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馮綺波說:“端毅王此前應該做過準備,九殿下不必為他擔心?!?/br> “小皇嬸預備怎么做?” 馮綺波垂眸凝思了一會兒,突然笑道:“無什么事,既然他已經(jīng)被俘虜了,我就在這等著消息好了?!?/br> 九殿下幾不可見皺了皺眉頭,馮綺波卻轉(zhuǎn)身掀了簾子出去了。 是夜,九殿下還想召見所謂的張四順,來的卻是一個瘦弱的小兵,馮綺波早已不知所蹤。 敵國軍營,端毅王躺在鋪了熊皮的寬大榻上,自斟自酌著。他倒是幸運,被俘之后并未受傷,敵國將領也是好吃好喝供著他,只不過下午突然提出一個要求,要以十三座城池換他。 他雖然是王爺,卻也知道自己的皇兄絕對不會因此對地方屈服,什么十三座城池,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若是換了九殿下,恐怕也是如此。 他思及此前那個竭力勸他們上前線慰問將士的軍師,冷笑了一聲。多虧自家媳婦兒在出發(fā)前讓他多長了個心眼,現(xiàn)在他就算是被俘,也是有備無患。 帳子突然被掀開,端毅王抬眼向外看去,外頭下著大雪,一個身披厚厚狐裘的女子卷著風雪進入帳中。 帳子里頭熏了暖香,那敵國將領想來刻意打聽過他的喜好,帳中的布置都是華昌風格。女子端了一壺酒液,裊裊婷婷走了進來,跪坐到他的榻下,聲音軟糯,仿佛一雙素手撩撥人的心弦:“王爺,這是將軍備下的美酒,請王爺品嘗。” 女人抬起臉來,一張異域風情的臉上,美目顧盼生姿,上挑的眼線仿佛要將男子的魂都給吸了去。 端毅王的眼神迷離:“那多謝將軍的款待了?!?/br> 女人肩頭的狐裘滑下來了些許,露出了小半截瑩潤的肩頭,她朝著端毅王靠了靠,為他斟酒,將那酒杯遞到了端毅王的唇邊:“請王爺品嘗?!?/br> 端毅王笑了笑,反握住女人纖細的手腕,將那酒遞了回去:“美人不先試試?” 他原本生的俊美,一雙眼睛瞇起來,越發(fā)顯得俊朗非凡。女子嬌笑著接過酒杯,將那玉盞遞到唇邊:“那妾身就先干為敬了?!闭f罷,揚起脖子,一飲而盡。飲酒間,那本就松松垮垮掛在身上的狐裘越發(fā)下滑了些許。 端毅王的眸子幽深,目光越過女子白細的皮膚,笑著說:“美人覺得如何?” 女子嬌笑著,身子柔若無骨:“將軍賜的酒,自然是極美味,且又是王爺親手喂給妾身……”她美目流轉(zhuǎn),長長的睫毛下面是掩不住的情意。 端毅王聽到她說“賜”字,嘴角幾不可見一扯,很快掩飾下去。女人舉起酒杯:“王爺,也喝?” 端毅王接過玉盞,笑著遞到唇邊,突然開口:“三、二、一?!?/br> 女人一愣,還未做出反應,就覺得自己眼前一黑,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六六章 66 端毅王看著倒在地上的妖艷女子,冷冷拍了拍手中殘余□□,跟他來美人計?此女的容貌還不及馮綺波萬一呢! 他將女人拖到了榻上,扯下她身上的狐裘,又用力在她肩頭狠狠掐了幾把,做出了此女被人憐愛過的樣子,然后走到一旁氣窗,掀開一點簾子,查看外面的守衛(wèi)。 可是為何外頭空無一人? 難道那個將軍對這個女人那么有自信,認為她就能搞定他? 他放下簾子,轉(zhuǎn)頭看向帳內(nèi),卻覺得一陣細碎腳步聲,待定睛一看,那榻上美人身上狐裘竟然被人整個拿走了,如今露著光潔肌膚,橫陳著,他下意識想去捂住眼睛,卻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墊子上,又多了一個女人。 