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不知道為什么,凌旭突然有些不太好受。 第26章 那天晚上回去,凌易洗完澡換了睡衣,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站在客廳里面吃藥。他把一把藥丟進嘴里,剛剛喝了一口水進去,就聽到給天天洗完澡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凌旭說道:“哥,晚上我跟你一起睡吧?!?/br> 凌易嘴里的水連同藥丸一下子全部噴了出來。 天天看到彩色的藥丸在地上打滾,跑過去想要撿,凌易連忙拉住他,說道:“不用撿了,我等會兒掃掉就行了?!?/br> 凌旭追著天天給他擦頭發(fā),同時對凌易說道:“好不好???” 他今天覺得心里有些悶悶的,想著一轉(zhuǎn)眼凌易都已經(jīng)三十多,而爸爸已經(jīng)走了,錯過了好多的時間是找不回來了,那么只有珍惜現(xiàn)在身邊的親人。 其實直到高二,凌旭都還和凌易一起睡過,那是過節(jié)家里來了親戚,他的床被占用了,只好去跟凌易擠著睡。 凌易嘴里說嫌棄他,可是會給他讓出半張床來,不管他睡覺再怎么不規(guī)矩,凌易也從來不嫌棄他。 天天讓凌旭給他擦頭發(fā),一張大浴巾從頭上罩下來,把他給完全罩了進去,凌旭手上的力道還不小,他被擦得左搖右晃的。 凌易去拿了拖把把地上的水擦干,隨后又用掃把把藥給掃掉。 凌旭問他:“怎么不回答我?有那么嫌棄嗎?” 凌易把地上收拾了,又重新去找藥,抽出空回答他:“你都多大了?” 凌旭突然笑了一下,說:“永遠的十七歲。” 聽到他這句話,凌易不禁也微微一笑。 對他們兩個來說,那都能算得上是人生中一段美好的時光吧。 給天天擦完頭發(fā),凌旭把毛巾拿起衛(wèi)生間,天天摸了摸被他擦得有些發(fā)紅的額頭,說道:“我也要跟爸爸睡?!?/br> 凌旭探出頭來看他,“你都多大了?” 天天說:“我想跟爸爸睡。” 凌易倒水把藥吃了,對天天說道:“晚上爸爸跟你睡?!?/br> 凌旭站在衛(wèi)生間門口,看一眼凌易,猶豫了一下沒忍心拒絕,于是說道:“好吧,晚上爸爸跟你睡?!?/br> 他走過來把天天抱起來朝臥室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那么大的人,還跟伯伯搶爸爸,真是不害臊。” 凌易沉默著沒說話。 吃完藥,他收拾了一下回去房間睡覺。吃了一天的藥,胃疼確實緩解了很多,但是還沒有完全康復(fù),整個人精神不是太好,也沒什么胃口。 晚上只喝了一碗凌旭熬的粥,其他東西都沒能吃下去。 說實話,凌旭的那碗紅棗粥味道有些古怪,幸好喝完了沒有其他反應(yīng),晚上也沒有再吐了。 他坐在床上,戴著眼鏡,開著床頭燈翻了一會兒書。 突然,凌旭門也沒有敲,就直接把他的房門打開一條縫,抱著枕頭站在房門口看他,“哥?我進來了?” 凌易把書放在一邊,無奈地看他。 凌旭說:“天天睡著了,他不會知道我偷偷溜了?!闭f著,他已經(jīng)進來凌易的房間,還伸手把門給關(guān)上了。 凌易靠在床頭,對他說道:“你見過二、三十歲的兄弟一起睡覺的?” 凌旭想了想,有些得意地說道:“你馬上就能見到了。” 凌易似乎是拿他沒有辦法了,掀開被子起身,走到衣柜旁邊給他另外拿了床薄被出來丟在床上,然后把自己的枕頭挪了挪。 凌旭知道自己得到同意了,開心地爬上了凌易的床。 “好些了嗎?”凌旭問凌易道。 凌易伸手把眼鏡摘了,說道:“已經(jīng)好多了?!?/br> 凌旭輕聲問道:“還痛嗎?要不我給你揉揉?” 凌易說道:“不用了,你今天怎么一回事?” 凌旭抬起手臂伸了個懶腰,隨后神情有些黯淡,說:“不知道,看你身體不好覺得心里不舒服?!?/br> 凌易突然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年齡大了看著挺可憐的?” 凌旭愣了一下,“沒有啊,怎么這么想?” 凌易搖搖頭,伸手關(guān)了臺燈往下躺去,說道:“睡吧?!?/br> 凌旭也睡了下去,可是心里還在想著凌易那句話,他不明白凌易為什么會突然說出那么一句話來,“哥?”他小聲喊凌易。 凌易本來翻了個身背對著他,這時在黑暗中又只能轉(zhuǎn)回身來面對著他,問道:“怎么?” 凌旭說:“你為什么會那么認為呢?” 凌易的表情掩藏在黑暗中看不見,語氣倒是漫不經(jīng)心,說:“我就隨口一說?!?/br> 凌旭說道:“你別那么說啊,你說了我心里一下子就不好受了。” 凌易沉默一下,說道:“對不起?!?/br> 凌旭把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朝凌易的方向摸索。 凌易感覺到他的碰觸,只好伸手過去握住他的手,說道:“做什么?” 