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家皇帝陛下簡直能稱之為蠢萌的動作，眾侍衛(wèi)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倒是魏公公有些憐惜林墨整日整日的拘在皇城里，連這柳芽都好奇。

    現(xiàn)在儒生都要求圣明天子，垂拱而天下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实壑灰煤么粼趯m中便好了，若是經(jīng)常出宮反而會滋生事端。至于天下的事務(wù)，自然有各部官員將事情稟報給皇帝，然后交由皇帝定奪。

    皇帝身在皇宮之中，所用耳目基本上都是來自文官，宦官，武官。只是若是天下出了什么事情，第一個罵的便是皇帝，有貪官便是皇帝昏庸，太平之世，便將功勞放在自己手上，若是一旦起了什么災(zāi)禍，比如地震，洪水之類，身為皇帝還要下罪己詔。

    這些有些是人禍，有些確是天災(zāi)，但是罪過卻都放在皇帝頭上了。

    魏公公也說不出什么大道理，除了休沐時候帶皇帝去京城轉(zhuǎn)轉(zhuǎn)，讓林墨開心下，也做不了什么了。自己畢竟是內(nèi)侍，若是和引著陛下開什么宴會，哪怕是自己出銀子，也會有人上奏說陛下不思國事，親近宦官。

    為了不損陛下的名聲，魏公公平素也注意自己的言行，至少不會讓污水帽子扣在頭上，免得連累了陛下的名聲，魏公公作為內(nèi)侍中的第一人，他的作為，連帶著整個宦官的風(fēng)氣都為止一清，雖然依舊會有腐儒罵，但是大部分明事理的都對魏公公頗有好感，連帶著林墨的名聲也更上一層樓。

    也不知道林墨知道這些之后會做何感想╮（╯＿╰）╭？

    此時的林墨自然不清楚魏峰這些七拐八拐的想法，而是繼續(xù)興致勃勃的朝著下游走去，越往下走，河面也就越寬。

    直到看見了一個水潭，林墨站在水潭邊上朝下看了看，知道這便是盡頭了，見魏峰氣喘吁吁的，便對他們吩咐，在這里歇息一會兒。

    水潭邊有很多白色的大石，水潭里偶爾也有白色的石頭露出水面，水潭并不深，清凌凌的便能見到河底，林墨坐到一顆大石頭上，伸手拘起一捧水，湊近了鼻尖。

    魏峰只是安排侍衛(wèi)在四處看看，一個沒注意便見到林墨弄起水潭里的生水，打算要喝的樣子，一急之下連尊卑都忘了，忙道：“那是生水，喝不得！喝不得！”

    林墨幼時并沒有在皇宮中得到多少照顧，身體虛得很，最近一兩年調(diào)養(yǎng)，才漸漸好了。這生水自然是喝不得，更別說三月的天，戶外的水更是涼的怕人。

    聽到魏峰的聲音，林墨將手中捧著的水，放回到水潭里道：“我這不是喝水，只是嗅到這水有股酒氣，心里奇怪的很。”

    見林墨沒喝，魏公公放下心來，又擔(dān)心自己剛才那話沖撞了陛下，見林墨沒什么怪罪的樣子，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這潭水有酒氣？？”

    林墨朝魏公公招招手，魏公公也到了白石之上，鞠一口水，湊近聞了聞道：“確實有酒氣，這酒氣倒是有點像京城里的杏花釀?！?/br>
    京城里的杏花釀雖然并不是什么名貴的酒，但是也不便宜，能讓河流盡頭的水源都能聞見酒氣，這又是倒了多少酒在這河里。

    想起河流上游的，百步帷幕，林墨初時還覺得風(fēng)雅，沒到卻是如此奢靡。

    魏公公見林墨臉色不好，也不好直接問林墨，見林墨說這河里的酒氣，便道：“秦淮河畔據(jù)說連河里都飄著脂粉氣兒，揚州鹽商斗富，用金子做的金箔去打水漂，就是為了聽個響兒。公子爺，天下這樣子的事情……”多的是，甚至上游的王舉人所做的，還沒那些人過分，不過魏公公沒有把后面的話說出來。

    林墨只覺得有什么的東西直直的拽著自己心，莫名的不舒服，想到自己只是在一本書里，也無權(quán)干涉這個世界的發(fā)展，不能做出超出劇情外的事情。

    想到這里，林墨覺得自己身上擔(dān)子一輕，卻又覺得心中一沉，輕的是自己不必背負那些人的命運，沉的是自己無能為力，或者說自己不得不無能為力。

    林墨看著碧波蕩漾的水面，突然有點迷茫了……

    “什么人！”一個侍衛(wèi)大聲喝道，像是被侍衛(wèi)嚇到一般，枯黃的草叢里跌出個面黃肌瘦，身著破衣的孩子，那衣服實在是太破了，連棉絮和破布之類的東西都露在外面，只能看到發(fā)黑的棉絮在他身上東露一塊，西露一塊。