此人披散著一頭的烏發(fā),將那狐裘緩緩裹在身上,然后轉(zhuǎn)過頭來,一張臉傾城絕艷。 端毅王心中震動,那張臉分明是馮綺波。 “波兒……” 馮綺波挑起眉尾,撫摸著柔軟的狐裘,語氣清冷:“王爺真是懂得享受?!?/br> 端毅王看了一眼榻上女子,背上瞬間出了一身冷汗:“波兒,你聽我解釋……” 馮綺波聽他口不擇言,竟然吐出了渣男十大經(jīng)典語錄之一,倒沒了調(diào)戲他的心情,笑著站了起來:“你們喝酒的時候我就在了?!?/br> 端毅王一愣,旋即明白,心中越發(fā)驚喜,早就知道自家媳婦武藝高強,沒想到厲害到如此程度,可是他還是擰了眉毛:“你為何闖進來?此處實在是危險。” 馮綺波拿起方才他們二人喝過的酒杯,聞了聞,放下了才說:“哦,我就來瞧瞧你,看你過得那么滋潤,我就回去了,小九還需要我照顧呢?!?/br> 端毅王看她轉(zhuǎn)身欲走,連忙拉住了她,問道:“小九傷勢如何?” 馮綺波回答:“箭傷而已。無礙。倒是你,你怎么想的?” 端毅王攤開手掌,里頭躺著一個精致的紙包,正是他剛才用來放倒那個女子的□□。端毅王說:“我覺得我們那里是有內(nèi)jian的,想套出些話來,沒想到還沒動手王妃就來了?!?/br> 馮綺波抱臂看著端毅王,冷笑一聲:“王爺覺得,我是來救你的嗎?”端毅王笑道:“難道不是嗎?”馮綺波披上狐裘:“既然王爺不需要我來救你,那我何必以身犯險呢?我還是回去看住九殿下好了?!?/br> 端毅王連忙拉住她:“好了王妃,不要再跟我開玩笑了,你難道不想知道,內(nèi)jian是誰嗎?”馮綺波撫開他的手,笑著說:“王爺不妨也關心關心咱們王府里頭的內(nèi)jian,你可知道?我懷疑,新婚那日闖進咱們王府的那個刺客實際上是為了吸引咱們侍衛(wèi)隊的注意力,正在那時候,他的同伙——或許就是咱們王府的人,將龍袍放進了您的書房?!?/br> 段勇瞪大了眼睛,果真如此,怪不得那日晚上什么丟掉的東西都沒有搜出來,竟然是王府里多出了東西了,那天晚上衛(wèi)隊將王府翻了個底朝天也并沒有查出來個所以然。 “那個內(nèi)jian到底是誰我們現(xiàn)在還不知道,現(xiàn)在王府的事情都讓我的三meimei管著,咱們回去之后還需要從長計議,并且皇后已經(jīng)在酒店的宮殿中發(fā)現(xiàn)了同樣的龍袍只怕此人的目標,在你兩人。”她的神色凝重。 端毅王也瞇起了眼睛,可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找出軍隊中的內(nèi)應,胡人不可能知道他們就是皇族,肯定是有人通風報信,而那個通風報信的人很可能和將龍袍放在他們屋子里的人是同一伙的。 馮綺波說:“王爺打算怎么做去查出這個軍隊中的內(nèi)應?” 端毅王想了想道:“我原本假裝投降,放松對方將領的警惕,這樣就可以從他口中套出一些話來?!?/br> 馮綺波掃了一眼榻上的美女,笑著說:“不妨咱們現(xiàn)在就去和那個敵國將領講,說你要投降了。”說著,她整理了下身上的狐裘,這個端毅王拋了一個媚眼,問道:“我也覺得我和那位美人,長得是不是很相似???” 她的五官英氣,和那個女子實在是沒有什么地方一樣的,不過身形倒是極為相像,若是假扮此人,說不定可以瞞天過海。 馮綺波拉起榻上昏迷不醒的女人,笑著將她推下床,塞進了榻底下。