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是端毅王，初見之時臉上就寫了男主兩個大字，沒幾分鐘隱去，之后也再沒見過。

    第二個是沈嘉賜，在閑露園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頭頂上頂著男配二字，也是沒多久就消失了。

    第三個就是若云郡主。但是她頭上的女配標(biāo)簽是在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才顯示出來的。

    若真是系統(tǒng)設(shè)定，按理說每出現(xiàn)一個人都會顯示此人標(biāo)簽，可是只獨獨這三人有。按照閑露園里頭見到沈嘉賜時，旁人的表現(xiàn)，這個標(biāo)簽是只有她才能看見的。

    端毅王如今已經(jīng)和她訂婚，那么從她的角度來說，端毅王確實是男主無疑。若云郡主很明顯喜歡端毅王，這么看來給若云郡主一個女配頭銜也不差。

    那么沈嘉賜呢？難道沈嘉賜暗戀她？

    想了想自己的這位表哥，雖然寄住在她家，可是平時都是在國子監(jiān)，只能在休沐日回來，就算是在休沐日，他住在前院，她也不太多見。

    而且看沈嘉賜每次見到她的表現(xiàn)，并不像是暗戀她的樣子，雖然馮凌瑤總是把她當(dāng)成假想敵一般，可是她和沈嘉賜之間還真是清清白白……

    馮綺波晃了晃腦袋，原以為見多了穿越者她應(yīng)該對穿越一事也是駕輕就熟了，可是真的輪到自己身上果然還是一頭的霧水。

    她喝了杯茶休息了一會兒，準(zhǔn)備等沈嘉賜回來再好好試探。

    男配，很有可能是大反派啊。

    過了兩日還沒等到休沐，先等來了媒婆，沒想到一來還來了兩個。

    頭一個是給汝陽侯說親的，何氏被降為姨娘之后，侯府主母之位空缺。汝陽侯現(xiàn)在三十過半，還算個適婚的年齡，嫡女又做了王妃，馬上就要出嫁了。有些人家便打上侯府主意，想把庶女塞進(jìn)來做續(xù)弦。馮綺波瞧了瞧媒人送上來的姑娘資料，只覺得惡寒。那些個小姑娘不過十五六歲，和這具身體一樣大，竟然就要來做她的后媽。而且如今她掌著中饋，這些小后媽，還得是她自己親自挑選。

    她將那些畫冊放在一旁，問另外一個媒人：“您來是何事？”

    媒人笑顏如花：“自然是喜事，老身奉了湯將軍夫人的意思，來問問府上三小姐的庚辰?！?/br>
    馮綺波一挑眉：“是替府上哪位公子問的？”

    媒人說：“是嫡出的二公子。”

    前兩日剛剛見過湯政，那么快就遣了媒人來，馮啟蘭的魅力看來不小啊。

    馮綺波笑著說：“我這就去讓姨娘來送庚帖！”

    蘇姨娘聽了這個消息，也是嚇了一跳，湯政和湯夫人與她們母女倆不過是一面之緣，竟然那么快就遣了媒人來問。想起兩日前在將軍府上見到的那個劍眉星目的少年，蘇姨娘也是極為滿意，那公子怎么說也也是個嫡子，左羽林將軍雖然是個武職，但是官位和汝陽侯齊平，怎么看來都像是自家三小姐高攀了。

    馮啟蘭滿面紅霞：“真的是湯公子？才見過一面……”

    來送信的丫鬟笑著說：“確實是湯二公子！”

    馮啟蘭仿佛做夢一般：“也不過就是那日長姐受傷的時候見了見，我連他長得什么樣子都沒有看清楚……”

    蘇姨娘笑著掏出庚帖，催促丫鬟趕快回去。

    媒人收了庚帖笑瞇瞇走了。

    馮綺波又陷入一輪沉思，湯將軍在朝政上和汝陽侯可是八竿子也打不著，馮啟蘭雖然名聲不差，長得也挺好，可是畢竟是個庶女，她只見了湯政一面而已，難道湯政就因為這一面而一見傾心？

