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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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傲難得起了個早。 昨晚他找不到房里的空調(diào)遙控器,干脆就睡在訓(xùn)練室里。 今天他一起來,先點了個外賣,然后準(zhǔn)備回樓上洗臉。 這時陸斂又來了。 林傲聽到大門那邊有動靜,雖然他還沒看到人,但直覺是陸斂來了,于是他想都沒想,就把剛下單的外賣給取消了。 仿佛在潛意識里,他覺得陸斂會送早餐來,結(jié)果他剛?cè)∠赓u,抬頭就看到陸斂手中空空如也地站在他面前。 林傲愣愣地看著陸斂的手。 “怎么了?”陸斂疑惑地垂下眼簾,跟著林傲去看自己的手。 林傲鼻翼微微一翕,訕訕地坐回沙發(fā)上,雙腿盤起,重新下單:“沒什么?!?/br> “出去吃?!标憯恳娝蜷_美團,便拍了拍他的肩。 沉迷點外賣的林傲:“吃啥?” “出去吃早餐?!?/br> 林傲:“……”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雖然心里在嘀嘀咕咕,但還是隨便披了一件外套就跟著出門了。 林傲走得飛快,以至于陸斂都還沒來得及提醒他——外面很冷。 林傲一開門,被冷空氣狠狠教訓(xùn)了一下,用力打了一個噴嚏。 陸斂有些哭笑不得地說:“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很餓?” 林傲:“……” “外面很冷。”陸斂知道林傲肯定沒帶其他衣服來,便道,“要不我把車開來,先去你家拿衣服?” “好、好……阿嚏!”林傲打了好幾個噴嚏,眼圈都紅了。 因為他皮膚很白,所以眼尾泛紅時,透著一種無辜可憐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憐惜。 陸斂定定看了一會兒,這才別開視線,從春·色轉(zhuǎn)向窗外凋零的樹枝,道:“在這等我?!?/br> 陸斂離開后,林傲收到了眼鏡的微信。 眼鏡:新戰(zhàn)隊怎么樣?待得還習(xí)慣嗎? 林傲:還行。 眼鏡:居然能在早上收到你的回復(fù),看來換了一個新環(huán)境,人也不一樣了。 林傲本來想打“冒牌貨”三個字,但是打到一半的時候,似乎又覺得不太好,便把打好的刪了,勉強稱呼陸斂為老板。 林傲:我只是在等老板接我一起去吃早餐,順便回去拿衣服。 眼鏡:??? 眼鏡: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知道原來你是小公舉。 林傲:“?。?!” 誰小公主了? 這時,屋外,陸斂的車到了。 林傲隔著窗戶,看著陸斂的車。 想到這兩天都是陸斂車接車送,忽然間,他還真有點代入小公主的角色。 不對不對,不是不是。 他怎么被眼鏡帶溝里了! 林傲想得越多,動作就越亂,坐上車的他,努力讓全身都散發(fā)著老巫婆般生人勿近的氣息。 陸斂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不過陸斂本身就不是話多的人,所以林傲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反正他倆都不覺得尷尬,就這樣安安靜靜到了林傲的家。 林傲這人,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就算陸斂不管他,等到家時,他也恢復(fù)得差不多了。 林傲道:“我沒什么行李,隨便帶點衣服就下來,很快?!?/br> 陸斂很有風(fēng)度地問:“要我?guī)湍銌幔俊?/br> 公主待遇突然降臨。 