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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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心一試著起了兩下才發(fā)現楊江簡直力大如牛,登時被氣笑了,他放松下來,覺得自己像被挖機碾過一樣,渾身繃得酸疼:“放屁,我是他男人?!?/br> 楊江拉過被子給他來了個全埋,不打算跟他爭辯:“好了陳西安的男人是個乖寶寶,該閉眼了?!?/br> 錢心一乖了兩秒鐘,忽然想起明天還得請一天假的事來,他嘆了口氣,摸出手機編輯好短信,猶豫了一會兒又放了回去。 明天上班前再發(fā)算了,他不可能叫楊江請假守在這里,也不敢把陳西安一個人放在醫(yī)院里,而且要是不出意外,明天邁爾斯他們應該都會來醫(yī)院探望。 錢心一到了快換班的時候,才終于扛不住的睡了過去,楊江根本沒叫他,讓他一覺睡到了凌晨4點,他睜開眼的時候,因為面朝著陳西安的病床,所以一下就看見楊江彎著腰,墊著他的頭在喂水。 錢心一猛地掀開被子彈起來,沖力弄的鐵架床腳在瓷磚上滑動,發(fā)出兩聲讓人牙酸的摩擦音,其他病人倒是沒被驚醒,喝水的人卻立刻揪起頭來朝他笑:“慢點,你嚇我一跳?!?/br> 他的聲音虛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錢心一卻被震了個激靈清醒,他沒素質得倒回去,瓷磚再次發(fā)出揪心的慘叫,他被心底那種噴泉似的熱流沖得鼻子發(fā)酸:“是嗎?那我得再嚇你一次。” 然后他就用被子把頭蓋了起來,陳西安心里發(fā)疼,又因為楊江在場而不敢放開手腳勸他。 他的麻醉還沒散掉,于是給楊江甩了個眼神,示意他把自己弄起來,無奈楊江是個大賤人,他稀奇的跑去扯錢心一的被子,一邊壓抑著興奮的聲音回頭跟陳西安說:“嘖嘖嘖,哭了好像?!?/br> 陳西安估計他要被打:“你這輩子估計都拿不到他手里的外墻了?!?/br> 國企的人料事如神,楊江果然被暴起的錢心一悶在被子里揍了一頓,而且成功的與錢心一的新項目失之交臂了。 第99章 楊江痛恨當燈泡,但酸誰他都討不到好,反而會被夾起來暴擊,便眼不見為凈的拖著被錢心一王八拳揍過地殘軀去請醫(yī)生。 陳西安贊賞的看了他一眼,目光順勢轉向剩下那個,只見那位正用腿挑著被子,一副鋪平好躺下的架勢。 陳西安簡直哭笑不得,知道楊江的口無遮攔傷了他成人的自尊心,他有心去哄,無奈爬起來都難,只能啞著朝他招了招手:“心一,來?!?/br> 錢心一剛被楊江嘲笑完,心里十分難堪,罪魁禍首還敢對他呼之則來,他的理智不想搭理陳西安,腳卻不聽使喚,邁了個大步直接跨到他床上盤腿坐下了,硬邦邦的說:“干嘛!” 他眼底的血絲很重,不是哭過那種泛濫的淺紅,而像層層疊疊的繭絲,這是陳西安熟悉的紋路,但他們最近并沒有熬夜,所以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處在一種高度的焦慮里。 陳西安嘆了口氣,真覺得自己是在造孽。 這是他重要到無可取代的表現,但是陳西安不喜歡這種輔證,之前錢心一蒙住頭他就開始后悔,一個從前無堅不摧的人,因為他的感情變得不堪一擊,錢心一憎恨這種脆弱,而這顯然也違背了他的初衷。 他之所以愛上這個人,就是敬佩他有百折不撓的勇氣,沒道理自己得償所愿,卻要害他痛失所長。 陳西安知道自己嚇到他了,楊江是個醫(yī)盲,他把護士的話斷章取義,告訴陳西安他得的是鼠疫,然后胡編亂造這個疾病有多可怕,他可想而知錢心一會有多擔心。 