    她想起那個有著銳利目光的少年，怎么也覺得他不像是這樣傻白甜的人。倒是他的jiejie湯敏看著挺傻白甜的。馮綺波決定下帖子問問湯敏。

    兩人約在了馮家的茶樓里頭，湯敏獨自赴約。

    馮綺波點了一壺好茶，見湯敏來，也不遮掩，開門見山問她：“今天你母親遣人來問我meimei庚辰，嚇了我一大跳！”

    湯敏笑道：“就知道你約我出來是要問這個的！”

    馮綺波聽她這么一說，稍微安了些心，便打趣她：“你弟弟怎么就看上我meimei了？”

    湯敏坐了下來抿了一口茶：“他這個人總是悶聲不響的，可是就是這樣，什么讓他給對上眼了，勢在必得！那天你meimei來他就瞧了一眼，等你們走了之后就跪到了我母親房前說要娶她……”

    “嚇！”馮綺波沒想到湯政竟然是個這樣的人。她不知道這樣的個性算好還是算不好。從馮啟蘭的角度來說，一個嫡長子竟然看了她一眼就能為她跪在母親房前，哪個少女不會為他心動，但是這樣沖動的個性……

    湯敏以為她不過是被自家弟弟的壯舉給嚇到了，安慰道：“你放心吧，若是成了，我弟弟定然會好好待你meimei的。再說府上還有我呢，沒人會欺負(fù)你三meimei！”

    馮綺波倒是還沒有想那么遠(yuǎn)，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湊過去問道：“你弟弟是怎么一眼就看上了，他同你說了沒有？”

    不是馮綺波不相信自家三meimei的魅力，只是馮啟蘭的容貌雖然出眾，可是也還沒有傾城絕艷到讓男人一瞧就非卿不娶的地步。

    湯敏搖搖頭：“他沒對我說，不過他從小就是這樣?！?/br>
    馮綺波思索了下，讓馮啟蘭嫁過去至少以湯敏的性子能護(hù)住她。至于湯政，她還是得好好考察考察，不過看馮啟蘭那次對湯政的印象也是不錯的樣子，她的心便安放好，既然是馮啟蘭的緣分，她也不攔著了。

    “以后我就要成你meimei的大姑子了！”湯敏笑著打趣。

    回到侯府，馮啟蘭知道她是去見湯敏，一早就等在垂花門前，馮綺波瞧見她，哂笑道：“我不過去見見湯大小姐，瞧你脖子伸得，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湯二公子帶回來了?！?/br>
    馮啟蘭臉色一紅：“長姐說些什么！”

    畢竟是將軍府嫡次子，對馮啟蘭來說確實是難得的好姻緣，她自己也有些忐忑，不知道將軍府上的人是怎么看她的。

    馮綺波想了想，決定把從湯敏地方聽來的話告訴她：“聽說你走后，湯二公子就跪在了夫人屋前一定要求娶你，三meimei，你倒是跟jiejie說說，是怎么拿一個眼神就把湯二公子吃得死死的？”

    馮啟蘭沒想到竟然是這樣，她也是嚇了一跳，臉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我……我怎么知道他竟然如此！”

    馮綺波拍拍她的肩膀，她還是真心為自己這個meimei高興的。將軍府上人員干凈，將軍夫人的面相看上去也不像個刻薄之人，何況看湯敏的性子，府上的環(huán)境應(yīng)該是極為寬松了。馮啟蘭這樣綿柔的性子過去應(yīng)該也受不來什么欺負(fù)。

    而且既然湯政是真心喜歡她，她往后的日子肯定是極為舒坦的。

    馮啟蘭低著頭扯著長姐的袖子，心中雀躍，簡直像是一塊大餅從天而降砸到了她的頭上。

    馮綺波笑著說：“我們?nèi)⑦@事情回了父親，若是庚帖合上了，我就該張羅你的婚事了！”

    馮啟蘭只捂著臉不說話。

    兩人攜手到了書房，汝陽侯也聽說了媒人上門之事，不過他向來不過問后宅情況，專心做甩手掌柜，見到女兒來，才抬頭問：“怎么？有媒人來，是為了什么事情？”

