新婚嬌妻來青州探親,不知這位將爺有何吩咐?”

    那副將扭頭看了看燕昊,見他劍眉星目,一副富家子弟打扮,說話也和氣了幾分:“我們是奉命搜查,還請高公子諒解。”青鋒一閃,佩劍回鞘,那副將沖燕昊一抱拳:“高公子,可否讓尊夫人露一面?”

    燕昊裝作怫然不悅:“這如何使得!”

    “還請高公子不要為難我!”副將的眉頭一擰:“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若高公子執(zhí)意不愿尊夫人露面,那也只能請兩位去青州府衙了?!?/br>
    燕昊盯著那副將看了好半日,方才點了點頭:“如此,那我也不為難將爺?!?/br>
    他將馬車軟簾掀起,慕微的臉孔便出現(xiàn)在那軟簾后邊,那副將拿起手中的畫像對著慕微看了看,將那畫像卷了起來,朝燕昊笑了笑:“還能不能麻煩尊夫人將手伸出來瞧瞧?”

    雖然燕昊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心中還是升起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覺,他幾乎便以為慕微真是自己的夫人一般,有一種獨占的*,不想要別人看見她的容貌,她的纖纖玉手。冷眼瞧了瞧那副將,見他執(zhí)拗的望著自己,一只手按在寶劍上,身后還站著一隊士兵。此時不該過于計較,燕昊低下頭來,貼著慕微的耳朵輕聲道:“你抬手讓他看看?!?/br>
    那模樣,就如一對恩愛夫妻一般,這讓那副將頗有幾分不好意思,仿佛冒犯了他們倆一般。他匆匆瞟了一眼那伸出來的纖纖玉手,哪里敢看得仔細,就見十個指甲涂得鮮紅,就如開著的花朵一般,趕緊揮了揮手:“多有冒犯,還望高公子不要介意?!?/br>
    馬車轆轆的聲音響起,慕微頹然倒了下去,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一般,方才她用盡身上的力氣支撐著坐起來,朝那副將使了個眼色,可他偏偏根本不理睬自己。伸出一雙手去,有意將那被修剪的指甲送到前邊一些,可那副將也沒有仔細看,就這樣稀里糊涂的將馬車放行了。

    她失去了求救的機會,慕微靠著馬車壁,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切的希望,那副將的身影離她越來越遠,她雙目所及,只是街頭川流不息的人群。

    第11章 一路向南

    青綢的帷幕在眼前不住的閃動,耳邊除了馬車的轆轆之聲便是街道上行人的說話聲,慕微沉默的半靠在馬車壁上,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的雙手,那上邊的蔻丹紅艷艷的十分刺眼,讓她想到了淋漓的鮮血,仿佛有刀劍刺過她的手指頭,滴滴的流出了一抹艷紅。

    “慕小姐,你真不用擔心,我本無惡意。”燕昊在旁邊出神的打量著她,心中忽然有一種罪惡的感覺,她本來是無憂無慮的生活在大虞,嬌滴滴的做著她的千金小姐,而此刻卻遭了他的擄掠,跟著他顛沛流離的逃亡。

    慕微沒有回答他,只是倔強的將頭扭了過去,眼睛從側(cè)面的軟簾縫隙里往外邊看。外邊的日頭很是耀眼,照在地上白花花的一片,她眼睛能看到的,是一雙手穿著各種顏色鞋子的腳在移動著。

    他無惡意,可還是冒犯了自己,雖然這一路上他對自己多方面照拂,可卻無法彌補他對自己的傷害。許是馬車的顛簸,慕微只覺自己的頭又有些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好像要睡過去,但就在那半睡半醒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大喝:“馬車停下來,出城檢查!”