然后將狐裘的領子立了起來,遮住了她的半邊臉來。身為殺手,模仿可是必修課,她臉上一遮,走了兩步,那身形儀態(tài),同方才那個女人別無二致。 端毅王贊許地看了馮綺波一眼,馮綺波朝著他點了點頭,便扭著腰裊裊婷婷地掀開了簾子走了出去。 “來人!”門外一聲嬌喝,端毅王虎軀一震,這聲音當真是他的王妃發(fā)出來的? “姑娘!”遠處巡邏衛(wèi)隊跑了過來,恭恭敬敬對著馮綺波行禮,竟然也沒有發(fā)覺她的異常。 “王爺方才說要見將軍,你速速前去通傳?!瘪T綺波捏著嗓子。幸好夜晚風大,那士兵耳朵里頭寒風乎乎灌進來,倒也分辨不出馮綺波和那個美人聲音里微小的差異。他只當姑娘的美人計成了,端毅王答應投降,連忙一路小跑著前去報告將軍。 敵國將軍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原本已經(jīng)準備休息了,聽到親衛(wèi)前來稟告,端毅王的事情似乎是成了,立刻笑著起身,拿起一紙合約,沖向端毅王的大帳。 前幾日有人給他送信,給了他端毅王和九皇子的畫像和行蹤,他領人將端毅王劫持,就知道對方是個王爺,最為惜命,十三座城池說換就換了,來報信的人果然誠不欺他。 步入端毅王大帳,只見端毅王一手摟著身披狐裘的美人,一手斟酒,見到他來,醉眼迷離,也不起身,只是打招呼道:“將軍來了,多謝將軍的美人美酒!” 他送的美人倚靠在端毅王懷中,鬢發(fā)散亂,嬌喘微微,仿佛先前不堪承恩,如今正是羞赧的時候,一整張臉幾乎都埋在了端毅王的懷中。 將軍撫掌大笑:“王爺喜歡就好。王爺深夜約本將,是為何事???” 端毅王笑道:“將軍送給本王如此美人,如此美酒,本王怎可拂了將軍的美意呢?” 將軍一聽有戲,連忙上前一步,雙手將合約奉上。 端毅王掃了一眼,接過合約,笑道:“將軍何不同本王小酌一杯。”說著,松開了懷中八爪魚一樣的馮綺波,示意她上前斟酒。 馮綺波垂首拿起酒壺和酒盞,斟了慢慢一杯,緩步上前遞給將軍,那敵國將軍到底是行軍打仗多年,還未接過酒杯,突然抬起頭來,直直對上馮綺波的眼睛。 然而馮綺波技高一籌,那慢慢一盞酒瞬間潑到了將軍臉上,烈酒此言,敵國將領一瞬間眼睛無法睜開,他立即起身后退,抽出佩刀,但是馮綺波卻不知何時已經(jīng)將匕首抵到了他的脖頸之上。 端毅王在一旁也看傻了眼,早就知道自己媳婦兒厲害,沒想到厲害至此!如此壯實的敵國大將,竟然也能被她秒殺。 馮綺波冷冷一笑,作為當年雄踞殺手排行榜第一多年的殺手,她可接過不少政要將領的單子,奪過高科技的防衛(wèi)尚屬輕松,又怎么會怕一個古代的將領。何況古時候行軍打仗,靠的全是馬上的功夫,一個將軍馬上砍人的水準一流,可是近身搏擊,未必比得過她。瞧那將軍五五分,羅圈腿的身材,一眼就能看出他更加習慣馬上的生活,如今跪坐蒲團,本身就失了先利,又被她這樣的外家高手鉗制住命門,只差一點就可束手就擒了。 那將領臉色白了白,可畢竟是縱橫沙場多年的將軍了,迅速穩(wěn)定住心緒,沉聲問道:“你是何人?” 端毅王替馮綺波回答:“內(nèi)子無禮,將軍贖罪?!痹掚m然是這么說,可是馮綺波還是將匕首抵地更加緊了些。 竟然是端毅王妃!那將領的臉色有些發(fā)青,思索了一下,卻感覺到身后馮綺波從寬大狐裘之下抽出一根粗麻繩,三下五除二將他捆成了粽子。 那捆綁的手法極為奇怪,將領沉著臉想要偷偷解開那個結(jié),卻見馮綺波一把扔了狐裘,露出里頭一襲黑色緊身衣物,蹲到了他的身前:“將軍,我們也不想為難你,相信你也是被人所騙了。