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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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燕恣挽著晏若昀在御花園中緩緩而行,身后是一派爛漫的春光,姹紫嫣紅。 經歷了這么多事情,又從嶺南奔波到北地,晏若昀的身體差了很多,御醫(yī)竭力調理,也只能徐徐圖之。 重新回到宮中,雖然晏若昀并不情愿,可燕伯弘在這里,她無從選擇,兩個人分分合合了這么久,還能有幾個十八年?既然已經生死相隨,又何必再矯情說不愿意和他朝夕相處。 幸好,俞淑妃已經不在,后宮中原本也沒幾個嬪妃,洪婕妤更是舊仆,加上燕恣的陪伴,這日子倒也輕松自在。 燕恣扶著晏若昀沒走幾步便文靜不下去了,一會兒跳起摘兩根柳條,一會兒追著蝴蝶飛奔,一路歡聲笑語。 “母嬪,二哥這是去了哪里?就捎了一封報平安的信給我,太沒良心了。”燕恣抱怨道。 洪婕妤乍聞燕允彧離宮,哭了好幾場,這些日子才看得淡了一點,她嘆了一口氣道:“這孩子的脾性,其實和公主差不多,死犟死犟的,公主,他哪天要是回來了,你罵他一頓,讓他別出去了?!?/br> 晏若昀輕嘆了一聲道:“我愧對允彧,還怎么能罵得出口?他不恨我便謝天謝地了?!?/br> “二哥才不會呢,”燕恣掩著嘴樂了,“他心里可記掛娘了,只是面子上一直端著?!?/br> 晏若昀的眼中掠過一絲驚喜:“真的?” “真金白銀?!毖囗Э隙ǖ氐馈?/br> “是啊公主,”洪婕妤也笑著說,“允彧仰慕你得很,只是平日里都不好意思和你親近。” 錯失了十八年的母子親情,是晏若昀這輩子最深的遺憾,若是母子倆能盡釋前嫌,那就是把那缺了角的心給彌補上了。 “阿云,其實允彧出去轉轉,對他是福不是禍,”晏若昀微笑著勸慰道,“他身為皇子,肩負天下重任,不可在深宮中閉門造車,放眼四海,才能成為一個眼光遠大之人?!?/br> “可是……他一個人出門在外,沒人知道冷暖……”洪婕妤到底是慈母,念念叨叨地道。 “放心吧母嬪,”燕恣趕緊勸慰,“二哥他的本事大得很,只是都瞞著你不讓你擔心呢?!?/br> 洪婕妤當然知道燕允彧的本事,要不然也不會在燕成璋和俞淑妃的眼皮底下活到現(xiàn)在,只是她生性柔弱,養(yǎng)子是她的天,這樣負氣而走,自然掛牽。 看洪婕妤這幅模樣,燕恣趕緊轉移了話題,折了一支海棠花放在眼前比劃了一下:“母嬪,娘,我把這個插到父皇的床前,他的心情會不會好一點?” 晏若昀的眼睛一亮:“好啊,我們在這里賞春,你父皇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折了花便回去吧。” 燕恣嬌嗔道:“娘,你什么時候和父皇這么黏乎了,女兒都要吃醋了?!?/br> 晏若昀的臉一紅,瞟了她一眼道:“是嗎?我還以為女大不由娘,你眼巴巴地要出宮和霍言祁卿卿我我呢?!?/br> 一提起霍言祁,燕恣的心就好像這春光,一下子明媚了起來?!拔叶己镁脹]瞧見他了,”她掰著指頭算了算,“得有*天了吧。” 晏若昀笑了起來:“才*天就說好久,你害不害臊?!?/br> 燕恣不依了:“娘,你還笑我,你就離開幾個時辰就想父皇了。” 的確,心淡如水的時候,十八年未見也能埋在心底,可一旦兩情相悅,分開一會兒也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不過,晏若昀可不放過這個取笑女兒的機會:“我怎么聽說霍將軍得空就往宣華殿跑,在殿門外望穿秋水,盼著和你偶遇見上一面呢?!?/br> 燕恣的臉騰地一下紅了:“他這是有軍務……向父皇稟告……才不是在等我呢……” “原來如此,”晏若昀一臉的恍然大悟,“你父皇方才還說,讓你替他送點心過去,那看來是不用了,那我趕緊讓你父皇把他攆走。” 話音未落,燕恣便一蹦老高,抱著晏若昀親了一下,咯咯地笑道:“娘,這種小事就不勞煩你了,我親自去和父皇說,你歇著吧……” 最后一句話剛剛出口,她的人已經跑出數(shù)丈遠,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宣華殿前靜悄悄的,這些日子變故跌出,宮人們都打著十二萬分的小心,走路都踮著腳尖,生怕禍從天降。 