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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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瓔眼睛瞬間瞪得圓溜溜的:“好!”她最愛吃夜市了。 在馬道街夜市上,韓瓔接過羊rou炕饃正要吃,一股腥膻味撲面而來,她不禁一陣惡心,不由干嘔起來。 傅榭:“……” 胡春光診罷脈,慢條斯理道:“恭喜公子,少夫人有娠了?!?/br> 韓瓔眼淚奪眶而出。傅榭的眼睛也濕潤了——這幾年因為無子,韓瓔受了不少委屈。 在成親第五年的除夕之夜,韓瓔終于有了身孕。 ☆、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早上傅榭洗漱罷從浴間出來,見韓瓔睡得正熟,就起身出去了。 出了內(nèi)院門,見洗春等人正帶著幾個管家媳婦候在值事房里,傅榭怕她們進(jìn)去打擾韓瓔,便停住了腳步。 他的氣場太強(qiáng)大,洗春等人都很怕他,見他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看了過來,當(dāng)下都是一凜,齊齊跪了下去。 傅榭淡淡地看了一眼跪滿一地的丫鬟媳婦們,吩咐道:“少夫人正在睡,不要進(jìn)去打擾她?!?/br> 洗春遲疑了一下方道:“……是,公子?!笨墒牵?,少夫人讓奴婢早些叫她起來去宋府參加婚禮啊…… 傅榭說完,抬腳帶著在內(nèi)院門口候著他的傅安和傅靖離開了。 在書房里喝了一盞茶之后,傅榭開始在琴韻堂庭院前的靶場內(nèi)練習(xí)射箭。 練了一個時辰之后,傅榭放下弓箭又回了內(nèi)院——他怕韓瓔睡的時間太長了肚子餓。 傅榭在浴間洗了個澡出來,這才叫醒了韓瓔。 韓瓔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像是被碾壓過一遍似的,酸疼難忍,動一動都難受。 她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問傅榭:“哥哥,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傅榭穿好白綢夏袍,拿了黑玉腰帶在腰間束好,鳳眼瞟了一眼窗前角落里的西洋鐘:“巳時三刻了。” 韓瓔腦子生銹了一般,半日方明白原來快到中午了。 她腦子空白了兩秒鐘之后,這才想起自己原本打算去宋府參加宋怡的婚禮的,不由呻‘吟了一聲,雙手捂住了臉:“哦,完了!”好在昨日已經(jīng)命人把禮物送過去了。 傅榭原本要出去了,聞言詫異地走了過來:“怎么了?” 他伸手去摸韓瓔的額頭。 韓瓔一把打開他的手,懊惱地瞪著他:“宋家表姐今日出嫁,我已經(jīng)遲到了,沒法去了,都怪你!”男色誤事??! 傅榭見她如此,不甚在意道:“那你今日和我一起進(jìn)宮看望皇后娘娘?!?/br> 韓瓔瞬間瞪圓了眼睛:“你想去看皇后娘娘就去看皇后娘娘?有那么容易?”外男進(jìn)宮有那么容易么? 傅榭見她眼睛圓圓的,表情趣怪,不由伸出指頭在她白嫩的臉頰上摁了一下:“傻阿瓔,我和你一起進(jìn)宮,我去見陛下,你遞牌子見皇后娘娘?!比绻樌脑?,他攛掇了承胤帝一起去見皇后,趁機(jī)和jiejie見一面;即使他見不著jiejie,阿瓔能過去,jiejie也能得到一些慰藉。 韓瓔很聽傅榭的話,她有自己的想法——傅榭對她那么好,那么她對傅榭的親人好一些,不也很應(yīng)該么? 所以她雖然還有一些不想起床,可是為了傅榭,還是哼哼唧唧爬了起來。 傅榭雙手環(huán)抱立在一旁看了一會兒,見她一直磨磨蹭蹭的,便有些不耐煩,索性走過去,彎腰撈起韓瓔抱在懷里,大步進(jìn)了浴間。 韓瓔從浴間出來后,傅榭叫了洗春她們進(jìn)來侍候,自己又去琴韻堂練習(xí)射箭去了。 臥室的窗子大開著,初夏微熱的風(fēng)緩緩拂了進(jìn)來,窗外那叢碧綠的芭蕉映得整個室內(nèi)綠意盎然。 韓瓔吩咐洗春把那套外罩著繡花白紗罩衣的碧色窄袖衫和素白長裙拿了出來,又吩咐潤秋:“今日戴那套祖母綠寶石頭面。” 