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周巖笑了笑,提議,“我們要不要打賭?就賭這次蕭然是不是真的下了決心要放棄舒雅?!?/br> 蘇子墨挑挑眉,“老籌碼。我賭他不會回頭?!?/br> 林懷深分析狀,“我還是不太信他真的可以放手,以往舒雅一個電話,或是一個短信就可以讓他死灰復燃,這次都親自追回國了,我不信他還能堅定,我還是賭他不會放棄好了?!?/br> 周巖再看了看那邊,最終說:“我同子墨,有時候一個人是會對某一件事或是一個人偏執(zhí),但某一天也許會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堅持不再有任何意義,那種偏執(zhí)只需要一瞬間就能釋然,并且再也不可能會復燃?!?/br> “怎么感覺像是自己深有體會?”蘇子墨頗有深意地看著他。 周巖但笑不語,只朝她舉了舉杯然后將手里的酒一飲而盡。 過不久張蕭然從人群里擠了過來,一臉平靜,隨意坐下來,面對眾人熾烈的目光甚是不在意,“怎么?你們是第一天發(fā)現(xiàn)我長得帥?” 說著三人的目光又轉向舞臺那邊角落里的舒雅,發(fā)現(xiàn)她正目光清冷地朝這邊看過來,碰見他們?nèi)齻€的目光,頓了頓,然后冷冷地穿過人群往外走去。 他們又將目光轉了回來,林懷深不甘心,“怎么?這次是來真的?” 張蕭然不緊不慢地喝了口酒,“我上次就跟你們說過了,你們不信,我也沒辦法?!?/br> 林懷深還不死心,“那你也能保證以后都不再回頭?” 張蕭然挑挑眉,“奇怪了,你今天怎么這么執(zhí)著?我說了是真的就是真的?!闭f著微微嘆息了一聲,“其實她之前就找過我好幾次了,我也很奇怪,以前她一個短信,或是稍微軟一句的話我都能瞬間不顧一切,如今她站在我面前,說著近乎懇求的話我心里卻出奇地平靜。我以前從來沒有辦法想象自己有一天不再愛她會是什么樣子,原來,就是對著她可以很由衷很平靜地笑出來?!?/br> 周巖很是感嘆,跟他碰了碰杯,“真是風水輪流轉,你的冷面女神肯定沒想到會有今天?!?/br> 蘇子墨則拍了拍他肩膀,“作為你的朋友,我覺得這是好事?!?/br> 林懷深也嘆,“只是苦了我的錢包?!?/br> 張蕭然拍桌,“我就知道你們這幫人肯定背后在搞什么小動作,居然拿我的感情生活作賭?!?/br> 周巖攤攤手,“別忘了你以前可是這種賭博最積極的參與的人員,這也是風水輪流轉。” 魏宇森實在太忙,大家也不想再喝酒,周巖提議干脆大家去看場電影好了,得到大家一致贊同。 看完電影出來已經(jīng)凌晨了,電影院離沈煜衡的公寓很近,她忽然想起上次她落了一件喜歡的大衣在他家,準備順便去取。 她將車停在他樓下,然后熟練地進了他公寓所在的樓,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她看到了門口有兩雙鞋,男式女式各一雙,并排放在一起,女式鞋是很年輕的款式,絕不會是他母親或是他家?guī)蛡驎┑臉邮健?/br> 那雙鞋是他的,她很肯定,上次路過商場她非要買給他的新款。 難道他回來了? 客廳空無一人,整個房間安靜地出奇,忽然樓上傳來一陣拉動桌椅的聲音,她想也想就上了樓。 還沒走到他房間,忽然聽到他熟悉的聲音帶著低啞與柔軟在說:“你先去休息一下吧,醫(yī)生說不會有事了,這里還有我呢?!?/br> 她正疑惑他在跟誰說話,房間里忽然傳來許念白輕柔的聲音,“我不累,倒是你,看起來比我還累的樣子,還是你去休息吧?!?/br> 房間里的畫面讓蘇子墨怔在原地,一瞬間不知該進還是該退,床上躺著許念白的孩子,緊閉著眼臉頰緋紅,沈煜衡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許念白則坐在床邊,從她的角度看過去,他們的身影交疊,貼得很近很近。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蘇子墨唇邊扯出一點笑容,因為臉很僵,她覺得自己此刻的笑容必定 很奇怪。 沈煜衡幾乎是瞬間起身沖了過來,他穿著單薄的襯衫,沒有系領帶,領口開了兩顆,有幾分頹氣,眼睛里有明顯的紅血絲,高大的身軀擋在已經(jīng)轉過身準備回去的她面前,“子墨,不是你想的那樣?!?/br> 他的聲音里帶著疲倦的低啞,緊張的表情在她眼前不斷放大,蘇子墨第一次見到這樣這樣沈煜衡,可也說明了一切都是真的。 