    他手上還緊緊抱著一個瓦罐，像是抱著什么珍惜的東西一樣，緊緊抱著。

    見是一個如同乞丐一般的小兒，原本被開頭出聲的侍衛(wèi)，嚇了一跳的其他人都回過神來。魏公公倒是擔(dān)心他過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給林墨，剛想吩咐下面人，讓這個小孩離開，便看見，林墨跳下了石頭，直接朝那小乞丐走去。

    見那林墨衣著華麗，身邊又有侍衛(wèi)，那小乞兒被臟污覆蓋的臉，露出了一絲懼怕，見林墨走的越來越近，便抖得越來越厲害了。

    見那小乞兒著實害怕的緊，林墨便停下腳步，朝侍衛(wèi)道：“有吃的嗎？給他一點干糧。”

    侍衛(wèi)們互相看了一眼，一個侍衛(wèi)掏出一包點心，遞給了那個小乞兒，見小乞兒顫顫的接過，才退了下去。

    見小乞兒接過東西，林墨揚起一個笑臉，努力讓自己溫和一點，再溫和一點，然后用溫和的語氣問道：“你家在附近？到這水邊來，可是為了汲水？”

    第二十四章 太平盛世

    林墨給小乞兒吃的，是因為林墨知道，一是在這些人眼中，大概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二是為了表達自己并沒有惡意。見小乞兒接了吃的，對自己的懼怕之情也輕了點，便重復(fù)了自己的剛才的話。

    小乞兒不抖了，將那包點心打開，拿一個吃了，他的手也臟的很，在雪白的點心上留下一個指印，但是小乞兒卻沒有在意那些東西，使勁嚼了嚼，又好像舍不得吞下去。

    吃了一口后，小乞丐先是看了周圍的人一眼，然后便將點心重新包了起來，緊緊的抱在懷里，然后看著林墨說道：“回大老爺，我叫小石頭，到這邊來汲水?！?/br>
    林墨皺眉道：“我從上游過來，附近并無人家，便是汲水也不用跑這么遠??！”

    那小乞兒像是被林墨皺起的眉頭嚇到了，聲音也有點顫顫的道：“回大老爺?shù)脑挘趵蠣斣谠谏厦娉跃葡?！小人不敢……不敢去上面打水”見林墨沒有生氣的樣子便接著說道：“這邊雖然離得遠些，不過多走幾步路，也沒啥?！?/br>
    說道這里，那小乞兒一笑，露出有點發(fā)黃的牙齒。

    林墨清楚，那些人為了不讓人擾亂游玩宴會的興頭，將這些人趕走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心中依舊覺得過了。

    林墨扶起小乞兒問道：“你家大人呢？怎么讓你一個人出來？”

    魏公公見林墨躬身去扶那個乞兒，連忙上前，想搶在林墨之前將他扶起來，林墨擺擺手，直接將小乞兒扶起來了。

    林墨說道這里，就像戳破了小乞兒的淚包一樣。

    “我爹生病了，不能動，家里又沒有錢，買不起藥，我今天撿了塊骨頭，想給我爹熬湯?！?/br>
    小乞丐抽抽噎噎的說著，淚水在臉上劃過一道痕跡，露出底下發(fā)黃的肌膚。

    林墨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小乞丐，伸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頭道：“帶我去看你爹好嗎？我給你爹找大夫！”

    到了小乞丐的家，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家徒四壁，或者說連四壁都算不上，墻塌了一半，呼呼地冷風(fēng)分外的陰寒。地上全都是稻草，一個同樣瘦的幾乎脫了形的人正躺在稻草堆上，身上還蓋著一床已經(jīng)破到露出發(fā)黑的棉絮的被子。

    那人臉色泛黃，顴骨高高凸起，那雙眼睛便顯得分外的大，大的讓人有些可怕，但是那雙顯得大的過分的眼睛里卻并沒有什么神采。

    后來見林墨一行人才略微有些生氣，見林墨一行人進來，那干瘦的不成形的人，連忙想撐起身子，只是他根本沒有起來的力氣了。

    見自己的爹要動彈，小石頭直接跪在稻草上，然后將自己的爹，半扶起來，讓他的上半身坐起來，只是他的力氣小，有些撐不住，他爹的重量，林墨的侍衛(wèi)也有個伶俐人兒，幫著小石頭將他爹扶起來了。

