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誠恰好在海珠區(qū)轉(zhuǎn)悠，每次遲小多問他，他都在閑逛，今天電話剛打過去就斷了。

    遲小多再打，關(guān)機，又打，又關(guān)機，半小時后，遲小多心想你在干嘛？該不會真的在接客吧，項誠卻直接出現(xiàn)在他的辦公室里。

    “什么事？”項誠問。

    同事們已經(jīng)見過項誠好幾次了，遲小多便拉著他偷跑出來，說：“翹班，問你在哪，去買菜，晚上給我做好吃的吧?！?/br>
    項誠接過遲小多的包背上，兩人進了電梯。

    “打你電話怎么老斷？”遲小多說。

    “報廢了?！表椪\說：“下月買個新手機?！?/br>
    遲小多開始覺得，其實談不談戀愛也沒啥關(guān)系，如果能就這么和項誠一起生活，愛不愛的也沒啥了。這些天里他感覺人生許多事都有了樂趣，雖然他知道項誠也許對自己并沒別的念頭。

    只是兩個人都很在意對方的感受，就像遲小多剛說完，項誠就去剪了個短頭發(fā)一樣，每天也會為遲小多考慮許多事，這也是男生和男生之間，哥們兒互相關(guān)心的友情吧。

    “我看看？”遲小多問。

    “算了?！表椪\不好意思拿出來，說：“可以申請八百塊錢買個新手機嗎？”

    “當(dāng)然。”遲小多笑著說：“買個好點的吧?！?/br>
    遲小多盤算了下，他幫王仁審圖，王仁得給他一萬塊錢，正好買倆新手機，自己的也要換了，于是他開始sao擾王仁，讓他快點把勞務(wù)費給打過來。

    “明天查分嗎？”項誠問。

    “嗯?！边t小多說：“不知道能不能過。”

    “一定過的。”項誠天天聽遲小多念叨他的給排水工程師證書，聽得都記住n多事了，遲小多又說：“你手機拿來我看看?！?/br>
    “褲兜里，自己摸?！表椪\騎著自行車，迎著明媚的下午陽光，與遲小多一起回家。

    遲小多回手亂摸，摸了一會，兩人都僵住。

    項誠：“……”

    遲小多：“……”

    “另一個兜?！表椪\頭上三條黑線。

    “對不起?！边t小多滿臉通紅，項誠穿著一條很薄的運動褲，稍微一摸就碰到那個地方，碰了一下項誠就硬了。

    遲小多掏出一個報廢的諾基亞，背后還用透明膠紙貼著，屏幕纏得傷痕累累。

    “用多久了。”遲小多天雷滾滾。

    “十二年?！表椪\說。

    遲小多決定給項誠換個新手機，他開始明白到項誠過往的人生，可能真的很窮，不過他沒有多問，也許項誠也喜歡這樣的生活吧。

    “工作找到了嗎？”遲小多問。

    “沒有?！表椪\說：“一個老鄉(xiāng)答應(yīng)給我介紹?！?/br>
    兩人買了菜，就像小情侶一樣帶著回家做飯，項誠從隨身的運動包里掏出一個鼻煙壺，順手放在書架上，進廚房去洗手做飯。

    “今天大掃除嗎？”遲小多問。

    “你的東西收拾一下，我不敢亂動?！表椪\說：“明天我來掃吧?！?/br>
    遲小多的專業(yè)書堆得亂七八糟的，翻完就不管了，項誠不敢亂收，怕他還有用。周五下午，遲小多決定好好清理一下雜物，并開著音樂，項誠在廚房做飯，遲小多在客廳打掃。

    ??！人生真美好啊！

    咦？這是什么？一個鼻煙壺？

    項誠還抽鼻煙嗎？遲小多拿著鼻煙壺看了一眼，青金石的藝術(shù)品，真漂亮，上面還畫著一個女孩子，長著狐貍的耳朵，鼻煙壺只有巴掌大小。

    打開蓋子，里面滿滿一壺粉紅色的粉末，吸鼻煙是什么感覺？可是鼻煙不是黑色的，直接吸進鼻子里的嗎？里面怎么都是粉紅的？

    遲小多湊到瓶口前，好奇地嗅了下。

    “哈——啾！”遲小多打了個噴嚏。

    遲小多：“……”

    遲小多：“？？？”

    遲小多低頭看手里的鼻煙壺。

    項誠還吸鼻煙嗎？試一下？

    遲小多湊到瓶口前，好奇地嗅了下。

    “哈——哈啾！”遲小多打了個噴嚏。

    遲小多：“……”

    遲小多：“？？？”

