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之極品公子、刁蠻千金斗惡少、作為一個皇后、設計師、妙骨生香、[咒術(shù)回戰(zhàn)同人]我家真有皇位要繼承、緋聞影后翻身記(鐘情)、[綜漫]狗卷同學請跟我姓、美人思華年、[綜漫]橫濱干部中原瑪奇
甘賢不禁一笑——他所指有求必應的畜生,不正與左老爺相合么?連映雪莞爾一笑,煞有介事道: “我這龜在旱地爬得不快,非得在淺水上同旁的龜比試了,才能顯出它的英明神武、傲視群龜來?!?/br> “果真有此事?”左老爺?shù)箯娜菹肟催B映雪耍什么花招,只聽她道: “所以我想好好成全它,請在這漕道上潑上水?!?/br> “龜有水自然游得更快,我老爺豈不是吃了虧?”左義十分精明,甘賢笑吟吟揶揄道:“左管事精明過人,死前若看著油燈里多點了一根燈草芯,恐怕都不忍心咽氣撒手罷?” 顧為川聽著這話,不由得想噴茶大笑,惟他素來修身不許如此粗魯,方才強忍了。連映雪則十分客氣道:“為見公義,不妨兩邊漕道都潑上水,這樣可好?” 左老爺笑著吩咐左義道:“那就依他的意思?!?/br> 小廝們忙給漕道上潑了淺淺一層水,萬事俱備。左義拉開漕門,眾人只見兩只龜扒拉著足在淺水漕道上疾游起來,這漕道長五尺,連映雪點碧的那只龜才游過一尺,左老爺點朱的那只龜已游過一尺有余、近乎兩尺,甘賢只道那朱龜定是作了手腳,臉色不由憂慮道: “麒麟公子,你不會是真想把我雙手輸在這賭桌上罷?” 連映雪目光灼灼,無所懼地看著左慕之道:“左老爺,敢問您一句,這只朱龜是否吃了五石散膏?” “這位公子可不要血口噴人?!弊罅x諂笑著提醒道,那副有恃無恐模樣,令人生厭。倒是那左慕之極坦誠地問道: “看來公子也是此中行家,我也不妨老實答你,是喂了點五石膏,只是咱倆可曾約好不能喂藥?” 連映雪笑道:“我早知曉左老爺是坦蕩的君子,所以左老爺定不會介意我稍侯的作法罷?” “你愛如何便如何,只是龜已爬上漕道,你這會想喂它吃五石膏子已經(jīng)晚了!賽龜只有一條規(guī)矩,就是出了漕門,手斷不能碰著賭桌?!?/br> 此規(guī)矩早寫在那賭折子上,用意是防著高手以內(nèi)力促龜疾行。而兩人這說話間,那朱龜已跑過三尺有余,碧龜卻仍在一尺開外,甘賢只哀聲嘆氣道: “這雙手非要快斷了我才曉得我是多么看重它們!我還打算下半輩子用它們?nèi)ヅ跏郎献罡氏愕拿谰?、去彈世上最動聽的琴瑟,還有去握那世上最細的楚腰……沒想到等那龜再游兩尺,這雙手竟不可再得了!” 白無恤聽了也好笑,冷嘲道:“看來你那雙手也不曾做過什么正經(jīng)事,留不留,都與世無益。” 連映雪看著甘賢哭喪著臉,只笑道:“輸了再傷心不遲?!?/br> 說著連映雪步上前去,心上凝決,素手輕輕掠過那賭桌上方,不曾碰著碧龜,亦不曾碰著漕道,惟其掌中似有冰霜寒氣,那碧龜前頭的淺水竟轉(zhuǎn)眼之間凝成寒冰,那碧龜四足方一撥動上了冰道,已從那漕上一滑到底,嚇得縮進龜殼里,哧溜一聲撞上了漕道終點的草簾,轉(zhuǎn)眼就扳回了局勢。 最后一算,碧龜竟還贏過了那左老爺?shù)闹忑斠怀哂杏唷?/br> 甘賢見此,大笑著擊掌喝彩道:“哈哈哈!妙極妙極!你早該告訴我一聲!免我擔驚受怕了半晌!” 左慕之此時這才料到連映雪用淺水潑漕的深意,只是他萬沒想到此人年紀輕輕,已練成如此深厚的寒冰內(nèi)力。