實話告訴你吧,這位才不是什么端毅王,我也不是王妃,你說,哪有王妃有這等身手” 大將縱橫沙場多年,也見識過不少陰謀陽謀,可是馮綺波此言一出,他的臉色到底變了變,確實,一個王妃不該有如此好的身手。他冷著臉說:“兵不厭詐,本將認輸,然而讓本將投降,絕無可能?!?/br> 馮綺波拿起手中那紙合約,笑了笑:“那將軍為何篤定我家相公就會投降?十三座城池,我家相公的身價原來如此高?” 大將的鼻子都要氣歪了,卻依然維持著面部表情冷峻,誰知馮綺波突然上前,揪住了他的耳朵,手中捻起一些白色粉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之勢,吹進了他的耳中。 大將一驚,冷聲問道:“你弄的什么東西!” 馮綺波站了起身,笑道:“沒什么,一只蠱蟲而已?!?/br> ☆、六七章 67 敵國將領臉色微變,瞧著馮綺波絕色容顏和不俗身手,心中已經(jīng)信了七分,又聽著馮綺波在耳邊嘮嘮叨叨說了幾句他壓根聽不懂的語言之后,整個人都控制不住恐懼起來。 他聽說過南蠻蠱毒,可是從未見識過,只知道蠱蟲上可控制人心,下可造成病體,實在是南蠻奇物。人對未知的東西總是滿含恐懼。馮綺波滿意地看著此人竭力掩飾自己蒼白的面容,笑著站了起來。 “你們想要如何?” 馮綺波笑了笑:“沒什么,你們誤抓了我相公,總得付出點代價來,一,告訴我是誰指鹿為馬,硬說我相公就是端毅王,二,放我們離去,然后退兵三十里,之后你們同華昌國的恩怨我們絕不插手。否則,這蠱蟲鉆入將軍的腦中,吸食腦髓,誰知道將軍被它所控制,能干出什么事情呢?” 大將咬牙說:“我如何信你?” 馮綺波冷冷道:“若將軍不同意,此蟲每到月圓之夜,就會讓將軍疼入骨髓,不受控制,不過好歹是我培育出來的蠱蟲,也會聽我的話不是?若是將軍答應,我自會讓它消停。將軍大可去南蠻打聽我伊莎貝爾的名聲,就會知道我極為講信譽?!?/br> 那大將聽得一愣一愣,終于咬牙切齒道:“好,我告訴你們,那個人從未露面,而是給本將寫了兩封信,信中有你丈夫同另一個男子的畫像,此人告訴本將這就是華昌國端毅王和九皇子殿下,現(xiàn)在這兩封信就在中軍大帳之中。” “將軍可別耍詐!”馮綺波拉著那個大將起來,用刀柄抵住他的腰窩,說道,“我方才聽到我的小蟲兒說,將軍的腦中,極為溫暖,是個絕佳的生存之所呢?!?/br> 那大將臉色忽而發(fā)青忽而發(fā)紫,聲音都是從牙縫里頭擠出來的一般:“是,伊莎……呃,貝夫人,本將絕不欺瞞!” 馮綺波和端毅王挾持著大將一路走到了中軍大帳,得到了信件,同時偷偷瞄了一眼遠處沙盤。 拿著該將領的腰牌,兩人在軍中暢通無阻,不一會兒便逃出了敵營。 走了三四里,天邊漸漸亮堂起來,端毅王才對馮綺波說:“波兒,方才那真是蠱蟲?” 馮綺波斜睨了他一眼:“蠱蟲?那難道不是你那包藥?” “你方才說你叫什么來著?一白……?”端毅王糾結(jié)了半天,仍然回憶不出她方才所說的名字。 馮綺波頭也不回往前走:“他自己說的,兵不厭詐!” 她從營地里騎出來的馬匹就拴在山腳下,此時正悠然吃著草,她翻身上馬,卻見端毅王一臉糾結(jié)看著她:“沒有本王的?” 她出來的急,竟然忘了這一茬。從這里到自家軍營少說二十里地,馮綺波只能伸出手來:“算了,你我同乘好了。” 端毅王等的就是這一句話,他立刻踩著馬磴子上來,將馮綺波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