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蔣閻的目光從屏幕移到她臉上。 “……聽這首歌的時候,都在想我嗎?” 姜蝶凝視著他的眼睛,點下頭。 這世上有哪一個人,能忍受她這樣毫無保留的真誠視線呢。 蔣閻在心里嘆息,放任自己沉溺,閉上眼睛,用鼻尖磨蹭她的鼻尖,無聲地呢喃。 “my baby……my butterfly.” 這一回,他終于不用再不為人知地寫下“the butterfly”,而是正大光明地說出來,my,我的。 時間就在這瞬間停滯,他們親密無間地鼻尖吻,把整個世界都排除在外。鳥鳴,微風(fēng),青草,野湖,花香,都比不上愛人眼睛里,藏著自己的倒影。 第47章 偷光的月亮 那一個下午,他們就這么肩并肩地躺在野餐布上,午后的陽光很熱烈,但蔣閻一直伸出手幫她擋著光。 直到一通電話打進來。 蔣閻漫不經(jīng)心瞥了一眼,忽然就移開手,起身去接電話。 他一挪開手,刺目的陽光兜頭傾瀉,暈眩得姜蝶睜不開眼睛。 她在這片濃烈的光暈里瞇著眼去瞧蔣閻,他的背脊繃得筆直。 這是一種很緊張的姿勢。 ……他在接誰的電話呢? 姜蝶心里疑惑,沒有忍住在他結(jié)束通話后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了一嘴。 蔣閻面不改色地回答:“哦,你不認識的。” 往常,她就點到即止識趣地不再問。但這一次,她略感心慌,帶著點撒嬌的語氣道:“那你介紹一下我不就認識了嘛!” 她都這么說了,他卻依舊不松口。 “我和對方也不熟。” ……不熟還講了有快三分鐘的電話? 之前一直故意忽略的疑惑再次見縫插針地浮上來,開始抓心撓肝。 * 梅雨季節(jié)結(jié)束之后,真正的夏日才算完全來臨。 只是,惱人的雷陣雨和臺風(fēng)也會不經(jīng)意光顧,想要晴天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但姜蝶根本無暇關(guān)心天氣,她已經(jīng)忙得快焦頭爛額了。期末考和交換生的各種手續(xù)簡直讓她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兩半用,視頻的更新速度也大大下降。 然而粉絲卻并未因此流失,很多老粉雖然離開了,但此消彼長,卻又多了一批因為那個法國vlog而慕名被吸引的新粉。 他們看過之前她和盛子煜的視頻,再對比法國的這個vlog,得出了一句非常精辟的見解: “這就是工業(yè)糖精和自然蔗糖的區(qū)別嗎?” 除此之外,還有一句評論留言也很好笑。 “老婆,我之前都沒嫉妒過盛子煜那個臭男人,因為我覺得你們這狀態(tài)遲早會分手的。嗚嗚嗚但是這次我真的酸了啊,原來你真正愛人是這個樣子的,怎么會這么漂亮。希望你能一直漂亮下去?!?/br> 這個時候的姜蝶,也以為,自己會一直這么漂亮下去。 ——如果她沒有手賤去記那個號碼。 那天在野湖旁邊,她聲稱要紀念他們的夏日郊游,拿蔣閻的手機拍照時,趁機點開了剛才的通話記錄,快速掃了一眼。 她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但她真的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在看到對方的備注是“石”時,她的心重重一沉。 很奇怪的是,那是一個座機號。 她倉促地記下了這個號碼,卻沒有打過去問一問的勇氣。 直到期末的所有考試結(jié)束,繁忙的重擔(dān)全部落潮,想要探究的念頭就開始不斷地侵襲她的思維。 有些念頭像水滴日復(fù)一日地往玻璃杯里傾倒,到了某一時刻,嘀嗒,總有一滴水會溢出。到那時候,覆水難收。 但你知道,有時候,人生就是需要一場山洪的。 因此,她挑了風(fēng)和日麗的一天,沖動又冷靜地打出了這通電話。 她無比期待對方不要接通,但又迫切希望接通,整個人被兩面拉扯到頭疼。 沒有給她過多掙扎的時間,電話對面?zhèn)鱽砹艘粋€女人的聲音。 “您好,安康醫(yī)院精神門診中心?!?/br> 姜蝶差點以為自己背錯了號碼。 