她曾積壓在心里那種隱約的猜想,她曾努力想要逃避的事實,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殘忍地呈現(xiàn)在她面前。 眼前他好看的臉時而清晰又時而模糊,忽然耳鳴一般,所有的聲音都似離她很遠,“沈煜衡,你知道你沒辦法解釋?!?/br> “我可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那力道不容掙脫,“子墨,我都可以解釋?!?/br> 許念白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走了過來,她表情里帶著愧疚,輕聲道,“蘇小姐,我跟煜衡不是你想象中的關系,五年前我們就已經(jīng)分手?!彼鄣子幸唤z哀傷,“我們現(xiàn)在連朋友都算不上,請你相信我。” 蘇子墨沉默了片刻,試著掙了下自己的手,他又握得更緊了些,子夜一般的黑眸深而無底,“子墨,事情雖然解釋起來很長,但你必須相信我。” “你先放開?!彼穆曇艉芷届o,也很軟,“有點疼啊?!?/br> 他微微松開了些,她趁機掙脫了他的禁錮,她轉身看著床上那個熟睡的小小身影,然后抬頭對手他的眼睛,輕聲問,“香港項目其實并沒有那么忙是嗎?你知道男人拿工作當借口的行為真的很愚蠢嗎?” “我發(fā)誓,我沒有拿工作工作的事當借口?!彼凵窈苌睿埠芫o張,“我今晚才剛從香港回來,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給你看我的機票?!?/br> 她笑了笑,“沈先生,我不想成為這樣的人,查手機查機票,接下來是不是還要找私人偵探?我從一開始就說過你是自由的,你隨時可以選擇你想要的生活?!?/br> 她往床上看了看,“念一,念一。”輕輕念了兩聲,然后輕笑著看了看他,“他你要怎么解釋?” 沈煜衡沉默許久,終究什么都沒說出來,她心里的城墻忽然一瞬間崩塌,斷壁殘垣,塵土飛揚。 她趁機措開他想往樓下走,卻還是一把被他拉住了手腕,一回頭,就撞進他一雙幾近帶著哀求的眼睛里,“我發(fā)誓我以前不知道?!?/br> “好。”她努力對他擠出一個笑容,“先放手,你總不能指望我忽然一下子就接受你還有個孩子的事實,沈先生,給點時間,我們彼此都再好好想一想?!?/br> “我不用想,我的選擇永遠會是你。”他漸漸松開她的手,“我給你時間,子墨,我等你?!?/br> ☆、第四十八章 苦惱。 一直到回到車里,蘇子墨才感覺到自己的手竟然有些微微顫抖,從在維也納第一次見到念一開始,她心里其實就有了隱約的預感,卻一直不敢細想,更不敢去作假設。 原來那一絲自己逃避多時又不敢去面對的預感居然是真的,細想起來,許念白十月就回國了,而他也剛好從那時開始忙碌起來,也常背著她接電話,那時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如今越回想,心就止不住往下沉。 她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過了許久才抬起頭,因為壓迫了眼睛,抬頭的瞬間,眼前一片模糊,她用力閉了閉眼,緩和了好久視線才漸漸清晰。 剛發(fā)動車,沈煜衡就發(fā)來了短信:子墨,我從一開始就不想瞞你,這件事對我而言也太突然,我 在努力找一個兩全的辦法,想平衡好這些關系再告訴你,沒想到會造成這樣的結果,我等你平靜下來,再將所有毫不保留地告訴你。 她反復看著這條短信,打了許多字,又刪掉,最終只回了一個字:好。 他或許說的都是真的,他也是現(xiàn)在才知道念一的存在,在維也納他第一次見到他們母子時的表情不會是裝的,但她就是沒有辦法不去在意那個孩子,在意那個畫面,以及這兩個月以來他的欺騙。 一想到在某個他借口出差的晚上,他或許就如同今晚這樣同許念白和念一在一起,他表情柔軟地看著那張跟他神似的漂亮小臉,許念白微笑地看著他們,那畫面該是怎樣的和諧。 就今晚那個畫面,在她看來,也是像極了幸福美好的三口之家,以至于她出現(xiàn)時,也恍然覺得自己像是個冒然的闖入者,破壞了那極度和諧的畫面。 他想兩全,可這世界哪里有什么兩全? 她從來不會爭取與挽回,在她看來,如果兩個人足夠相愛,自然不會需要這些,只有不夠愛才會 爭取,只有愛過了才會挽回。 在感情里,她主張絕對自由,絕對不會以愛的名義捆綁對方,兩個絕對自由的人,相愛時在一起,雙方中無論哪一方不愛了也隨時可以離開。 她可以灑脫,不代表心不會痛。 從沈煜衡公寓回到家里,蘇子墨直接躺到了床上,不知道為何,全身都沒有力氣。 