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宮大人問了侍兒幾句話后，就讓她也立到一旁，看向李司工道：“咒術(shù)是你所畫不假吧？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有不少的話說才對，要知道是死是活可全握在你手里?！陛p輕的一句話殺機(jī)隱現(xiàn)。

    李司工慘笑一聲：“你們想聽什么，是不是想問我這些家具是怎么回事，又是誰支使我做這一切的？這些年來斂來的銀錢都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她整理了一下衣裙：“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沒有其它人?！?/br>
    宮正大人看著她：“你知道，我們不想為難你的，你也不要為難我們，好不好？”笑得還是那樣親切。

    李司工咬牙：“就是我做的，全部都是我做的；家具是我買通了營造上的太監(jiān)所為，那太監(jiān)當(dāng)然欠我不少的銀子，后來也不幸病死身亡；而我弄這些銀子當(dāng)然是想以后離開皇宮后有個倚靠——男人可是靠不住的，沒有比銀子更可靠的了?！?/br>
    尚儀瞪起了眼睛：“那你畫咒術(shù)又是為了什么？害太后又是為了什么？”

    “太后曾責(zé)罰與我，打得我三天都下不了床，我咒咒她有什么大不了得？”李司工的臉有些扭曲：“你們還有什么要問的？問吧，你們問我就會答的?！?/br>
    470章 請罪

    聽著李司工的回答，紅鸞心底寒意竄上來：所有的事情分明是有人支使李司工所為，可是她卻一人抗下來——不為她自己想，也要為她的家人著想吧？她就不怕被誅九族嘛。

    尚宮大人輕輕的嘆息：“這么多年來，你還是如此恨你的家人？就算是死到臨頭，你也要拖著他們一起和你下黃泉不可嗎？”她看著李司工：“你真得不想活，只要說出那個人來，不管她是不是最終的那個主謀之人，我都可以擔(dān)保你絕無性命之憂?！?/br>
    宮正大人接了一句：“我能保你絕無皮rou之苦，如何？”能得她們二人這一番話，當(dāng)真就不會有罪受了，是十二分的難得。

    紅鸞倒很想李司工能再硬上一硬，到挨了板子再開口也不遲；可是她沒有想到李司工卻抬頭輕蔑的看著四位大人：“大人們沒有其它可問的了？我說過全是我做的，你們信與不信我沒有辦法，但是我對你們所說的都是真話。”

    她還真是鐵了心。紅鸞真得不明白，是什么樣的人能讓李司工如此賣命，就算是死也不會吐口。

    宮正大人撫了撫掌：“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人?！彼聪蚱渌鼉晌唬骸翱磥砦覀円獡Q個地方再問了，在這里也問不出什么來了。應(yīng)該找到的、不應(yīng)該找到的，我們都找到了，這地方也實在不必再做停留?！?/br>
    她看看外面的天色：“拒天黑沒有多少時辰了呢，請司工到我那里吃杯茶，說不定她能冷靜下來想清楚，就會對我們說出實情來?！?/br>
    紅鸞看著笑得那么親切，說話也那么親切的宮正大人，手心里全是冷汗：她終于明白為什么宮人會懼之如鬼——能把刑詢之事說得如此親切，并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的。她在這一刻終于懂了，為什么柳兒等人說，寧可要一個上任那樣冷冰冰的宮正，至少她們不會在見過宮正大人后連做幾晚惡夢。

    她想，她今天晚上只怕也會做惡夢的：如果宮正大人在打李司工的時候還如此親切的話。

    李司工笑笑：“我當(dāng)初在做這些事的那一天就知道會有今天，在學(xué)咒術(shù)的時候就料到有今天，宮正大人，您那里的茶我還真得不想喝?！彼粗鴮m正大人：“您是很有法子的人，整個宮里的人都知道，都說到您手里就沒有撬不開的嘴，不知道您能不能撬開死人的嘴呢？”

    說著話她嘴里流出了有些濃稠的白沫來，帶著冷笑看向?qū)m正緩緩的軟倒在地上：“就算再大本事的御醫(yī)也救不了我，宮正大人你沒有想到吧？這也算是天意吧？”她看向紅鸞笑得更為古怪：“說起來，大人你向紅鸞正信問罪就可以，我跌進(jìn)土坑里摔壞了脖子的同時，也把嘴里的一顆牙弄破了。”

    紅鸞忽然想起李司工在土坑里時的白沫，心里重重的一跳：不會吧，這么巧？不過此事應(yīng)該不假，至少是有可能的。她下意識的道：“那你豈不是應(yīng)該早死了？”

    她可不想和李司工的死扯上關(guān)系，所以總要分辯幾句，怎么也要弄個李司工臨死要報仇：也不是不能讓人相信的。

    李司工的臉有此僵硬，勉強(qiáng)吐出兩個字：“一點點當(dāng)然不會要人的命，但是現(xiàn)在我完全咬破了……”她倒在地上不動了，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看著的人正是紅鸞。

    紅鸞沒有看死掉的李司工而是看向?qū)m正大人，她沒有看向尚宮大人是知道尚宮大人不想出事的；所以此時宮正的話很重要：“大人，不關(guān)奴婢的事兒?！彼f著話跪倒在地上，心里飛快的轉(zhuǎn)著心思。

