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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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蘊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打著什么見不得人的主意就好。 她倒也并不覺得周夫人這般做就是有什么歹意,想起周夫人自周望桂有孕以來對她的那些善意與感激,顧蘊估摸著她這次的求娶應當有一多半是出于真心,只可惜用錯了方式。 不過不管周夫人的方式是用錯了還是用對了,她這輩子都沒打算要嫁人,只如今自己年紀還小,說的話外祖母和舅舅們未必會放在心上,反而會以為她只是童言童語,她只能待再大些再開誠布公的把自己的心里話告訴外祖母和舅舅們,爭取能贏得他們的諒解與支持了,也省得將來他們?yōu)樽约旱幕槭耤ao碎了心,到頭來自己卻根本沒想過接受。 又過了幾日,福哥兒滿月的日子到了,雖說因周望桂早產(chǎn)傷了身子,周夫人定要她坐滿雙月子,福哥兒也還太小不能抱出屋子,顯陽侯府并沒有擺酒宴客,顧蘊作為jiejie,二房的嫡長女,卻不能連面都不回去露一下。 平老太太和平大太太也都為福哥兒準備了滿月禮,且不說福哥兒也勉強算平家的外孫,只沖顧蘊如今就只得這一個親弟弟,萬一將來福哥兒出息了,指不定還能讓顧蘊依靠一二,平老太太便愿意給周望桂和福哥兒做這個臉。 所以等到顧蘊回去時,除了她自己的箱籠以外,還另外帶了兩個箱子,卻是平老太太與平大太太為福哥兒準備的衣裳鞋襪斗篷項圈之類的東西,十分的體面周到。 以致周望桂與周夫人看得這兩箱子東西后,都有些訕訕的,尤其是周夫人,她還以為平老太太以后再不肯與他們家做通家之好了呢,如今看來,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等到顧蘊離開后,周望桂便說周夫人:“娘,您也真是,就算真心想求親,您誠心誠意的去求也就是了,您當日那樣的行徑,與逼婚有何差別,幸好您及時迷途知返,也幸好平老太太大人大量,不然以后我們沒臉再登平家的門不說,我也沒臉見蘊姐兒了,您可別忘了,福哥兒是怎么來的!” 看著搖籃里雖仍比足月的孩子小一些,卻白白胖胖,憨態(tài)可掬的兒子,周望桂覺得心都要軟成一灘水了,而這福氣都是平老太太和顧蘊給她的,若不是她們祖孫,她哪能像現(xiàn)下這般比擁有了全天下還要幸福與滿足? 周夫人被說得越發(fā)訕訕的:“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你還說我,至多以后見了平老太太我姿態(tài)再放低一些,待蘊姐兒我也更好一些也就是了?!?/br> 她當時的確沖動了一些,只想著不能讓自己中意的孫媳婦被搶走了,尤其是被才欺負了她女兒的祁夫人搶走,就忘記顧忌平老太太的心情與感受了,若是時光倒流,她一定不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只可惜這世上什么藥都有,惟獨沒有后悔藥??! 周望桂這才面色稍緩,道:“娘既已知道錯了,以后記得都安安生生的,等我們順順當當?shù)陌岢鋈チ?,您哪怕日日都來瞧您外孫呢,也不會有人說您不是?” 周夫人點點頭,正要再說,搖籃里的福哥兒忽然驚醒大哭起來,周夫人立時心疼得什么都忘了,忙忙抱起寶貝外孫,“心肝兒rou”的哄起來,周望桂這個當娘的反倒插不上手了。 