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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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卡拉米亞山隔開了維斯敦與北方大陸,連綿的山脈路徑崎嶇,想要邁過去,四五日的光景便要消耗在這山林間。 趕在大雪封山之前,通過卡拉米亞山前往北方,能利用的只有這短短的數(shù)日了。 是以這個時候大隊的人馬出現(xiàn)在盤山的路徑,也并不奇怪。帶隊的軍官握緊韁繩,坐得筆直,他看起來已經(jīng)十分疲憊,甚至比后面幾個步行的士兵得臉色還要難看。偶爾路過平坦的路途,有其他就地搭帳篷休息的旅人,都很難不去注意他右邊的褲腳處,被一整塊金屬護(hù)住腳踝,以作支撐。 軍官的小腿早已輕輕發(fā)抖,但他似乎十分在意身后的馬車,仿佛隨時有目光投過去,驗證他的虛弱,一陣?yán)滹L(fēng)過去,帶隊軍官僵直著身子,像一塊焊在馬鞍上生銹的鐵。 讓他十分介懷的馬車內(nèi),坐著帝國的殿下,因為顛簸的山路,一不留神磕在了車窗沿,又被阿比爾護(hù)住。 侍女伸出手輕撫她的背,一面小聲勸她, “殿下,不如出去騎一會馬?!?/br> 希雅遲疑了片刻,搖了搖頭,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茶水,透過車窗簾向后看了看,放眼過去,除了七八個公主親軍,目之所及皆是大隊的,黑色制服的人馬。 殿下皺眉,“親軍現(xiàn)在在哪里?” 阿比爾放好手里的茶杯, “殿下的親軍負(fù)責(zé)殿后,索羅隊長帶了小隊親兵跟在殿下馬車后面,等晚上宿營,我們再做安排?!?/br> 希雅的臉色稍緩,馬車外,一道強作關(guān)切的聲音傳過來,是負(fù)責(zé)這次行軍的軍官提拉, “還要兩個小時才能抵達(dá)駐扎點,殿下是否需要稍作休息呢?” 風(fēng)吹過馬車的簾子,希雅瞥見他右腿上的金屬,面色微冷,禮貌拒絕了。 經(jīng)過在萊茵公館的那次爭執(zhí),沒有等希雅開口,原定的帶隊軍官凱斯便被替換了下來,然而出于對他背后家族的厚愛,陛下沒有放棄將這份差事分給他們,甚至匪夷所思地,委派給了凱斯的弟弟,提拉。 那個因為擅自包圍音蘭教堂,被蘭澤爾打傷右腿的年輕軍官。 曾經(jīng)包括希雅在內(nèi),都以為一個瘸了腿的中級軍官,他的履歷表大概也就暫停在了那一天,然而朗索克的心思,就像他可以輕易答應(yīng)希雅離開維斯敦一樣,嫌少有人猜得透。 讓一個狂熱的,反音蘭教的極端派帶領(lǐng)殿下的北方行程,這讓陛下的寬厚與友好很難不流于表面。 山巒腳下,奔騰的烏魯班巴河從未停歇,水流激越聲遮住了人與人之間交流的聲音,提拉抽了馬一鞭子,重新回到隊伍前面。 按照計劃,他們今晚將在山上宿營。 在此之前,路途中的休息地點多半在當(dāng)?shù)氐捏A館,初次在山間宿營,讓希雅有些莫名心慌。 好在北方鉆石礦的消息早已傳遍各個大陸,尋求機會的冒險家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不僅驛館被紛至沓來的住客擠得熙熙攘攘,連綿的卡拉米亞山之間,也多見露營扎寨的旅人。 每個人都在說著生意、價格, 在方才的路上,希亞甚至聽見了不少西葡語,善于商貿(mào)的古老民族,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天色漸漸變晚,路旁漸漸升起篝火,混著各個鄉(xiāng)音的低語。希雅閉上眼睛,她喜歡這樣的聲音,不同的語言混雜在一起,在路邊,在溪流旁,在黑夜即將籠罩的,旅人自己的行軍路。 她不是外來者,她只是旅人。 她沒什么不同,她只是旅人。 然而這樣的聲音卻漸漸消弭了。 并不是戛然而止的,而是循序漸進(jìn)地,像一種被安排好的,有規(guī)律的收斂,等殿下覺得周遭太安靜了,伸手挑開了車窗簾,窗外已經(jīng)一片漆黑。 卻不再見篝火和旅人。 她心里有一些不安。 “少校先生,”殿下第一次主動開口,提拉的馬匹掉頭來到她的面前,黑暗中殿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太累了,再走下去可真受不住,這里的空地不少,便再這里安營扎寨吧?!?/br> 短暫的沉默讓不好的預(yù)感在空氣里滋生,提拉似乎終于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聲音,卻仍舊有些僵硬,“抱歉殿下,每天駐扎的地方是已經(jīng)安排定好的,”他努力讓嘴角的幅度大一些,盡管殿下不一定注意的到,“如果不能按時抵達(dá),恐怕陛下會怪罪?!?/br> 他如果警惕性高一些,或者對面前的女人不那么輕蔑,就不會用“固定的駐扎地點”來敷衍。 不再想和他浪費時間,希雅向外探了探身子,對車夫大喝一聲, “停車!” 馬車在她的命令下短促停下。 山路上只有行軍腳步陸續(xù)停止的聲音。 提拉望向希雅,忍了忍,沒有開口。 殿下的聲音冷凝,“這是我的行程,少校?!睅讉€親衛(wèi)隔開了她和提拉的距離,提拉的馬匹略略受驚,疲憊的主人不得不花費精力重新坐穩(wěn),好不容易讓自己的聲音平穩(wěn),提拉握緊韁繩的手指微微發(fā)白,才僵硬笑道, “這是自然。” 他示意大軍正式停止前行。 就地安營扎寨,殿下的親衛(wèi)陸續(xù)趕過來守衛(wèi)公主的帳篷,一時間忙碌有序。不遠(yuǎn)處提拉在高處下望,又被人攙扶著下來,狼狽地趔趄了一下。 “滾開!”提拉憋了一天的惡氣終于有了出口,一腳踢開黑色頭發(fā)的士兵,另一個士兵試探地看向他,提拉不耐煩的點頭,示意他趕快離開。 殿下的帳篷內(nèi),負(fù)責(zé)親兵的索羅隊長留意著帳外的動靜, “殿下不必?fù)?dān)心,按照您的吩咐,在扎寨前我們已經(jīng)補給過了,”他覺得接下來的話不能讓有心人聽見,壓低了聲音,“我們的人雖然比陛下的人少一些,但硬拼起來,不一定會輸?!?/br> 這是殿下第一次在山間露宿,警惕固然是必要的,但小姑娘多年在維斯敦,也許只是小題大做了,索羅笑了笑,安撫她, “山間扎寨從前也經(jīng)常有,殿下不如早些休息,都是陛下的人馬,也不會有什么異心?!?/br> 他話音未落,阿比爾掀開帳簾,聲音慌亂, “殿下,提拉的人去兩公里外原駐扎點報信了,”她看了一眼索羅隊長, “那里的山林里埋伏著大隊人馬,絕對不是增援。” 希雅站起來,帳外仍舊是親兵的低語聲,腳步聲,和搬動重物的聲音。 “要準(zhǔn)備戰(zhàn)斗了,索羅隊長?!彼穆曇衾潇o地異常,也許因為這一切對她來說也是全新的,不知道怎么害怕。 又或者,更可怕的事情早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了,從那以后所有的事情,最壞的結(jié)果,也不過是解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