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慶澤和李鴻過那邊也正在談著孩子的事情呢，趙慶澤有些苦澀地說道：“哎，我比你成婚要早一年多呢，可是現(xiàn)在，弟弟誠哥兒的兒子已經(jīng)滿歲了，你的女兒也生下來了，我的孩子卻還不知道在哪兒呢?！?/br>
    說到此處，他狠狠灌了自己一大口悶酒，接著說道：“去年只是我娘著急，我爹卻一點兒都不急，還把娘帶到永平去，不讓娘天天給琬兒壓力，可是轉(zhuǎn)眼間又要到臘月了，爹娘就要回京了，到時候肯定又是一通雞飛狗跳的，不知道這一次我爹會不會也變得和我娘站在同一戰(zhàn)線，逼著我納妾呢。”

    李鴻過嘆了口氣，這種事情真的不好勸，如果勸趙慶澤不要納妾，守著蔣琬一個人，可是萬一日后他像他的大伯父趙志遠(yuǎn)那樣，落得個膝下無子的情況呢？

    人生無常，誰也不知道后面是什么在等著，只能在不斷的選擇中走完自己的人生之路了。

    李鴻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現(xiàn)在事情不是還沒有發(fā)生么，先不要發(fā)愁，等到學(xué)正大人和夫人先回京以后再說吧?！比缓螅铠欉^問起了趙慶澤最近的動向，說道：“皇上那邊不是說要對付沈相么，怎么還沒有動靜啊？”

    趙慶澤說道政治上的時候就立即像打了雞血一樣滿血復(fù)活了，他哈哈一笑，說道：“連你都看不出來了吧？其實，皇上已經(jīng)行動了！”

    第71章 沈相結(jié)局

    第七十一章沈相結(jié)局

    李鴻過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怎么趙慶澤會說皇上已經(jīng)行動了呢？目前雖然民間有很多傳言，都把天災(zāi)和朝中有jian臣聯(lián)系在了一起，明眼人都知道意指沈相，只是還沒有人把這個觀點捅破到朝廷之上。

    而且雖然已經(jīng)說了要拿沈相那一派的鐘大學(xué)士開刀，可是也沒有人上奏折參鐘大學(xué)士什么??？

    會是什么呢？李鴻過繼續(xù)冥思苦想，趙慶澤也就這么笑瞇瞇地看著他，不給他任何的提示。

    最后，李鴻過眼睛一亮，拍案而起，說道：“最近被人參得最多的似乎是貢院的出題人劉思哲，他準(zhǔn)備了幾個題目送呈給內(nèi)閣，預(yù)定作為明年科考時候秀才科的題目，其中一個題目叫做‘舜亦以命禹’，好多人攻擊他提出這種觀點是因為想要提出禪讓制的合理性，然后威脅皇權(quán)，還能怎么威脅？”李鴻過說到此處便住口了，沒有將那緊要之處明說出來，只是用右手食指指了指天空，其意思不言自明。

    趙慶澤點了點頭，自然知道李鴻過那未盡之意乃是指這個劉思哲勸沈相更進(jìn)一步。沈相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百官之首，權(quán)傾朝野，更進(jìn)一步還能如何？自然只有謀朝篡位，自己做皇帝了。這些話雖然沒有人宣諸于口，但是人人心知肚明。

    這樣的彈劾折子沒有說沈相一句，沒有一處提到沈相，但是字里行間已經(jīng)處處讓大家知道沈相已經(jīng)有不臣之心，而且讓人付諸于行動了。

    事實上，沈相有那樣的心思么？真的是因為沈相的授意劉思哲才出了那樣一個題目嗎？大家都知道恐怕不盡然，這個題目是一個很普通的題目，或者劉思哲本人都沒有彈劾他的人想這么多。

    可是這又怎樣呢？劉思哲現(xiàn)在已經(jīng)惹上了一身的麻煩，而且沈相必然也跑不了了。

    趙慶澤湊過頭去悄悄對李鴻過說道：“那個劉思哲是鐘大學(xué)士的學(xué)生，不是考完試后匆匆拜主考官為師的那種學(xué)生，而是真的曾經(jīng)跟著他學(xué)習(xí)很久那種學(xué)生，兩人平日里私交甚篤，完全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br>
    李鴻過點了點頭，小聲地接話到：“所以，他被參了這樣一份折子，必然要出言自辯，而出了這樣的事情，鐘大學(xué)士作為他的老師也不可能不幫他說話，而這件事情又這么大，就會連著鐘大學(xué)士也一起折進(jìn)去了。”

