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那好?!备睹涎詿o奈至極,干脆一面發(fā)動車子,一面對她說道,“你繼續(xù)在這里糾結(jié),我先回去了。如果你運氣好的話,可能會遇到從度假村回市區(qū)的車。如果運氣不好也不用擔心,天亮前你肯定能走回市……” 他鮮有的啰嗦還沒說完,葉彩已經(jīng)以飛快的速度爬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付孟言斜睨她一眼:“上一秒那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呢?” 即使在酒精作用下,葉彩仍能精準的聽出他話語間的調(diào)侃意味:“特殊情況特殊對待……”說著,偏過頭去躲過他的視線,“你要小心看路,不要看我。” 知道她無疑在說醉話,可付孟言心中仍是一滯,沉默半晌,才此地無銀般嗤笑了一聲:“我看你干什么?你臉上有導(dǎo)航么?” 葉彩不置可否,蜷在座位上閉上眼睛,抬手輕輕揉著有些暈的額頭。 付孟言下頷依舊緊繃,他一言不發(fā)的踩下油門,車幾乎勻速朝山下開去。他自然知道輕重,也能察覺到葉彩的不安,于是一路上將車開得極穩(wěn)。 想到剛剛自己極為艱難的勸說過程,付孟言心中鼓動著,打破了車內(nèi)的沉默局面:“如果是沈銳的話,剛才那種時候,是不是他哪怕只是勾勾手指,你就乖乖上車了?” “說得我好像小狗一樣。”葉彩抬眸看向前方,不滿的嘟囔了一句,喃喃的細語幾不可聞,“可沈銳才不會對我勾手指,他現(xiàn)在只會一巴掌推開我,躲得我遠遠的?!?/br> 她的回答并不符合付孟言的預(yù)期,可他又對此并不意外。他把她的頹喪悲傷聽在耳中,沒有再說一句話。 彼時兩人的車已經(jīng)行至山腳,迎面駛來的車葉彩似乎覺得有些眼熟,但她原先喝下的紅酒后勁十足,此時酒意發(fā)散,眩暈感也越發(fā)厲害起來。于是她收回視線,再次閉上了眼睛。 直至兩個人回到市區(qū),在十字路口等紅燈的間隙,付孟言看向身邊的人,發(fā)現(xiàn)她面色沉靜呼吸均勻,早已進入了睡夢之中。 付孟言的車在葉彩家小區(qū)外面停下來,他下了車,在外面抽完兩支煙,回到車前看向副駕駛上的人,葉彩依舊沒有醒過來。 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葉彩恬靜的睡顏就在眼前,付孟言心中有什么聲音在叫囂鼓動著,讓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撫上她的臉,觸感柔嫩溫熱,卻像要灼傷他的手。 像是驀然間醉了,付孟言看著葉彩,心如擂鼓。 他微微傾身,唇還未落下,身后已經(jīng)響起尖銳的鳴笛聲。 不知何時停在他不遠處的路虎遠光燈亮起,刺得他下意識的瞇起眼睛,抬手擋去。 逆光走過來的人高大英挺身形修長,付孟言放下手,站直身子,笑意微冷。 沈銳在山腳下和他們的車擦肩而過之后,隨即調(diào)頭,原本只是不緊不慢的跟在后面,見付孟言的車開到此處,心內(nèi)微哂,正打算驅(qū)車離開,就看到付孟言一個人走下車來。 幾乎將付孟言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中,沈銳坐在車里抽了支煙,終是在對方靠近葉彩的那一瞬間,按下了車笛。 付孟言看著走到近前的沈銳,微瞇了眼睛:“沈醫(yī)生,你這是什么意思?” “趁人之??刹皇鞘裁醇澥孔黠L?!鄙蜾J目光落在他身上,笑意疏淡。 又是被居高臨下著俯視的感覺,付孟言暗暗攥緊拳頭,嗤笑一聲:“我要親自己喜歡的女人,算什么趁人之危,要什么紳士作風?” “只能在她不清醒的時候么?”沈銳笑意微斂,目光卻只落在葉彩身上。 付孟言的怒意幾乎再也控制不住,猛地舉起拳頭:“你他——” “沈銳……” 座位上的葉彩不甚安穩(wěn)的動了動身子,無意識的呢喃出聲,付孟言的動作僵在原地,下一秒,葉彩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 葉彩睡眼惺忪,面上并沒什么表情,眸光也沒有任何一絲的波動。 她仍未從醉酒中清醒,看著面前的沈銳,意識依舊混沌不清。 “你怎么才來?”葉彩口齒不清的開口,“我等了你這么久……” 葉彩語焉不詳,柔腸百轉(zhuǎn),聲音更像是喟嘆,帶著一絲哭腔,又不自覺的含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沈銳走到她面前,神色淡然,幾乎窺不出任何情緒:“我送你回家?!?/br> 他將葉彩從車里抱出來,葉彩溫軟的身子自動自發(fā)的偎進他懷里。她伸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喃喃地說:“下次不要讓我等這么久好不好……” 沈銳眸底的光芒明明滅滅,終是沒有任何回答,而他懷里的人,已經(jīng)再次沉沉睡去。 看著沈銳抱著葉彩走遠,付孟言依舊僵立在原地,許久,唇邊才扯出一個近乎于悲傷的笑意。 總是這樣。 無論上一秒他和葉彩之間是何種狀態(tài),只要沈銳出現(xiàn),下一秒,他就立即變成了可有無可的背景。 他就像一個來到了并不屬于自己舞臺的小丑,看著沈銳和葉彩之間上演只屬于他們的喜怒哀樂。他亦錦衣華服,他亦濃墨重彩,可最終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登場的資格都沒有。 付孟言死死攥著拳頭,冷笑出聲。 * 安明雅打開門,看見沈銳抱著自家女兒站在外面,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該作何表情。 “伯母?!?/br> 沈銳打過招呼,抱著葉彩走進來。聽到動靜的葉思齊從里面走出來,看到眼前的情形亦是一愣:“彩彩喝酒了?” 沈銳微微頷首,在安明雅的引領(lǐng)下抱著葉彩進了她的臥室。 將葉彩放到床上之后,沈銳跟在葉思齊身后走出房間,安明雅隨后跟出來,有些遲疑的出聲:“沈銳,你們……” 沈銳并未對今晚的情況多做解釋:“您放心,我們之間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清楚了,她大概不會記得我送她回來,所以伯父伯母也沒有必要提起這件事?!?/br> 安明雅一時語塞,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沈銳如今面色平和語意如常,安明雅潛意識里告訴自己,他和彩彩并非只是單純的不合適,也許他內(nèi)心深處也將一個小姑娘誠摯熱切的心意視作負擔,可是此刻沒有來由的,她原本堅信自己是為女兒好的做法,如今卻也并不是百分百的肯定起來。 * 第二天一早,葉彩發(fā)絲凌亂的坐在餐桌前,宿醉讓她頭痛欲裂,胃也極不舒服,整個人沒精打采,臉上幾乎全無血色。她看著安明雅在廚房忙碌,目光里偶爾有一絲光芒掠過,但又極快的回歸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