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 于是,許盈沫只見剛剛扭著身子走開的男生,忽然間又回了頭,眼睛看著她冒出了光,繼而,她見識到了這世界上最快的變臉—— 寧真瞬間換上了一副熱情的模樣,上前來問道:“你就是那個拍紀錄片獲獎的許盈沫嗎?” 我還成名人了嗎…… 許盈沫心想,獲個國內紀錄片獎,又不是奧斯卡戛納格萊美之類的,至于跟看到偶像似的,激動成這樣嗎? 對男生骨子里的警惕又冒頭了,雖然知道他是個gay,但還是很謹慎道:“有什么事嗎?” 寧真笑道:“我看過你們的紀錄片,拍的很好。其實,我這里有個挺好的題材,不知道你們感不感興趣?!?/br> 拍紀錄片并不是許盈沫的愛好,于是她禮節(jié)性地問了一下:“是什么?” “你們有關注過‘盜獵者’這個題材嗎?在y省靠近國境線的山林一帶,有很多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這一帶盜獵也特別猖獗。當地的村民為了保護這些動物,自發(fā)組織了反盜獵團隊。我曾經很想把它拍下來,但是我能力有限,如果你們感興趣的話……” 他有這個想法,已經很多年了。然而他雖然美術在行,紀錄片這方面卻是兩眼抓瞎??戳藘赡甑臅鴣碜詫W,依然摸不到邊際。 現在有個才大一就獲獎的天才學妹,這條大腿,就算上面長滿了鋼針,他也抱定了! . 盜獵者這個題材,許盈沫很小的時候只看過一部《可可西里》,里面對藏羚羊的大肆屠殺,殘忍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 如果有機會,能夠拍成紀錄片,向國際上呼吁,這誠然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她也愿意去做。 但首先,人要干多大的事兒,就得有多大的能耐。 不說y省邊境熱帶雨林那非人的生活條件了,去那里拍紀錄片,還要隨時面臨生命危險——盜獵者才不管你是人是狗,到時候一槍崩了你怎么辦? 她現在這幾年生命,可是拼命刷好感換來的,她還要對mama、對朋友們負責,不能賠在盜獵者的槍口下。 . 于是許盈沫拒絕得很干脆:“抱歉,我覺得我也沒有這樣的能力?!?/br> “你可以的!”小gay的眼睛一瞬間迸發(fā)出光彩,“你有這個能力,如果是你,它一定可以拍出應有的震撼效果!” 這番話說得很急切,可見是發(fā)自真心。聽了夸獎,許盈沫笑道:“謝謝你。但是,我真的不想拿著生命去冒險。真的很抱歉?!?/br> . 這時候,也輪到何潤萱上妝了。許盈沫不再多言,跟在她身后,看著服化師給她做好發(fā)型,化好妝,過了一會兒,有人來喊她進考室。 許盈沫握了握她的手:“我在外面給你力量。我的好運全都給你,你會成功的。” 朋友的一句安慰,比很多靈丹妙藥都管用,何潤萱頓時如同受了佛祖的開光加持,前路一片坦蕩、未來所向披靡,自信從容地進了面試教室。 . 這樣的狀態(tài),第一眼就吸引了副導演的目光。 這個女孩兒,很合適。 尤其是換上西式裝扮的時候,帶著花邊帽,發(fā)型做出了微卷,頭微微一偏,看著鏡頭從容地一笑。 她皮膚極白,鼻梁也高,因此看上去格外有點洋氣的感覺,副導演差點拍著大腿說就拓麻是你了! 不過選角一事,總還是要導演來定奪。因此,他只是先把她列為了候選人名單。 . 臨到傍晚的時候,導演和制片人都過來了,副導演也把今天篩選出的幾個人叫了進來,請導演過目。 德國才女這個角色,除了何潤萱外,還有另外兩個人也留了下來。相比起來,導演的考察就簡單得多了,指著凳子道:“你們坐到那里,假設身下是座橋,后面是河流。” 第一個女孩坐過去,對著嚴攀她有點緊張,后面才放松下來,想著這是民國時候,手里便做出撐傘的舉動,另一只手捏著帕子,遙望向前方,姿態(tài)婉約清麗,民國舊影。 