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鳶尾
龍傲天離開以后,一人從房梁上跳下來,恭恭敬敬地跪向顏子靖。 顏子靖揉了揉眼睛,裝瞎子可真累,直直地盯著一個方向,都要眼疲勞了,還是閉眼瞎好模仿。明天他模仿閉眼瞎,他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此人名為龍十七,是“龍牙”的成員。 “龍牙”是先皇在流浪孩童中精心挑選,精心訓練的死士?!褒堁馈敝宦犆诨实?,也只有皇帝知道他們的存在。先皇將“龍牙”傳給原主,原主便將他們當成暗衛(wèi)了。說來奇怪,原主被捆出皇宮時,“龍牙”在哪里,為何不救原主呢? 思及此,顏子靖眸色微深,“龍十七,攝政王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皇上希望屬下聽到,屬下便聽到了;皇上不希望屬下聽到,屬下便什么都沒聽到?!饼埵叩馈?/br> 顏子靖笑著搖了搖頭,“以后這類話不必說了,朕聽膩了?!?/br> “是?!饼埵叩馈?/br> “留下一半龍牙保護黎貴妃,剩下的都去調(diào)查朕的身世,查查朕是不是太后親生?!鳖佔泳傅馈?/br> 聽罷,龍十七保持著下跪的動作,不發(fā)一言,沒有接旨也沒有出聲質(zhì)疑。 “龍十七,朕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嗎?”顏子靖道。 “屬下領旨?!饼埵邞?,隨后轉(zhuǎn)身離去。 待到龍十七走遠以后,顏子靖喚道,“那瑞!” 那瑞推門而入,隨后關嚴房門,行了一禮。 顏子靖閉上雙眼,揉了揉眉心,“朕沒記錯的話,錦鱗衛(wèi)大統(tǒng)領名為冷寒風?!?/br> “是?!蹦侨鸬馈?/br> “三年前,他得了急病,是朕破格請姜太醫(yī)為他治了病?!鳖佔泳傅?。 那瑞沒有說話,只是老老實實地當一個傾聽者。 他靜靜聽著,顏子靖卻沒有繼續(xù)說。 不知過了多久,那瑞微微抬頭,見顏子靖輕輕摸著先帝留下的白玉鎮(zhèn)紙。 那瑞一縮脖子,他怎么覺得皇上想把這白玉鎮(zhèn)紙丟出去砸人? 想到自己并無過錯,那瑞把心放回肚子里,開口勸到,“皇上,天色已晚,您看這……” “回乾坤殿吧?!鳖佔泳傅?。 —— 顏子靖回到乾坤殿時,黎貴妃正在擺弄花草。 紫色的鳶尾花,花香淡得若有若無。淡紫的花瓣隱在淺綠的花葉間,美得孤獨,美得憔悴。 顏子靖秉退了所有內(nèi)侍和宮女,連棚上的龍牙也被他遣退了。 “你回來了。”黎貴妃減掉一片泛黃的枯葉,看向顏子靖,“有進展了么?”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顏子靖道。 黎貴妃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盯著顏子靖。 顏子靖自覺無趣,便不賣關子了,淡淡道,“好消息是害龍御的人查出來了;壞消息是那人是太后?!?/br> “三天前,太后去清露廟為大燕祈福,我讓錦鱗衛(wèi)大統(tǒng)領同行。太后在清露廟見了千機閣的人,密謀將我送給他們制作血玉,此事就連龍傲天派去同行的影衛(wèi)都探查到了,錦鱗衛(wèi)大統(tǒng)領卻毫無所覺?!?/br> 黎貴妃拿著剪刀的手微微收緊,“你的意思是,冷寒風是太后的人?” 