傅榭正在琴韻堂前的靶場練習(xí)射箭,傅松就來了。 傅松見弟弟正在專心致志地拉弓瞄準(zhǔn),便訕訕地走了過去,搭訕道:“三弟,你的箭術(shù)愈發(fā)好了!” 傅榭看都不看他,挽弓如滿月,遠(yuǎn)遠(yuǎn)地朝前方的靶心射出一支羽箭。 只聽“噗”的一聲,那支羽箭穿透了靶心,釘在了靶心后的白楊樹上,猶自“嗡嗡”作響。 傅松被嚇了一大跳,連躥帶蹦跑了過去,用力拔出深深射入樹身的羽箭,轉(zhuǎn)身正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傅榭已經(jīng)拉開了大弓搭上了羽箭,而箭尖正對著自己。 他一下子呆在了那里,似乎被釘在了那里似的,渾身一動也動不了了,只有冷汗順著發(fā)鬢淌了下來,背上也全是冷汗。 傅松雖然比傅榭大幾歲,可傅榭從小心眼就多,再大一點武力值又高,他和傅櫟從小就怕傅榭,如今雖然長大了,卻更怕了。 正在傅松被傅榭嚇得快要尿褲子的時候,立在旁邊的親隨、扈衛(wèi)和禁軍的統(tǒng)領(lǐng)校尉們忽然出聲:“見過少夫人!” 傅松艱難地移動脖子,看向靶場大門方向,見一個穿著碧色窄袖衫素白長裙極美貌的少婦帶著幾個丫鬟慢慢走了過來。 他認(rèn)出了是傅榭的妻子韓瓔,忙開口道:“弟……” 傅榭幽深鳳眼微微瞇起,看向了他,傅松當(dāng)下便把剩下的那個“妹”字給強(qiáng)咽了下去,盡力調(diào)動眼神向韓瓔求救。 韓瓔過來尋傅榭,見他彎弓引箭對著傅松,嚇了一跳,忙道:“哥哥,怎么了?” 傅榭看了她一眼,緩緩移開了箭尖,面無表情道:“我和大哥開個玩笑?!?/br> 韓瓔感覺到了氣氛的緊繃,有心緩和氣氛,故意引開話題道:“哥哥,你會射連珠箭么?” 傅榭睨了她一眼,松開弓弦,又拔了支羽箭,兩箭一起搭上,然后開始拉弓。 隨著“嗖嗖”兩聲,兩箭連珠射出,先后擊在了前方演武場邊緣插的銀槍的雪刃上,只聽得“咣咣”兩聲,火花四濺,銀槍的雪刃竟然被射了出去,與連珠箭一起刺入了前方的地上。 韓瓔看得目眩神迷,她還真沒想到傅榭居然箭術(shù)通神。 她瞪圓眼睛仰首看著傅榭:“哥哥,你好厲害!” 傅榭被心愛的妻子用這樣崇拜的眼神看著,骨頭都快酥了,雖然沒說什么,可是鳳眼亮晶晶的,嘴角輕輕彎起,瞧著可是開心得很。 傅松彎腰在那里喘了半天,這會兒腿才不軟了,慢慢走了過來,埋怨傅榭道:“三弟,你剛才太過分了,我可真要嚇尿了!” 傅榭看向傅松,緩緩道:“大哥,鎮(zhèn)西將軍府的餉銀已經(jīng)到手,你該回去了?!?/br> 傅松:“……”他知道自己答應(yīng)過傅榭,餉銀一到手就該回西疆了,可是永壽長公主又美又野又傲又高貴,他騎著永壽長公主,就像把整個大周皇族騎在了身下,實在是得意得很,他舍不得離了永壽長公主……不過,到了此刻,傅榭逼他在自己的性命和永壽長公主中間選一個,他不得不選自己的命了。 他咽了口唾沫,艱難道:“三弟,大哥明天一早就要出發(fā)回涼州了,今晚給大哥我餞行吧!咱們一醉方休!” 傅榭深深看了他一眼:“好,一醉方休!”他已經(jīng)忍耐到了極限,傅松再不走的話,他就親自押著傅松離開京城。 傅平已經(jīng)讓車夫把韓瓔的青綢沉香車趕了出來。 傅榭攙扶著韓瓔上了車,正要松開韓瓔的手,卻被韓瓔給拉住了。 韓瓔清澈的眼睛緊緊看著他:“哥哥,凡事小心!”她方才見傅榭用箭指著傅松,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傅榭素日總是高貴優(yōu)雅,有一種高高在上的疏離感,可今日的傅榭很富有攻擊性,像一把時刻準(zhǔn)備抽出劍鞘的劍,像一支即將射出的羽箭,令人心生凜然…… 傅榭鳳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嗯”了一聲,臨離開又交代了一句:“你在皇后娘娘的坤寧殿中,如果陛下去了,你就提前去東側(cè)殿回避。”陛下極為好色,雖然有許立洋照應(yīng),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韓瓔瞇著眼笑:“知道了,哥哥!”