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但這個選項,她之前從沒考慮過。說服蔣閻這件事,大概比拿下冠軍還要難。 可是在船上和饒以藍的一番交涉,突然啟發(fā)了她:就算她不去搶這個人,還會有別人打他的主意。饒以藍就是其中之一。 那為什么她要把這個可能性讓給別人? 尤其是,不想讓給饒以藍。 原本心中一閃即逝的那點小火苗,經(jīng)過饒以藍自大的煽風點火,一發(fā)不可收拾。 被她完全輕視的人拿下她勢在必得的人,到時候的饒以藍會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呢? 除了拿下冠軍的期許,姜蝶又多了一份期待。 現(xiàn)在唯一的難點——就在于如何攻克蔣閻。 一上來就邀請肯定會被拒絕,得潛移默化溫水煮青蛙,先和他拉近關(guān)系。 她揣測一個自律且有強迫癥的人打破了一次規(guī)則,必然不會允許自己有第二次失誤。所以判斷他今天一定會早起,哪怕昨晚睡眠不佳。 事實證明她沒猜錯,特意熬了一整晚等他,預(yù)先籌謀的這些小手段也順利地在他面前展現(xiàn)。 她隱去心頭的得意,繼續(xù)表演道:“哦對了……剛才我胃有些疼,擅自用了你的米煮粥,希望你不要介意呀?!?/br> 蔣閻擦過她的身側(cè)走向玄關(guān),極為簡短地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姜蝶趕緊加快語速:“他們都睡得太死了叫不起來,我煮的粥好像有點多。你還沒吃早飯吧?要不要吃一點。” 她走過去掀開鍋蓋,笑容凝固在臉上。 剛才加水加得太自信,說好的白粥硬是熬成了一碗躥稀一樣的玩意兒。 蔣閻瞥了一眼:“……” 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微妙的嫌棄。 “……謝謝,但我不愛吃白粥。”視線從鍋里移到她的臉,掃了一圈,對上她的眼睛,頓了兩秒,“太寡淡,不合胃口?!?/br> 說完,轉(zhuǎn)身推門而去。 一瞬間,門縫被強烈的氣流沖擊,屋外足以將世界吞沒的潮氣鉆了進來,打濕了信心滿滿的姜蝶,眉毛焉耷耷地垂下。 她望著落地窗外那一朵逐漸走遠的黑色雨花,氣得鍋子差點沒拿穩(wěn)。 寡淡就寡淡,干嘛對著她的臉講?無語。 她忙不迭掏出鏡子仔細端倪一番,有鼻子有眼,腮紅剛補過還打得紅撲撲的呢。 明明活色生香,秀色可餐嘛。 姜蝶氣鼓鼓地合起鏡子,心想蔣閻肯定只是在說粥。 但無論如何,和他交鋒的第一回 合,自己慘敗。 她輕輕叩在冰川上的聲響,一絲回音都沒有,就被淹沒在浩瀚的雨聲中。 第3章 我的世界已狂風暴雨 姜蝶獨自干掉了一整鍋躥稀似的的白粥,十分希望能有一包烏江榨菜拌飯。 胃墊了點東西后感覺舒服些,困意再度涌上來,堅持熬了一整晚已經(jīng)到了極限。她趴在島臺上,頭一埋進胳膊就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時,周圍的人都還沒醒,姜蝶看了眼手機,居然只瞇了半小時。 一瞬仿佛回到高中的午間,迷迷糊糊地趴著做夢,醒來以為都換了世紀,其實不過彈指。 她坐直身體,落地窗外的雨勢更大了,黑卷的云層像是要傾塌入海,看得人心頭發(fā)慌。 這雨從昨晚下到現(xiàn)在了,怎么越下越猛,沒有停的架勢……這個天氣,船都沒法兒開了吧。一會兒該怎么離島? 門口傳來響動,姜蝶轉(zhuǎn)過頭,是蔣閻去而復(fù)返。 他看上去比出門時狼狽許多,渾身都濕透了,黑色的襯衣布料緊貼著肌膚,看不清具體的模樣,但肌rou走向的線條卻像砧板上的刀痕,若隱若現(xiàn)地映出褶皺。 活脫脫一條被海潮沖上來的男美人魚。 姜蝶看得津津有味。在僅有的幾個照面中,蔣閻從來都穿得很板正嚴實,根本看不到底下的風光。這次算是撿了便宜。 蔣閻剛才撐的傘已經(jīng)被外頭的風刮得傘骨折斷,傘面也狼狽地全部外翻。他強迫癥地站在門口,認認真真地把傘面全都翻回來。 ……這畫面看上去有幾分滑稽的可愛。 “師哥,外頭風雨很大嗎?” 姜蝶沒話找話,蔣閻也露出一副“這還用問嗎”的表情,但還是邊整理邊開口回答她。 “來臺風了,現(xiàn)在出不去島。” 所以他才回來的啊。 姜蝶恍然,心想,這難道不是老天賜給我的良機嗎? 近水樓臺先得月??! 姜蝶靈機一動,跑去衛(wèi)生間找了塊毛巾回來。