再說顧蘊回到飲綠軒,半個多月沒在家,自然少不得要收拾規(guī)整一番,待一切妥帖,又用過午膳,就著婆子們抬來的香湯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后,顧蘊才躺到床上美美歇起午覺來。 一覺醒來,已是傍晚時分,顧蘊梳洗一番,去了朝暉堂。 祁夫人正扶著腰步履艱難的在院子里散步,額角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看得金嬤嬤心疼不已,道:“夫人已經(jīng)走了快半個時辰了,且先歇歇罷?!币贿呎f,一邊還輕搖著手里的紈扇,好讓祁夫人涼爽一些。 “我不累,嬤嬤別擔心。況太醫(yī)不是說了嗎,我這個年紀,本就兇險,就是要多動才好,只要屆時能平平安安的將孩子生下來,我這會兒再累也是值得的。”祁夫人喘著氣說道。 金嬤嬤想起太醫(yī)不止一次說過這話,只得嘆道:“幸好如今表少爺與四小姐的事也算是有眉目了,夫人不必再勞心勞力,只管待在家里安心待產(chǎn),不然如今夫人月份越發(fā)大了,哪里還經(jīng)得起這樣那樣的折騰勞累?說來若不是前陣子夫人勞神太過,指不定如今還不至于這么累呢!” 祁夫人笑道:“也就出了兩次門而已,哪里就至于像嬤嬤說的這樣了,不過九meimei那里,我總算可以有個交代了,當初可是我把話說在前頭的,若事情不成,她縱不會惱我,心里怕也少不了疙瘩,想著這說親事成的人是你,不成的人也是你,到底怎么樣你好歹給個準話兒??!” 主仆兩個正說著,就見顧菁姐妹幾個過來了,顧蘊也與她們一塊兒,想是在外面碰巧遇上了。 祁夫人忙打住話頭,待女兒們給自己行了禮,便笑道:“正說要打發(fā)人去瞧你們姐妹怎么還不過來呢,今兒莊子上送了鵪鶉來,我一早便吩咐她們炸了,大家都快進屋去趁熱吃罷?!?/br> 娘兒們幾個于是魚貫進了屋里,其樂融融的用起晚膳來。 彼時平府內(nèi),平老太太屋里也正擺晚膳,平家與顯陽侯府可不一樣,一日三餐都是分開用,平家是若無特殊情況,全家早膳也還罷了,午膳與晚膳卻都是全家人一道在平老太太屋里用的,一家人的感情有多好由此可見一斑。 一時飯畢,平老太太待大家吃了茶,便吩咐大家都散了,只留了平大老爺和平二老爺母子三人說體己話兒。 平老太太便把那日自己見沈騰的情形大致說了一下,之前顧蘊在時,她一直沒跟兒子們說,就怕顧蘊聽了一句半句的去:“……平心而論,那孩子謙兒不說拍馬也及不上,卻也的確差得遠,我聽你們祁表妹的意思,沈家的后宅也極干凈,蘊姐兒若是真能嫁進沈家,夫君有出息,年輕輕便能鳳冠霞帔加身不說,以后的日子也定是極好過,不瞞你們兄弟說,我倒真有幾分動心了?!?/br> 當日周夫人的話的確不動聽,可平老太太事后一細想,話雖不動聽,道理卻是那個道理。 且不說蘊姐兒真嫁了謙哥兒會被人說是平家的童養(yǎng)媳,別人難免看輕了她,別人也會詬病平家,只說將來待讓哥兒媳婦進門后,她才是長子媳婦,見公婆都一心偏疼小兒媳,這不是要讓二房的兩個兒媳因此不合嗎? 妯娌可不比姐妹,彼此間的矛盾往往就因為一件很小的事就能引發(fā),而二兒子二兒媳又如何能保證隨時都一碗水端平了? 繩子本就要擰成一股才有勁,三個兒子里,二兒子因一連下場幾回都未能進士及第,只得退而求其次打理家里的庶務,已是比大兒子和小兒子兩房弱了,將來若二房的兩兄弟兩妯娌再不能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二房豈非只能越發(fā)弱勢下去了? 若中意蘊姐兒的是讓哥兒,將來蘊姐兒是做長子媳婦的倒還好些,可中意她的偏又是謙哥兒這個次子,——倒不如就將蘊姐兒許給那沈家哥兒呢,如此便既不必擔心這些隱患,也不至于委屈蘊姐兒了! 只男人家遠不比女人細心,這些彎彎繞繞男人更是想都想不到,這事兒還得待過陣子二兒媳進京后,她們婆媳之間再細說的好。 