傅榭老是把她當(dāng)小孩子…… 進(jìn)了皇宮,自有秉筆太監(jiān)許浣河引了傅榭往承胤帝所居的崇政殿而去,而韓瓔則由許立洋和傅皇后宮里的女官楚雅引著往坤寧殿去了。 崇政殿正殿紗簾隱隱奇香裊裊,原先華麗典雅的宮殿已經(jīng)被徹底改成了道家的道觀:殿外匾額上的“崇政”二字被摳去了,新?lián)Q上的是“三清”二字;殿內(nèi)正中的御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層層簾幕掩映下的老子塑像;在濃郁的檀香煙霧中,承胤帝盤腿坐在塑像前鋪設(shè)的明黃蒲團(tuán)上,手里拿著拂塵,正閉著眼睛念念有詞。 傅榭立在一側(cè)候了半日,心里盤算著怎么把承胤帝給引到坤寧殿去——自從承胤帝投入張?zhí)鞄煹膽驯?,平時只見張?zhí)鞄熀托氯雽m的崔昭儀,連傅皇后他都不肯見了。 承胤帝才睜開了眼睛,見傅榭來了,不由眉開眼笑,正要說話,卻忽然收斂笑意,稽首道:“小榭,道家講究‘清靜無為’,朕頗有慧根,今已至‘“離境坐忘’之境界了!” 傅榭聽得一陣蛋疼,略一思索,便開始忽悠承胤帝:“陛下,微臣近來讀書有得,想與陛下您談?wù)勌烊撕弦慌c得道成仙的關(guān)系?!?/br> 一聽傅榭要和他談飛升,承胤帝大感興趣,連連招手:“小榭,坐下談!” 自從上次在靜園見過一面,許立洋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韓瓔了。 見到因為苦夏略清減了一些,更顯得身子裊娜的韓瓔,許立洋先是眼睛一亮,接著又有些擔(dān)心:“少夫人,您怎么瘦了?” 韓瓔聞言又驚又喜:“真的么?”她早就盼著自己稍微瘦一些了! 許立洋見她雙目盈盈肌膚瑩潤,知她身體康健,心里這才放松了一些,含笑道:“是?!?/br> 韓瓔見楚雅也過來了,忙看向楚雅。 楚雅見韓瓔和許立洋態(tài)度親昵,正有些不自在,見韓瓔看了過來,忙屈膝給韓瓔行禮。 韓瓔忙扶起她含笑道:“楚雅jiejie,我可不敢當(dāng)!” 當(dāng)下一行人往坤寧殿而去。 坤寧殿內(nèi)頗為雅靜,繡著蘭花的雪白紗幕層層疊疊,重重簾幕間繚繞著好聞的瓜果清香。 韓瓔給傅皇后行罷禮后在繡凳上坐下,這才向端坐在細(xì)竹絲榻上的傅皇后看了過去。 傅皇后看上去似乎比上次在魯州見面時瘦了不少,下巴變得尖尖的,氣色也不好,肌膚白得都快要透明了,只有腹部隆了起來。 韓瓔心中擔(dān)心極了,不由道:“娘娘您……” 傅皇后疲憊地看著韓瓔,有氣無力地招了招手:“阿瓔,你過來陪著我坐?!?/br> 韓瓔聽話地起身走了過去,挨著傅皇后坐了下來,眼睛擔(dān)憂地看著傅皇后,終于鼓足勇氣,握住了傅皇后瘦得只剩層皮的手——觸手冰冷潮濕。 看著皇后的樣子,韓瓔眼淚奪眶而出:“jiejie,為何到了這個地步?” 傅皇后嘴唇動了動,正要說話,翰雅進(jìn)來稟報:“稟皇后娘娘,陳貴妃、孫妃、崔昭儀來探望您?!?/br> 韓瓔忙拭去眼淚,道:“娘娘,妾身需不需要回避?” 傅皇后無力地?fù)u了搖頭:“不用,你陪著我?!?/br> 三個宮裝美人相攜走了進(jìn)來,個個玉肌雪膚盡態(tài)極妍,都有絕色之美,其中最美的是崔昭儀,簡直就是女版的崔淇,看得韓瓔簡直是毛骨悚然。 韓瓔忙起身行禮。 陳貴妃笑吟吟把她扶了起來:“小傅夫人忒多禮了!” 幾個美人似乎沒有看到傅皇后的異樣,寒暄幾句之后便開始說笑,彼此語笑宴宴,唇槍舌戰(zhàn)。 傅皇后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旁觀般看著承胤帝的這三位寵妃在她這里爭斗。 她的身體已經(jīng)弱到了極點,再也經(jīng)受不了折騰了。 韓瓔悄悄走了過去,在皇后腳下的錦凳上坐了下來,握著她的手開始細(xì)細(xì)按摩,試圖幫她活血。 傅皇后給韓瓔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只須看戲,不必介入。 正在熱鬧的時候,掌印太監(jiān)許立洋進(jìn)來稟報:“稟皇后娘娘,陛下看您來了!” 韓瓔聞言,忙起身隨著翰雅避了出去,到了東側(cè)的偏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