惟他印象中,只有避居雪域的那位高人才有這本事。 而左管事看這連映雪明目張膽地舞弊,不由責問道:“這位公子難不成當眾人都是瞎眼的么?這樣明著使詐,結(jié)果可作不得數(shù)!” “你們喂五石膏就可以,我們將漕道結(jié)上冰就不行?這是何道理,你們開賭坊的為何不干脆蒙上頭臉、改行打劫算了!”甘賢嘴皮子上功夫非常人能及,直說得左義臉上又紅又綠,如開了五色染坊。 左慕之卻是個老江湖,客氣請教道:“不知諸位與雪劍門有何瓜葛?” 白無恤淡淡道:“上回競參大會,長勝賭坊也是派了人來雪域的,只是那價錢太過兒戲,所以貴賭坊才與雪參失之交臂。當時多有得罪處,還忘左老爺海涵?!?/br> 白無恤既已委婉表明身份,左慕之立時便拍著扶手起了身,極熱情地客套道:“原來竟是雪劍門大駕光臨!左某有眼不識泰山,真是一場誤會一場誤會!左義,還不快去擺酒,我這命還是雪劍門老門主救下的,恩人到此,我要好好款待款待諸位貴客!” “早知雪劍門三字如此好用,就不用費這么多功夫了!左老爺,您還要砍我的手么?”甘賢笑吟吟調(diào)侃。 “哪里哪里,都是面上的玩笑話罷了,左義!還不快滾去設宴!”左慕之這待客之道與先前天壤之別,左義忙不迭下去cao辦了。 左慕之看著連映雪一眼,道:“這位公子既得老門主真?zhèn)?,難不成是雪劍門新一任門主,只是我聽聞新門主是個女人,難道是謠傳?” 連映雪并不點破,只淡淡笑道:“我不過是得了老門主一點皮毛功夫,談不上真?zhèn)?。?/br> “這位公子是真人不露相,諸位貴客切莫推辭,請往這邊赴宴!”左慕之親自引路,諸人也不與他多客套,勞碌了這一大上午的,正好借宴席舒緩下筋骨。 長勝賭坊設宴閣,暖風爆炭,熱氣熏人,透光琉璃疊成重重月牙小窗嵌來日光盈室,眾人坐于西瑪瑙玉席,一應美食美酒由美婢捧著,置于眼前繪峰巒圖的陶案,連最最尋常不起眼的席鎮(zhèn)都是用鎏金螭充數(shù),真是樣樣富貴、處處堂皇。 左慕之端坐主人位,舉大觚玉杯邀客道:“在下不知雪劍門駕臨,多有唐突,先干此杯謝罪!” 坐于客位的四人皆略飲了些以相陪,甘賢飲了這酒極淳,酒興上來,自然無所顧忌道: “左老爺說我老門主對您有恩,我們這些晚輩都不曾聽說,當中到底是怎么一段故事?” “說來話長!”左慕之又飲了一杯敬客,方道: “那年我夫人死后,有位仙風道骨的風水先生上門說什么我家冤氣沖天,慧星下掃宅第,不日就有大禍,我左慕之只當他是耳邊風,誰料半年后,我就渾身不舒服,連床也下不來,看過整個江南的郎中名醫(yī),都束手無策,口口聲聲讓我安排身后事! 想不到我一世英名就要付作東流水,我正心灰意冷,沒想到那位風水先生又上門來了,他替我診了脈象后給我開了一副藥方子。我抓了藥吃了三四天已經(jīng)能下床,吃了足月便全好了。 后來我派人依著畫像到處去尋這位先生,要謝他救命之恩,誰料這位先生行蹤飄忽,尋也尋不來,后來還是從一些武林名宿嘴里無意中曉得,這位先生便是雪劍門的老門主!” 連映雪聽畢,只道: “老門主從不說空xue來風的話,興許他早看出貴府中的變故,而左老爺中毒之事也在他意料之中,在下貿(mào)貿(mào)然請教左老爺一點家事?!?/br> 左慕之道:“這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世上真有活神仙不成?