    馮綺波說：“先是想給您續(xù)弦，不過還有一事，左羽林將軍府上的嫡二公子求娶三meimei?！?/br>
    汝陽侯手中的筆一頓，臉色微變，不過很快恢復(fù)平靜：“聽說那位二公子才華橫溢，不顧湯夫人卻是個挑剔的人，蘭兒是怎么入了他們法眼的？”

    馮綺波觀汝陽侯臉色，心中也是一冷，她光顧著為馮啟蘭感到高興，差點忘了自己的父親還處在權(quán)力斗爭的漩渦之中。她目前還是沒能搞清楚汝陽侯真正的站隊，難道說他所屬的權(quán)力集團(tuán)和湯將軍府上沖突了？看他臉色，似乎這樣的可能性，極大。

    她后退了一步，笑著說道：“三meimei福氣好，能讓湯府瞧上。女兒覺得京城中也沒有比湯二公子更好的了，若是庚帖能合上，咱們就應(yīng)下湯府了，父親以為如何？”

    ☆、四九章

    49

    汝陽侯皺了皺眉：“蘭兒可見過湯二公子？”

    馮啟蘭垂著頭，粉頸上染上一層微紅：“是，兩日前去湯府接長姐回來，和公子照過一面?！?/br>
    汝陽侯的眉頭鎖得更深了。

    馮綺波心中了然，便將這個話題截斷：“將軍府那邊女兒會替meimei好好相看，父親。”

    汝陽侯摸了摸額頭，嘆息道：“你雖然已經(jīng)訂婚了，可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

    馮綺波笑道：“不妨事。此外，父親的婚事……”家中沒有主母，太夫人又整日里待在佛堂，除了孫子，她什么事情也不聞不問的，除了馮綺波，還有誰能來張羅自家的婚事。

    汝陽侯聽馮綺波如此大膽，直接提了他的婚事，也不由得老臉一紅。雖然他這個年紀(jì)娶一房續(xù)弦沒什么可說道的，但是這話從即將嫁為人婦的大女兒口中說出，他也不僅紅了耳朵：“這個我會自己留意著。你先準(zhǔn)備自己的婚事吧?！?/br>
    馮綺波看見自家老爹害羞，壞心思進(jìn)一步問道：“父親可有人選了？若是早日將人家姑娘抬進(jìn)門接手中饋，女兒也可以放心出閣。雖說長姐如母，但是到時候三meimei的婚事上由女兒主持，到底還是不妥。”

    汝陽侯的耳朵越發(fā)紅了：“好了，到時候會和你說。”

    馮綺波看著渣爹，心中嘆氣。她自然看過媒人呈上來名單，一水兒青蔥的少女。汝陽侯三十五歲，正是事業(yè)有成散發(fā)著大叔魅力的時候，因為從不過問后宅的事情，沒什么勞神之處，保養(yǎng)也還算得宜。年輕時候的汝陽侯更是遠(yuǎn)近聞名的美男子，如今小姑娘趨之若鶩也很正常。

    只不過看汝陽侯的態(tài)度，恐怕他心中早就有了計較。畢竟他是站了隊的人。如今幾個皇子都已經(jīng)長成，紛紛在私下里拉幫結(jié)派，汝陽侯自己的婚事，幾個女兒的婚事，恐怕都要仔細(xì)算計。馮綺波被指給了端毅王已經(jīng)相當(dāng)于送了一個把柄入九皇子黨，再把馮啟蘭嫁給別的黨|派的人，只怕汝陽侯在自己的小圈子中就無法立足了。

    雖然馮綺波早就提醒過他讓他盡快脫身，可是她也覺得汝陽侯一個大男人不太可能理會一個十五歲女兒的說辭。

    她對朝堂上的局勢兩眼一抹黑，全憑著一點點蛛絲馬跡來猜測，她又已經(jīng)賜婚端毅王，汝陽侯更不太可能告訴她他真實的站隊了。

    書房里頭的氣氛稍稍冷了下來，馮綺波拉著meimei正欲起身告辭，一個丫鬟卻跑了進(jìn)來，滿面喜色：“侯爺，二位小姐，大喜，綠秀苑大喜！”

    綠秀苑住的是薛姨娘。

    仿佛看見了救星，汝陽侯騰地一聲站了起來：“怎么了？”