第二個女孩想的更多了些,劇本里,這個角色是才女,留學歸國,那么肯定熱衷讀書。她拿起一本筆記本,坐在“橋”上翻閱,時而抬起頭,閉上眼睛,把書捧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詞,似乎在回味著什么。 輪到何潤萱時,她倒沒有急著表演,只是先把凳子傾斜了一下。 既然是橋,那時候多是拱橋,這種細節(jié)還是做到盡善盡美,才更好入戲。落座后,她沒有做別的,而是一只手撐著“橋欄”,頭微微偏向身后。仿佛輪船鳴笛聲響起,她側耳傾聽了一下,臉上露出一個似驚喜又忐忑的表情,目光轉圜一下,才期切地望向遠方,等著她歸國的愛人,情態(tài)畢露。 . 三個人的演出很短,不到兩分鐘。何潤萱出門的時候,嚴攀導演用筆點了點她的背影。 “她不錯。潛力可挖,是用心在演?!?/br> 副導明白,得到嚴導一句話,她的角色,基本上肯定了。 制片人趁機插了個話:“那邊三個投資商,也想見見咱們選的幾個人。正好今晚帶去吃個飯,熟悉一下好了?!?/br> 嚴攀皺了下眉,卻知道這也算行內慣例了,當然也不一定就會有潛規(guī)則,能不能看對眼,愿不愿意,這些也看個人。沒準兒人家姑娘想成名,就是樂意呢。 于是點點頭:“成吧??纯赐饷孢€有幾個加班的,也叫去一起吃個飯,分桌坐?!?/br> . 于是何潤萱出門沒多久,就見那個助理走過來:“嚴導挺中意你的,基本上應該沒問題了。” 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又聽對方補充道:“制片人說了,定好角色的人,今晚先聚個餐,咱也準備了有一段時間了,互相認識一下?!?/br> 何潤萱是沒興趣的,但這不是任性的時候,飯局是演員必備的能力,于是她點頭,對許盈沫說道:“要不你先……” “哎,你是試鏡的嗎?一起來呀,大家都要聚餐的。”那助理看到了許盈沫,見又是個漂亮女孩,以為也是試鏡人員。 一群陌生人的飯局,如果何潤萱一個人留下,許盈沫反而不放心,兩人對視一眼,她也點頭同意了。 助理又走到其他幾個房間:“alex,你也來哦,人多更熱鬧?!?/br> 正在埋頭整理化妝箱的寧真抬起頭,目光又瞄向許盈沫。 她們好像也要去,既然如此,趁這個機會,一會兒再試試安利她好了。 電影投資商選的地方,是一個裝修古色古香的招牌菜樓,包間挺大,一共兩桌,能坐二十多人。投資商制片人導演演員坐一桌,工作人員開一桌。 席間少不了一些互相吹捧,推杯換盞間,有懂眼色的演員,已經端起了酒杯,走到幾個投資商面前,一邊倒酒,一邊咯咯笑著撒嬌,整個人幾乎要貼到他們身上,把幾個投資商哄得很是開心。 其他人都敬了酒,何潤萱不好做這個異類,她讓服務員上了一盒牛初乳,倒在高腳酒杯里,還沒來得及起身,已經被一個眼尖的投資商看到了,趕緊說道:“哎,你這可不行,這可不行,你和我女兒差不多歲數,我們拿酒敬你,跟長輩喝酒,怎么能喝飲料呢?!?/br> 何潤萱看著那個說話的人,嚴導管他叫毛總。毛總說完,拿起量酒器,服務員很有眼色地送上一個高腳酒杯:“我親自給你倒,你總得給我這個面子,喝了它吧?” 何潤萱捧著杯子里的牛初乳,絲毫不為之所動。這樣的場合,不想喝就絕對不能喝,不然開了這個頭,以后就沒完沒了了。她嘻嘻一笑,輕飄飄打了個太極: “毛總您是n省人,我這可是支持咱n省的牛奶產業(yè)呢。您看您,喝的是g省的五糧液,不然咱們都喝牛奶算了。” “我是個耿直人,這怎么能行。說喝酒,就是酒!” 何潤萱也知道,這樣的堅持有個度,真惹急了投資商,這個角色肯定是丟掉沒商量。嚴攀看出了她的堅持,打了個圓場說道:“老毛,毛總,來來來,老弟敬你。” 毛總的酒沒勸的出去,面子很是掛不住。