顏子靖點頭,錦鱗衛(wèi)保護皇城,能當上錦鱗衛(wèi)大統(tǒng)領,冷寒風的本事定然不俗。太后與千機閣的人私會,他怎么可能察覺不到? 然而,冷寒風沒有將此事上秉,而是將此事瞞下來。 若說冷寒風沒問題,誰會信? “這個混蛋!”黎貴妃銀牙暗咬,“御御給他發(fā)俸祿,他卻做著背叛御御的事!” “你先別急著生氣?!鳖佔泳傅?,“龍御被捆出宮時,錦鱗衛(wèi)沒有救他,龍牙也沒有救他。如今得知錦鱗衛(wèi)大統(tǒng)領有問題,那么龍牙呢?龍牙是哪里出了問題?” 顏子靖說完便靜靜盯著黎貴妃看,龍牙的存在是皇帝才知道的秘密,原主早就將此事告訴黎貴妃了,所以他沒有絲毫忌憚。 黎貴妃道,“龍牙立誓只護明君,不愚忠,他們不救御御,是因為御御在蠱蟲的控制下做了太荒唐的事吧?!?/br> 顏子靖恍然大悟,如此一來就說得通了,幸好他穿越來的早,那些荒唐事原主還沒做。 那瑞拎著五色鸚鵡低眉順眼地走進來,他向顏子靖和黎貴妃行了禮,才對黎貴妃說,“貴妃娘娘,您來乾坤殿以后,她便叫個不停,說是想您了,剛剛您宮里來人將她送來了。” 黎貴妃放下修剪花枝的剪子,接過那瑞手里的鳥籠子。 鸚鵡拍拍翅膀,開口道,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 這是龍御教給鸚鵡的,黎貴妃聽罷,眼里隱隱有水霧浮現(xiàn)。 顏子靖見黎貴妃又開始傷感,便開口道,“小家伙,你剛剛說的話不太對,都快把你的主人說哭了?!?/br> 不知鸚鵡聽不聽得懂,她歪著頭盯著顏子靖。 黎貴妃打開鳥籠,鸚鵡撲騰撲騰翅膀,飛到顏子靖頭上,開口道,“瓜皮!” 顏子靖,“……” 顏子靖一把將鸚鵡抓下來,輕輕點著她的小嘴巴,警告道,“聽過禍從口出么?” “瓜皮!” “瓜皮!” “瓜皮!” 鸚鵡寧死不屈。 “小家伙,給你一個重新發(fā)言的機會?!鳖佔泳改闷鹱郎系挠蜔?,將火焰對著鸚鵡的羽毛。 “瓜皮就是瓜皮!” “瓜皮!” “瓜皮!” 鸚鵡大有壯士割腕的氣勢。 顏子靖,“……” 那瑞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強忍著不笑出聲。 黎貴妃就沒有那么講究了,她笑得很大聲。 顏子靖額角青筋暴起,“信不信我真的點了你?” “說什么都是瓜皮!” “瓜皮!” “瓜皮!” 鸚鵡堅決不向惡勢力低頭。 見顏子靖的臉色黑沉得可怕,黎貴妃適時提醒,“皇上,這只是一只鸚鵡。” 顏子靖揉了揉眉心,他當然知道這是一只鸚鵡,他自然不能和一只鸚鵡計較。 可是真的好氣哦! 顏子靖扭頭,見那瑞低頭悶笑得肩膀都在抖,他眉毛微挑,“那瑞,你還不退下?乾坤殿不需要你守門嗎?這需要朕提醒你么?” 聽罷,那瑞收起自己的笑容,急急告退離開。 見顏子靖一臉郁悶,黎貴妃甚感愉悅。 眼前這人面對滿朝老臣的逼迫都不曾黑下臉,居然被一只鸚鵡氣得黑了臉。 她本以為這人城府極深,想不到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哼!”顏子靖見黎貴妃還在笑,拿著鸚鵡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皇上……”黎貴妃叫住顏子靖。 “放心,我再生氣也不會對一只鸚鵡下手的。”顏子靖的聲音輕飄飄的,黎貴妃卻聽出幾分咬牙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