再說左某的命都是雪劍門救的,有話不妨直問,在下知無不言?!?/br> 連映雪請教道: “敢問左夫人可是左鳳凰的親娘?” 左老爺只臉色沉郁道:“左某元配夫人正是那丫頭的親娘,而我慘死的幼兒則是二夫人生的?!?/br> 連映雪點頭道:“敢問大夫人當年是怎么死的?” 左慕之飲盡一大杯酒,方道: “此事有諸多蹊蹺之處,但簡而言之,是我當年太氣盛,害她不得善終。” 左慕之一五一十道: “那年左某新納了幾個小妾,當中有個叫倩兒的伶俐聰明會侍奉人,我就打算扶她做了三姨娘,誰料我家大夫人嫉妒成性,竟尋了個錯,將這倩兒活活鞭死了,我查清了不免惱火,本打算直接在校武場上燒死她這個惡毒妒婦! 可我看在鳳凰這小丫頭的份上,就沒下手,只是把我家大夫人鎖在席庫里餓幾天,那時氣消了,打算三天后就將她放出來,誰料下人去開門時,大夫人她已經(jīng)在席庫投繯自盡了。興許真是她死得太冤,我才會得了不治的怪病,若非遇上老門主,恐怕早一命嗚呼了?!?/br> “此事左鳳凰姑娘可曉得?”連映雪問道。 左老爺只道: “當年那丫頭雖然才六七歲,但已聰明伶俐,恐怕早記得一清二楚!尤其當年揭發(fā)我家大夫人虐殺三姨太的,正是我家二夫人。” “原來如此,”連映雪點頭道:“是而時至今日,左老爺才會認定鳳凰殺了幼弟,并非因她爭家產(chǎn),而是以為她要報復您和二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一面鏡子無數(shù)個映像,看似復仇,但不是復仇哦。本局玩的依然是案中案,但是特意設置了迷惑選項。 另外:我會保持日更滴~~~今天小白不怎么出場,讓賢哥哥多賣會萌,博顰兒讀者一笑。 ☆、妾命撲朔 四位公子默契地飛觴輪進,陪左老爺喝得正高,忽然那左管事慌慌張張進閣來,湊在醉熏熏的左老爺耳際低語了幾句,左老爺眼一瞪,臉一變,手上酒杯跌了,驚呼道: “連四兒她也上吊死了?” 眾公子臉色一沉,左管事本以為是家事,不宜宣揚,但左老爺醉臉酡紅,歪歪跌跌起身來,已神智幾分不醒地朝連映雪招呼道: “你,你,不是什么會斷案的麒麟公子么?快隨我去看看我的四兒,她是受了誰的氣自個兒上吊!還是誰把她給吊死了!真他奶奶的晦氣!” 連映雪共白無恤相視了然,這什么四兒恐怕就是午前偷曲譜的那位,她死得這樣湊巧,偏偏進了棲鳳樓后就死了,究竟是被人滅口?還是有什么別的緣故? 這四位也未多話,跟著扶起左老爺?shù)淖蠊苁?,進了左府內(nèi)宅。 這四姨太住在一個滿是枯菊盆景的小園,在這寒冬難砌時芳,但不命人打掃去,也可見四姨太愛菊之心了。 才進園門,未進房內(nèi)去,已聽得里頭兩三個婢子的啼哭聲,另有幾個小廝垂手侯命,才一進門,當頭就見梁上懸下的白綢上,著紫色撒花縐裙的四姨太已氣咽色敗,雙眼凸出,口涎流注,吊著頸項的身子搖搖晃晃地打轉(zhuǎn),地上一個半倒的黑漆繪八仙過海圖的鼓凳,鼓凳上還清晰可見幾只腳印痕跡。 左老爺一駭,肚里的食物翻江倒海,才要破口大罵,已忍不住回過頭去在門口吐得稀哩嘩拉、酒氣熏天。最煩腌臟的白無恤帕子掩鼻,朝那左義道: “放四姨太下來,將尸首抬到床上,我驗一驗。” 左管事還有疑慮,吐完清醒了大半的左老爺只一揮手道:“讓他驗!” 左管事忙不迭喚了門外那幾個小廝進來,搬著凳子上去將四姨太的尸首抬到了床上,平平躺著。