凌旭握緊了他的手掌,說:“哥,我最近總是在想,我失去了十年的記憶,就發(fā)生了那么大的變故,再也見不到爸爸了,那么如果我再突然失去一段時間的記憶,那時候會不會連你也不在我身邊了?” 凌易感受著他手的力道,輕聲說道:“放心,十年之后我應(yīng)該還活著?!?/br> “不是這個意思,”凌旭連忙說道,“我是想如果那時候你結(jié)婚了,或者我們兩個沒有住在一起了,到時候距離會越來越遠,恐怕永遠都回不來以前那么親密,你說怎么辦?” 凌易回答他道:“那我不結(jié)婚?!?/br> 凌旭說:“怎么能這樣,我又不是叫你不結(jié)婚的意思,再說我以后也會結(jié)婚啊,雖然不知道天天的mama到底還會不會回來,可是我想以后總是得跟女人結(jié)婚,讓天天有mama的吧?” 凌易突然松開了他的手。 聽到凌易沒有反應(yīng),凌旭又喊了一聲“哥?” 凌易沉聲問道:“那你覺得我們應(yīng)該怎么樣呢?” 凌旭說:“珍惜現(xiàn)在的生活啊,我不知道怎么了,反正每天睡覺都害怕一覺醒來時間又變個樣子,到時候我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 凌易抬起手緩緩摸住了他的頭發(fā),說道:“不會的,別擔(dān)心。” 凌旭說:“哥,不會再有什么改變了吧?” 凌易輕輕“嗯”了一聲,“別想了,睡覺吧。” 第二天早上,凌旭被手機的鬧鐘喚醒時,發(fā)現(xiàn)自己一只手臂壓在了凌易的胸口,臉則是埋在凌易的肩上。 凌易也醒了,翻了個身,黯啞著嗓音問道:“要起床了嗎?” 凌旭自己還困得不行,在凌易伸手開了臺燈之后,把整張臉都壓在了凌易的肩上。 凌易揉了一下他的頭,說:“起床了?!?/br> 凌旭應(yīng)道:“嗯?!眳s還是過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他問凌易:“我要帶天天走嗎?” 凌易說:“不用了,我等會兒送他過去,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凌旭點點頭。 他坐起來在床邊找他的拖鞋,結(jié)果沒能找到,回憶了一下想起來昨晚是從凌易那邊上的床,于是他抬起腿想要邁過凌易過去找他的鞋子。 可是這時候頭腦都還沒怎么清醒,凌旭搖搖晃晃的,邁過去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凌易的身上,位置有些微妙。 凌易一皺眉,隨后聲音都變冷了,“滾下去!” 凌旭低頭看了一眼,突然笑了笑,翻個身下床。走到門邊了,凌旭又回過頭問凌易,“要不要把衛(wèi)生間先讓給你?” 凌易伸手關(guān)燈,回了他一個字:“滾。” 等到凌易后來起床的時候,凌旭早已經(jīng)走了。 他先去吃了胃藥,然后進去凌旭的房間,叫還在熟睡的天天起床。 一連叫了好幾聲,天天才總算是動了動眼皮。 “起床了,”凌易伸手把他抱起來。 天天迷糊中喊道:“爸爸?” “不是爸爸,”凌易糾正他。 天天睜開眼睛,看了凌易一會兒,改口道:“伯伯?!?/br> 凌易摸一下他的臉,“起床了,要送你去爸爸那里了。” 一覺睡醒找不到爸爸總是件不開心的事情,天天雖然還困得厲害,可是聽到要去找爸爸,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凌易問他:“要幫你穿衣服嗎?” 天天說:“我自己穿。” 雖然他是那么說,可是真由著他折騰,穿衣服都能夠穿一個上午,凌易坐在床邊,動手幫他穿衣服。 套頭的t恤半天沒有拉下來,等到凌易幫他扯下來的時候,天天的臉都漲紅了,他說話有些接不上氣,問道:“我能天天跟爸爸一起睡嗎?”說完之后,又重復(fù)說道:“天天跟爸爸一起睡?!?/br> 他有些得意,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句話有兩個意思,所以笑了笑。 凌易也笑了,說:“為什么問我?去問你爸爸啊?!?/br> 天天說:“因為爸爸說伯伯病了,要爸爸陪?!?/br> “不需要,”凌易告訴他,“伯伯已經(jīng)好了,以后都不需要你爸爸陪著?!?/br> 天天靜靜地看著凌易,聽他這么說,點了點頭。 上午天天依然在蛋糕店里畫畫,他已經(jīng)畫完了厚厚一本畫冊,可是沒人能夠看明白他在畫什么。 凌旭現(xiàn)在勉強能夠看懂一點,就是天天的人物都是涂得黑漆漆的,他完全無法理解這是要表達什么,他嘗試過問天天,天天說:“就是這樣子的?!?/br> “難道我兒子是色盲?”凌旭暗自心驚,去向劉桐討教這個問題。 劉桐正在拿打蛋器打蛋,聞言說道:“什么色盲?看什么都是黑色的?” 凌旭也不清楚,他只是覺得懷疑而已。過了一會兒,他找到了一張有彩圖的報紙,想要去給天天讓他辨認一下顏色,結(jié)果走到前面店里,發(fā)現(xiàn)天天沒有坐在平常的位置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