    這一聲吆喝讓慕微立即清醒了過來,她努力的用手臂想將自己撐起來,忽然間脖子那處一麻,她望了燕昊一眼,張口想問“你做什么”,可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半分聲音傳出來。

    燕昊又點了她的啞xue。

    慕微橫了橫眼,究竟他還是對自己下手,不讓自己開口說話。燕昊歉意的望著慕微,低聲道:“慕小姐,得罪之處,請多多包涵。”

    沒有搭理她,慕微心中迅速的想著該如何向那盤查的軍士通風報信,她落在自己一雙潔白的手上,瞧著那十個修長的手指,還有那紅得刺眼的指甲蓋子,心中一片茫然,如何才能告訴那些軍士自己便是那位圖像里的女子?

    她已經(jīng)被易容了,便是慕華寅與慕夫人站在自己面前恐怕也認不出自己來,如何又能希望旁人認出是她?正在努力的想著,一線陽光從外邊射了進來,馬車的青綢帷幕被人掀起,幾個軍士正站在馬車旁邊探頭探腦的往里邊張望。

    “我夫人身子有些不舒服,還請幾位軍爺通融些?!毖嚓怀斑呞s車的手下使了個眼色,一個約莫半兩重的銀角子便落在了那領(lǐng)頭的軍士手心:“拿去打壺酒喝罷!”

    那軍士將銀角子放在手上掂量了下,笑瞇瞇的朝燕昊點了點頭:“這位公子倒也不小氣,不過這進出城門都是要盤查的,我們也只是照例行事?!?/br>
    “拿畫像過來!”這軍士似乎是個小頭目,喊出的聲音十分響亮,旁邊已經(jīng)有人捧著一張畫像奔了過來。他拿起畫像放在馬車門口,比照著慕微瞧了兩眼,搖了搖頭,將畫像收了起來,朝慕微點了點頭:“還請夫人將手伸出來?!?/br>
    慕微將兩只手并攏伸出去,然后迅速將那兩只手掌擺成了一雙翅膀的形狀,她吃力的將一雙手指慢慢擺動了兩下,就如鳥兒拍打著翅膀一般。眼睛瞪著那軍士,心中暗自念叨:“這是鳥兒,確切的說,這是燕子。燕子,跟那南燕相關(guān)?!?/br>
    那軍士莫名其妙的望著慕微將手扇動兩下,心中有幾分驚疑,這位夫人莫非是病糊涂了不成?怎么將那一雙手這般擺來擺去?燕昊一把抓住了慕微的手,笑著對那軍士道:“我家夫人不堪途中奔波,昨日得了傷風,高熱,才在何妙手那邊開了藥?!毖嚓粡膽牙锾统隽藥最w藥丸出來晃了晃:“我想各位軍爺應該識得何妙手?”

    “原來是這樣,那我們便不耽擱公子趕路了?!避娛奎c了點頭:“何妙手青州城里誰不認識他?醫(yī)術(shù)即便說不得如神,也很是不錯了?!?/br>
    燕昊點了點頭,朝趕車的手下喊了一句:“繼續(xù)趕路?!?/br>
    馬車轆轆從城門駛過,那軍士拿著小銀角子拋了拋,哈哈一笑:“這公子也實在不大方,瞧著穿著打扮像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可打賞卻只這么一點點。”

    “沒看那馬車只是青綢帷幕的?若真是有錢,恐怕都要用錦緞的了?!迸赃呌谢锇榍浦倾y角子閃閃的發(fā)亮,咧嘴笑道:“有總比沒有強?!?/br>
    “那倒也是?!蹦擒娛繉y角子收了起來,與伙伴一道繼續(xù)盤查著過往的行人,這時便見城里的大道上飛快的奔來幾匹駿馬,為首的人穿著淡紫色的衣裳,眉頭緊皺,瞧著神色十分焦急。

    “太原王來了!”守城的副將識得赫連毓,趕緊上前行禮:“太原王安好!”