白無恤上近前去,仔仔細細地驗起她的頸項上的傷痕。 連映雪則看著那三個婢女當中曾陪四姨娘偷曲譜的那位,客客氣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小的叫綠菊。”小婢略慌亂地答著話。 “你是四姨太的貼身丫環(huán)罷?她死的時候你在何處?”連映雪問道。 “我正給四姨太煮菊花茶去了,四姨太和我是徽州老鄉(xiāng),她說只有我泡的菊花茶好喝,還說一喝就會想起老家來?!?/br> “看來你家四姨太最喜菊花,你的名字也是她起的罷?”連映雪淡淡相問。 綠菊忙不迭答是。連映雪便不再多問,又察看了一眼那繡凳,有一對小腳腳印應是四姨太踩上去時留的,繡凳沿上還有半只鞋頭腳印,想必是她踹下繡凳時用力所致,所以比旁的兩個腳印清晰些。 連映雪察看間,白無恤已驗完尸體,對左老爺?shù)溃骸八囊烫穷i椎骨折而死?!?/br> “不是窒息死的?難道四兒是被人謀殺?”左老爺驚詫。 “上吊也會致使頸椎骨折,四姨太舌頭吐出,臉色青黑,布滿血點,雙眼受壓凸出,舌頭因頸部受壓吐出,口涎流出,頸上也只有一道繩子勒痕,并無別的傷口,是上吊自殺的無疑。”白無恤從容道出死因。 連映雪亦開口道: “而且這繡凳上的腳印看大小確實是四姨太的,她踩上后踢翻凳子,爾后上吊自殺?!?/br> 聽這兩人言之鑿鑿,左老爺信了大半,吩咐左管事道: “你好好給四姨太斂尸辦喪?!?/br> 顧為川、甘賢卻看出這二人有所隱瞞,卻也不點破,時近黃昏,只同時說要告辭,左老爺原打算通宵達夜地歡飲,但府里死了人也只好作罷,開口命下人送這四位公子出了左府。 四人策馬回杜府的半道上,甘賢忍不住道: “你倆瞞著我們什么,還不從實道來?” “果然瞞不過機敏過人的賢哥哥!”連映雪一笑,道:“雖說這四姨娘是上吊死的,可哪有人死之前還興沖沖地去偷曲譜?又哪有人在死之前興沖沖地想飲菊花茶的?” “可白藥師驗了尸,正是她上吊自殺死的,又作何解?”顧為川疑道。 “我只說了她是上吊自殺,可沒說她死時神志清醒還是不清醒?!卑谉o恤冷冷撇清,“我看她手指甲里有白色細鹽末子一樣的東西。我略察探了房間,并無什么蹊蹺處,惟是那本她從左鳳凰那偷來的曲譜古怪極了?!?/br> “所以你就悄悄偷了曲譜?那白末子又是什么?”連映雪笑眼看他,白無恤只好將袖底的琵琶曲譜取出,往甘賢懷里丟,道: “你最通音律,好好看看?!?/br> 甘賢不敢徒手接,只隔著袖擺握住那曲譜,道:“白藥師你想害我是不是?四姨太摸了這書都上吊死了,我要摸了說不定也找根繩子自掛東南枝了!” “那曲譜我不是自個兒也經(jīng)了手么?”白無恤臉上笑容仿佛無害,甘賢卻忍不住揭穿他道: “這世上哪有什么毒難得住你?我可不一樣,通身如琉璃般凈無暇晦,一毒就倒!”甘賢一面羅哩羅嗦地,一面隔袖嘩啦啦抖落了那曲譜,只見譜上的曲子確是些稀有少見的,但除此外并無稀奇之處,他道: “只有行家才會看中這書,時時翻看一二,旁的尋常人連看都不會多看它一眼,白藥師你早看出玄機了罷?快說快說,休賣關(guān)子!” “這曲譜紙頁舊黃,想是幾十年前刊印的,而且應該是被人浸了五石散,經(jīng)年而往,紙頁干燥,才會滲出白末子來?!卑谉o恤一語解破,連映雪沉吟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