燕恣在殿門外兜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霍言祁的身影,不由得嘟起嘴來,心中暗自腹誹:等了這么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心一點兒都不誠。 燕伯弘仍在病中,只是朝政繁忙,他在御書房里支了個軟榻,躺在床上聽幾名大臣上陳緊急公務。 燕恣捧著一碗銀耳百合粥進去的時候,寧則棟、傅澤行等好幾名重臣都在,顯然剛剛商談完政事。 “公主來了,我們趕緊告辭才對。”寧則棟笑著說。 燕恣坐在軟榻旁,小心地將粥遞給燕伯弘,奇怪地問:“寧大人,為什么我來了你們便要走?我什么地方得罪你們了嗎?” 傅澤行也樂了:“怎么會,只是我們呆在這里,霍小將軍只怕要拿白眼看我們,我們還是知趣點吧。” “照這么說,朕豈不是也要回避一下?”燕伯弘半靠在軟榻上,一臉的深思。 燕恣的臉都快燒了起來:“父皇你怎么也取笑女兒?他連影子都沒半個,你們……” 她的話音未落,便見門口一暗,一個挺拔的身影將春日的陽光擋在門外,渾身上下的冷肅都好像被春光熏染成了一片片相思,隔得老遠,都能感受到他那熾烈的目光灼在臉上。 她情不自禁地上前了兩步,旋即又回過神來,硬生生地停住了腳步。 屋里的人都善意地笑了起來,幾名老臣調侃了幾句,紛紛告辭。 “你……還好嗎?”霍言祁幾步便來到了燕恣跟前,燕伯弘在,他不敢放肆,只是貪婪地凝視著她,眼中帶著無盡的相思。 “挺好,你呢?”這么多日子沒見,燕恣難得也沒了那嘰嘰喳喳的聲音,略帶羞澀地道。 “不是太好,”霍言祁壓低聲音道,“特別是晚上的時候,一直想你?!?/br> “不能爬墻頭了便想我了嗎?”燕恣悶聲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一旁的燕伯弘輕咳了兩聲,搖頭嘆息著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朕是個棒打鴛鴦的昏君呢,來,你們兩個到朕這里來?!?/br> 霍言祁和燕恣互望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走到燕伯弘床前,跪了下來。 “朕縱橫半生,臨到中年才得畢生摯愛,最希望的便是朕的女兒能一生順遂,和心上人琴瑟和鳴。小恣,今日,朕正式問你,你可愿意和言祁相伴一生?” 燕恣仰起臉來,曾經飛揚跳脫的神情經歷了諸多洗禮,已經帶上了幾分沉穩(wěn),此時更顯鄭重:“父皇,女兒愿意?!?/br> 燕伯弘拍了拍她的肩頭,再次看向霍言祁:“言祁,你呢?愿意這輩子只愛她敬她疼她,做她最堅強的依靠嗎?” 霍言祁的神色肅穆,點頭道:“陛下,臣愿意?!?/br> 燕伯弘欣慰地笑了,從枕下拿出一張明黃的詔書來,把他們倆的手交疊在一起,放在兩個人的手心。 “朕要是再不下旨,只怕言祁要在這宣華殿從早站到晚了,”燕伯弘開玩笑道,“從今日起,便讓你父親行三書六禮,禮部已經在挑選黃道吉日,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打開詔書,上面只有短短的幾行字:霍公之子言祁,聞達朝野,朕之三女安陽,鐘靈毓秀,二人良緣天作,今下旨賜婚,望二人同心同德,琴瑟和鳴,勿負朕意。 霍言祁大喜,沖著燕伯弘磕了三個響頭:“多謝陛下圣恩?!?/br> “起來吧,這些日子小恣在宮里陪著朕,只怕都膩煩無聊得緊,”燕伯弘笑吟吟地道,“趁著這圣旨還沒公諸天下,今日小恣就替朕出宮祈福,言祁隨行護衛(wèi),過了今日,你們倆就要分開一段時日,成親前是見不到了?!?/br> 出宮祈福,最好的去處當然是駕輕就熟的三生觀。 這一路行來,輕車簡從,只帶了數(shù)十名侍衛(wèi)。為了方便,燕恣換上了一身男裝,帶上了已經被憋悶慌了的雪騅。 兩個人一黑一白,一個帥氣,一個雋秀,一個冷肅,一個甜美,策馬飛馳而過,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妙齡少女的目光。 馳騁到半路,兩個人便信馬由韁,緩緩而行。 