不過沒理他的危言聳聽,只是想起了錦城那個滿天花板里都跑著老鼠的客棧,以及請他吃飯和幫他落宿的余梁,不知道小辮子走不走運。 這個披著感冒癥狀的疾病誤導了所有人,他倒下得如此突然,而且迅速經歷了一場大難,錢心一被嚇得屁滾尿流,有點埋怨氣也很正常。 他的膝蓋就杵在手旁邊,陳西安曲起手指在他的髕骨上敲了敲,使用了一個剛從昏迷中醒來的人的必備技能,假裝自己想喝水:“我有點渴?!?/br> 不久之前楊江才喂他喝過,但是錢心一已經選擇性地失憶了。 那小護士千叮呤萬囑咐,病人現在的當務之急,一是多補水,不渴也得喝;二是多撒尿,沒尿多醞釀。 錢心一把它們當金科玉律,巴不得他一天掛半桶喝半桶,然后上十遍廁所,聞言立刻就跳下床,把皮鞋踩成拖鞋,去床頭的矮柜上倒了杯水,捏在手里準備坐下來喂他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他現在大概是不該喝涼的。 但是他們才過來,他慌張到剛才,什么生活用品都沒購置,水是礦泉水,杯子是一次性紙杯,大概都是楊江趁他睡覺的時候去超市買的,也不知道他剛喝的水是溫的還是冷的。 假設楊江要是沒買,那他醒過來就連冷水都沒得喝…… 彭十香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忽然從腦海里跳了出來,錢心一心里涌出一股自暴自棄的氣悶,母親的斥責單方面是對的,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根本照顧不好別人。 所謂照顧,并不只是每天的分工洗碗和做家務,陳西安一貫的包容讓他忘了,他會遭逢無妄之災,也會慢慢老去,當他倒下的時候,自己必須撐起剩下的一切。 錢心一咬了下嘴唇,把水慢慢地放了回去,他側過來摸了摸陳西安的臉,聲音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你等一下,我去弄點熱水回來?!?/br> 陳西安被他陡變的態(tài)度弄得一愣,因為錢心一倒水背對著他,方才臉上的自責他沒能看見,不過這個結果正中下懷,他便不求甚解的笑了起來:“騙你的,我不渴,就是看你不太想理我,找個話頭而已?!?/br> 幸好錢心一的溫情還沒冷卻,不然肯定要翻他一個白眼,他心里一酸,小聲的嘀咕道:“我沒有不想理你,我只是……” 后怕。 錢心一討厭這種扭捏軟弱的情緒,但是他現在擺脫不了。 陳西安驟然斂去笑意,心里鋪滿了愧疚,抬手去摸他的臉,打斷了他的停頓:“對不起。” 錢心一露出一副石化的表情,這句道歉他接不起。他心里掀起一陣滔天大浪,委屈、恐懼和失而復得,這些情緒肆無忌憚的翻騰,煽得他的淚腺像中了邪一樣。 他乖順的將臉靠向陳西安的手心,眼眶發(fā)燙的哽咽道:“沒有下次,就原諒你?!?/br> 疾病總是明顯,而健康難以察覺,可即使是如此明顯的疾病,都被他們拖到險些喪命,那么那些能致命的隱疾呢? 手術期間他其實還有些意識殘留,那種洗胃管經過食道的感覺讓他現在想起來都不寒而栗,他平生所求的并不多,現在必須要加上一條,錢心一和他都要健健康康。 陳西安用指腹刮著他微微冒頭的胡茬,心想治療的過程太難熬了,嘴里卻虛弱的承諾道:“不敢有下次了,以后保證定期做全身體檢,勤用善用網絡搜索功能,爭取把小病扼殺在搖籃里?!?/br> 錢心一繃不住的笑了起來,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后文,看過了規(guī)范的他總覺得這席話沒有尾巴:“大病呢?” 