沈騰人品才貌如何平大老爺已事先聽平大太太提過幾句,這會兒聽母親說自己真有幾分動心了,倒還不覺得驚訝。 平二老爺卻是忍不住叫道:“謙兒書是沒那沈少爺念得好,人或許也沒有他出挑,可只要謙兒努力,早早晚晚一樣能讓蘊姐兒鳳冠霞帔加身,我們家的后宅比之沈家也只會更干凈,娘,您怎么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 平老太太瞪了二兒子一眼:“‘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是這樣用的嗎,你別忘了,你不只是謙兒的父親,也是蘊姐兒的舅舅,總不能因為謙兒喜歡蘊姐兒,蘊姐兒便只能嫁給謙兒,而不能嫁給明明比謙兒更好的人了罷,你怎么能這么自私!” 說得平二老爺越發(fā)著急:“我哪里是自私了,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心疼兒子罷了,可母親說得也對,他總不能因為心疼兒子,就白委屈了蘊姐兒,蘊姐兒的確值得更好更優(yōu)秀的男子。 平二老爺只得悶悶的問道:“那娘是個什么意思,是打算就將蘊姐兒定給那位沈少爺了嗎?”回頭謙哥兒知道了,還不定怎生傷心呢! 平老太太道:“我總得先問過蘊姐兒的意思,若蘊姐兒對謙哥兒不止是兄妹之情,那當然就最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我們家也是蘊姐兒的家,她能嫁回自己家里當然就最好了。若她對謙哥兒只是兄妹之情,我少不得只能將她定給沈家了,沈家哥兒我是親眼見過了,他母親算來也得叫你們一聲表哥,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再要遇上這樣的好親事可不容易,我實在舍不得錯過?!?/br> 蘊姐兒還這么小,開沒開竅都不知道呢……平二老爺腹誹著,悶聲道:“萬一蘊姐兒對那沈少爺也只有兄妹之情呢?” 平大老爺插言道:“那沈少爺如果真如娘說的這般優(yōu)秀,小姑娘們又怎么可能不喜歡?若不是聽祁表妹的意思,沈少爺對蘊姐兒頗欣賞,我都想將沅姐兒或是瀅姐兒許給他了。再說如今沒有男女之情,以后可以慢慢兒培養(yǎng)嘛,感情這東西,本來就不是一蹴而就的……” 話沒說完,平二老爺已怪叫道:“蘊姐兒對謙兒只有兄妹之情,謙兒便只能獨自神傷,她對那沈表爺只有兄妹之情,便可以慢慢兒培養(yǎng)感情,大哥,您不帶這么偏心的,謙兒是您的親侄子,還是那沈家小子才是您的親侄子呢?” 平大老爺就摸了摸鼻子,好罷,這事兒他的確偏心了,可他更想蘊姐兒什么都能得到最好的,這孩子早年吃了太多苦,他惟愿她以后的日子只剩下甜,再沒有苦。 而且蘊姐兒真嫁回了他們家,還不定外人會傳些什么不中聽的話來,“童養(yǎng)媳”什么的只怕還是輕的,畢竟蘊姐兒有大筆嫁妝的確是事實,這大筆嫁妝是他們一力為她爭取來的也是事實,平家詩書傳家,能不背上這樣不好聽的名聲,還是盡量別背上的好! 平老太太沉聲喝道:“好了,一切都得待我問過蘊姐兒后,才有定準,指不定蘊姐兒就喜歡謙哥兒呢?我今兒只是先與你們隨便說說,讓你們心里有個底而已。時辰也不早了,老大明兒還得早起上朝了,我也要歇息了,你們都回去歇了罷?!?/br> 平二老爺還待再說,見母親已是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只得悻悻的隨平大老爺一塊兒行了禮,卻行退了出去。 顧蘊自然不知道外祖母與舅舅們對她的親事已有了初步的意向,不是平謙便是沈騰,次日用過早膳后,她便坐車去了便捷,大掌柜日前著人傳話給劉大,那位山東膠州的段姓商人已決定加盟便捷,做山東一帶的總加盟商了,一些細節(jié)問題還得顧蘊親自與其磋商。 