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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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帝國的文字里,poli,有打磨,拋光的意思 西葡的殿下不需要太多時間在古文課堂上,她的母語和這個古老的語言過分接近了,于是代表皇室正統(tǒng)的語言,更像一堂考古課。 從打磨拋光,到政治禮儀,一個短短的前綴,囊括了時代一步一步的變化,就像在這個農(nóng)業(yè)大國之外,快速演變的世界。 然而一切都沒有聲響,正如夏末的最后一個午后,失去了蟬鳴聲的,記憶里無聲映畫般的時刻,和往日里沒有什么不同。 七歲的希雅在課堂上,昏昏欲睡。 那一年發(fā)生了許多大事,比如在遙遠的麻文星球,一次針對女巫的屠殺運動,這很諷刺,也是在同一年,維斯敦誕生了第一個科學學會,瘋狂與理性在那一年激烈沖撞,最后變成了《西葡早報》對新教的諷刺,認為這一切都是新教徒的罪過。 不平衡的宗教力量和世道的野蠻生長已經(jīng)說不清楚哪一個是因,哪一個是果,在睡前故事的時候,希雅照例翻著畫冊,問和她一起長大的侍女阿比爾,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女巫嗎?” 年幼的侍女嚇了一跳,她有一點慌亂, “我不知道,殿下,”阿比爾張望了一下四周,確定年長的侍女已經(jīng)退出了房間,才小心翼翼地開口,“我聽老家的人說,帝國建立之前她們就存在了,她們會飛,會詛咒,也會下魔藥。” “魔藥?”殿下好奇極了,興致勃勃地坐起來,“可以一晚上長高的魔藥嗎?” “那我可不清楚,”阿比爾聳了聳肩膀,“有人說是愛情魔藥,可是為什么要有這種藥水呢?” 她們倆都不明白女巫要大費周章制作這樣的魔藥,而不是其他更有意義的藥水。談論這樣的話題在音蘭教是明令禁止的,巫術(shù)被稱為是和魔鬼的交易,傳播這樣的消息更會被視為別有用心,于是阿比爾和希雅只能用床單蓋住兩個小小的身體,偷偷摸摸地討論, “如果見到女巫,我想找她要變漂亮的藥水。”阿比爾紅著臉,憧憬極了。 “什么才算變漂亮?”希雅嘲笑她,“有大大的胸脯嗎?” 阿比爾耳朵也紅了個透,沒有回答她。 當同樣的對話出現(xiàn)在帝國皇帝的會客室,便再也沒有小女孩們的天真和趣味了。 它離譜,奇詭,荒唐,應該藏在那些不被看見地犄角旮旯里,在舌尖和耳朵里偷偷翻滾,而不是出自帝國將軍的嘴里。 然而蘭澤爾卻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找到了斐迪南受女巫蠱惑的證據(jù)。 朗索克的神色復雜,他的眼睛沒有放過蘭澤爾臉上一丁點變化,這樣的報告很難不讓他大動肝火,感覺被輕視了智商。 “哈,女巫,愛情魔藥?!北菹率掷锏奈募浑S手扔在了桌面上,空蕩的會客室只有他們兩個人。 陛下覺得多一個人聽到都是丟臉。 如果不是為了試探希雅對斐迪南的感情,陛下怎么也不會委派蘭澤爾做這樣的事情。 他預料過蘭澤爾會為了自己的地位嚴苛執(zhí)法,興許他會因此得罪威倫家族,甚至和希雅鬧翻。 但他沒想過這樣的結(jié)果。 朗索克手里的杯子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道裂縫,陛下荒唐地甚至想笑。 “這就是你想出來幫斐迪南脫罪的辦法?” 將軍沒有被他的輕蔑嚇到。 他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自己不是在開玩笑。 “我們在威倫家的廚房里找到了阿德瑞納,她已經(jīng)混進去一個月了”,將軍撿起地上的文件,夾在某一頁的,有一片小小的藥草碎,放在透明的玻璃片里,“阿德瑞納貼身的衣物,和給斐迪南的食物里,都發(fā)現(xiàn)了不知名的藥物?!?/br> 蘭澤爾想起斐迪南和他說過的,阿德瑞納的安神草,金發(fā)的青年曾經(jīng)滿臉的得意, “在別的地方可喝不到,是阿德瑞納的秘方。” 斐迪南曾經(jīng)隨口答應要請?zhí)m澤爾喝一回,但如今想來,蘭澤爾幾次去看望他和阿德瑞納,也沒有喝到過傳說的安神茶。 不難推斷,那是專門為斐迪南調(diào)制的。 連當年斐迪南意外被俘虜,為阿德瑞納所救,恐怕也另有隱情。 “可以見得,即使是魔藥,效用也是有限的,不然阿德瑞納也不會費盡心思地混進廚房,確保斐迪南繼續(xù)攝入……” 陛下的面色漸漸變得有些難堪。 一個荒謬的傳聞一旦出現(xiàn)了真實的端倪,便往往會帶來諸多麻煩,因為很難作出足夠的準備。 蘭澤爾還要給他看另一份文件, “我們查了阿德瑞納的背景……” 陛下卻沒有心思繼續(xù)聽他的報告,盡管他的確被說服,“好了將軍?!彼麚]了揮手,打斷了蘭澤爾。 憂慮已然悄聲浮出水面。 將軍沒有再說話,他在陛下的沉默里察覺到了事態(tài)的復雜,朗索克的眉頭至此便沒有松開過。 “女巫就像蟑螂一樣,一旦出現(xiàn)了一個,恐慌就會制造出一群,不管是不是真的?!?