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發(fā)布兩章,這是第二章。

    預審室里,晉聚財被銬著已經(jīng)枯坐了半個小時了,臉色有點發(fā)青,大白天,這里的光線有點暗,只能聽得見空調(diào)的呼呼在吹,僅套了件病號服的晉聚財坐了不久身上便有點瑟瑟發(fā)抖………半個小時下來,口水鼻涕又開始長流了,這次可不是裝的,絕對是真的……

    隔壁的監(jiān)控室,嚴處長和一干預審員正焦急地等著佟思遙,偶而看著屏幕上的嫌犯,還是一副發(fā)滯的眼神,十足的一個傻子………一干警察的心下都有點可憐這人了,好歹也是一方大豪,現(xiàn)在落到這個份上,真是造化弄人啊!

    佟思遙再到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四十分鐘,別說嫌犯,連嚴處長一干都著急了,看著佟思遙帶著一名預審員進了預審室,后面的嚴處長就安排上了:今天的事,誰也不許說出去啊,誰說我處分誰!

    這邊,佟思遙帶著預審員,兩人怕是已經(jīng)商量了很久了,進門把一摞厚厚的案卷“啪”地一放,晉聚財眼里透出點驚恐來,怕是要發(fā)作的樣子……卻不料佟思遙卻是沉聲叱喝了句:“嗨嗨,省省啊,誰怎么你了,大冷天又想鬼哭狼嚎是不是?你累不累呀?”

    說了一句,倆人都看都沒看嫌犯,各自安靜地坐著,一個在看案卷、一個是寫著什么……好像眼前根本沒有這個凍得瑟瑟發(fā)抖地存在。又好像根本不是沖著這個人來的……

    喲!……監(jiān)控上的人心剛提上來,啪又掉來了,奇怪了,沒音了……晉聚財傻愣著看,佟思遙和預審員在忙著自己的事,誰也不待理誰………

    安靜,絕對的安靜,封閉的預審室里,只聽得見筆在紙上劃著的沙沙聲、空調(diào)的呼呼聲。///晉聚財在若干分鐘中僅僅換了兩個姿勢,卻是沒有再發(fā)作。

    過了約摸有十分鐘,安靜得有點發(fā)悶的環(huán)境里,突然響起了一聲石破天驚地大喝:“晉聚財!”

    晉聚財正被凍得發(fā)愣,聞聲一驚一回頭嘴里嗯得一聲差點脫口而出,詫異地盯著面前兩個人。眼神里根本透著奇怪。

    是預審員喊得,佟思遙一看,笑了!這人肯定沒瘋。

    第一步已經(jīng)起作用了,空調(diào)開著把這貨凍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再靈敏的人反應也會出現(xiàn)遲鈍。一遲鈍在遇到外部突發(fā)的情況后。那種下意識反應,最能說明問題。

    監(jiān)控室,嚴處長氣得一拍大腿,媽的。裝傻!看這表情,那有傻樣!

    晉聚財?shù)姆磻豢芍^不快,跟著這眼神就恍惚了。斜著眼看人……看樣準備故伎重演了。

    “晉老板。你看了我這么久,還沒認出我來?……你委托席玉蘭、趙倩如想把我置于死地。不會連我這個受害者的長相忘了吧?…”佟思遙笑著說道。

    晉聚財盯著佟思遙,沒有任何表情。就盯著,不說話。不過奇怪的是,安靜下來了,要在平時,怕是早鬼喊鬼叫起來了……

    “好吧,大慨你不知道,對你是不是精神病司法鑒定已經(jīng)出來了!想知道結(jié)果嗎?”佟思遙征詢似地問了句。

    晉聚財仍然是沒有表情……

    佟思遙像是單口相聲,繼續(xù)說道:“好,不知道也好,你繼續(xù)裝瘋,我也把你當成瘋子………不過,有幾件事可能你會感興趣……”

    看看晉聚財沒反應,佟思遙卻是不理會,大大方方地說道:“我相信,你現(xiàn)在指望裝過一時算一時,是不是希望有人花錢把你撈出去?是不是覺得你掌握的黑幕不少,也許有人會出面保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沒有掌握你任何證據(jù),你有機會翻身?……是不是覺得,你家大業(yè)大,出去后還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晉聚財,臉上的肌rou微微抽了幾下,這個細微的動作被監(jiān)控室捕捉到了傳回到佟思遙地耳麥里……這么著一凍,再乍來一下,還真把晉聚財搞得露了點餡。

    卻見佟思遙,悠悠地站起身來,手里捏著一堆證物照片,踱著步說道:“晉老板,你住院的這段時間,估計省城天翻地覆的變化你是一無所知呀?……不想知道吧……你引以為傲的通寶夜總會,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東郊地垃圾場差不多了。你最得意手下,小舅子,前小舅子,被人打成重度傷殘,現(xiàn)在還躺在第二人民醫(yī)院里……你的情人席玉蘭,聽說攜款出逃了,不過已經(jīng)落網(wǎng)了,現(xiàn)在好像住在汾河看守所……你的伙伴們估計現(xiàn)在顧不上管你,都忙著干什么?……小高,他們干什么呢?”

