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著外套，眸子掃了一眼上面的標(biāo)簽，一看就知道是地攤上的衣服。衣服雖然干凈，可是也看出來有些舊了。

    他沉思著，似乎盼盼穿的衣服都是舊的。宋懷承掃到孩子身上那件t恤，長袖已然成了七分袖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拿起電話給助理打去，“幫我置辦些衣服過來，四五歲孩子穿的，今天就要。”

    掛了電話，他深深地看著顧盼的臉。

    宋小顧，你回來了。

    宋懷承一直等著顧念的電話，可是這一回她始終沒有打過來。他終于打了過去。

    顧念接到他的電話時，她一個人呆了很久。

    電話一接通，兩人皆是怔默。

    “顧念，盼盼被我接走了?！彼硢〉恼f道?！八F(xiàn)在睡著了，我在我們以前的家——”

    “好，我過來接她?！彼难矍皾M是迷茫。

    “好，我等你?！?/br>
    作者有話要說：

    宋渣和顧念之間真的到了一切難以挽回的地步了嗎？

    你們看到了嗎，宋現(xiàn)在難受的(╯﹏╰）

    莫非要你嘗盡了苦悲，才懂真情可貴。

    ☆、第三十二章

    顧念打車過去時花了四十多分鐘。d市這幾年的變化太大了，馬路修建的更加寬闊整潔。她回來之后再也沒有來過這片，眼不見心不煩，這里承載著她太多的幸福，還有悲哀。

    出租車停在小區(qū)門口，她走下來，表情落寞。

    小區(qū)出入都需要門禁卡。顧念走到門衛(wèi)處，“你好，我來找a區(qū)6幢6樓的住戶，麻煩你開個門?！?/br>
    “好的，我們和住戶聯(lián)系一下?！?/br>
    顧念站在一旁，等待著。

    這時候有個聲音響起來，帶著驚訝，“顧小姐？”

    顧念回頭看著他，男人很年輕穿著保安制服，她有些想不起來他是誰。

    “顧小姐，好久不見了。那年下大雨，我淋濕了，你給我拿了一套換洗衣服。”他抓了抓頭發(fā)，赧然地說道，“那套衣服我還沒有還你?！?/br>
    顧念慢慢想起來，她勾了勾嘴角，“我都忘記了。”

    “是過去好多年了。你現(xiàn)在是回來住了？”

    “我過來辦點事。”

    “喔喔，我給你開門。你先去忙吧?！?/br>
    “謝謝?！鳖櫮铧c點頭。

    “不客氣?！北０残「绮缓靡馑嫉卣f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小區(qū)保安隊長了，那個有什么事找我?！?/br>
    “好的?！鳖櫮钚睦锿蝗挥弦唤z溫暖。

    小區(qū)的一景一物幾乎都沒有變化，她站在熟悉的高樓下，微微仰起頭，心里涌過一陣一陣的涼意。往昔的一切像流星一般從大腦飛快的閃過，徒留下一片感傷。

    上了電梯，看著那扇紅色大門，她的心像被什么堵住了。原以為自從那次離去，這輩子都不會再踏足這里一步，可是她還是回來了。

    這就是命運弄人嗎？

    深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敲了敲門，聲音悶悶的。

    大門很快打開，宋懷承站在門口，四目相對，彼此清晰地看到雙方眸子里流動的情緒。

    宋懷承咽了咽喉嚨，“盼盼在睡覺?！?/br>
    顧念沒有說話，徑直走進(jìn)來，她瞥了一眼屋子，只是一眼，她便不再看了。屋里的布局和她離開的時一模一樣。他留著這套房子又是什么意思？

    顧念暗暗掐了掐掌心，宋懷承多的是房子，這套處理不處理都沒有區(qū)別。

    走進(jìn)客廳沒有看到盼盼的身影，“盼盼睡在哪間房間？”

    “臥室?！彼螒殉袉÷暬氐?。

    顧念沒有多留一刻，直接往臥室走去，臥室的門虛掩著，當(dāng)她推開的剎那，那幅熟悉的婚紗照落盡她的眼簾。

    她的表情瞬間由清冷變得憤恨起來，臉色糾結(jié)，她克制著自己不去看那幅照片，雙腿像灌了鉛一般，走到盼盼身旁。

    盼盼睡得深沉，濃密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一般輕輕顫動，根本不知道m(xù)ama過來了

    “盼盼，mama來了，起床了?！?/br>
    盼盼依舊陷在夢鄉(xiāng)里，發(fā)出均勻的呼吸。

    “盼盼，醒醒——”顧念喊著，沒辦法只好抱起了盼盼。

    “你的手不能承受重力。就讓她多睡一會。等她醒了我送你們回去?！彼螒殉醒垌鴾貪櫋?/br>
    顧念抬眼凌厲地掃了他一眼，“你會那么好心？你不和我搶盼盼的撫養(yǎng)權(quán)了？”她嘲諷地說著。

    宋懷承的臉一白。

    “你千方百計地弄了這一出，不就是要撫養(yǎng)權(quán)嗎？有意思嗎？”

    “你以為那是我弄得？”他的氣息繃住。

    “不然呢？”顧念冷言，“只是我不明白，你何必讓人以私生女的身份描述盼盼呢，對你有什么好處？”