    宮正大人臉上的笑消失了，看著地上的李司工過了半晌才道：“起來吧，同你沒有關(guān)系。她們藏了毒在身上，當(dāng)然是烈性的，如果真在宮奴院就破掉她絕不會活到現(xiàn)在的。”她起身向了尚宮大人施禮：“是屬下的話不當(dāng)……”

    尚宮大人的臉色也不好看，卻還是輕輕的擺手：“不是你的一個人的錯，我們幾個實在是太過小看了她。她背后之人非同小可啊，如此讓她死掉實在是我們愧對太后。”

    尚儀和尚勤的臉都板著，她們誰都沒有料到會出這樣的事情；應(yīng)該說宮中已經(jīng)幾十年不曾出現(xiàn)過這樣的事情了。

    原本是有過類似之事，因為用毒犯了皇家的忌諱所以宮中大肆動作一番后，一直沒有再出現(xiàn)過毒物；至少沒有人是死于毒的，但是清靜的日子看來是要遠(yuǎn)去了。

    紅鸞一身的冷汗斂去后，看幾位大人都默不作聲，她喃喃的道：“大人，我們、我們要如何向太后回稟？”她看一眼那些桌椅：“自這里入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些什么?！?/br>
    宮正大人搖頭：“行事如此周密陰狠之人，如何會留下這樣的破綻？但是營造那邊的人卻要好好的問問才成，同時要把宮中所有的家什用具查一查——只這一樣就要累死人了；太后娘娘那里，尚儀，你拿個主意吧?！?/br>
    尚儀合了合眼睛緩緩的道：“據(jù)實回稟吧，相信太后不會嚴(yán)責(zé)我們；”她看一眼紅鸞苦笑道：“最后只有你落個便宜?！?/br>
    宮正聞言多看兩眼紅鸞，其實事情不是沒有法子的，只要尚儀肯配合、紅鸞那里不貪功，最后大家誰也不會被太后斥責(zé)；但是尚儀的話已經(jīng)說出口，她當(dāng)然不會再多嘴。

    紅鸞也沒有多話，事情已經(jīng)脫離她的掌控，太多的事情和她原本所想的不同，此時的她少說少做就少錯。

    尚宮大人起身：“去慈安宮請罪吧?！?/br>
    宮正沒有相讓尚勤，而是緊跟上尚儀輕輕的道：“太后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尚儀有些驚訝的回頭，但還是點頭道：“是的?！睕]有想到連此事也瞞不過宮正去。

    宮正看一眼身后不遠(yuǎn)處的紅鸞：“早幾日前，就定下了今日之計吧？的確，我們只能請罪了。”太后知道的太多了，此時瞞下什么反而不如據(jù)實回稟更好。

    紅鸞看到宮正的目光心頭一突，聽不到她和尚儀的話，更讓她心中生的那絲凜然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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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471章 功過472章 話外音

    471章 功過472章 話外音

    太后在聽完尚宮大人的話后臉色極為難看，把宮正和尚勤打發(fā)出去，留下了尚儀和尚宮兩個；由此可見太后對尚宮大人的信任。

    宮正和尚勤還沒有退出殿門就聽到太后低沉的聲音，顯然太后已經(jīng)努力壓制自己的怒火，可是那聲音還是讓兩位大人縮了縮脖子，對視一眼后雙雙加快腳步，生怕太后再把她們喚回去。

    她們離開大殿是因為得了太后的吩咐，出來看一眼紅鸞尚勤拍拍她的肩膀匆匆而去：她們還要去李司工的住處善后，再去營造那邊看看——因為尚宮大人請他們總領(lǐng)太監(jiān)卻一直不見人，現(xiàn)在太后震怒那幫子眼里看不到的太監(jiān)們有好果子吃了。

    對，太監(jiān)十二司和宮人六局有些不對付；這也是很正常的。

    如果太監(jiān)們都是正常人，可能和六局共事就會好得多，但是他們已經(jīng)不是男人；在宮中向來就沒有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要么是六局稍勝一籌，要么就是十二司壓六局一點：誰得貴人們的信任依重，誰得權(quán)柄就重些。

    這些和宮人太監(jiān)們沒有太多的關(guān)系，他們的反倒是沒有什么過節(jié)之類的，相爭的只是位高權(quán)重的人。只是這次營造總領(lǐng)太監(jiān)踢到了鐵板上，沒有想到桌椅之事能引出天大的禍?zhǔn)聛怼?/br>
    宮正只是看了一眼紅鸞，便和尚勤結(jié)伴而去；那一眼收回時，掃過紅鸞身后大殿的門。

    紅鸞躬身送走了尚勤與宮正后，立在廊下也是提心吊膽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太大了。

    咒術(shù)自宮奴院事發(fā)后，一直沒有查到什么，現(xiàn)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畫咒之人，卻讓她吞毒自盡了：太后不急才怪。而李司工如果只是畫咒的也就罷了，看她所為之事應(yīng)該是比較重要的人了，什么也沒有問出來就讓她死掉，的確是太過失算。

    紅鸞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她是知道李司工聚賭斂財之事，一心想著把李司工拿下由尚宮等人逼問，并沒有防著李司工自盡：宮中之人她見多了，貪財?shù)挠兄?、惜命的有之，卻從來沒有見過寧死不屈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