    趙慶澤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不錯，等到了那個時候，沈相也要拉鐘大學(xué)士一把，可是現(xiàn)在的沈相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他，今時不同往日了，他幫助鐘大學(xué)士辯解只會把他自己也拖下水，可是如果他不開口幫鐘大學(xué)士說話，豈不是自己承認(rèn)了劉思哲就是那個‘勸進(jìn)’的意思，他就是有那種心思，也是死路一條。更何況，他不在這個時候說話，跟著他的那些人就會寒心，日后他也不會再有什么作為了，人心散了，可不是樹倒猢猻散么？”

    李鴻過再接話到：“這個時候皇上再讓人參一下全賴沈相之過才導(dǎo)致了今年災(zāi)荒不斷，必然會給沈相致命一擊，那個時候，沈相就連上表請辭告老都不可能了，皇上這是要逼著將沈相下獄啊！”

    趙慶澤嘆了口氣，說道：“沈相也算是一代人杰，可是如今也會落得這么一個晚景凄涼的地步，實在是讓人唏噓不已啊。只是不知道皇上會不會開恩留他一條命，將他的職務(wù)捋了之后放他回鄉(xiāng)養(yǎng)老，還是會……斬草除根？”

    李鴻過也有些寒心，他設(shè)想過很多種沈相的結(jié)局，想過皇上要用什么方法打倒沈相，獲得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但是沒有想到最后居然用的是這樣的一種方式，一種類似陰謀的方式，讓他這個一直是沈相對手的人都覺得對沈相以這樣的方式定罪有點兒冤。

    此時李鴻過和趙慶澤都是一嘆，沈相的結(jié)局已經(jīng)預(yù)定好了，他們從發(fā)起于青萍之末的些微小事就預(yù)見到了即將來臨的那場狂風(fēng)驟雨，只是不知道沈相的最終結(jié)局是否會保得一條性命，不知道皇上的氣度如何。

    說到此處，也就沒有什么好討論的了，李鴻過和趙慶澤開始討論其他話題，趙慶澤自然是各種羨慕李鴻過能有一個親閨女兒，李鴻過也滿面紅光地告訴他自己準(zhǔn)備怎么教育女兒，兩人談得興高采烈。

    事情果然向著李鴻過和趙慶澤二人預(yù)料的那樣往前發(fā)展了，沈相一步一步進(jìn)入了皇上布置的這個殺局，李鴻過不知道沈相看出來其中的殺著了沒有，他心中認(rèn)為沈相其實是看出來了，只是他完全沒有辦法逃避這個殺招，只能一步一步按照皇上給他預(yù)設(shè)的棋路走，完全沒有其他的選擇。

    其他的選擇會導(dǎo)致更加壞的后果。

    終于，權(quán)傾朝野的沈相一朝入獄，成為了階下囚，皇上也奪取了整個朝廷的話語權(quán)。

    在沈相入獄后第一天的夜里，他就請獄卒幫他傳遞消息，想要見一見皇上。

    皇上作為一個勝利者，自然不會拒絕沈相的這個請求，于是施施然地來到了牢房之中，心中滿滿都是自得，問沈相對自己有什么要懺悔的，是不是終于感到害怕了，想要求自己饒他一命。

    沒有想到沈相施施然下跪，所求卻不是求皇上饒自己一命，而且希望皇上能讓他見一見趙慶澤，他有些話想要和趙慶澤說。

    皇上皺眉，目光灼灼地盯著沈相，然后警惕地問道：“你要見趙慶澤做什么？你和他有什么可說的？”

    沈相微微一笑，說道：“皇上，鳥之將死，其鳴也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只不過是感嘆于自己沒有遇到趙慶澤那么好的一個徒弟，想要在自己臨死前和他聊聊罷了，難道皇上連老臣最后的這個小小心愿都不愿幫老臣達(dá)成么？天子氣度何在？”