    見自家爹，小石頭一顯原先的拘束，變得多話起來，“爹，爹，你看，老爺給我們的吃的！”說著便把懷中略微有些壓扁的點心拿了出來。

    見到這些點心，小石頭的爹略微放松下來，至少來人不是惡意，自家這兩人，老的老，小的小，也沒什么值得這些公子哥兒算計的，那公子哥身上的一件衣服，只怕自己做幾輩子的工也還不起。

    想到這里，小石頭他爹便朝林墨行禮道：“謝謝老爺賞賜！石頭，快謝謝老爺！”

    小石頭有些迷迷瞪瞪的，但還是跟著自己爹道：“謝謝老爺賞賜！”說罷也要行禮，只是被侍衛(wèi)攔下了他們父子兩。

    林墨掃視了下四周問道：“不過小小心意罷了，可否問下老翁來歷，為何清貧到這樣子的地步？？”

    見被林墨的手下?lián)踝?，小石頭他爹，也就沒堅持著行禮了，聽到林墨這話，便道：“我本來是山東人，后來逃荒到此地，本來是想投靠京城的親戚的，卻沒想到親戚許久之前便搬到江南去了，身上的積蓄銀兩全都用完了，我那婆娘染了疾，也早早的去了?！?/br>
    山東？林墨還以為他是京中的乞丐，沒想到居然是從外地逃荒到這里的，心中有些驚訝，問道：“那老翁為何背井離鄉(xiāng)？若是在家中的話，也落不到這樣子的境地吧！”通常老家地方多族人，雖然不會照應(yīng)太多，但是多多少少有個依靠。背井離鄉(xiāng)，自然是險中求生了。

    小石頭的爹苦笑道：“若是能不離開家鄉(xiāng)，我也不愿意，只是家中已然糟了蟲災(zāi)，地里一點糧食都被吃的干干凈凈，若是留在家鄉(xiāng)，也沒什么活路！”

    “什么！”魏公公發(fā)出一聲驚呼，見林墨的臉色也是漆黑，便住了嘴。

    只是老翁的話，卻在眾人心中掀起滔天大浪。

    最近的根本沒見過有人上奏關(guān)于山東蟲災(zāi)的事情，莫說是林墨，便是連掌握東廠的魏公公也不清楚，山東居然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

    見魏公公已經(jīng)把大夫找來，林墨便直接將魏公公叫了出去。

    “東廠可有傳來蟲災(zāi)的事情？”林墨壓著聲音問，不過即便壓得再低，那股子怒火也將魏公公燒的有些發(fā)暈，魏公公還從未見過自家陛下如此的氣急的模樣。

    魏公公心中知道，山東可能真的出了事情，卻還是搖搖頭道：“并沒有傳來關(guān)于蟲災(zāi)的事情。”

    林墨在屋外走了幾圈，是在有些忍不住了，便又轉(zhuǎn)到小石頭爹面前道：“關(guān)于蟲災(zāi)，你知道多少？”

    小石頭爹還沒來得及感謝林墨給他們吃的，便又被林墨請來了大夫，說醫(yī)治他身上的疾病，此時只把他當(dāng)恩人，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蟲災(zāi)啊簡直遮天蔽日，遠遠望去地里天上全都是黑壓壓的一片，簡直像烏云籠罩了一番。我走的時候，那蟲已經(jīng)禍禍了三個縣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二三個月了，也不知道如今的情況如何了?！?/br>
    “那三個縣是哪三個縣？”魏公公有些尖利的聲音問道。

    “大概是鄆城，益都，莘縣這幾個地方……”

    “那些官員難道不管嗎？”林墨問道，聽到這話，小石頭的爹便氣憤起來：“管，怎么不管，天天敲鑼打鼓拜各位菩薩，偏偏菩薩不保佑，老天爺不開眼，天一天比一天的旱，蟲子也一天比一天的多。”

    “除了求神拜佛，那些縣令就沒干什么嗎？就只是求生拜佛？？”魏公公也十分詫異。

    小石頭爹冷笑道：“還讓挨家挨戶交了治蟲子的銀子！”接著又抹淚，“若不是當(dāng)真活不下去了，我和石頭又怎么會冒著客死異鄉(xiāng)的風(fēng)險投親戚，實在是活不下去了。”

    說道這里小石頭爹開始哭訴起來：“去年秋天便大旱，交了稅后，家里便沒什么余糧了，好不容易躲過一家?guī)卓诙氵^冬天，就盼著來年是個豐收年，哪里知道自從立春便沒了雨，還沒等雨來呢，便等到蝗蟲來了?！?/br>
    說道這里小石頭他爹撕心裂肺一般喊道：“地里那么些青苗，是我和我婆娘辛辛苦苦從從河邊挖淤泥養(yǎng)出來的，那河也沒水了，有水的得去十幾里外的大河挑水，我和我婆娘身子骨不好，走不了那么遠，便從地邊的小河扒著淤泥，養(yǎng)出了那么一茬莊稼，想著等一場春雨來了，家里便好了，我也能讓婆娘休息了，也能讓石頭吃飽了，讓他長點rou了，只是等來的不是春雨，是蝗蟲啊?。?！”