陳西安瞥了一眼鼾聲四起的病房,見沒人有要醒的跡象,就捏著他的下巴往下牽:“沒有大病?!?/br> 錢心一伏下腰去壓住他干裂的嘴唇,以舌尖將其慢慢濡濕,這才感受到一片喜悅開始在心底生根發(fā)芽,含糊不清的答了聲好。 他是認真的,陳西安擦邊踩過生死線,他要是還不明白健康的可貴,那這一次的災難總有一天還會上演。 他會去體檢,會戒掉煙癮,會學著把熬夜的習慣,改成哈弗四點半。 —— 楊江將醫(yī)生請回來,萬幸沒有看到一副少兒不宜的畫面。 這位醫(yī)生是個年輕的生面孔,不是白天做手術那人,他就問了問體溫和感覺,留下了和那小護士如出一轍的醫(yī)囑,然后點點頭出去了。 錢心一覺得他不太靠譜,打算等到上班的點,找那主治醫(yī)生來仔細看看。 楊江白天還要上班,自己也累得夠嗆,大衣都沒時間脫,直接交了錢心一的班,倒進空床上睡著了。 錢心一八百米加急的跑出住院部,隨便在便利店抓了個保溫杯和熱水壺,付完錢再跑回來,陳西安的眼皮戰(zhàn)爭已經打得熱火朝天了。 他嚇得毛都炸了起來,連忙躥過來揪著臉皮把他掐清醒,問他……想不想喝水和上廁所。 陳西安困得神志不清,又見他緊張得要命,沒忍心搖頭給他看,便用意志力撐著眼皮,特別違心的說想喝水。 錢心一大喜過望,去衛(wèi)生間嘩嘩地打了壺水,別人還在睡覺,插上燒又不合適,兩人密謀了兩分鐘,一拍即合的看上了對面床位那大哥的插線板。 錢心一做賊似的抽掉別人的熱水壺和手機充電器,把插線板拉到了門外面,把燒水壺放在陽臺上燒,帶上門動靜不算很大。 他坐回去等水開,見陳西安又開始迷瞪,就想跟他聊點提神醒腦的話題,網上的段子他不想講,畢竟自己都笑不出來,家里除了病床上這位,其他都是些雞毛蒜皮,他思來想去最后瞠目結舌的發(fā)現,竟然只剩下工作可以聊了。 而且還沒法正常的談,其他人在睡覺,他只能用竊竊私語的音量。 他用手指把陳西安左邊的眼皮撐上去,趴到他耳朵邊上說:“辦公室的人知道我們的關系了?!?/br> 陳西安果然立刻清醒了兩分,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疲憊的心思活絡起來,前因后果簡單得不消細想,他咣當一下倒在了辦公室,無論是從擔憂和就醫(yī)的層面來說,錢心一的表現都不可能還是“好朋友”的程度,大家會發(fā)現再正常不過。 這是事實,他們也沒蓄意掩飾,只是被公開的時機不太合適。 他是病人,公司出于人道主義不得不對他仁慈,同事出于同情會藏起度量的目光,錢心一就沒這種待遇了,他將會迎來他人生中難忘的一課,學著以一個同性戀的身份出現在公共場合。 如果他們打算長期留在一個地方,或早或晚,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經歷。 陳西安捏了捏錢心一軟軟的耳根子,笑得居然還很悠哉:“知道了好啊,那我就能名正言順的讓那些小姑娘離你遠一點了?!?/br> 錢心一拍掉他的手指,站起來去取水壺,無語得眉毛都飛了起來:“別扯了,公司里哪有什么小姑娘!” 陳西安把手臂縮回被子里,抿著嘴笑道:“你覺得沒有那更好?!?/br> 這話題歪得畫風清奇,錢心一走進衛(wèi)生間倒水接新的,覺得自己真是咸吃蘿卜淡cao心,陳西安哪怕病成一個二百五,他都比自己淡定。 他放好水壺坐回去,看見只露出一顆頭的陳西安目光溫和的問他:“心一,你怕不怕?” 他倒是不怕,就是有預感肯定會難堪一陣子,不過為了不在病號面前露怯,他冷笑了一聲然后吹了個天大的牛逼:“你見我怕過誰?向來都只有人怕我!” 陳西安縮在被子里笑了半天,沒贊同也沒反對,不知道是個什么意思。 