她猶豫不決地想掛斷,最后還是試探的問道:“請問……這里有姓石的醫(yī)生嗎?” “您說石夏璇醫(yī)生嗎?您是她的患者嗎?” “不是……” 姜蝶頓了頓。 “但我想預(yù)約她?!?/br> * 在打通這個電話前,姜蝶心里已經(jīng)暗自否認了這位傳說中神秘的石小姐和蔣閻是什么豪門聯(lián)姻的爛俗可能。 她在網(wǎng)上查了這位石夏璇的資料,比蔣閻大了快十歲。 雖然這在醫(yī)生領(lǐng)域,已經(jīng)算是非常年輕有為了。 但要是門當(dāng)戶對的聯(lián)姻,就顯得不太合適。 然而姜蝶還是執(zhí)意要預(yù)約的原因在于,有一個更可怕的擔(dān)憂浮現(xiàn)。所以,她必須得前來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蔣閻真的身陷在泥潭中,那她更不能裝作視而不見。 到了問診的時間,姜蝶深呼吸了一口氣,敲響了診室的門。 “請進?!?/br> 從里頭傳來了一個很溫和的聲音。 姜蝶推門而入,和穿著白大褂的石夏璇打個了照面。 她很客氣地指了指空著的椅子說:“請坐,姜蝶。” 姜蝶一愣,石夏璇的語氣顯得好像不是第一天認識自己。 “我知道你為什么來。”她很快就解答了她的疑惑,“是因為蔣閻吧?” “他有向您提過我?” 石夏璇聳肩:“這需要特意提嗎?你可是唯一出現(xiàn)在他朋友圈的人?!?/br> “……那么,您是他的主治醫(yī)生嗎?” “不,我們只是家族的飯局上認識的。他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弟弟吧?!彼Φ?,“雖然我一直建議他應(yīng)該正式來一下我的診室,要知道,有時候人對自己生病這件事很鈍感,或者說意識到了也羞于承認。” 姜蝶聽聞,剛松口的氣又吊起來。 “您的意思是……他有病嗎?還拒絕承認自己有???” “這倒不是,他應(yīng)該很清楚自己的失常?!笔蔫⑽u頭,“但他卻放任自己,或者說,他享受這種痛苦,這才是最難搞的地方。” 姜蝶失神地咀嚼著她的這兩句話,一種巨大的無力蔓延開去。 她居然,一點都沒有感覺到這種異樣。 作為他身邊最親近的人,她什么都沒感覺出來。 石夏璇敏銳地感知到她的彷徨,安慰道:“你感受不出來很正常?!彼馕渡铋L地說,“那小子,很會藏?!?/br> 姜蝶深吸一口氣:“也許您的直覺是錯的,他并沒有什么不健康的狀態(tài)。” “我的擔(dān)憂不是沒有根據(jù)的?!笔蔫⑽@息,“直系親屬里如果父母有精神疾病,那么孩子很大概率就會有?!?/br> 姜蝶震驚道:“蔣閻的爸爸或者mama也有精神疾病嗎?” 石夏璇沉默半晌,說了一句輕描淡寫的話。 “蔣家的人沒有。” “……什么意思?” “看來蔣閻沒有告訴過你他是被領(lǐng)養(yǎng)這件事了?”石夏璇玩味地轉(zhuǎn)著筆,“你眼中的天之驕子只是一個精神病的孩子,或者說,是一個罪犯的孩子??吹阶畋举|(zhì)的他,你還會喜歡嗎?” 姜蝶被巨大的信息量砸得暈頭轉(zhuǎn)向。 窗外,夏日的樹影搖晃,光斑在她的臉上明暗浮動,整個人呈現(xiàn)出一種割裂的游離感。 “他也是……被領(lǐng)養(yǎng)的?” “這在我們?nèi)ψ永铮⒉皇敲孛??!彼裘?,“但是我告訴你的后面一句,卻極少人知道?!?/br> 姜蝶沉默。 “那你為什么要告訴我?” “作為他這么親近的人,你也應(yīng)該有知情權(quán),不是嗎?”石夏璇饒有興趣,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我很好奇你會怎么做?!?/br> * 和石夏璇結(jié)束會面后,有好幾天,姜蝶都沒和蔣閻見面。 她不是故意逃避,而是真的很忙。雖然期末考試告一段落,但交換生的各種手續(xù)著實繁瑣。 等手續(xù)終于辦妥,她主動給他發(fā)了條消息,說想他。 蔣閻二話不說,開著車將她載回了公寓。 一進公寓門,姜蝶反手把蔣閻推上門,仰起臉咬住他的喉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