這也是顧蘊會選在昨日回顯陽侯府的另一個原因,外祖母與舅舅們百般心疼她,必定不愿意她拋頭露面的出來做生意勞神費力的賺錢,可她開便捷除了賺錢,還有其他原因,萬一外祖母與舅舅們不肯讓她再繼續(xù)做下去了可該如何是好,倒不如一開始便瞞著他們,也省得彼此都為難。 一時到得便捷,那位段姓商人早早便侯著了,顧蘊倒也沒忘記自己侯府千金的身份,先讓人在雅間里豎了屏風,自己先去屏風后面坐定后,才讓人請了那位段客官進來,由大掌柜和劉大出面與后者一條細節(jié)一條細節(jié)的談,雙方有分歧的,再由顧蘊定奪。 如此一直談到午時,才算是將一應細節(jié)都談妥了,段客官便趁勢與大掌柜和劉大提出要見一見顧蘊,“……貴東家真是好巧妙的心思,旁的不說,只說那個全大鄴統(tǒng)一發(fā)行通用的貴賓卡,將來便要為各地的連鎖分店帶去多少生意,哪個客人會傻到有物美價廉又熟悉的客棧不去住,反去住其他又貴條件又不好還陌生的客棧呢?” 顧蘊推出的貴賓卡的確巧妙,客人手里只要握有便捷的貴賓卡,便可以在全大鄴所有的便捷都享受八折的優(yōu)惠,當然,如今便捷的連鎖分店還沒開起來,可她有信心在幾年來讓其如雨后春筍般,開遍大鄴的大小市鎮(zhèn)。 關(guān)鍵所有的便捷從外形到格局都差不多,常年在外面漂泊流離的客人們見了又豈會不生出幾分親切感來,為了這幾分親切感,讓他們多出銀子只怕他們都是愿意的,何況他們還只需出八成的銀子?僅憑這一條,就能吸引到不知道多少固定客人了,也就不怪段客官會贊不絕口了。 大掌柜與劉大自然不可能讓段客官見顧蘊,只是客氣一通將話岔了開去,然后請段客官去下面坐席去了。 顧蘊這才松了一口長氣,道:“總算成功引進第一位加盟商了,萬事開頭難,以后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卷碧與劉mama卻仍覺得有些不真實:“咱們就這樣便白得了一萬兩銀子的那什么加盟費?這銀子也忒好賺了罷!” 顧蘊笑道:“好賺什么,段客官是拿的山東一帶的總加盟權(quán),意思就是,以后山東轄下所有地方的分店要招加盟商,怎么招,加盟費又收多少,都與我們無關(guān),只能由他說了算了,而且我還得打發(fā)人去山東幫他選址幫他修葺房舍一直到他的客棧順利開起來,以后我們有任何新的經(jīng)營模式和理念,也都得第一時間傳達到他手里,一萬兩銀子還便宜了呢,不過罷了,第一位加盟商嘛,就當是圖個開張大吉了!” 當然,她這般大費周章的誠招加盟商,可不僅僅只是為了一次性賺點加盟費,她要的是細水長流,所以在與段客官簽訂的契約上,她一早便白紙黑字的寫清楚了,以后山東轄下的便捷每入住一位客人,她都得抽取一分銀子做抽成,如此積少成多長年累積下來,才真正是一筆不小的銀子呢! 只不過一萬兩就讓卷碧與劉mama喜幸不已了,她還是別告訴她們這些了。 在便捷用過午膳后,顧蘊想起慕衍前幾日才說過也想加盟便捷之事,便在回到顯陽侯府后,讓劉大即刻去一趟桂花胡同,問慕衍什么時候有空,她近段時間內(nèi)倒是日日都有空。 ------題外話------ 今天出發(fā)去長沙參見年會了,所以這幾天都只能更五千哈,等回來后會爭取多更的,請親們千萬千萬見諒,么么噠,也祝我玩得愉快吧,再么么噠,o(n_n)o~ ☆、第八十一回 祁夫人生子 慕衍這幾日卻沒空,而是被上峰打發(fā)出京辦差去了,——他表面上的身份既是騰驥衛(wèi),且只是一介小小的總旗,那便該服從上峰的命令,該出任務時就得出任務,哪能任何時候都得閑。 聽他家看門的老蒼頭說,總得七八日十來日的才能回來,顧蘊只得暫時打消了與他面談的念頭,安心待在家里,每日逗逗福哥兒,陪陪祁夫人,與顧菁姐妹說笑一回,倒也不難打發(fā)時間。 