他又把目光投向了許盈沫,這個女孩兒剛才就一直沒敬過酒,看她們倆還是一起的,剛剛她的目光全程不離何潤萱,有幾次都差點站起來了,又被摁了回去。 讓她喝了,挽回個面子也可以。于是他酒杯在桌子上磕了磕,對許盈沫招呼道:“小姑娘,來,我這輩分兒算你叔輩,敬你個酒,你可不能像剛才你這個朋友一樣,不給我面子哦。” 他話里點名批評了何潤萱,可見十分不滿。 要是倆人都不給他面子,毛總確實要考慮考慮,這個角色的人選了。 若不是嚴攀有著很強的自主性,他也怵嚴攀的脾氣,他倒是有幾個嫩模想塞進來。不過嚴攀絕對不肯買賬,他常說劇組是他的自留地,要是演員不合適,就跟鍋里摻了老鼠屎一樣,他坑掉這片子都有可能。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也是電影學院的吧?” 許盈沫嘻嘻一笑:“我叫趙日天?!?/br> 毛總:“……” 許盈沫又嘻嘻一笑:“我是體院的?!?/br> 毛總做了個夸張地打量她的動作,哈哈笑道:“體院?就你這小身板兒?”他搖著頭,“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許盈沫再嘻嘻一笑:“那您看著哦。我給您獻一招,抵了您這杯酒怎么樣?” 她說著起身,目光四下打量了一圈,這種高端宴席,每個人都有一個對應的服務員,于是她一手一個,把兩個服務員抱了起來。 寧真本來想過來幫忙擋個酒的,剛剛抬臀,就看到了這一幕,差點杯子都嚇掉了。 尼瑪這真是電影學院的妹子?去年電影學院招生簡錄出什么問題了? 毛總本來以為她是玩情趣,起來頂多跳個舞啥的,沒想到她竟然力氣還真不小,一時確實被震住了。不過他縱橫多年,什么大場面沒見過,很快恢復了淡定,笑道:“果然厲害,現在我是信了。女漢子,哈哈哈。來,敬女漢子一杯。” 許盈沫搖搖頭:“我都給您表演才藝了,我從不沾酒的。” “嗨,你早晚有一天得喝,提前練習練習?!?/br> 然而不管他怎么勸,許盈沫就是微微笑著,婉言謝絕。而她提出作為補償可以唱歌,毛總也不答應。 眼看著局面僵住了,寧真從另一桌湊了過來:“毛總,我和她們算學長學妹,您看我替她們敬了行嗎?” 他這真是斗著膽,畢竟他一個化妝助理,替別人敬酒,好像很抬舉自己。 毛總心里煩著呢,兩個女孩架子一個端的比一個高,他何時這樣被掃過面子,對寧真不冷不熱道:“你是女的嗎?” 寧真:“……”我去年買了個表的。 暴發(fā)戶的霸道脾氣上來了,毛總直接把杯子摁在許盈沫面前,倒了滿滿一杯酒:“她不喝,就你喝,我就說了吧,你們導演再怎么答應你們,我才是最終說了算的,演員哪有不喝酒不敬投資人的?你連酒都不會喝,我怎么把你當成合格的演員?” 這是直接□□裸地上威脅了。嚴攀和制片人對視一眼,有點無奈,他們知道毛總的脾氣,犟脾氣上來了,十頭牛拉不住,發(fā)起火來沒準兒后面資金上還要卡一卡你。 反正是喝杯酒,不是斷頭的事,制片人沖許盈沫點了點頭,意思是給面子,喝了吧。 . 許盈沫不能喝酒。 這才是何潤萱的底線。 醫(yī)生明確說了,她的絕癥是忌酒的。這五糧液酒精度數這么高,許盈沫喝了是找死! 何潤萱微笑著替她拒絕:“她不能喝酒,真的,毛總,能喝我們早就喝了?!?/br> “我用不著你道歉,她不喝就你喝!” 許盈沫沒想到,她出于不放心,陪何潤萱來到這個地方,反而兩人遇上了酒場流氓。 “系統(tǒng),這酒我能喝嗎?”實在不行,也不算多大事,一口干算了。 【宿主,不要喝,高度酒會破壞您體內的自愈機能,在您絕癥未愈之前,確實容易導致生命危險?!?/br> 許盈沫咬著唇,進退維谷,她不能碰這杯酒,可她更不想看到何潤萱替她受了這份委屈。 她答應她的,要給她鋪路,要保護她不受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