錢心一粗魯的推他的頭,讓他別笑了,陳西安被他一個牛逼吹得通體舒暢,此刻腦子清晰異常,他問了錢心一自己暈倒的細節(jié),好將別人的人情記在心里,錢心一附議,說要好好謝謝維克。 提起維克,陳西安就想起了昨天夭折的棄權,雖然話沒能說開,但他人都倒下了,便更沒有堅持的理由了,這或許就是天意,也推波助瀾的讓他放棄。 “怎么了?”錢心一見他垂下眼皮,忽然就嘆了口氣,還以為他是身體不適,連忙湊過去問道:“哪里不舒服?” 陳西安有些心灰意冷,想了想見自己似乎也不怎么生氣了,就把維克的提議向他說了,結果錢心一聽完表情冷得像塊冰,盯著他半天不說話。 陳西安沒料到他會這么大反應,正以為他要發(fā)火,卻見他幾乎是克制的吸了口氣,強行將預料中的音量縮成了耳語,眼神卻堅定得毫無商量的余地。 他聽見錢心一說:“如果我不同意呢?” 第100章 這句話動聽得像情話,一下就戳中了陳西安心底最軟的地方。 潛意識里他一直在等這聲拒絕,他說不出口,而錢心一是張口就來,那種斬釘截鐵的姿態(tài)讓他的心砰砰直跳。 他了解這個人,所以不會覺得他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如果他們位置對調,陳西安相信為難也無法讓他妥協。 他向來“任性”,不像自己,習慣了做一個好好先生。 剜掉的是他的心血,按理別人不該置喙,但是錢心一不是別人,而陳西安自己不甘心,如果沒有這場洶涌的病情,那雞窩現在已經是一個廢棄的設計。然而就像誰都沒想到他會病倒,雞窩的命運也還是一場未知。 陳西安張開五指又慢慢地收了回來,心里冒出一點可恥的期望,他想,我想聽他的理由,然后讓他說服我。 “明知道不能中標,也不同意嗎?” 錢心一聽完簡直更窩火了,可臨到嘴邊又不忍心訓斥他,他病得可憐,又給自己找心理罪受,他的怒氣在心里盤旋了一會兒,最后變成了一只名為心疼的小鳥,覺得他這種犯渾的模樣真討嫌。 他作勢在陳西安臉上抽了一記,力氣卻輕得和撫摸沒兩樣,然后他冷笑道:“‘明知道不能中標’是哪個傻逼告訴你的定論?” 陳西安被他刺了一下,不知道今日傻逼獎該頒給自己還是維克。 錢心一不關心他的回答,聲音不敢往高了抬,咄咄逼人便從逐漸銳利起來的眼神里射了出來。 “你當時拼死拼活畫出雞窩的時候想過它不能中標嗎?去競標的時候想過它會被污蔑成抄襲嗎?去甲方質疑的時候想過我們還有翻身的機會嗎?你告訴我,金融城這個標里,有什么是‘明知道’過的?” 一個都沒有,這個標里全是所料未及,陳西安狼狽到無言以對,然而正因為不確定的因素太重,所以他不想重蹈覆轍,讓他的心血再被羞辱一次。 維克既然提出讓他放棄,那就說明在他竭盡全力拉過關系的前提下,金融城的業(yè)主仍然沒有給他他想要的定心丸,或許他們又內定了一家,或許沒有,他能做到的就是去掉一切可能導致減分的環(huán)節(jié),讓k組的勝算再大一些。 陳西安假裝自己站在維克這邊,善解人意的冷靜下實則心如刀絞:“……評委的陣容不會更改了,雞窩雖然不是‘明知道’的項目,但可能性也高達4/3,上次答疑你也看到了?!?/br> 他是個病人……錢心一自我催眠了3遍,才把抽他的沖動變成了一副痛心疾首的面孔:“陳西安,你有個毛病吧,我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意識到?!?/br> 話鋒瞬息萬變,陳西安愣了一秒,飛快的在腦子里檢討了一番,想起來的卻全都是錢心一的花樣不講究,于是他略帶歉意的在枕頭上搖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