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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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疼,返身走回,將他按進懷里。他抬起手抱住了我的腰,我能感受到他指尖在顫抖。我撫摸著他的頭發(fā),卻想不出安慰的語言,只希望這樣能令他好過一點。 “楊蓮?fù)ぁ阋郧熬拖矚g男人嗎?”他忽然問。 我搖搖頭:“不?!?/br> “那你為什么會……”他說不出后面的話。 我雙手捧住他的臉,讓他抬起頭,我看著他的眼睛,慢慢地說:“東方,如果沒有遇到你,我可能會找個還算合心意的女人成親,我甚至想過我的妻子是怎么樣的,不用太好看,但很溫柔勤快,洗衣做飯收拾屋子都是一把好手。我真的這樣想過。但如今,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因為我的心很小,小得裝一個人就裝滿了。就算這世上還有很多很好的姑娘,或者很多出色的男人,可那又怎么樣呢?” “那又怎么樣呢?”我撫摸著東方的臉,笑了笑,“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想要朝朝暮暮在一起的人,就算什么話也不說,什么事也不做,只要他在我身邊,我也覺得很好很好,人生苦短,我與他朝夕相處都還覺不夠,哪兒有心思去想別人?” 東方安靜地聽著,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抱著我的手臂卻越收越緊了。 “你問我,為什么喜歡,其實……我也不知道啊,”我垂下眼睛,聲音變輕了,“或許我們上輩子就曾經(jīng)在一起,可是我負了你,因此今生要用一生賠你。這一輩子,我都是你的,我絕不會離開你,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不會離開你……” 他靠著我,不說話。 我不知道他是否相信,也許他和我在一起,早已做好了會分開的準備,有時候他相信了別人,卻不肯相信自己。但我要給他一點勇氣,如果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自己,那么就把自己交給我好了,我會用這一輩子的時光向他證明,我所言非虛。 我放開他,準備下樓打水,臨出門時,東方的聲音忽然從身后傳來。 “多打幾桶水吧?!彼f。 我的腳步在門邊一滯。 他坐在床邊,兩條腿有些緊張地收攏著,春日輕寒的陽光從漁樵耕讀的窗漏進來,照在他身上,讓人覺得他仿佛會融在那疏薄寂寞的光線中。 “多打一些水……”他沒有看我,垂下的眼眸盯著自己的腳尖,聲音輕得讓人以為是幻覺,“你過來和我……一起洗?!?/br> 我慢慢睜大了眼,這樣的話對于不拘小節(jié)的江湖人來說不算什么,風(fēng)餐露宿在外時,一群人跳入河中洗澡的事都常有發(fā)生,可是我明白這句話對于東方來說意味著什么,我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來。但是這句話實在太過出乎意料,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還是以為我聽錯了。 沒能等到我回答的東方慢慢抬起眼睛。 他的眼中一片清明。 我終于明白,他是認真的。 25共浴.下 一桶桶熱水倒入,白霧騰起,如層層細紗又如鋪天蓋地的雨水,濕潤潤地撲面而來。 我又兌入了冷水,試了試溫度后,我后退了幾步,看向屏風(fēng)。 “東方,水好了?!?/br> 屏風(fēng)上畫著淡煙流水,后面那抹模糊的影子動了動,暗啞的聲音透出來。 “……好?!?/br> 東方是背對著我走出來的。他兩只手微微攏在身前,身體無法自控地向前傾斜,他很瘦很瘦,這樣彎腰的樣子使得他后背的脊椎都突了出來,整個人顯得異常脆弱。我看著他,心里很難受,不由閉上了眼睛。 