林傲頓時緊張道:“不用了!” 然后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打開車門,飛快沖了出去。 陸斂很迷惑,不知道林傲這小朋友又怎么了。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林傲出來了,他右手提著一只旅行包,左手抱著鍵盤。 就如他所說,他的行李真的很少。 林傲剛出單元樓,就被人堵住了去路。 “哎呀,林家小子,你這是要去哪???”來人表情油膩,說話的腔調(diào)更是油膩。 他是林傲的鄰居,比林傲大十幾歲。 林傲十分不喜歡與這人來往。 小時候,這人總喜歡借著給他糖的機會,摸他的臉,一開始,林傲還懵懵懂懂,乖乖說謝謝,后來不知為何,他每次看到這人的眼神,就感覺皮膚像被蛇爬過一樣,有種說不出來的惡心,于是他都會避開這人。 后來林傲長大了,也越來越兇,這人便不敢再欺負林傲。 “關(guān)你屁事,滾?!绷职翛]好氣地白了那男人一眼。 “哎呀哎呀,我好心跟你打招呼,你怎么這么兇啊?!蹦侨硕伦∠胱叩牧职?,然后瞟了眼林傲帶的行李,不懷好意地笑道,“喲?終于要搬走了?像你那個跟男人跑了的漂亮媽一樣?” 林傲聞言,頓時氣血上涌,嗡一聲,腦子就炸了。 他扔下行李,揮拳就要朝那男人砸過去。 誰知,有人比他更快。 一腳踹在了油膩鄰居的屁股上,力道之大,直接讓男人摔了個狗吃屎。 “他媽的!誰!”那男人捂著鼻子,罵罵咧咧地回頭。 只見逆光中立著一個高挑的身影,男人面容冷酷,渾身透著寒意,似乎比龍城的冬天都要冷上幾分。 “請問,你找他有什么事?”陸斂垂著眼簾,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人,他態(tài)度卻又十分禮貌,仿佛那一腳不是他踹的。 趴在地上的男人見到林傲有幫手,而且這幫手明顯不好惹,欺軟怕硬的他不敢多放一個屁,起身拍拍褲子灰,惡狠狠瞪了林傲一眼,就走了。 林傲還在原地發(fā)愣,陸斂已經(jīng)幫他撿起行李,提醒道:“走了?!?/br> 林傲回過神,看見陸斂已經(jīng)提著行李包走在前面。 “那個……我……家里……”林傲猶猶豫豫,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自己的私事,不想說就不用說,就是以后別輕易動手?!?/br> 這次,林傲倒是認錯認得爽快,道:“我知道了。” 陸斂見他耷拉著腦袋,要多喪氣就有多喪氣,便道:“打傷了人倒是沒什么,我怕你傷了手,你這可是職業(yè)選手的手。下次你可以試試用腳踹,至少腳受傷了,還能坐輪椅上賽場?!?/br> 林傲:“……” 因為陸斂說話太一本正經(jīng),以至于林傲一時間都分不清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于是他小聲問道:“你是在開玩笑吧?” “當(dāng)然是開玩笑。”陸斂真誠地問,“不好笑嗎?” 林傲:“……” 這種靈魂發(fā)問,林傲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自知沒有講笑話天賦的陸斂十分從容,把話題繞回正題:“聯(lián)盟規(guī)定,職業(yè)選手不能打架,要是傳出去,會被禁賽?!?/br> 林傲摸摸鼻子,道:“我會注意的?!?/br> “以后再遇到這種事,你可以告訴我,我?guī)湍闾幚怼!?/br> 林傲的身影驟然一頓,他抬起眼簾,烏黑的眸子深深注視著陸斂。 “相信我?!?/br> 陸斂的語氣堅定沉穩(wěn),讓人不知不覺就能產(chǎn)生信賴感。 林傲眨眨眼,有些結(jié)巴地回道:“好、好的?!?/br> 兩人坐上車后,依然是長久的沉默,不過這次林傲有些局促了,就好像車椅上有釘子,讓他坐都坐不安然。 