    一張一張照片從晉聚財?shù)匮矍盎芜^,有通寶地取證照片、有五一路受傷人的照片、有席玉蘭被捕地照片……一張張看得晉聚財身子微微發(fā)抖,不過佟思遙注意到的卻是晉聚財眼珠在正常地動,這是他一手創(chuàng)起來地家業(yè),不可能不關(guān)心。//

    預審員小高,聽得佟思遙叫也起身來,拿著幾份資料舉到晉聚財眼前,說道:“天昱投資公司、帝豪大酒店、煤炭交易中心還有三位私人投資者,已經(jīng)申請破產(chǎn),法院不日將要清算資產(chǎn),晉老板,你的艾迪兒公司不日將會被出資人瓜分了啊……”

    “噢,對了,您還有很多現(xiàn)金是不是?你地賬戶里有八百多萬吧,還有席玉蘭手里,好像有六百萬,這一千四百多萬,好像已經(jīng)全部被人取起了……賬號是2098,……據(jù)說你在瑞士銀行還多少有點存款,不過好像你也沒機會花了……唉。晉老板,我替你惋惜呀?”佟思遙仿佛很同情晉聚財?shù)卦庥?揶喻地說著。

    晉聚財?shù)哪樕?顯現(xiàn)了一股莫名的怒意,特別是看到法院破產(chǎn)通知書的時候,一股莫名的怒意越來越明顯,銬著的手在微微發(fā)抖,預審員小高說出的國外存款,這個事連席玉蘭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也許那個人早已把自己現(xiàn)金攫取一空……晉聚財還是在發(fā)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晉老板,我們呢,沒指望你坦白從寬,你的事,根本不用全部坦白,隨便一件兩件都讓你一輩子呆在這兒,實話告訴你,根據(jù)精神類司法鑒定,你根本沒有病…”

    佟思遙和預審員重新坐下來。晉聚財目光開始游離不定……

    看看嫌犯沒有反應,佟思遙又加砝碼了:“你可以不說,我們有地是時間………我聽說,你的朋友們都認為你死了。那個背后暗害你的人,現(xiàn)在估計正拿著一千多萬的現(xiàn)金逍遙呢;你參與的很多很多黑幕,也許你并不是主謀。真正的主謀正身居高位。還是道貌岸然、威風八面;你昔日的朋友、投資者都忙著收拾你的家產(chǎn)……嘶,我說這群人。真有點不顧江湖道義啊……連晉老板您辛辛苦苦攢下的家底都要折騰光,這是把人往死里逼呀?晉老板萬一出去了。這也成了窮光蛋了啊?……咂咂……我聽說,富華盛世夜總會。這段時間的生意可紅火得厲害,這可托晉老板你地福啊,通寶的服務員,可有一多半都到了這兒;對了,還有趙倩如,人家比你知趣啊,很坦白地承認了是你指使人家往我的賬戶里存黑錢,現(xiàn)在好像沒事了……人家?guī)е蝗耗Ｌ丶w跳槽,要自己成立模特公司了啊……怎么,晉老板,一點感想都沒有?”

    佟思遙抑揚頓挫地說著,該強調(diào)加重語氣、連她也不清楚就一句帶過,這種口氣,很欠揍的那種口氣,沒事人都聽著刺耳。//而且這話里江湖味道很濃,就像一個大佬是笑話另一個大佬沒出息一般。

    晉聚財?shù)啬樓嗟每膳?佟思遙嘴里吐出來的每一件事,雖然無法確定,但這有名有姓,說得是事實,連他也無法懷疑,特別是聽到了這最后一段,臉由青轉(zhuǎn)白,聽到了趙倩如的名字,又這個女人干得事,終于爆發(fā)出來了,狠狠地呸了一口:“媽地,臭婊子……”

    這句話,罵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佟思遙心下一陣狂喜,這貨終于受不了刺激了……

    監(jiān)控室,都在暗笑,這佟處長,可真夠損得,她嘴里地事實好多根本沒法確認,確被她說得活靈活現(xiàn),聽著都像真的……

    晉聚財一開口,佟思遙馬上接口,怕失去這唯一地機會,很同情說了句:“是啊!婊子都這么風光,可惜了你一世英雄啊!”

