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比喻，顧青的人生如果是滿天星辰的話，是有少數(shù)星辰比較明亮，可有太多顆星星了；如果是一條長河的話，是有幾段河流水草豐茂，可長河永遠向前奔流不止。

    所有的這一切，無論是哪一段時光都無法復原，即使是最難忘的時光，最炙熱的情感，最豐富的情緒，在他永恒的生命里，都不過是轉(zhuǎn)瞬即逝、無法徹底抓住的，到最后剩下的，仍舊是他自己。

    五條悟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他聲音低下來：“所以你選擇尊重他的選擇？”

    顧青垂下眼簾：“是。”

    五條悟沉默了片刻才說道：“我理解你，又理解他。只是非要說的話，我理解他多一些——你以后也會選擇尊重我的選擇嗎？會想要讓我以你鐘愛的「人類」的身份終結(jié)嗎？”

    顧青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抽離了一瞬間，這一瞬間他看起來又年輕又蒼老，爾后他才說道：“如果是我，我不會選擇永恒的孤獨?！?/br>
    “悟！”

    五條悟?qū)M是血的手從自己的胸膛中抽出來，就在剛剛，他殺死了自己一次，然而反轉(zhuǎn)術(shù)式又自動自發(fā)地救活了他，翻新了他。

    他讓顧青瞧自己已經(jīng)完好無損的胸膛，“你看著這樣的我，還會認為我仍舊在「人類」這個范疇內(nèi)嗎？其實你瞧，我們都是「異常」，永遠不可能成為「尋常」，所以不要用你的過往來替我考慮，也不要考慮我的意愿，我們就該一直糾纏下去，無論是愛與守護，傷心與喜悅，還是占有與毀滅，哪怕相互折磨、相互憎恨也是。我一想到以后可能還會有人來擁有你，我就嫉妒得發(fā)狂。吶——”

    他的聲音里帶著哭腔，眼睛也緊緊鎖著顧青，手上的血還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這樣的情景，帶給顧青的沖擊前所未有的大。

    一種前所未有的“饑餓”攫取了顧青的心神，他的眼睛隨之變了，變成了真正非人類的樣子，封印著他力量的額印顯現(xiàn)了出來，在微微閃著光，內(nèi)心還有了一個空洞，只等著用眼前愛人的血rou來填補。

    這不對勁。

    顧青暗暗告誡自己，所幸他的理性發(fā)揮了作用，非人的特征退了下去，接著他給自己套了個心靈牢籠，避免因為和五條悟的心靈鏈接產(chǎn)生的通感，進一步影響到他。他一定會做出太超過的事情來。

    “悟，你先——”

    五條悟聲音因為興奮而發(fā)顫：“你先看看我們的手。”

    顧青低頭去看，赫然發(fā)現(xiàn)兩個人相交纏的手，正在融為一體?；蛘哒f，他在吞食五條悟的。這是剛剛“饑餓”這種情緒上頭后，他身體自發(fā)的反應(yīng)。

    偏偏被吞食的那個人不僅不去阻止，還在那兒興奮地看著，期待著。在顧青停止這種行為后，他還失望地嘆起氣來。

    顧青：“……”

    顧青感覺自己真拿他沒辦法了，干脆什么都沒說，直接為他注入了能量，補全了他手部缺失的部分。

    五條悟此時不知是像天使多一些，還是像惡魔多一些，他湊了過來：“我們才進行過一次心靈鏈接，彼此之間不可能那么清晰地影響到的，所以這次是你本身就對我產(chǎn)生了非同尋常的「渴望」。”

    五條悟沾血的手撫摸著他的臉：“吶，這樣的情緒，是我?guī)Ыo你的驚喜嗎？會令你開心嗎？”

    顧青內(nèi)心深處驟然顫動了起來，他看著眼前這個人，仿佛看到了一條美麗到詭異的蛇，那條引誘了亞當和夏娃吃了禁果的蛇，從此后智慧之果和生命之果再也不能合二為一。

    這本該是令顧青感到害怕的事，然而他不可自拔地被他吸引了，這不僅僅是心理上的，還是生理上的，他的心臟砰砰砰砰地跳個不停，他的靈魂都在顫動，再說話時語氣喑啞得可怕：“我不會給你后悔機會的?！?/br>
    “哈哈哈哈，求之不得?！蔽鍡l悟笑著低下頭來，咬住顧青的唇。

    而唇舌撕咬間，顧青的手遵循他的渴望探入到了五條悟的襯衣內(nèi)，沒有無限，也沒有屏障。

    ……

    ……

    一段時間后，在太平洋另一端的夏油杰收到了一條來自摯友的信息：“杰，我徹底轉(zhuǎn)正了，請為我送上最誠摯的祝福吧。”

    夏油杰：“？”

    旋即明白了什么的夏油杰把手機當燙手山芋一樣甩了出去：“我他媽不想知道??！”

    靠，不就是童貞畢業(yè)嗎？還最誠摯的祝福呢。

    等等。所以悟這是克服了顧的潔癖癥？怎么徹底克服的？

    夏油杰陡然木然臉：‘我干嘛要想這個啊我！’

    還是寫篇論文來冷靜一下吧。

    等了半晌，都沒等來回復的五條悟撇撇嘴：“杰好小氣?！?/br>
    然后他一轉(zhuǎn)頭，就騎到了自家男朋友身上，口中還念念有詞道：“為了彌補我受傷的心靈，我們再來一次吧?！?/br>
    ——如果夏油杰知道自己成為了什么樣的角色，他額頭上的青筋怕是能跳一曲天鵝湖了。

    另外暗中出力的，就是冷不丁多了一個貓大哥的伏黑君了。

    他們倆已經(jīng)在商業(yè)街吃了好幾個小時了，當然了，主要是九命吃吃吃吃，伏黑惠早就吃飽了，他還得擔心九命會不會吃撐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的肚子就跟個無底洞似的，即便如此，伏黑惠還是預(yù)備好了胃藥。

    還有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他們倆就像是喝了福靈劑一樣，就連隨便在便利店買根冰棒，都會再來一根，再來一根，直到他們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