    丫鬟笑著說：“恭喜老爺，薛姨娘有孕了！”

    前頭是張姨娘，這會兒是薛姨娘，渣爹雄風(fēng)不減當(dāng)年啊。薛姨娘是四小姐馮啟云的生母，這兩母女極為低調(diào)，終日里只待在自己的院子中，原本晨昏定省的時候還會出來，后來何氏被降回姨娘后，她們連晨昏定省都免了，越發(f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兩人都是不爭不搶的性子，守著自己一畝三分地，也不像張姨娘那樣如同跳梁小丑般興風(fēng)作浪。馮綺波差點想不起她二人來。

    馮綺波低頭對馮啟蘭說：“去叫你姨娘一道去綠秀苑賀喜?！?/br>
    馮啟蘭應(yīng)下，跑了出去。

    馮綺波又問：“通知了太夫人了么？”

    丫鬟答道：“已經(jīng)派人去了榮松堂?！?/br>
    馮綺波點點頭，轉(zhuǎn)頭對汝陽侯說：“父親，我們一道去綠秀苑瞧瞧薛姨娘吧?！?/br>
    汝陽侯看著自己的大女兒，面色有些復(fù)雜。不知何時起，女兒已經(jīng)長成了這般穩(wěn)重端莊的模樣，行事四平八穩(wěn)滴水不漏，堪當(dāng)主母了。這樣的女子送入王府，不怕在那些皇家人手下吃虧。

    想起芳華早逝的發(fā)妻，一張江南女子的嬌顏，卻也是這樣能干。又想到如今沉寂的何氏，汝陽侯不禁嘆了一口氣，深深懊悔起自己當(dāng)初的愚蠢來。

    馮綺波問道：“父親，為什么嘆氣。”小老婆懷孕了怎么還一臉苦相？

    汝陽侯的目光悠遠(yuǎn)：“想起了你的母親?！?/br>
    渣爹這個時候才開始思念亡妻？當(dāng)年他可是對沈氏不聞不問。沈氏沒能生下長子，月子里落下病根，他從未探望。后來沈氏含恨而終，他迫不及待抬了何氏為繼室。這都快渣破天際了，現(xiàn)在卻跑來在馮綺波面前玩深情。

    這個父親對馮綺波這兩年還算不錯，所以馮綺刻意忘記他的渣。但是他一提起亡妻，馮綺波便沒辦法忍了：“好了，父親，快些去綠秀苑吧。薛姨娘恐怕正等著?！?/br>
    汝陽侯點了點頭，兩人起身一道朝著綠秀苑去了。

    因為薛姨娘并不受寵，因此住的是較為偏僻的綠秀苑，從前廳書房走過去需要好一會兒。馮綺波跟在汝陽侯的后面，兩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

    “父親，您覺得湯將軍府上，哪里不好？”

    身后女兒突然問了這樣一句話來，汝陽侯腳步一頓，停下來轉(zhuǎn)身。

    大女兒面色如常，仿佛問的是今天的午飯哪里不好吃這樣稀松平常的句子。

    女兒對朝堂的敏銳程度，在賜婚圣旨下來的那夜，他已經(jīng)見識過了。汝陽侯盯著馮綺波的頭頂，沉聲問道：“波兒，你覺得怎么樣？”

    “府上的大小姐性格不錯，聽聞湯二公子也極為有才華。只是不知道湯將軍是個什么樣的人?！瘪T綺波抬起眼睛來。

    那張臉同亡妻七八分相似，只是一雙眸子卻不比亡妻那樣清澈，黑黝黝的仿佛能照見所有秘密。

    汝陽侯嘆了一口氣道：“湯將軍人很正直。只是在朝堂上同我有些齟齬。不過他能應(yīng)允湯二公子遣人來問名，大約并沒有將我同他的那些摩擦放在眼里?！?/br>
    這么說來湯將軍這個確實心胸寬廣。若是肚量小，根本不能容忍兒子去喜歡一個政敵的女兒。

    看得出汝陽侯雖然并不十分支持馮啟蘭嫁入湯家，卻也不是十分反對。如今的表現(xiàn)比起當(dāng)日聽聞皇宮下旨將馮綺波指給端毅王來，實在是要平靜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