    遲小多低頭看手里的鼻煙壺。

    遲小多聞鼻煙，打噴嚏，聞完之后忘了聞鼻煙的事情，又聞又打噴嚏。

    聞了忘忘了聞聞了忘忘了聞……

    哈啾！嗅一下哈啾！嗅一下哈啾！嗅一下哈啾嗅一下哈啾嗅一下哈啾嗅一下哈啾嗅一下哈啾嗅一下哈啾嗅一下哈啾嗅一下哈啾……如此無限循環(huán)。

    ……

    十五分鐘后，歌曲自動終止。

    “清蒸還是紅燒……別碰！”

    項誠從廚房里出來，拿著一條魚正要征求遲小多意見，看見遲小多拿著鼻煙壺滿臉疑惑，登時魂飛魄散，一步上前搶過鼻煙壺。

    “你的鼻煙壺嗎？”遲小多說：“空的？裝鼻煙用嗎？”

    項誠：“…………………………”

    遲小多：“……”

    項誠朝鼻煙壺里看，里面什么都沒了，站著楞了一會，一副慘不忍睹的表情。

    遲小多：“？”

    ☆、記憶

    “對不起?！边t小多說：“我看到它放在書架上，就好奇看了眼……”

    項誠心想早該收好，大意了。

    “頭疼嗎？”項誠問：“那個不是拿來聞的……糟了?！?/br>
    “沒有啊?！边t小多茫然道：“可是里面本來就沒有東西不是嗎？”

    項誠完全無法回答，就連他也是第一次碰上這種事。

    “以后，不要隨便動我的東西?！表椪\說。

    “對不起。”遲小多快要哭了，項誠意識到話又說得太嚴(yán)肅了，只得道：“算了你隨便動吧，剩下也沒什么不能動的了?！?/br>
    “里面有什么很重要的東西嗎？”遲小多說：“能補救不？”

    項誠擺擺手，說：“不，沒什么，天意?！?/br>
    項誠說了沒什么，遲小多直覺地感到自己闖禍了，非常內(nèi)疚，反而又變成項誠很不好意思，想辦法安慰了遲小多幾句，然而遲小多心里死掉的翻車魚不是那么容易救活的，整晚都在郁悶。項誠實在頭疼無比，只得認(rèn)真道。

    “不是里面的東西貴重。”項誠說：“是怕你聞了，身體出狀況?！?/br>
    遲小多可憐巴巴地說：“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表椪\說：“你要玩鼻煙壺，送給你也沒關(guān)系?！?/br>
    說著項誠進去拿出鼻煙壺，直接遞給遲小多，說：“真的不貴重，摔壞了我也不心疼，是怕藥粉對你產(chǎn)生不好的影響。喏，送給你?！?/br>
    遲小多心里酸酸的，拿著鼻煙壺看來看去。

    “可是里面裝的到底是什么呢？我打開的時候就沒東西啊?！?/br>
    項誠：“……”

    “不要問了?！边@次輪到項誠想哭了。

    翌日，遲小多神神秘秘地出去一趟，項誠起身，只穿著條內(nèi)褲，起來上廁所的時候見主臥房間開著，遲小多人沒了，嚇了一跳，忙翻出手機去打電話。遲小多卻抱著一個白色的紙袋偷偷摸摸地回來了。

    “我出去買了點東西?！边t小多說。

    “被你嚇?biāo)?！”項誠說：“以后離開我之前先說一聲?！闭f著又上來摸遲小多的額頭，問：“腦子昏嗎？”

    遲小多：“？？”

    項誠實在太奇怪了，關(guān)心的方式也很奇怪呢，不過遲小多非常受用，搖搖頭，說：“還好啊?！?/br>
    項誠說：“待會帶你出去散散心，今天查分是嗎？查吧?！?/br>
    遲小多像只孵蛋的翻車魚，把紙袋壓在肚子下面，撅著屁股登陸網(wǎng)站，用準(zhǔn)考證查分。

    項誠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遲小多的電腦屏幕，遲小多笑笑，回頭看他。

    “如果過了的話，我就……”

    “你就怎么？”項誠問。

    “我就不上班啦！”遲小多深吸一口氣，打了回車，進了查分頁面，頁面掛掉了。

    “你不喜歡現(xiàn)在的工作？”項誠說。

    “也不算不喜歡。”遲小多一邊啪啪啪地按f5，一邊說：“可是我的人生不能總是在畫圖啊，每天重復(fù)重復(fù)重復(fù)，有時候覺得好絕望。”

    “那么你想做什么？”項誠說。

    遲小多專心地按著f5，答道：“不知道呢，不過會暫時休息一段時間吧。”

    “那祝你夢想成真?！?/br>
    遲小多問：“你咧？你的夢想是什么？”

    “我沒有什么夢想?！表椪\想了想，說：“隨波逐流，我爸爸讓我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有一個，知道甚至理解我工作的行外人吧。”

    遲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