夜很長,到第二天早上她頭腦依然清晰得可怕,努力了一整個晚上還是沒能讓自己睡著,最后干脆直接起了床。 到公司的時候還不到八點,卻一直坐在座位上發(fā)呆,想不起到底要做什么,一直到門口傳來敲門聲,她抬頭就看到助理小周提著早飯站在門口。 “蘇總,你今天怎么來這么早?”得到允許后,她走了進來。 蘇子墨佯裝生氣道,“會不會說話?難道你的潛在意思是我長期都來得很遲嗎?” 小周表示委屈,“我說的都是事實,你平時不都是九點半左右才會到嗎,我也就這么隨口一問,干嘛挑我刺?” 她笑了笑,看著小周手里的粥和小籠包,挑挑眉,“分我點,出門忘記帶早餐了?!?/br> 小周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她桌上,“我就是看你似乎沒吃早飯的樣子特意送過來的?!?/br> “這么貼心?!彼炔患按蜷_裝粥的盒子,那股清香味頓時讓她饑腸轆轆,“快坐下一起吃。” 小周搖搖頭,“我已經(jīng)吃過了,這本來是幫林總帶的,看來現(xiàn)在得發(fā)個微信跟他道個歉了。” 她邊吃邊替她打抱不平,“林懷深這小子也太會指使人了,都指使上我助理了,他怎么不讓小王幫他買?” 小周笑笑,“因為我是順路嘛,那蘇總你慢慢吃,我先出去忙了?!?/br> 才剛吃到一半,林懷深就推門進來了,手里拿著面包和牛奶眼巴巴地坐在她對面,不滿道,“你平時不都會自己帶早餐嗎,干嘛今天要搶我的?” 蘇子墨將還沒吃完的小籠包推倒他面前,“給你留了點,別說兄弟不仗義?!?/br> 林懷深又推回去,“算了,我吃面包就行了,你吃吧?!?/br> 她放下筷子,不自覺地嘆了口氣,“我吃不下了?!?/br> “不會吧,才吃這么點?”林懷深有些懷疑地看著她,審視了幾秒,疑問道,“怎么了?看上去臉色很差,是不是病了?” 她擺擺手,“哪兒那么容易生病,只是沒什么胃口罷了?!?/br> 林懷深見她是真的不想再吃了,這才放心拿起小籠包開始吃起來,還沒吃完,蘇子墨忽然問,“懷深,我打個比方,如果某天你忽然遇到你前女友,發(fā)現(xiàn)她悄悄為了你生了個孩子,你會怎么辦?” 林懷深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這是哪門子比方?” “你就說你會怎么辦吧?”她堅持要他回答。 林懷深蹙眉思索了許久,“子墨,你這個問題真是太難了?!彪S即為難道,“光是想想我都得困擾而死?!?/br> “你現(xiàn)在不是愛許諾愛得死去活來的,困擾什么?”她似是隨意地問。 “那可是個孩子,不是小貓小狗。”林懷深這次答得很干脆,“我不可能完全當做沒發(fā)生過,也不可能為此拋棄許諾?!?/br> “所以你的答案是?” 林懷深攤攤手,“放過我吧,這種世紀難題讓我怎么這么快給你答案,如果真發(fā)生這種事,我肯定會走一步算一步,直到能有兩全的方法?!?/br> 蘇子墨冷哼一聲,“怎么你們男人總想兩全,說白了不就是貪心嗎?” 林懷深直直地看著她,表情帶著探究,“你跟我說實話,這是不是深煜衡的事?” 他一向聰明,輕易就猜到,她沒有否認,一只手撐著頭,另一只手把玩這桌上的小擺件,“你覺得我該怎么做?” “真是???”林懷深表情很是震驚,隨即攤攤手,“子墨,這我可幫不了你,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選擇?!?/br> “我不知道?!彼裏o力地嘆了口氣,眼睫微垂,“懷深,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你說,我是不是因為這一生太順利太好過了,所以感情注定不順?” “什么胡話?!绷謶焉蠲嗣念^,“這樣的事是很突然,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最困擾的人其實并不是你?!?/br> 整整一天,精神始終處于游離狀態(tài),結果臨近下班了,也什么事都沒做。 正發(fā)呆時,電話突然響了,陌生的電話號碼,響了幾聲,她還是接了起來。 “你好,請問是蘇小姐嗎?”電話里是一個有幾分熟悉的女聲,努力回想了一下,才突然想起。 “我是,請問找我有什么事嗎?”她心里有幾分忐忑。 “我是許念白,晚上想請?zhí)K小姐喝杯咖啡,不知道蘇小姐有沒有時間?” 沉默了片刻,蘇子墨答道,“好,等下你把時間地址發(fā)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