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最后的過渡章
正好下午沒課。他收拾東西, 背上挎包。邵瑋見他又要出門, 從綜藝?yán)锾С鰝€腦袋來:“老林, 又去約會啊?” 林槐:“……去打工?!?/br> “哦哦, ”邵瑋說,“今天下午好不容易沒課,我還以為你又要約會呢?!?/br> “邵瑋?!弊T熙若提著快遞回宿舍,在聽見他的戀愛腦發(fā)言后, 再次聳起了眉頭,“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整天都只和女朋友待在一起。圖紙你畫完沒?” “我看你就是嫉妒我有女朋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邵瑋忿忿地打開了cad。 他畫著圖紙,嘴上卻還沒停著:“對了, 老路,老譚,你們喜歡什么樣的妹子?要不我給你們介紹介紹?” 譚熙若從書架上抽下來一本書, 壓根就沒理他:“我喜歡學(xué)習(xí)?!?/br> “呸,老路你呢?” “我喜歡……”路錦從游戲里抬起頭,“額,那種文文靜靜的,黑頭發(fā)……” “詳細(xì)點(diǎn)兒行不?” “唔,清純,有點(diǎn)憂郁氣質(zhì)?”路錦想了想,“最好喜歡穿白裙子……” 林槐:…… ……這描述,怎么越聽越像一個人。他抽了抽嘴角,遠(yuǎn)離了正在喊著“原來你喜歡清純班花型妹子”的邵瑋。 他熟門熟路地到達(dá)午夜區(qū)。在他的幫助之下, 短短的三個月內(nèi),午夜區(qū)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改觀。 該區(qū)中除了之前的圣母瑪利亞學(xué)院外,多出了一座以鬼校為原型的鬼物,和一片陰風(fēng)陣陣的荒村。 陳樹見他來了,依舊是很熱情。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告訴林槐,最近,他有了一個新想法。 “現(xiàn)在我們國內(nèi)的鬼屋受國外影響很深,大多都是什么醫(yī)院、學(xué)校、城堡……這種現(xiàn)代化的東西,偶爾有幾個古風(fēng)的鬼屋,也大多以日系庭院為主?!彼f,“我想設(shè)計(jì)一個有中國傳統(tǒng)氣質(zhì)的鬼屋。” “唔……”林槐思考了一番,“你是說,聊齋志異那種感覺?” “對,對,對!”陳樹連說了三聲,林槐意識到他的重復(fù)不是因?yàn)樗浅8吲d,而是因?yàn)樗俅魏唵蔚亟Y(jié)巴了,“而且現(xiàn)在的鬼屋,大多以血腥、暴力為賣點(diǎn),要么就是陰森、恐怖、骯臟……這些都太低級了,我想設(shè)計(jì)一個、一個有藝術(shù)感的,美麗又嚇人的鬼屋……” 一說到與鬼屋相關(guān)的事,陳樹就非常激動。他上躥下跳,從書架上找出了很多與中國古代志怪小說相關(guān)的典籍。林槐透過他辦公室的玻璃窗,看著龐大的午夜區(qū),突然納罕道:“今天程予安怎么沒來?” 一般來說,每次他來午夜區(qū)時,程予安也會在。他雖然沒有什么創(chuàng)造性思維,也很難參與到討論之中。但此人勝在對于鬼屋設(shè)計(jì),有著異常充沛的感情,因此即使他從來沒提出任何建設(shè)性的想法,也憑著自己的金錢與厚顏無恥,多次參與到他們的討論會中,并負(fù)責(zé)在旁邊端茶倒水。 “他……”陳樹說,“他家里出了點(diǎn)事?!?/br> “?” “他失蹤了兩年多的meimei回來了?!?/br> “meimei……你是說,程予安還有個meimei?” “嗯,之前你不是很好奇,他們家有三個孩子么?其實(shí)他們本來是四兄妹?!标悩渎掏痰溃八麄兊男∶迷谖迥昵熬蜑榱艘粋€女人和全家鬧翻,兩年前徹底斷絕了聯(lián)系。他們一家被傷透了心,從此,就很少提到她了……” 林槐:…… “不好意思,冒昧地問一下。”林槐虛起了眼,“他們的meimei,是不是叫……程予閑?” “?”陳樹很意外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林槐:……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林槐抬頭望天:“沒什么,因?yàn)槠桨脖ie。” 