還未能近蔣閻身,一個不速之客出現(xiàn)在姜蝶的視線范圍——是睡得神清氣爽的饒以藍。 饒以藍快她一步,將口袋里的一包紙巾遞過去。蔣閻沒有拒絕,道聲謝,擦雨傘上和手柄上的積水。 姜蝶內(nèi)心警鈴大作,想起饒以藍是學(xué)生會的文藝部長,兩人有交情也是理所當然的。不禁略有后悔剛開學(xué)時沒去參加學(xué)生會的選拔,當時一心撲在怎么經(jīng)營自己的微博穿搭號上,根本抽不出時間。 手上的毛巾此時插進去就略顯尷尬,姜蝶躊躇時,突然客廳里窸窸窣窣傳來動靜,盛子煜大張著懶腰,從沙發(fā)上搖晃起來,正好看到姜蝶以及她手上的毛巾,大大咧咧道。 “快快快,我正需要呢!睡得哈喇子流了一嘴?!?/br> 他的這一聲正好化解了姜蝶的尷尬,她忙不迭把毛巾往他腦門上一飛,擺脫自己其實是給蔣閻送毛巾的嫌疑。 盛子煜拉下毛巾,咕噥道:“你太粗暴了吧,能不能溫柔點?” 他的聲音也引起來另外兩人的注意,他們跟著看過來。姜蝶頭皮一緊,趕緊挽回顏面地靠近他,依言抬起他的下巴,軟語道:“行,我?guī)湍悴敛??!?/br> 盛子煜雞皮疙瘩一抖,剛想問她發(fā)什么神經(jīng),一看沙發(fā)邊蔣閻和饒以藍也在,便懂了。 他配合地抬起下巴:“謝謝寶寶?!?/br> 目睹他倆卿卿我我地擦臉,饒以藍翻了個白眼,又帶著一絲羨慕的幻想去偷看蔣閻。只見蔣閻沒什么反應(yīng)地垂下眼,繼續(xù)擦著手里濕掉的傘。 擦完,他就把傘扔進了垃圾桶。 * “中央氣象臺今日發(fā)布黃色預(yù)警,臺風‘蝴蝶’已于昨晚八點登陸鹽南、花都一帶……登陸時強度為八級……” 客廳的電視上,主播正播報著今日的氣象。 一行人陸陸續(xù)續(xù)醒來,通過新聞知道了天氣的棘手。微信群里導(dǎo)師正發(fā)布通知,學(xué)校因為臺風停課,讓同學(xué)們好好待在宿舍或家中不要外出。 大家原本還愁困在島上回不去,這下子全都放飛心情,沒有什么比公然放假更開心的事。尤其是還能蹭住豪華海景大別墅。 因為蔣閻非??蜌?,表示他們可以住到臺風結(jié)束。 姜蝶沒想到會是黃色預(yù)警,立刻躲進空房間撥了一通電話。 電話迅速被接起,焦急的聲音傳來。 “你這孩子,怎么還沒回來呢?外頭都刮臺風了?!?/br> “媽,我在鹽南島,這會兒暫時回不去。等天氣好點通船了我馬上就回?!?/br> 聽筒那頭的女人頓時變得緊張。 “誰和你一起?” “我便簽上寫了呀,好多人,都是朋友同學(xué)什么的。” 她語氣陡然變得凝重。 “那也得留個心眼。這世道壞人太多了,都不是什么好東西?!?/br> 姜蝶頓了頓,說:“我知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似乎覺得自己說錯了話,緩和語調(diào)道:“我也就隨口說說,你還是好好玩,不用顧慮太多。” 姜蝶轉(zhuǎn)移了話題:“你記得睡覺關(guān)好窗,那老房子脆得很?!?/br> “都關(guān)好了,這風聲嘎吱嘎吱的吵得人心慌?!?/br> 不用她多說,姜蝶也聽見了電話那頭的狂風呼嘯。 她又問:“你吃過飯沒有?島上會不會很危險?。磕沁呺x海岸多近??!” “不會……”姜蝶失笑,抬頭環(huán)視四周高級的大理石墻,阻隔了一切風聲雨聲,形成一個截然不同的寂靜世界。 “這里很新,特別新?!?/br> * 姜蝶打完電話從空房間出來,大廳里這群人又開始玩上了。 他們看見姜蝶,調(diào)侃說:“誒姜蝶,這臺風是不是你放出來的?” 她的網(wǎng)絡(luò)昵稱就是小福蝶,用了好久一直沒動。畢竟這名兒聽上去很吉祥。 姜蝶接過玩笑道:“那可不是。小心點別惹我,不然我第一個把你刮跑?!?/br> “哇,盛子煜你老婆好狠心!” 盛子煜笑著給那人肩頭一拳,手習(xí)慣性想去摸桌上的啤酒,發(fā)現(xiàn)全都沒了。 “誒,垃圾誰收拾的?” “不會是你那個會長吧?” “不會吧……”盛子煜不可置信。 “是我啦?!苯t虛地出聲,“我醒得早,看你們都睡著就簡單收拾了下?!?/br> 眾人直呼遇見女菩薩,連帶著夸盛子煜眼光好。此時有人突然提出一個問題:“酒都喝光了,那我們今晚喝什么?” “現(xiàn)在是擔心酒的事兒嗎?我們連飯都吃不上了好吧!” 說話的人展示了外賣app的界面,列表上空無一物。 “靠,連超市的外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