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劍能抵達的最遠距離，我仍然沒能抵達這條通道的盡頭，或是找到什么特別的結(jié)構。在收回飛劍之前，我集中神念施展了一個定向探測的法術——這種探測方法較為粗放，只適合用來獲取空間尺寸方面的信息。巖洞向下延伸出的距離遠遠地超出了我的想象，似乎暗示著它將引導我們進入人類從未觸及的大地深處，

    接著，我如法炮制，控制飛劍去探查那處狹窄的洞xue。這個洞xue中部有一段狹窄得無法通過，地面凹凸不平，巖壁上的駭人裂縫讓人疑心是否隨時有塌方的風險。而在那些突出巖石的陰影下，潛藏著吞噬人的暗洞，直通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顯然不是一條好的逃脫路線。

    我將探測結(jié)果告知塔特爾，然后順理成章地，我們選擇了那個寬敞的洞xue。雖然我們各自練有身法，不懼尋常險惡地形，但這里相對平緩的地面還是讓我們走的非常舒服。地面的坡度大多數(shù)時候都保持在三十度或者更小，洞xue里幾乎看不到鐘乳或石筍，和先前那個浸水的洞xue明顯不同，也許是因為這里的環(huán)境并不適合沉積物的生長。

    一路走來，我常?？梢钥吹酱髩K的礫石和水流侵蝕的痕跡，破裂的石塊亦不罕見。塔特爾腰間的魔法燈隨著他的步伐而晃蕩，明亮的光線在這些自然造物的背光方向拉出長長的黑影，隨著我們的曲折前進而顯得變幻莫測，讓原本就被怪談繚繞的地下洞xue仿佛籠罩在一團險惡不祥的迷霧中。

    大約一個小時后，我們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十字路口”——另一條巖石通道橫穿而過，其走向筆直而平整，洞xue呈現(xiàn)出規(guī)則的圓形輪廓，完全不像是到現(xiàn)在為止我們經(jīng)過的天然洞xue。通道的頂部很高，四周幾乎看不到洞xue中常見的碎巖與礫石，就像是被什么生物清理過似的。

    “像是巨蠕蟲打的洞，而且個頭不小?！?/br>
    塔特爾仔細地檢查了橫向通道的巖壁和地面，松了口氣。

    “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了，我曾經(jīng)在別處見過類似的洞xue?！?/br>
    自然，我們并不愿意繼續(xù)沿著向下延伸的那個天然洞xue前行，但巨蠕蟲挖的地下通道并沒有明顯的傾斜角度，我的探查并不足以確認到底哪個方向可以通往地面。

    塔特爾試著點燃火焰，可洞xue里的空氣流動極其微弱，而且似乎三個方向都有氣流運動，因此依靠這種技巧決定方向的嘗試也失敗了，我們只能隨機地選擇其中一條路線。

    遺憾的是，我對卜算之術一竅不通——換句話說，無論選擇哪個方向，我們都有一半的概率迷失在不見天日的地下世界。

    “既然沒什么好選擇的，那么……右邊那條路吧。”見到塔特爾將問詢的目光投向我，我聳聳肩，“大不了再折返回來就是了?！?/br>
    巨蠕蟲挖掘出的通道非常好走。沿途中，塔特爾向我簡單地介紹了這種體型巨大的xue居生物。它們形似rou蟲，擅于挖洞，可以噴射出帶有腐蝕性質(zhì)的液體。從一些觀察記錄中來看，巨蠕蟲討厭光，但光似乎不會對它們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損害，只是讓它們在白天銷聲匿跡。塔特爾還告訴我說，這種蠕蟲并不是地球上的生物，但據(jù)說曾經(jīng)在上古時期一段極短的時間段來過地球，并在某些不為人知的幽暗角落留下痕跡。

    大約前進了四十分鐘，通道的走勢開始上升，這說明我們的選擇是正確的。又過了大概二十分鐘，隧道與另一處巨大的天然洞xue交匯，而且它的坡度和緩下來，一直延伸到不知多遠的黑暗中。我和塔特爾商量了一會，決定大膽地走進天然洞xue尋找出路。

    我們此刻所處的位置是個角落，雖然難以觀測到這個大得不可思議的巖石空xue的邊際，但是從視野內(nèi)的情況來看這是一處高地，而我們正位于一個類似平臺的結(jié)構上。

    走到那陡峭的懸崖邊，我俯身朝下方望過去，星羅棋布的嶙峋怪石如同島嶼般自濃郁的黑暗海洋中拔起，而懸崖的正下方則深不見底?？諝獬睗穸幚?，預示著下面的深淵中有大量的水——但這種被尋常人譽為生命之源的物質(zhì)在我們眼中卻是避之不及的惡魔。

    周圍的環(huán)境寂靜得有些可怕，沒有絲毫地下暗河流淌的聲音，但這不同尋常的平靜反而讓我的心中的恐懼感澎湃激蕩。漩渦，那平靜下的狂暴漩渦，那險些吞噬了塔特爾的詭異漩渦……

    洞xue里昏暗而又壓抑的環(huán)境一定是對我的頭腦產(chǎn)生了某種潛移默化的古怪影響，讓我的腦海隨時都可能產(chǎn)生一些雜亂的思緒，讓我不由自主地從那些最險惡恐怖的角度去揣測所看到的一切。我定了定神，向塔特爾詢問接下來的計劃。

    “既然有飛行的能力，我想我們還是不要下去比較好。這里應該是很多洞xue匯集的地方?！闭f著，塔特爾指了指洞xue的頂端——非常高，而且其不規(guī)則的輪廓和迷霧般的黑暗讓我無法確定穹頂?shù)脑敿毥Y(jié)構，甚至連巖壁的位置和距離也難以得知，“用你的飛劍去搜索的話，我想應該能找到那些洞xue，然后從那里上去。”

    我對此完全同意。也許我的文字并不能很好地傳達那面對通向深淵的漩渦——甚至這個洞xue系統(tǒng)本身就像是將我們吞噬的某種深淵巨獸——時的復雜情緒，那離奇、怪誕而又揮之不去的恐怖感，但即便理性告訴我來自[數(shù)據(jù)刪除]的神奇造物能夠保我絕對不死，我的直覺依然以不容置疑的強力方式將那一絲好奇心扼殺掉。。

    十多柄飛劍四散而開，將洞xue頂部的結(jié)構傳回我的腦海。塔特爾的推測非常正確，這里的確是諸多地下管道匯聚的“大廳”。我沒有發(fā)現(xiàn)傾瀉而下的暗河，這和我前面的感知、推測結(jié)果一致，下方的水應當另有來源，或許是底部緩慢流動的地下水，或許是來自深淵彼岸的……

    我不敢再思考下去，急忙將剛剛?cè)〉玫那閳蟾嬷貭枺噲D用談話的方式忘卻什么東西——我覺得自己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但本能地在真正弄清楚那道念頭之前將思緒轉(zhuǎn)移到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