    皇上一甩袖子，哼了一聲，說道：“你不用拿話來激我，我想讓你見趙慶澤，那么你不說這些話也能見到他。我不想讓你見趙慶澤，那么你再怎么激怒我都沒有用?！闭f完之后皇上臉色陰鶩地盯著沈相，沈相卻一臉淡然，好像你答不答應(yīng)都和我沒有關(guān)系一樣。

    半響之后，皇上背過身走了，同時吩咐手下的人將趙慶澤找到牢房里面來。

    自然，皇上是不會讓趙慶澤真這么單獨見沈相的，沈相和趙慶澤的一切對話都在他的控制范圍之內(nèi)，他派了暗衛(wèi)悄悄記錄他們二人的對話。

    似乎，對話都挺正常的，沈相對趙慶澤嘮嘮叨叨說了很多，他的生平，他的理想抱負(fù)，他有些什么功績等等，最后說了一大通他對趙慶澤的欣賞，這種欣賞是建立在他們都是世家之人基礎(chǔ)上的欣賞。

    最后，他語重心長地勸趙慶澤道：“自古世家和寒門難以兩立，我知道你和那探花郎李鴻過是好朋友，可是我也勸你時時提防著他，警惕著他，不要讓他為天下的寒門士子說話，讓寒門士子不斷擠占世家生存的空間。大秦從建國開始，一直實行的就是抑制世家發(fā)展的策略，到了現(xiàn)在，世家已經(jīng)日薄西山了，日后是重新煥發(fā)生機，還是被寒門打敗，就要看你和李鴻過之間的勝負(fù)較量和對決了，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日后一定以世家為重。你出生世家，受世家恩澤，也要想著反哺世家啊。”

    趙慶澤自然不敢答應(yīng)沈相這種話，世家為什么會被抑制？還不是皇上的意思？歷任的皇上都要利用世家，還要防著世家做大，幾百年后，世家不就衰落了么？還有寒門士子怎么會起來？趙慶澤也不是不知道里面深層次的原因——還是皇上想要提拔一部分人，一部分新興的力量來和世家對抗。所以，沈相讓他和寒門對抗，實際不就是和皇上對抗，和皇權(quán)對抗么？他怎么可能敢答應(yīng)呢？

    趙慶澤只能恭敬地對沈相作了揖，小心翼翼地回答到：“沈相擔(dān)憂太過，不論是世家還是寒門子弟，其實并沒有那么多的敵對，也能好好相處的。大家都是皇上的臣子，自然只要效忠皇上即可，皇上自有圣斷?！?/br>
    意思就是指您的這些話我都沒有辦法答應(yīng)，我會一直效忠皇上的。

    只是沒有料到沈相居然滿意地點了點頭，摸著自己的胡子說道：“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br>
    趙慶澤心中抓狂：你放心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哪里讓你放心了？你這個老不休，臨死之前怎么還要拉我這么一個墊背的？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皇上派人聽著呢，你這么一說日后我趙慶澤還怎么做人？

    但是他再怎么抓狂也沒有用，也不可能暴起削沈相一頓啊。最后，趙慶澤只得無奈地聽完了沈相的嘮叨，到皇上面前回稟情況了。

    對著皇上，趙慶澤可一絲一毫都不敢隱瞞，將沈相對他說的話和他的回答幾乎是一字不差地匯報給皇上。

    皇上聽了他的話之后臉色難辨喜怒，只是淡淡地問他道：“趙愛卿對此事怎么看啊？”

    趙慶澤說道：“微臣觀沈相此舉用意有二，一個是離間我和李鴻過的關(guān)系，讓我對他產(chǎn)生心結(jié)，日后處處針對他、防備他，好讓我們兩個內(nèi)斗，阻礙整個大秦的發(fā)展。二是離間皇上和微臣的信任，讓皇上對微臣生疑?！?/br>
    皇上淡淡地說道：“趙愛卿言之有理，放心吧，此事朕自有圣裁，斷不會受沈相擺布的。”

    趙慶澤只好恭恭敬敬地說了聲：“皇上圣明?！比缓蟊阃讼铝?，可是趙慶澤心中卻不住地感嘆自己怎么這么倒霉，天子本就多疑，沈相這么一弄，皇上對他不起疑才是怪事呢！

    因為皇上和趙慶澤還有暗衛(wèi)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沈相身上了，沒有人注意到在同一個時間，沈相府中一個不起眼的下人偷偷翻墻進(jìn)入了李鴻過府中，在書房找到了李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