    “就那么一點點剛剛冒尖的青苗，只有一指長，費勁心思養(yǎng)起來的，沒個半天就全都沒了，連根都被那些蟲子吃掉了！沒法子啊，真的沒法子?。∪紱]了，沒了……”

    小石頭年紀(jì)小，根本不知道自己爹在說什么，只是見到自己的爹在哭，也跟著哭起來。

    那大夫見小石頭他爹如此激動，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將方子遞給一個侍衛(wèi)，安慰道：“否極泰來，否極泰來，好日子在后面呢。”

    災(zāi)年人命比泥賤，也只能安慰自己否極泰來了，除了罵一句老天爺，還能做什么呢？？

    大夫看著小石頭他爹道：“都是個苦命人，這診金你也別付了吧，好好帶著孩子過日子，好日子在后頭呢！”

    魏公公示意一個侍衛(wèi)將大夫帶了出去，診金自然照付。

    林墨一拳直接打在了墻上，墻壁粗糙的很，就一下擦得林墨整個手都紅了。

    魏公公心疼的看著林墨已經(jīng)變得通紅一片的手，便出去找那大夫要藥膏。

    林墨看著依舊半坐在稻草上的人，小石頭的爹在給小石頭抹眼淚，對著小石頭道：“爹這輩子，也不求什么了，只求你能好好活著?！?/br>
    小石頭他爹突然讓小石頭扶他起來，見林墨望著自己，便道：“老爺，我知道您出生富貴人家，心腸也好，不然也不會給小石頭吃的，還給我看病，只是我也差不多快是半只腳踏進棺材里的人了，也沒多少好日子活了，我求您，能夠給小石頭一口飯吃，隨便賞他一口飯吃，讓他安安穩(wěn)穩(wěn)活下去便行了。求您了大老爺！求您了！”

    見小石頭他爹似乎打算給自己跪下，林墨上前扶住他道：“你放心，我會好好安排他的，你自己也不要丟下小石頭一人，讓他孤孤單單的沒有了親人?！?/br>
    ============================================

    林墨帶著魏公公和侍衛(wèi)走在大街上，天色已經(jīng)漸漸晚了，夕陽將整條街染成了金黃的顏色，街上依舊熱鬧著，小販叫賣著東西，行人如織，只是這些人根本不知道，在某些地方，有人身處地獄當(dāng)中。

    這邊金箔當(dāng)瓦片，美酒倒入河中，那邊不知道有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求著賣身為奴，只希望能夠活著，什么時候活著也是愿望了……

    林墨吩咐魏公公去查山東的事情，想了想，林墨還是來到了蘇長風(fēng)的府邸。

    蘇長風(fēng)的府邸是朝廷賜的，自然端莊肅穆，只是林墨進了宅子卻發(fā)現(xiàn)，這宅子也空曠的很，大約人氣少的原因吧。

    管家引著林墨進了會客廳，上了壺好茶，便沒了影蹤。林墨吩咐魏公公去安置下那對父子。說好了，等魏公公將事情辦完，到蘇首輔府上匯合，因此他并不在林墨身邊。

    林墨在會客廳里也有些無趣，一想起那兩父子所言，心中便氣憤不已。為了讓自己平心靜氣，便朝會客廳上四處望去，想找些東西轉(zhuǎn)移下注意力。

    只是這客廳也沒什么東西，倒是掛在墻上的一幅畫，引起了林墨的注意力，那是一幅墨竹圖。竹乃四君子之一，蘇長風(fēng)這里有墨竹圖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倒是那副畫上題的詩句卻不是詠竹的，而是寫的是于公的石灰吟的最后兩句：“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br>
    林墨心中莫名一沉，將那些莫名的思緒放到一邊。

    蘇長風(fēng)進來的時候，便看到，林墨站在那幅畫面前，似乎在沉思。

    屋里的燭光很亮，可以清晰的看見自家陛下臉上的表情。

    蘇長風(fēng)輕輕咳了一聲，等林墨轉(zhuǎn)身過來的時候便躬身行了個禮。

    林墨看著站在面前的蘇長風(fēng)，便直接脫口而出：“你回來了？”

    莫名的有些古怪的氛圍，就好像自己是特意等著他……不對……感覺就像是妻子問候回家的丈夫……

    林墨囧然，話說自己亂七八糟在想什么？？

    見林墨免了自己的禮，蘇長風(fēng)問道：“陛下深夜到微臣府上來，所謂何事？”雖然陛下借著書籍給自己傳達過情意，但是直接這樣跑到自己家里的事情倒是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