/br> 朗索克手里的文件被揉地有些皺,一個善于調(diào)制魔藥的女巫固然可怖,但現(xiàn)在的維斯敦,絕不能再來一次人人喊打的燒女巫事件。 幾十年前的麻文星球便因此幾乎燒為灰燼,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被指控為女巫的會是誰。 也許是貴族,也許是皇室。 只需要一點瘋狂,一點猜忌,一點幻想和錯覺,一個帝國也可以因此傾覆。 突然想起了什么,陛下狐疑地看向蘭澤爾, “是誰告訴你可以從阿德瑞納入手的?” 蘭澤爾并不想將希雅牽扯進去。 “我派去照顧阿德瑞納的士兵失聯(lián)了,”他滴水不漏,“死在了我給阿德瑞納安排的房子里。” “你給她安排的房子?” 陛下的目光變得十分玩味。 蘭澤爾以為他誤會了自己和阿德瑞納的關(guān)系,“她是斐迪南的情人,我理應照顧她?!?/br> 朗索克冷嗤了一聲, “情人,當然,”他看向蘭澤爾的目光越發(fā)冰冷,將軍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么,陛下的諷刺不加遮掩, “一個以為用雕蟲小技就可以做貴族夫人的泥巴種。”他冷笑了一聲, “那么歐雁將軍,”朗索克站起來,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 “在阿德瑞納出現(xiàn)在維斯敦之前,你們的關(guān)系就很好嗎?” 他是懷疑蘭澤爾也對希雅用了愛情魔藥。 如果只是斐迪南,陛下姑且可以當作這是威倫家族為了拯救獨生子撒下的蹩腳謊言,女巫在幾百年前的宗教運動里,就已經(jīng)幾乎消失殆盡,最近的一次屠殺女巫運動,也不過是謠言引發(fā)的暴亂。 陛下不希望這樣的謠言出現(xiàn)在維斯敦。 然而蘭澤爾,這個人出現(xiàn)得太奇怪了,朗索克記得在威倫家的舞會之前,希雅都一直回避和他說話,但在阿德瑞納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的同一個晚上,將軍在殿下的臥室里呆了一整個晚上。 鬼都知道他們做了什么。 現(xiàn)在拿出巫術(shù)證據(jù)的也是他,陛下看了看他手里的玻璃標本,指不定那里的草藥,也是出自他手。 朗索克的眼眸有一些陰郁,當蘭澤爾回答他,“我們之前并沒有說過話”時,陛下暴躁地坐回到位子上, “最好是這樣。” 蘭澤爾不覺得他相信了。 不過很快蘭澤爾便要為新的事情擔心,陛下翻了翻手里的文件,短暫地平靜下來,他抬了一下眼皮, “你覺得這和音蘭教有關(guān)系嗎?” 蘭澤爾的神色微變。 他想起了幾日前在希雅家門口咒罵的新教教徒。 “我們不能做這樣的結(jié)論,陛下,”他看起來有些急切,“屠殺女巫最多的就是音蘭教的人?!?/br> 朗索克沒有看他。 “雜碎們總是會短暫地結(jié)盟,”他看起來漫不經(jīng)心的,好像已經(jīng)有了決定, “他們沒有什么道義。” 連日的調(diào)查和報告讓蘭澤爾沒有時間回到殿下的莊園,好不容易從皇宮里出來,也已經(jīng)月上梢頭,接近希雅入睡的時間。 他揚起鞭子,在夜色里疾馳起來。 上位者的不信任,已經(jīng)可以預見的軒然大波,以及傳說中的,可以cao縱愛情的藥水,都讓他整顆心極度的不安穩(wěn)。 興許是漸漸涌動的預感。 興許是擔心這會有什么人也給希雅喝了這樣的藥水。 將軍嘲笑自己。 當然遠遠不止這樣,但是蘭澤爾非常清楚,但如果這一刻可以看見她,總會讓他好過不少。 于是他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會在殿下入睡前趕回去。 殿下果然已經(jīng)睡著了。 她的手邊放著一本西葡的故事書,將軍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在微黃的燈光下低下眸子,沉靜端詳。 蘭澤爾看不懂西葡的文字,他的母語與帝國最早的語言相去甚遠,在攤開的那一頁插畫上,將軍看到一個戴著尖角帽子的女巫。 他的眼眸復雜起來。 為什么又是女巫? 他想起那一天希雅的猶疑。 “我聽人說,那個叫阿德瑞納的女人,并沒有這么簡單?!?/br> 那天希雅明顯還知道更多的事情,但是她沒有說下去。蘭澤爾以為是她不喜歡斐迪南,才不愿意透露更多的信息,但是現(xiàn)在,他有了更多的疑問。 到底是誰告訴希雅,阿德瑞納有些不對勁的? 殿下只是告訴將軍,可以從斐迪南的情人那里入手,那么她手里關(guān)于女巫的書籍,又是不是巧合呢? 在他思索的時候,將軍的衣角被人拉了拉。 蘭澤爾低下頭,揉著眼睛的金發(fā)少女讓他的面容瞬間柔軟了起來,將軍坐在她身邊,傾下身子,親了親她的頭發(fā), “我吵醒你了?” 他的手指撫摸過希雅的后頸,安撫地摸索,殿下湊過去,枕到他的膝蓋上去,依戀又親昵,蘭澤爾攬過她,緩慢地吐出一口氣。 所有的不安、揣度,似乎可以短暫地擱淺。 她迷迷糊糊地,本能的往他懷里蹭,然后咕咕噥噥地,問了他一句, “明天也要出門嗎?” 殿下沒有等到他的回答,便再度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