陳樹:“你還挺有幽默感的?!?/br> 頓了頓,他又說:“不過真奇怪啊,以前程予安說他的meimei和一個女人私奔時,我還以為他的meimei是個男人。沒想到這次他堅(jiān)持說,之前是我聽錯了,他的meimei一直以來都是個女孩?!?/br> 林槐:…… “可能是我記錯了?!标悩鋼u了搖頭。 也就是說,失蹤兩年的程予閑,成功完成了變?yōu)槌逃鑻沟霓D(zhuǎn)變。林槐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這件事還讓他們家的三弟,也就是程予保也回來了。他們家也真夠奇怪的。除了大哥程予平是繼承人,二哥程予安每天游手好閑,三弟整天呆在山上,四妹和人私奔……” “山上?” 林槐的直覺突兀地動了一下:“什么山?” 陳樹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北邊那片兒吧,叫白云間什么的……程予安之前不是說,他三弟讀書不行,去做了道士嗎?” 林槐:…… 在完成下午的兼職后,他坐上楚天舒的汽車,回到了出租屋中。 “這下子,所有人都齊了?!绷只弊谏嘲l(fā)上,喃喃著,“青城張家的張明戈,金陵楚家的楚天瑜,白云間程家的程予保……全華國最大的三大天師家族,都圍到了我的身邊……” 楚天舒從電腦后抬起眼來:“怎么了,害怕了?” 林槐:“不,我就是覺得我的交際圈好牛逼?!?/br> 楚天舒:…… 既然已經(jīng)得知了程予安的身份,那么林槐如今有理由懷疑,他熱衷于鬼屋的動機(jī)。楚天舒敲著鍵盤,而林槐用手指敲著茶杯,半晌,他看向楚天舒:“你說那個程予安,會不會是沖著我來的?” “?” “不是我自戀,但我覺得……這個世界上,過于關(guān)注我的人,實(shí)在是有點(diǎn)多。唉,我已經(jīng)很努力地想要低調(diào)了?!彼麌@息一聲,“想要當(dāng)一個普普通通的上學(xué)族,真的好難?!?/br> “來,”楚天舒說,“親一下?!?/br> 他親了親林槐的額頭,又說:“關(guān)于這些事,你不用太擔(dān)心,有我在呢?!?/br> “可萬一那個程予保,很厲害怎么辦?” “就他?”楚天舒嗤了一聲,“那小子十歲的時候就被我打得光著屁股到處亂爬?!?/br> “……”林槐露出了相當(dāng)一言難盡的眼神,“原來你小時候就這么暴力啊……” 楚天舒沒說話。林槐趴在他身邊看他寫小說,過了一會兒,林槐問:“你當(dāng)初為什么打他?” “?”楚天舒轉(zhuǎn)向他。 “要是他很過分的話,以后碰上他了,我?guī)湍愦蚧貋沓鰵狻!绷只闭J(rèn)真道,“聽說有些人需要花一輩子來治愈自己的童年……” 楚天舒:“噗?!?/br> “喂喂,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想要了解一下你的童年啊?!绷只碧撈鹧?,“你給我認(rèn)真一點(diǎn)啊?!?/br> 楚天舒總算關(guān)上了電腦:“你想了解什么?” “呃……你這種npc回復(fù)玩家的語氣……”林槐掙扎了一下,“符合你個人設(shè)定的童年大事件啊,比如你不想當(dāng)天師的原因。像是明明是宗家長子事實(shí)上卻是一個五靈根的廢柴啊,曾經(jīng)被門當(dāng)戶對的大小姐退婚啊、撿到一個戒指里面卻有被封印于此的豪門老男人啊……諸如此類的設(shè)定吧。” 楚天舒:…… “又或者,我們用一個秘密來交換另一個秘密怎么樣?”林槐趴在他的肩膀上,用誘哄的語氣說著,“我說一個,你說一個,怎么樣?” 楚天舒思考一陣后,說:“好啊?!?/br> “我的第一個秘密,我怕貓?!绷只碧固故幨幍?。 楚天舒虛起眼:“這種東西也算你的秘密嗎?!” “輪到你了?!?/br> 楚天舒:…… “好吧,關(guān)于我乏善可陳的童年的第一個秘密……”楚天舒想了想,“我現(xiàn)在的母親,不是我的生身母親。她是我親生母親的表妹。” “所以你的生身母親……” “她死于我五歲那年……在我的面前?!背焓娴?,“在她死后第二年,我的父親娶了她的表妹,作為續(xù)弦。” “……所以你拒絕成為天師,是因?yàn)槟愕哪赣H么?” 林槐突然覺得心里堵得慌。楚天舒在沉默片刻后,撓了撓自己的頭發(fā):“嗯,算是吧?!?