    “方才你們有沒有見著一輛青綢帷幕的馬車經(jīng)過?”赫連毓低頭望了望那幾個站在城門邊的守城軍士,心中充滿著一種說不出的絕望來。

    自從意識到他錯過了慕微,赫連毓趕緊帶著人馬追上去,卻只在一個巷子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那輛騾車,騾子很安靜的站在那里,嘴里還嚼著幾根麥秸。

    騾車旁邊站著一個約莫五十的老漢,正喜孜孜的摸著那騾子的腦袋,咧嘴笑了個不停。

    “你這騾車是從哪里來的?”赫連毓見著那輛車,厲聲喝問,心中卻是好一陣難過,片刻之前她還躺在車上,現(xiàn)在這車里卻是空蕩蕩的,只見到上邊鋪著的那厚實的稻草。

    那老漢唬了一跳,趕緊跪了下來:“這位大爺,這騾車是旁人送我的,可不是我偷來的!”

    “沒說你偷車,就問你這騾車的來歷。”赫連毓手下一把將那老漢扯了起來:“快說,莫讓太原王等得不耐煩!”

    “這位大爺便是太原王?”那老漢抬頭望了望坐在馬上的赫連毓,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見赫連毓一臉冰冷的神色,不敢有所保留,趕緊一五一十交代了個清楚:“方才有幾個人趕著騾車過來,見著我站在這里就將這騾車送給了我?!?/br>
    那老漢似乎根本不相信有這樣的好事,將手在騾子頭頂上摸了又摸:“這可是好騾子,看牙口正是得力的時候!他們怎么說送就送了?我真是做夢都沒想到,走在路上還能撿輛車!”見赫連毓緊緊的閉著嘴沒有說話,他又有幾分擔心,小聲嘟囔著:“我真沒偷東西,真是他們送我的,旁邊還有人瞧見了!”

    “他們有沒有說要去哪里?”赫連毓緩緩的喘了一口氣,心略略寬了幾分。既然騾車不要了,步行前進,自己騎馬總能追上。

    “那人仿佛是要帶他妹子去看病的,來了輛馬車接了他們走的?!崩蠞h哪里敢隱瞞,趕緊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這時旁邊一個大嫂也接腔道:“我聽他們似乎提到了何妙手,該是去那個藥堂找何妙手看病了?!?/br>
    她的話還未落音,就聽馬蹄聲嗒嗒的遠去了,那老漢張大嘴巴瞧著絕塵而去的幾匹馬,摸了摸腦袋:“這位大嫂子,方才真是太原王來過了?”

    “可不就是他!哎呀呀,你今日倒是撿了一筆財喜,憑空得了輛騾車!”那大嫂瞧著那輛騾車,眼熱得很:“這該是你素日積德,有好報!”

    赫連毓帶著手下趕到何妙手的藥堂時又撲了個空,他的心中異常焦躁,望著何妙手那幾縷山羊胡子,實在有些想將他的胡子一根根扯下來:“你覺得那兩人不對勁,為何不將他們強行留下?”

    分明都看到手指上斷了幾個指甲,可偏偏卻將他們放走了!赫連毓望著那一臉慌張的何妙手,厲聲喝道:“可知道他們?nèi)チ四睦???/br>
    店伙計在旁邊垂手而立,低聲答道:“王爺,我追出去瞧了瞧,他們乘的是一輛青綢帷幕的馬車,那簾幕上頭好像還繡了一幅山水畫?!?/br>
    赫連毓雙手背在身后,怒氣沖沖的走了出去,這真是擦肩又擦肩,這人分明就在自己前邊,可每一次都比自己快了一步。外邊的陽光很是刺眼,照得他幾乎要睜不來眼睛來,他瞇了瞇眼睛望著街頭人來人往,惆悵與擔心慢慢的涌上心頭。

    慕微,你在哪里?一想著方才何妙手說她病得很是厲害,赫連毓便忍不住捏緊了自己的掌心幾分,他認識慕微十多年了,第一次見到過她這般狼狽的模樣,她將自己的指甲蓋子折斷扔了給自己做線索,可自己卻那般遲鈍,過了這么久才發(fā)現(xiàn)!