我想起以前,第一次見到東方的身體,也和如今的情形差不多。那時,我是一個傻乎乎的小侍衛(wèi),有幸跟在教主身邊就已經(jīng)高興得連尾巴都翹起來。我拼命去討好東方,因為我很害怕,我怕再次回到那個雜役小院,我受夠了被人呼來喚去、遭人辱罵的日子。比起來,在東方身邊的日子美好得就像一個悠長的夢。 我根本不覺得這個傳聞冷酷的教主有多么可怕,他雖然時常板著臉,但卻會安靜地聽我說話,他的神情很冷,喚我名字時聲音卻很輕柔,他偶爾對我笑,還送我東西,那雙似水般清潤的眼睛也從來不會看不起我,那時的我經(jīng)常為了能博得他一個微笑或者一個眼神而滿心歡喜,晚上蒙住被子也能傻呵呵笑得合不攏嘴。 那時的我,發(fā)自內(nèi)心地崇敬著東方不敗,我熱切地追逐著他,全身心都為了他打算,可那只是一種純粹而又簡單的情感,單純得兩個字就可以概括——憧憬。 你有沒有憧憬過一個人? 這個人擁有你所沒有的一切——名聲、地位、財富,他武功高強,萬人臣服,所有人都怕他,敬他,而這樣一個人就站在你恰好能仰望到的地方,他身上每一處都是你萬分渴望,卻又無能做到的自己。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份感情落在東方眼里會變樣,可是現(xiàn)在的我回想起來,也不由產(chǎn)生了懷疑——因為記憶中的我看起來比誰都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我甚至記得那時有人問我整天傻笑是不是愛上了哪個姑娘?可誰知道,我的眼里從沒有姑娘,全是東方。 那天,東方第一次在他的房中沐浴,就像是今天一樣,他在屏風(fēng)后脫光了自己,跨進浴桶里。然后他對著在外面等候的我說,讓我替他拿來換洗的衣服。 我完全沒有想過東方為什么要突然在房中洗澡,也沒有想過他怎么會忘了拿換洗衣服。我只是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樂顛顛地跑去為他做事。 當(dāng)我抱著衣服走進去,我看到的是,一絲不掛的東方。 我并不知道那時的他抱著怎樣決絕的心,我進去時愣了楞,因為身高相仿,我首先看到的是他緊張的臉,然后視線劃過胸膛,最后才落在他殘缺的剩下兩道可怕疤痕的胯下。 腦袋里轟然一響,我就傻在那里。 東方不敗在我眼里一直是個完美的人,他干凈得就像昆侖雪山頂上永不融化的冰雪,他是我高高供奉在心頭的神明,我不明白他身上怎么會有這樣的殘缺。 我不知道當(dāng)時我的眼神有多么驚懼、恐慌、難以置信,我只知道在我的注視下,東方的臉漸漸慘白,最后他一揮掌,用勁風(fēng)將我擊出門外,門也隨之關(guān)上。 那兩扇雕花的長窗閉合前,我看見了他絕望的眼睛。 我終于意識到,我傷害了他。 后來很多天,他都不見人影,他沒有再回過內(nèi)院。我一個人住在他的房間里,對著已經(jīng)干了的地板發(fā)呆,明明已經(jīng)看不見那天流得滿地的水,眼前卻還出現(xiàn)地上暈開的一灘暗色水漬,像是悲慟的眼淚。 我每天都為他打掃房間,把被子曬得蓬松溫暖,在廚房里做好飯菜,一直溫在鍋里,然后坐在桌子邊守著燈,腦袋困得一頓一頓還強撐著不睡。 大約十余天后,我等到了喝得爛醉的東方,他搖搖晃晃地抱著一個大酒壇子,一腳踢開門,把我嚇得腦袋哐當(dāng)磕在桌面,差點被油燈燒掉了眉毛。 我連忙迎上去扶他,東方眼神朦朧地看我很久,最后認出我了,聲音沙啞地問:“蓮弟?”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有聽過他這么叫我,后來我才知道,他一直偷偷在心里這么叫我,卻不敢讓我知道,到了這樣的地步,他還要借著酩酊大醉,才敢當(dāng)著我的面,叫我一聲。 我怔了怔,應(yīng)了一個嗯。 “蓮弟?”他呆呆地又叫了一聲。 我沒辦法,只好再回應(yīng):“嗯,我在?!?/br> 他忽然就掉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