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謝五郎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傍晚。 當時阿墨在侍候謝五郎寬衣,田郎便進了來。謝五郎問的一句是:“可有回信?” 田郎說:“回郎主的話,有?!?/br> 謝五郎此時也不急著寬衣了,慢條斯理地重新穿上剛剛脫掉的一只袖子,坐下來,焚了香,然后道:“阿墨,念出來。” 阿墨連忙應聲。 然而,在他看到信中的內(nèi)容時,他默默地看了眼案上的熏爐。他咽了口唾沫,說:“郎主,崔氏說,祝君安好……” “然后呢?” “……沒了。” 謝五郎的臉色登時不太好看。他熄了熏爐里的香料,有些陰惻惻地問:“四個字?” 阿墨翻了翻。 “加上信封上的郎主親啟,八個字。” 謝五郎“啪”的一聲蓋上香爐的鎏金雕花蓋子,自個兒脫了袖袍,冷冷地道:“把信燒了。”阿墨看得分明,郎主又被崔氏氣著了。 本來前幾日郎主離開洛豐的時候,心中頗為擔心洛豐的崔氏,便分了幾個心腹留在洛豐,匯報每日崔氏做了什么。那幾個心腹也真是的,崔氏笑得愉快這些不必要的形容就不要說得這么仔細了呀,幾個人還從不同角度說了好幾回,加起來都有數(shù)十遍了。 崔氏過得這么沒心沒肺,郎主又怎么甘心呢? 實際上,謝五郎不是甘心不甘心的問題,他只是有些生氣,不是生崔錦的,而是生自己的。他曉得崔錦雖然變得千依百順了,偶爾還會亮出小爪牙,這樣的轉(zhuǎn)變是不錯,但她始終沒有對自己動心。 這樣的落差,讓他意難平。 他謝五郎都放得這么低了,這是破天荒地的頭一回??伤尤贿€不領情,在他離去后,非但沒有傷感落寞,反而是高興得就差銅鼓喧天廣而告之了。 她大兄去燕陽,她落寞。 她與歐陽鈺不和,她傷心。 貓貓狗狗死了,她都要嘆一聲。而在她心底,他竟然如此沒有地位。 他想了兩日,覺得不妥,不能讓崔氏過得如此安生,遂讓阿墨將自己一日的瑣碎之事盡述于紙上。豈料崔氏那沒心沒肝的竟只回了他四個字——祝君安好。 不,他一點也不安好。他現(xiàn)在氣得肝火猛漲。 他甚至懷疑崔錦沒有看他的信。這一點,他是完全相信的,以崔錦的性子,她是做得出來的。 . 又過了兩日,崔錦又收到了謝五郎的信,依舊是阿墨的筆跡,依舊是謝五郎的生活瑣事。她匆匆掃了第一頁的幾眼,便回了信。 阿欣將信交給田郎的時候,田郎又讓阿欣回來交待一事。 “大姑娘,田郎問大姑娘可有認真看完了?” 自然沒有。 她道:“田郎怎地質(zhì)疑起我來了?” 阿欣說道:“田郎說貴人在信末問了姑娘好幾個問題,是需要姑娘作答的?!?/br> 崔錦面色一僵,沒想到謝五郎來了這么一出。她面不改色地道:“去把信取回來,便說我有些話忘記添上了,讓田郎再稍等一會。” “是?!?/br> 崔錦重新拾起謝五郎的信,她直接看向了信尾。這不看倒好,一看崔錦便有些想吐血了。謝五郎問了兩個問題,一是他中午吃了什么,二是上一回他早上洗臉用了幾盆水。還有最后一個要求,她今天做了什么,也要一一寫下。 這些要求簡直絕了。 崔錦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 謝五郎聽阿墨念完后,滿意地露出了一絲微笑。他甚至可以想象她是多么的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在無奈之下卻又只能咬牙寫下,他可以肯定崔錦在心里沒少罵他。 可盡管如此,他前幾日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他又讓阿墨寫了一封信。 阿墨聽了,忽然有些期待崔錦會回些什么了。 . 事實是,崔錦看到信的時候,臉色登時漲紅了。就在短短的一瞬間,變得比猴子屁股還紅!她的手在狂抖,心中直罵,不要臉! 阿欣好奇地道:“大姑娘,你怎么了?臉好紅呢。” 崔錦說:“被氣紅的,茶涼了?!?/br> 阿欣捧走茶盅,離開了廂房。 崔錦的目光再次落在信中,臉上的紅暈再次深了幾分。信中謝五郎有一句是,今日起來驀然念及你,男兒血氣方剛??吹健把獨夥絼偂彼淖?,她的臉蛋倏地就紅了。 林氏并未教過崔錦有關男女的房中之事。 可崔錦卻曉得的,她得了窺測未來之能,然而畫中所顯之事并非由她掌控,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一些極其瑣碎之事,包括房中之事。 每次一見到,她便忍不住面紅耳赤。 而見得多了,也自然明白何為男兒起床時的血、氣、方、剛! 崔錦自認不是那種被調(diào)|戲了就乖乖接受的人,她思來想去覺得也要讓謝五郎不好過。她絞盡腦汁了許久,田郎在外頭候了足足一個時辰。 離開的時候,是崔錦親自將信交給他的。 