他思來想去,總覺得應(yīng)該回饋一下陸斂的好意,于是提議道:“附近有家很好吃的餛飩店,個頭大,皮薄,料足,我請你吃?” 陸斂唇角微揚:“好?!?/br> 林傲覺得算是小小回報了一下陸斂,安心地靠著椅背。 一秒后,他忽然反應(yīng)過來。 不對??! 一個小時前,他們才吃了早餐,現(xiàn)在吃什么餛飩??! 好在陸斂也沒怎么在意,還是陪著林傲吃了一碗餛飩,并順手打包了兩斤冷凍餛飩回去,以表示真的很好吃。 他倆回到戰(zhàn)隊基地的時間,正好是白長山和盧渝抵達的時間。 比起林傲少得可憐的行李,這兩人才是真正的搬家了。 尤其是白長山,夸張到連枕頭都帶來了。 林傲嘴上嫌他們麻煩,卻依然履行隊長的職責(zé),給他們分配新房間,并帶他們參觀,還順手幫他們搬行李。 林傲拖著一個麻袋,十分十分沉,他忍不住對白長山道:“你這里面是裝尸體了嗎!這么重!” 白長山憨憨一笑,趕忙過去接手,道:“中單大哥,這個我來拿吧,你拿輕的就好?!?/br> 白長山年齡雖然比林傲大,但他一下子還沒改掉習(xí)慣,依然叫林傲中單大哥。 林傲倔強道:“你走開,我能行!” 在這種事上,某人也莫名有著勝負欲。 白長山也沒有駁林傲面子,而是鼓勵道:“中單大哥,加油!” 他說完,轉(zhuǎn)頭看到盧渝很隨意地搬動著他的寶貝手辦,他忙提醒道:“盧渝!你小心!這里面可都是我的大寶貝?!?/br> 盧渝道:“幫你忙,你怎么那么啰唆?” 三個年輕人互相懟來懟去,讓別墅里的氛圍輕松歡樂不少。 林傲為了新隊員忙前忙后,陸斂看得出來,林傲就是嘴硬心軟的典型代表。 不過想著今天林傲遇到的事,他也明白過來,為什么林傲總是那么刺。 像林傲這種長得漂亮的男生,會遇到很多善意,也會遇到很多別有用心的惡意。 陸斂想起之前他在看林傲的資料時,曾看到過一個林傲早期的直播視頻。 那時的林傲才剛做直播,還不擅長和水友交流,說話時甚至帶著幾分稚嫩和青澀,那也是一群水友要當(dāng)林傲的爹媽哥哥jiejie,當(dāng)?shù)米顨g的時候。 【小弟弟長得好純啊,叔叔喜歡,笑一個,給你刷個深水魚·雷】 林傲一開始似乎是沒反應(yīng)過來,還想著要感謝,但很快他就品出這話的味道不對,他臉色一變,罵道:“笑個屁!留著深水魚·雷給你自己出葬吧!” 林傲一罵完,彈幕全都刷起了【主播666】【主播罵得好】。 陸斂雖然不知道林傲家里具體是什么情況,但他想,沒有家人作為避風(fēng)遮雨的港灣,林傲大約也只能這么肆意而野性地生長,并用一根根刺為自己筑起堅硬的城墻。 陸斂剛從回憶中回到現(xiàn)實,就見林傲正歪著頭在看他,黑色的眸子像是天上的星星,清澈而純粹。 陸斂輕咳一聲,道:“怎么了?” “我們搬完了?!绷职琳f完,繼續(xù)站在原地,跩跩地看著陸斂。 “?”陸斂等了半晌,也不見下文,而林傲仍然不說話,似乎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兩人就這么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會兒。 陸斂忽然明白,林傲大概、可能、或許是在向他匯報? 陸斂道:“行,都忙完了,我們就來復(fù)盤?!?/br> 白長山和盧渝畢竟是青訓(xùn)隊出身,他們早就習(xí)慣了復(fù)盤,所以當(dāng)陸斂提到要復(fù)盤時,他倆都走了過來。 比起他倆的積極,林傲的態(tài)度比較冷淡:“有必要嗎?” 陸斂的目光掃過他們?nèi)?,最后落在林傲身上,道:“?dāng)然有必要,尤其是你。” “……”覺得自己很強的林傲感覺被冒犯了。 會議室的布置很簡單,幾張椅子整齊排列在電視前,在電視一側(cè)的墻上,懸掛著一幅超大尺寸的游戲地圖,這地圖做得十分精細,可見是花了大價錢的。 陸斂按下播放鍵,電視里播放出了他們昨天那場對局的錄像。 “我們的復(fù)盤只是為了復(fù)習(xí),不是為了指責(zé)誰,希望你們明白?!标憯空Z氣平靜,的確不是算賬和找麻煩的態(tài)度。 白長山和盧渝都點了點頭。 陸斂的目光又落在林傲身上。 “……”林傲心想,你為什么老盯著我?然后他也不情不愿地點了點頭。 陸斂才又繼續(xù)道:“這局只是普通局,復(fù)盤的意義其實不大,但我們能從中發(fā)現(xiàn)你們的基礎(chǔ)錯誤?!?/br> 在錄像播放到第一分零七秒時,陸斂按下了暫停,并在地圖上標(biāo)記了敵方中塔的上側(cè)方。 林傲見狀,就知道陸斂要點自己了,他不由自主抿了抿嘴唇。 陸斂道:“這個階段,你把敵方中單壓在塔下,對線是明顯占優(yōu)勢的,你其實應(yīng)該借這個時機,去上側(cè)方看一看?!?/br> 陸斂說著,拿了一個磁鐵小卡通人來代替林傲,然后在游戲地圖上,走出了一條路線。 林傲不解:“我一個中單跑那去干嗎?逛峽谷,看風(fēng)景嗎?” “看對面打野。”陸斂不在意林傲和他抬杠,繼續(xù)說道,“你在這里看一眼,就能推測出對方打野的路線?!?/br> 陸斂在游戲地圖上,將敵方野區(qū)標(biāo)上了數(shù)字,分別是六個點:“如果你看的地方?jīng)]人,那說明敵人的打野路線,是從下半野區(qū)開,打1、2、3三個點的野怪,刷完這三個點的野怪后,他可能會去抓下路,也可能接著去刷上半野區(qū)。 “所以你這一看,很重要,能讓我們的打野和下路都心里有數(shù)。 “如果我們打野在前期是弱勢,那在確定敵人的刷野路線后,他就可以安排好自己的刷野路線,避免在前期與敵人相遇;如果我們的打野在前期是強勢,那他可以趁機入侵對方野區(qū)。” 林傲:“……” 他打游戲這么久以來,對玩的英雄,心里有數(shù);對與敵人對線,心里有數(shù);對敵人來抓他,他靠直覺。 唯獨不會像陸斂這樣,盤算得那么細致。 所以他才會被粉絲們叫作莽夫打法,頭鐵,上去就是干。 “尤其是像你這樣進攻性非常強的中單,在賽場上,你不僅是刀,是劍,是威懾敵人的兵器,還要是能為隊友照亮視野的眼?!?/br> “這就是中單和打野的合作,也是隊友間的合作?!?/br> 林傲啞然,眼睫輕輕顫動了兩下,隨后目光落在那個被陸斂放在上半野區(qū)的小卡通人身上,良久后,他才悶悶道:“我知道了?!?/br> 陸斂看著林傲的腦袋微微垂下去,露出毛茸茸的頭頂,他忽然有種想揉搓幾下的沖動。 他知道林傲聽進他的建議了,要不然也不會低頭。 陸斂又道:“如果是對方中單是優(yōu)勢,你應(yīng)付不了,那幫看野區(qū)的工作可以交給上單去做。” 林傲哼了一聲,道:“不可能,我上場就是優(yōu)勢,你繼續(xù)吧?!?/br> 陸斂聞言,忍俊不禁。 “第三分十五秒,林傲你……” 林傲瞪圓了眼睛,不甘心地說:“怎么又是我?” 陸斂從容回道:“對,你想想怎么又是你?!?/br> 林傲:“……” 一旁的白長山安慰道:“沒事的,中單大哥,雖然你有很多細節(jié)問題,但是cao作拉滿!贊爆!” 林傲:“……” ※※※※※※※※※※※※※※※※※※※※ 說個笑話,就是陸斂說笑話。 為不玩游戲但也看文的小伙伴解釋一下,因為游戲里地圖都是黑的,需要買眼,插眼,才能看清那一片區(qū)域,如果那個區(qū)域沒有眼,玩家走過去的時候,隊友也是能看到那片區(qū)域的。就是把隊友當(dāng)成移動燈泡,眼是固定燈泡就好了0v0。 游戲里視野蠻重要的,經(jīng)常遇到暴躁隊友在線罵人,有次有個中單罵我不插眼,我直接甩了插眼數(shù)據(jù)在他臉上。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藍蔚藍、立風(fēng)是颯不是風(fēng)s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