    “呸,老子做鬼也咬死他們!”晉聚財被這話又刺激了一下,惡狠狠地說道。

    “這才像晉老板,這才像個爺們……裝什么瘋,你想不想說,想說的話,你放心,我保證給你拉一群墊背地?！辟∷歼b匪氣十足地說道。

    說完了還主動上前把空調(diào)一關(guān),抽了煙點上,很恭敬地遞到了晉聚財?shù)拿媲?晉聚財,很復雜地瞪了佟思遙一眼,卻是沒有拒絕,接過煙狠狠地抽了一口,一口悶下去頭有點發(fā)暈,跟著就一副決然地神態(tài)問道:“算了,紙里包不住火,你們想知道什么?”

    “當然是你的犯罪事實了……”

    “我沒犯罪,是他們犯罪了!”晉聚財不屑地說道。

    “那就講講他們的犯罪事實吧!”

    “好啊,我就先給你們講一個黑警察………”晉聚財一臉不屑,吐著煙圈,開講了。

    預審突破了,突然的興喜之后是緊張,持續(xù)了三個小時的審訊,根本不用審,晉聚財思路很清晰,先摞出了一個分局局長,為通寶當保護傘,晉聚財說這人一年收十幾萬黑錢屁事不辦,估計晉聚財對其也是恨之入骨了;而后是把個區(qū)長拖下水了,據(jù)晉聚財講,艾迪兒就是在這位區(qū)長的幫助下成立的,他給這人不但年年上供,而且為其養(yǎng)了二奶,艾迪兒在眼前倒了,他得負責;跟著就把煤炭交易中心主任捅出來了,這個人原先在潞州市煤運公司任經(jīng)理,若干年前在一些地方國營小煤礦經(jīng)營不善的時候,通過種種手段轉(zhuǎn)移、低價出售國有資產(chǎn)從中牟利,而且通過自己的關(guān)系為現(xiàn)在一些無證經(jīng)營的小煤礦辦開采證、安監(jiān)證等手續(xù),而這些交易,很多都是在通寶夜總會的vip包房里達成一致的,這個人是艾迪兒的最大股東,看來,老晉要把他和自己綁到一塊了。

    晉聚財?shù)挠眯暮芎唵?就是要拉墊背的,雖然開口了,但講得都是別人的事,那一件事都不比販毒讓人更消停。不過這么著一拉,后面盯著嚴處長就臉綠了,販毒的案子一句話沒說,卻扯出這么多亂七八糟事來,越扯越讓嚴處覺得心驚,別看自己一小處長,真比起來,這里監(jiān)管之嚴是難以想像的,還沒有有些個派出所實惠,省城里的關(guān)系錯綜復雜,沒準那個人關(guān)系就能通了天,真捅上個不該捅得,這處長帽子怕是也戴到頭了……

    晉聚財撂了幾個人,嘴一撇,很硬氣了看著佟思遙和預審員說道:“好了,今兒就說到這兒,我要吃飯,吃了飯要午休!”

    被抓被捕犯人是聽天由命,但開了口沒交待完的時候,犯人就成了大爺了。佟壓抑住心下的不快,喊了句法警,把晉聚財帶著回倉了。

    佟思遙倒不在乎晉聚財交待什么,不管他交待什么,這瘋肯定是裝不下去了,而且開口了,只要開口了,就怕你閉不上了……

    剛出預審室門,笑著和監(jiān)控室出來的打了一圈招呼,一干預審員估計觀得女處長難得如此匪氣一回,都在吃吃地笑,唯一例外的嚴處長,有點焦急之色地把佟思遙叫進監(jiān)控室,有點不放心地說道:“佟副處長,這事接下怎么辦?可都超出咱們的工作范圍了,販毒不能搞成反腐啊,再說咱們也沒這么大權(quán)力啊!下午再捅出幾個級別比你我還高的,咱們到時候可難堪了啊!”

    “呵,嚴處長,把咱們的后臺請出來啊!利箭行動專案組組長,說起來是咱們的老上級,咱們也有保護傘,怕什么?”佟思遙笑著說道。

    “嗯,有道理……江廳出面,什么案子都抗得住?！眹捞庨L一聽,倆人達成一致了。

    省廳接到匯報后,江副廳長帶著一干預審員午飯前就到了緝毒總隊,十分鐘后,親自下了總隊封閉的命令………又是一場漫長的較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