如此過得十來日,顧蘊還沒等到慕衍回來的消息,祁夫人倒于這日的傍晚提前發(fā)作了。 一時朝暉堂內(nèi)外都忙作了一團,請?zhí)t(yī)請穩(wěn)婆,打發(fā)人去稟告顧準,安排人準備祁夫人生產(chǎn)所需用的一應東西,還有孩子生下來后將用到的一應東西……所有丫頭婆子俱是不得閑。 顧菁素日再是沉穩(wěn),到底沒親身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當初祁夫人生顧苒時她自己都才兩歲不到,什么都記不得了且不說,祁夫人生顧韜時她倒是記得,可那時候彭太夫人還是人人交口稱贊的顯陽侯夫人,原配嫡媳生產(chǎn)自有她坐鎮(zhèn)安排,平氏那會兒也還活著,也多少能幫上一點兒忙,她渾渾噩噩的睡了一夜起來,便已多了個弟弟,母親雖因生弟弟傷了身子,至少還平安的活著。 可如今,別說彭太夫人根本動彈不得,就算她行動自如,顧菁也不敢讓她踏進朝暉堂半步??;另一個能過來坐鎮(zhèn)的人選二嬸嬸周氏偏又還在坐月子,這會兒時間亦是不早了,連要即刻打發(fā)人去接族中幾位素日與母親交好的伯母嬸嬸都來不及。 顧菁著急之下,難免失了主意,早不復素日的沉穩(wěn)。 萬幸金嬤嬤經(jīng)歷祁夫人生產(chǎn)早不是一次兩次了,顧蘊也是個經(jīng)過見過事兒的,見顧菁六神無主,二人便在一旁互相幫襯著將命令道道吩咐下去,倒也很快便將一切都安排停妥了。 祁夫人卻生得極不順。 顧準當值的地方是在宮里,顯陽侯府去報信的小廝哪有那個本事將話遞進宮里,且這也是犯忌諱的,不過也就只能與顧準的長隨們一道等在宮門外,待顧準出宮后,第一時間把家里發(fā)生的事稟告與他知道而已。 所以顧準交了班回來時,已是次日的巳時,距祁夫人發(fā)作伊始已七八個時辰,金嬤嬤也已進去陪著祁夫人好半天了,產(chǎn)房里卻依然沒有傳出孩子的哭聲。 顧菁姐妹急得不行,早顧不得她們都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家,這種時候理應回避,齊齊從花廳里出來,守在了產(chǎn)房外面,顧苒更是忍不住小聲哭了起來:“娘,您可千萬不能有事兒啊……” 顧蘊聽著大伯母偶爾傳出來的一聲壓抑了極大痛苦的慘叫聲,心里也是沉甸甸的,早知道她就不該為了自己的那點私心,給大伯母那張方子了,大伯母年紀都這么大了,早過了生育的最佳年齡,萬一她因此有個什么三長兩短,自己以后還有什么臉面去見大伯父和大jiejie姐弟三個? 不知道誰忽然叫了一聲:“侯爺回來了!” 隨即便見一身官服的顧準大步走了進來,顯然他一回府便直奔產(chǎn)房了,連先換下官服都顧不得。 滿院子的丫頭婆子都忙屈膝給他行禮,顧芷與昨夜便聞訊趕來,也已熬了七八個時辰的宋姨娘胡姨娘也忙忙拜了下去,顧準這會兒哪里耐煩理會這些,徑自走向顧菁沉聲問道:“菁兒,你母親如今怎么樣了?” 顧菁見父親終于回來了,心下瞬間大定,紅著眼眶哽咽道:“太醫(yī)和穩(wěn)婆都說,母親的年紀大了,情況有些個不好呢……不過爹爹回來了,我和meimei便什么都不怕了?!?/br> 不止是顧菁,顧苒與顧蘊心里也瞬間安定不少,就像顧菁剛才說的那樣,爹爹/大伯父回來了,有替她們撐起一片天的人了,她們便什么都不必害怕了! 顧苒已拿帕子在拭淚了,顧蘊則說道:“大伯父才從宮里回來,還是先去換件衣裳再過來守著大伯母罷,多的時間都等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顧準卻道:“不必了,我就在這里守著你大伯母,倒是你們姐妹,這里原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如今我回來了,你們且去花廳里侯著罷,凡事自有我做主?!?