    她現(xiàn)兒肯定心急如焚,一心巴望著自己去救她罷?赫連毓吸了一口氣,懊惱的望著街頭人來人往,實在是覺得有幾分垂頭喪氣。

    所幸從何妙手這藥堂還是得了些線索,青綢帷幕的馬車,這目標很是明確。

    “搜查青州城,務(wù)必找到那輛馬車?!焙者B毓雙眼直視前方,清風將他的衣裳一角吹了起來,獵獵作響。

    第12章 全力追擊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這陽春三月的風雖說已經(jīng)不是那般冰冷,可吹到身上還是有些微微的涼,特別是當抬眼能見到兩道冰涼目光的時候,那便會覺得更加寒冷了。

    方才盤查開??蜅5哪俏桓睂?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話:“王爺,方才確實有一輛青綢帷幕的馬車過去,車上坐著一男一女,那個男的自稱是燕州高氏子弟,帶著夫人來青州探親?!彼低盗锪撕者B毓一眼,見他臉上黑沉沉的一片,更是膽戰(zhàn)心驚,只能強辯道:“那位夫人與畫像上邊的小姐長得完全不一樣,屬下也仔細檢查過她的手指,涂著紅色蔻丹,十分齊整,沒有殘缺的指甲蓋子?!?/br>
    赫連毓捏了捏拳頭,吸了一口氣:“那馬車往哪個方向走了?”

    蠢材,分明是易容了,這也不知道!玉白色的指甲蓋子上涂一層紅色蔻丹,這又有何難——只是自己也是蠢材里的一個,她分明就在自己面前,可自己卻將她放走了!赫連毓的心一陣陣的懊悔,無論如何,自己也要將她尋回來。

    “回王爺話,那馬車朝南邊走了?!备睂⒌皖^站在那里,心中忐忑,不知道赫連毓會怎么處置他,耳邊一陣“得得”作響,抬頭一看,赫連毓已經(jīng)騎馬帶著大批手下朝南邊追了過去。

    追到南城門,那里人來人往,一副繁榮的景象,可赫連毓此時卻沒有半分欣喜的心情,皺著眉頭讓手下將守城的兵士喊了過來:“方才有沒有瞧見一輛青綢帷幕的馬車?”

    那兵士見著是太原王,激動萬分:“王、王、王爺!正有這樣一輛馬車,約莫一刻之前過去了,王爺如何得知?”

    赫連毓握緊了韁繩幾分,只覺得太有些微微的發(fā)暈,陽光很是刺眼,他將眼睛閉了閉,前邊黑色里透出了幾點金色的星子來。他又遲了一步,慕微已經(jīng)被人帶走了!

    一言不發(fā),他打馬就往城門外沖了去,那兵士跌跌撞撞的跟在身后跑了過去:“王爺,馬車里頭那位夫人舉止甚是奇怪!”

    “奇怪?”赫連毓硬生生的勒住了馬,那馬蕭蕭長鳴,身子差點立了起來,一雙前蹄不住的在空中蹬著,好半日才落到地上。轉(zhuǎn)臉望著那個一臉灰塵的兵士,他大聲叱喝道:“有什么異常之處?快說!”

    “那位夫人將手伸出來,做了那樣的手勢?!蹦潜勘孔镜膶⒆约捍謮训氖种干炝顺鰜恚诤者B毓面前不住的搖晃著:“就是這樣?!?/br>
    赫連毓側(cè)頭看了看,這究竟是什么意思?

    旁邊一個副將已經(jīng)帶人追了過來,小聲嘀咕了一句:“有些像一只鳥?!?/br>
    鳥?赫連毓閉緊了嘴巴瞧了瞧天空,一碧如洗,萬里無云,陽光燦燦的照著大地,有幾只鳥兒歡快的從空中掠過,撲扇著翅膀,留下一道白色的劃痕。城墻前邊栽著一排垂柳,長長的柳枝快點到了護城河的水面,柳枝上也有幾只鳥,正在歡快的啁啾著,黑色的尾翼撩撥著柔軟的枝條,讓那綠生生的春意立刻萌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