    宋懷承面色冷酷，“我想要盼盼的撫養(yǎng)權(quán)輕而易舉，根本不需要這么做?！?/br>
    “誰知道呢。四年前你對顧家窮追不舍，不然也不會有小混混常常來找我們麻煩?！?/br>
    “你說什么？！”宋懷承緊握著她的手，面色鐵青，“什么小混混？”

    顧念凄然一笑，“您是貴人多忘事，既然忘了，何必再問我。”

    盼盼不舒服地動了動，顧念有些承受不住，只得將她放在床上。房間干干凈凈的，床頭還擺著她置辦的小物件。

    宋懷承站在她的身后，“你說清楚！”

    顧念抿著嘴角不再多說一句。

    這時候他的手機(jī)響起來，宋懷承出了臥室。助理送來了衣服。

    “宋總，您看看這衣服合適不？不行我再去買?！?/br>
    宋懷承點點頭，“你回去忙吧?！?/br>
    顧念哪里會如了宋懷承的愿，她叫醒盼盼。盼盼睡得香，醒來時一臉的惱怒，眼睛半睜不睜，起床氣可重了。

    顧念嘆了一口氣，不得不說，這樣子真是像足了宋懷承。

    “睡得和小豬一樣，走吧，我們回家。”

    盼盼在床上滾來滾去，最后滾到顧念懷里，小臉在她胸口蹭了蹭，手也不自覺地順著她的扣子間的縫隙探進(jìn)去，摸來摸去，小臉終于有些滿足。她不會說話，可是做起喜歡的事可是一點不含糊。

    “羞不羞？”顧念抽出她的小手，“回家了?！?/br>
    盼盼嘟起嘴，伸手指了指墻上，“mama，那是你?！?/br>
    顧年再看一眼那幅照片，登時心中燃?xì)庖粓F(tuán)火焰。積壓四年的怒火完完全全地爆發(fā)出來。她猛地一把拿下相框，面色有些瘋狂，快速地拿下照片。

    手上的動作沒有一點猶豫，從上而下，“絲”一下，干脆的撕開。就這樣，照片慢慢變成了小紙片落在深色的地板上。

    顧念的嘴角劃出一抹冷笑。

    盼盼不解地看著他，閃著那雙大眼。

    而外面，宋懷承選了一件粉色的長袖連衣裙，還有打底褲，他想盼盼應(yīng)該會喜歡的。

    可當(dāng)他走近房間，時間就像靜止了一般。那幅婚紗照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墻面空落落的，那一處突兀的白，只剩下滿地的碎紙片。宋懷承的拳頭握得越來越緊，眉心也擰起來。

    顧念緩緩轉(zhuǎn)過身對上他的眼，眼里滿是不屑?？吹剿氖?，她竟有著報復(fù)的暢快感。

    宋懷承抿抿嘴角，“盼盼，過來，試試新衣服?！?/br>
    盼盼的眼睛在兩人身上掃了掃，最終走到顧念身旁，比劃著，“mama，我們回家。”

    顧念瞇了瞇眼，“好?！?/br>
    母女倆從宋懷承的身邊走過。顧念突然停下腳步。

    宋懷承的眸子突然閃過一道期許。

    “沒用的。你用做這些事，再美的衣服，再精致的食物，都抵不過這些年，她受的那些苦，也抵不過你當(dāng)初不要她的絕情?！?/br>
    宋懷承啞口無言，顧念的話就如一把刀深深地刺著他的心尖。他伸出手想要拉住盼盼，“她也是我的女兒?！甭曇舫翋?，已然沒有了不久前的狠絕。

    宋懷承變了，真的變了。

    “盼盼是你的女兒沒用錯，可是那又怎么樣？你覺得她知道她的父親當(dāng)初都容不下她的出生會怎么樣？”

    宋懷承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現(xiàn)在——不一樣了，宋小顧她確確實實存在了?！?/br>
    宋小顧，三個字如同一個手榴彈哄的一聲爆炸。

    顧念臉色瞬間變了，疼痛勒緊了她的五臟六腑，“你有什么資格提這三個字？宋懷承，你什么都不明白？”顧念突然掃到墻上留下的字眼。

    她瘋了一般上前用指甲扣著那些字。

    宋小顧……

    他不知道她看到這些痕跡是什么心情，提醒著她的愚蠢，就像被人狠狠地扇了幾個耳光。她一下一下用力的扣著，指甲被磨損。

    宋懷承一把拉住她的手，“夠了?！?/br>
    顧念不管不顧，依舊奮力地扣著，忍無可忍，“你留著這些做什么？一遍一遍的提醒我有多蠢嗎？宋懷承，你贏了，你贏了。你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開心？才能償還你父親的命？是不是？”

    宋懷承眼圈通紅，眸光混著太多的情緒，“顧念，不是這樣的?！彼煅实啬剜?，“我寧愿從來都不認(rèn)識你，也不想——傷害你?！边@么多年，他不敢踏足這里。

    因為他不敢想對她做的那些事。

    失去了你，報了仇又怎么樣？他不快樂，一點都不快樂。

    他才是真正地輸了，輸了一敗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