他得到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菌:乃們看今天這么早更,就造晚上還有更新的!~(≧▽≦)/~下面歡迎我們第一次在小劇場冒泡的謝五郎專用快遞員上場。 田郎:大家好,我是順豐快遞的,今天發(fā)貨明天到達。最開始是送甜點的,現(xiàn)在是送信的。 閔恭:連快遞員都快比我這男配的戲份多了(┳_┳)繼續(xù)當廣告狗給大大的基友打廣告吧。喜歡看古穿今的現(xiàn)言的盆友們可以瞅瞅,是篇新鮮出爐的文呢~~《女將軍的現(xiàn)代日常》 ☆、第七十六章 阿欣瞅著自家大姑娘。 自從大姑娘親自送出了那一封信后,大姑娘的心情便變得很是愉快,還時不時樂上一樂。她忍不住問道:“大姑娘給貴人寫了什么?” 崔錦說:“是個秘密。” 不過謝五郎看到的時候,估摸臉色不會太好看。 阿欣又說:“大姑娘好像真的不怕燕陽城的那一位貴人了……” 崔錦說:“還是怕的,只不過沒那么怕了而已?!迸d許是仗著他那一回說了句——我心中一直惦記著你。之后她在他面前行事便愈發(fā)放得開了,也不拘著性子了。 阿欣又瞅瞅她,似是想說些什么。 崔錦見她欲言又止的,索性說道:“你無需多問,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他不愿放過我,我又逃不了,便也只能這樣了。” 阿欣嘆了聲,說道:“若是大郎能衣錦還鄉(xiāng)歸來,也許大姑娘便不怕貴人了?!?/br> 崔錦搖搖頭。 “大兄他其實并非特別有野心的人,不過有些話也難說。以后如何還不曉得呢,暫且觀望便是。” . 最先看到崔錦的信的是阿墨。 他看了一眼,就登時被嗆了好幾聲,隨后才將崔錦的原話告訴了謝五郎。他說:“郎主,崔氏說她今日起身時,也覺血氣方剛,一整日都是血氣方剛的。” 阿墨簡直要服了崔錦。 這世間怎么有這樣膽大潑皮的姑娘?郎主不過小小地調(diào)戲了下她,正常姑娘應該紅著臉然后羞答答地當作什么都不知道才對吧,偏偏她不這么干,還一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模樣,將這句話還給了郎主,且還別有深意。 這婦人污穢之物又怎能堂而皇之地寫出來? 阿墨都覺得要玷污了郎主! 他念出來的時候耳朵都要發(fā)紅了! 他看向郎主,只見他皺下了眉頭,隨后卻緩緩地展開,接著露出了一抹笑容。他說:“這個帳,我記下了。” . 之后連著小半月,崔錦都不曾收到謝五郎的信。她起初還有些惴惴不安的,不過后來見風平浪靜的便也不再擔心。只是興許久久沒有見到謝五郎的信,她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這樣的不習慣讓崔錦的心情不太佳。 她便想著要出去走走。 她本想去歐陽府的,不過后來想了想還是作罷。還有幾日便要過年了,阿鈺身為歐陽家的獨女難免會忙一些,聽聞歐陽夫人蕭氏已經(jīng)開始著手教她如何主持中饋了。 崔錦思來想去,索性去了崔家布莊,正好可以看看劉洪那邊的布料染得如何了。一到過年,各個商鋪的布料便賣得特別好,大戶人家定是要裁新衣的,一人兩三套,人一多便買得更多,因此不僅僅是商鋪忙了起來,各個布莊也很是忙碌。 崔錦沒有提前打招呼便過去了。 布莊門口的小廝都認得大姑娘的馬車,不敢多說什么便立刻放行。馬車剛停下不久,崔錦剛下馬車便聽到了一道嬌柔的聲音。 “不要不要不要,”女人的聲音嬌滴滴的,像是可以滴出水來,“夫主給了夫人一個,妾身也想要一個。妾身一直想要一個很久了,夫主就給妾身嘛?!?/br> 隨后是一道粗獷的聲音。 “不要胡鬧?!?/br> “我沒有胡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東西,夫主連哄一哄妾身也不愿么?”嬌滴滴的聲音里似有哭音,不過是瞬間,便啜泣起來。 崔錦皺了皺眉,抬眼望了過去。 遠處的長廊之中,劉洪與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站在一塊,崔錦認了出來,是上回劉洪說過的吳氏,是劉洪飛黃騰達后所納的妾侍。 從她這兒看去,吳氏一雙水眸紅通通的,果真惹人憐惜。 劉洪最終無可奈何地道:“別哭了,你要的話給你買一個便是?!?/br> 吳氏這才破涕為笑,笑吟吟地道:“夫主果然疼妾身呢?!?/br> 劉洪又說:“只是不許在夫人面前拿出來?!?/br> 吳氏點頭道:“妾身明白的,夫主為了妾身而食言,妾身心中感動都來不及了,又怎會去夫人面前拂夫主的臉面?!?/br> 接著她又湊前去,不知在劉洪耳側(cè)說了什么。 劉洪被哄得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