雪騅和小黑炭親昵得很,一會兒甩甩尾巴,一會兒蹭蹭鼻子。官道旁綠草萋萋,不知名的野花隨風輕擺,天空中流云變幻,鳥兒輕鳴,一切都是那么暖意融融。 三生觀里一切如常,青煙裊裊,經聲陣陣,仿佛世間所有的一切紛爭都已經被阻攔在了這青磚黑瓦之外。 燕恣一步步在三清圣人面前下跪,祈求保佑燕伯弘健康長壽,大梁國泰民安。 拜完圣人,燕恣自然第一個要去見馮道長,她可憋了一肚子的問題要問呢。 老馮前陣子剛剛云游回來,有些日子沒見,這個雜牌徒弟又變漂亮了幾分,更重要的是,他一路都聽說了安陽公主的各種事跡,簡直太替他長臉了。 “一聽說我是安陽公主的師傅,吃飯都不用錢?!?/br> “算卦生意特別好,都排著隊,我愣是從那些有錢人手里訛來了十倍的銀兩。” 馮道長捋著胡子,樂呵呵地道。 燕恣噗嗤樂了:“你到底會不會算卦啊?坑蒙拐騙可要遭雷劈的?!?/br> 馮道長瞪大了眼睛:“胡說八道,從前我那是懶得來理你?,F(xiàn)在這師傅的名號你可是逃不走了。瞧瞧,我只需一眼便能瞧出,你今兒個和往日不同了,桃花都散盡了,只怕和這位霍將軍的好事近了吧?” 霍言祁的嘴角都揚了起來,沖著他豎起了大拇指:“道長好眼光。” 馮道長得意得很:“說起來我可算得上是你們倆的大媒,這謝媒禮可千萬不能少?!?/br> “謝師禮謝媒禮什么的先放一放,”燕恣十分好學地求教,“我父皇的帝星是紫微星吧?我前陣子瞧見了兩顆紫微星,后來果然變故叢生,現(xiàn)在這星象又有什么變化?我父皇應該不會再有事了吧?” ☆、第七十二章 馮道長十分驚訝:“我?guī)缀趺客矶加^看星象,沒有發(fā)現(xiàn)過二星爭輝的異象,你是什么時候見到的?” 燕恣撓了撓頭,看向霍言祁:“是去年七八月間?我只記得那時候天氣特別熱。” “八月剛剛入秋的時候,軼勒進犯的前一日?!被粞云钣浀檬智宄?/br> 馮道長搖了搖頭:“不可能,八月我剛剛外出云游,臨出門前一晚我還卜了一卦,要是有這異象,我定會到你公主府上示警?!?/br> “可……我們倆都看到了!紫微星有兩顆,一樣亮的!”燕恣拽著霍言祁的胳膊晃悠著,想要找一個同盟,“你說,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霍言祁回想了片刻道:“的確有兩顆,不過……不是說紫微星是空中最亮的那顆嗎?我怎么覺得兩顆都不算亮?” 被他一說,燕恣也有些糊涂了:“咦,難道是還有其他的我沒發(fā)現(xiàn)?可那兩顆的位置就在你說的那個天樞和天璇相連約莫五倍之處……” 馮道長思忖了片刻,恍然大悟:“你那日看了多久?”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吧,我慌了便想第二日來找你,可你卻去云游了。”燕恣嘟著嘴道。 馮道長恨不得給她一掌:“以后出去別說是我徒弟!觀星象乃是大事,需取上中下一點各觀半個時辰以上,同時輔以同宮、對宮及三合會宮中的諸星曜吉兇而定。你一盞茶功夫便想知這世事變幻?十有八九是那會兒有云飄過,將紫薇星的亮度遮擋住了,你才會看到有二星爭輝的異象!” 燕恣傻眼了,呻吟了一聲捂住了臉。 “小恣,以后你萬萬不可再夜觀星象了,”霍言祁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不然只怕我會被你嚇死?!?/br> “我……我這不是偶有失誤嘛……”燕恣不甘心地辯解道,“我會學,總有一天會學到出師……” 霍言祁俯下身來,噙住她的紅唇,將她的話吞入喉中,末了還在她的唇上輕咬了一口,以示懲戒。 松開的時候,燕恣整張臉都紅成了胭脂,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語聲兇狠卻沒什么力氣:“大膽,我讓老馮揍你!” 馮道長趕緊念了一聲無量壽佛:“罪過罪過,老道我什么都沒看見……” 霍言祁的嘴角輕揚:“你想把學星象放一放,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學?!?/br> “什么事?”燕恣納悶地問。 “霍夫人?!被粞云畹吐暤溃斑@次,我做你的師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