/br> “她,是為了保護(hù)我而死的?!背焓鏈厝岬卣f著,“惡鬼來襲時,院子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她為了保護(hù)我,渾身浴血,和惡鬼作戰(zhàn)。直到最后,她重傷時,依然抱住了我,用她的身體死死地?fù)踝×藖碜詯汗淼囊u擊?!?/br> “……” “我那時只有五歲,最終,我唯一記得的,是她在死前最后一刻對我說的話?!背焓娴?,“她說,天舒,活下去,作為一個普通人,活下去。在那場浩劫之前,我曾擁有讓所有長老驚嘆的天賦。然而在那之后,或許是由于受到的刺激太大吧……” 他抓了抓頭發(fā),苦笑起來:“光是想到道術(shù),我就……而且我的母親,她身為楚家最強(qiáng)的天師,能力甚至超過了我的父親??删瓦B她,最終也……從那之后,我就一直想找到另一種方式,來結(jié)束人類和鬼物之間的爭斗?!?/br> “所以你……” “所以我努力學(xué)習(xí)科學(xué)文化知識,努力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背焓嫖站o了拳頭,“用科學(xué)的方式解析鬼物,避免與預(yù)防災(zāi)難的發(fā)生!” 林槐:…… “盡管父親并不支持,然而在后母等好心人的幫助下,我掙扎出自我,終于贏得了踐行自己的科學(xué)之道的機(jī)會。當(dāng)然,這也引發(fā)了一些人的不滿,比如那個程予保,就曾因?yàn)槲覀兊氖澜缬^不同而向我發(fā)起挑釁?!背焓嬗脠?jiān)定的眼神看著他,“然而我堅(jiān)定的信念,與我母親在生前最后留給我的、濃厚的母愛都支持著我的一切行動。最終,我贏得了勝利,取得了一系列科研成果,比如……” 林槐:…… 他打了個哈欠:“明天還要上早課,我要洗洗睡了?!?/br> “好吧?!奔で榕炫鹊难菡f被打斷,楚天舒不免有些遺憾,“你先去睡吧,我還有一點(diǎn)稿子要寫?!?/br> “哦?!绷只比嗔巳嘌劬?,“晚安?!?/br> 在洗漱完畢后,他很快便躺到了床上,沉入了夢鄉(xiāng)。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墻上的鐘表,也最終停到了十二點(diǎn)。 臥室的房門被推開,楚天舒借著光,靜靜地看著林槐沉睡的臉龐。 在確認(rèn)林槐已經(jīng)熟睡后,他一個人來到了客廳里,關(guān)閉了一切光源,拉上窗簾,坐到沙發(fā)上。 手指無意識地?fù)崦约旱牟鳖i,他面無表情地盯著黑暗中的電視機(jī),然后閉上了眼。 好半天,他終于笑了,嘆了口氣:“又騙了你一次,原諒我吧?!?/br> 隔著重重回憶,他看見鋪天蓋地的血色,再次漫了上來。 血色的中央,是黑色長直發(fā)的女性。她穿著潔白的衣裙,向他走來。 “天舒?!彼犚娕说穆曇?,“過來?!?/br> “mama……” 男孩向著女人跌跌撞撞地跑去,滿腹委屈,滿腹恐懼,像是在尋求一個安慰的擁抱。 一個屬于母親的、想要保護(hù)自己唯一的兒子免受惡鬼襲擊的,溫暖的擁抱。 然而…… “死吧!”尖銳的女聲如夢魘般地,再次從他的夢境里傳來,“死吧!你去死吧!” “你為什么沒有死?你為什么還沒有死?你……” 尖銳的疼痛仿佛再次從脖頸上傳了過來。青年捂住自己的喉嚨,用力地眨了眨自己的眼。 “你應(yīng)該去死的!你應(yīng)該死……你不該活下來!” 沉默地坐了許久后,他開了一罐可樂,在黑暗中將其一飲而盡。 “呼……”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我終于快樂起來了,算了,睡覺去吧。”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站起來的瞬間,走廊的盡頭,本應(yīng)睡著的年輕人—— 也在此時,停止了注視他,并默默地回到了房間里。 作者有話要說:放心,這段劇情不會影響到楚哥的沙雕本質(zhì) 他永遠(yuǎn)是一個沙雕的快樂人兒 皮埃斯:最近打算修一下前文,尤其是前50章?求提出一下你們覺得可以修一下的章節(jié)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