/br> 說著,不由再次意識到人丁單薄的壞處來,妻子生產(chǎn),竟沒個可以坐鎮(zhèn)的人,倒要幾個小姑娘在這里守著,可恨繼母是個慣會作妖的,連帶二弟也不省事兒,二弟妹更不是個省油的燈,不然他何至于非要將二房分出去,一家人無事時熱熱鬧鬧的過日子,遇事時則相互幫襯分擔著共度難關(guān)多好! 只希望妻子待會兒能平安與韜哥兒添個弟弟,也免得將來韜哥夫婦再重蹈自己夫婦的覆轍,自己在外只能孤軍奮戰(zhàn),妻子在家也連個可以幫襯的人都沒有。 顧準胡思亂想著,見女兒們都不肯離開,正待再說,請來接生的兩個穩(wěn)婆中的一個滿手是血的跑了出來,白著臉急聲道:“侯爺,夫人的情況實在有些不好,孩子的腳朝下,先前我們還不敢說準話是難產(chǎn)了,如今卻是難產(chǎn)無疑了,侯爺看,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祁夫人是生產(chǎn)過好幾次的人,自然知道力氣要留待關(guān)鍵時刻用,不然母子都有危險,所以自進了產(chǎn)房后,除非實在痛得忍不住,她一般都是咬牙忍著,輕易不肯叫出聲的。 也所以,顧準回來的消息,產(chǎn)房內(nèi)的人也都第一時間知道了,穩(wěn)婆才會一出來便叫顧準‘侯爺’,請他拿主意,——也虧得他及時回來了,不然顧菁與顧苒光是聽到這樣的話都要崩潰了,更遑論拿主意? 顧準聽得穩(wěn)婆的話,只覺整個人就跟忽然掉進了冰窟里一般,冷得他連氣都喘不上來,還是女兒們的哭聲在耳邊響起:“爹爹,您一定要救救娘和小弟弟,一定要救救娘和小弟弟啊……” 才讓他猛地回過了神來,一把推開面前滿臉忐忑等著他回話的穩(wěn)婆,便大步往產(chǎn)房沖去。 急得門口的婆子們忙要攔他:“侯爺,產(chǎn)房是污穢之地,您不能進去啊……” 顧準哪里聽得進去,怒喝了一聲:“讓開!”便推門大步走了進去。 滿臉淚痕的顧菁與顧苒見狀,想也不想也要跟進去,紅著眼眶好歹還殘存著幾分理智的顧蘊忙命二人的貼身丫鬟拉住了她們:“大jiejie二jiejie,大伯父已經(jīng)進去了,大伯母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們就別進去了,在外面等著也是一樣的!” 二人的貼身丫鬟忙也勸道:“是啊,小姐,夫人一定會遇難成祥逢兇化吉的,您別著急,在外面等著也是一樣。” 好說歹說,才將姐妹二人勸住了,顧蘊因又命人去廚房叫燕窩粥來,顧菁與顧苒看起來臉色都難看至極,別回頭大伯母母子平安,她們姐妹倒垮了! 這一等又是兩個多時辰過去,其間祁夫人終于因痛得再也忍不住大叫起來,后還是穩(wěn)婆在顧準的死命令‘保大人’之下,穩(wěn)婆才使出最后的法子,將孩子的頭和腳生生揉得在祁夫人肚子里掉了個個兒,終于將孩子生了下來。 伴隨著孩子嘹亮的哭聲響起,整個朝輝堂內(nèi)外霎時一片歡呼。 顧蘊卻是忍不住喜極而泣,總算大伯母母子均安,不然她一輩子都難以心安! 年近不惑方得了次子,妻子此番生產(chǎn)雖兇險,最后到底還是遇難成祥逢兇化吉了,顧準有多高興,可想而知,等瞧過生下孩子便因累極而昏睡過去的祁夫人,又瞧過新得的兒子,從產(chǎn)房出來后,便哈哈笑著發(fā)了話:“闔府上下都賞兩個月的月錢,夫人屋里服侍的再多賞一個月的,明日起在府門外的巷口搭了粥棚,一連施粥七日,就當是為夫人和三少爺積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