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秦勉吃了一驚,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咳肆克囊暰€飄向曬谷場邊的一個空閑石磙。這東西至少也有四五百斤重,就算拉得動也能累死人吧?此時,他更覺得他們家窮,沒房沒車。別看這是古代,車也分為三六九等,驢車相當于現(xiàn)代的三輪車,牛車相當于現(xiàn)代的轎車,馬車則相當于現(xiàn)代的寶馬級別。秦勉此生的目標又增加了一個——買車。不說買“寶馬”,有個三輪車也好啊。 張大栓端著一個大海碗,一邊大口吃飯,一邊大踏步走過來。他身邊還跟著一個二十出頭的黑面年輕人,五官俊朗,身形瘦高,手中也端著一個黑色的大瓷碗,把飯往嘴里撥著,發(fā)出大聲的咀嚼聲。 “鐵子,吃什么好吃的呢?” “張哥?!鼻孛闫鹕泶蛘泻簟?/br> 張大栓給秦勉介紹身邊的年輕人,“這是我鄰居,吳敵?!?/br> “嫂子好?!眳菙承Σ[瞇,眼神骨碌碌往雷鐵碗里看,很是活潑的樣子,“鐵哥,嫂子給你做的什么菜?大老遠就聞到香味了?!?/br> 場上的幾個婦人看見這一幕,竊竊私語。 “張大栓和吳敵是不是傻了???雷鐵和秦勉是什么人?居然還往他們跟前湊?!?/br> 說話的婦人被她的男人狠狠瞪了一眼,“別人家的事要你cao心?” 雷鐵把碗往張大栓的方向移了移,“我媳婦做的青椒rou絲、韭菜煎蛋和涼拌茄條。” 他吃飯斯文,這會兒碗里還有不少菜。 秦勉不動聲色地往張大栓和吳敵碗里看去,張大栓碗里有兩個剝了殼的咸蛋,吳敵碗里則光青菜,但也看得出多放了油。 張大栓不客氣地從雷鐵碗里夾走一筷子青椒rou絲,看著吳敵眼饞但又不好意思動手的樣子哈哈一笑,在一旁蹲下,都是莊戶人家,也不講究食不言寢不語,“鐵子,你家的水稻準備怎么碾?”他一邊說一邊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吳敵。 吳敵看了看攤好的水稻,兩眼一亮,不等雷鐵回答就搶著開口,“鐵哥,我們家的稻子只割了一小半,碾完這一場就不碾了,下午要接著割。你把我們家的毛驢拉去用吧?!?/br> 秦勉生怕雷鐵發(fā)憨,端走他手中的碗遞到吳敵面前,“多謝。不嫌棄的話,嘗嘗?!?/br> “不嫌棄,不嫌棄。真香!謝謝鐵哥,謝謝嫂子?!眳菙承ξ厣炜曜樱⒉贿^分,夾了少許青椒rou絲和一小塊韭菜煎蛋。 雷鐵還保持著左手托碗的動作,看著秦勉,眼神帶著兩分無奈,還有一絲縱容。 張大栓看得分明,快速收回目光,低頭吃飯。 “吃吧?!鼻孛惆淹脒€給雷鐵,拍了下他的肩膀聊表安慰,大方地道,“你要是喜歡的話,晚上再做這三個菜?!?/br> 雷鐵點點頭,把剩下的菜和飯攪拌在一起,不緊不慢地吃起來。 秦勉對吳敵這個年輕人有幾分好感,“吳敵,今天太謝謝你了。等過完農(nóng)忙,我和鐵哥請你吃飯。” 吳敵擺手,“不值當什么,反正我家的毛驢閑著也是閑著?!?/br> “就這么說定了。”秦勉堅持。 吳敵便不再推辭,高興地點點頭,“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早聽張哥說嫂子手藝好,我有口福了?!?/br> “到時還要麻煩張哥作陪?!鼻孛銓埓笏ㄕf道。他并非沒有看出張大栓有意幫忙。 張大栓和雷鐵關(guān)系不錯,太客氣就虛偽了,笑道:“那敢情好?!?/br> 張大栓和吳敵吃完飯就匆匆走了,下午還要繼續(xù)忙碌。 雷鐵把飯菜吃得精光,又喝了半灌水。 “回去吧。曬。” 秦勉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問道:“這里什么時候忙完?” 雷鐵道:“最多兩個時辰?!?/br> 秦勉試探地問:“你爹娘那邊?” 雷鐵淡聲道:“我們顧好自己再說。” 秦勉甚為滿意地在心中點頭,“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一會兒來幫忙?!?/br> “不用。”雷鐵看了看日頭,拒絕。 秦勉口頭上沒說什么,自有主意,回家洗了鍋碗,鎖了門,用竹子編了個草帽,順便帶上菜籃,又來到曬谷場。他也不想在太陽底下曬著,但既然他和雷鐵暫時是一家人,就要對這個家負一定的責任,不然的話他住下去也不夠理直氣壯。 等到吳敵家用完毛驢,雷鐵把毛驢牽過來,拉著石磙開始碾稻脫粒。石磙在稻谷上碾壓幾遍后,秦勉用楊叉將稻谷翻面,繼續(xù)碾壓。如此數(shù)次,近一個時辰后,雷鐵才停下,接過秦勉手中的楊叉,將稻稈挑起來看,上面的谷?;疽讶棵撀?。他對秦勉點點頭,牽著毛驢離開。 脫粒后的稻稈就成為稻草了,可以當柴燒,也可以做飼料。秦勉用楊叉把稻草全部挑起來堆到一邊,挑起的同時還要抖動幾下,確保將稻草里夾雜的谷粒全部抖落,隨后,他又把竹掃把將谷子掃成堆。 雷鐵回來后,用木锨揚谷。風一陣陣地吹來,谷子里的塵土和稻草的碎屑隨風吹走,只余干凈的谷粒。 他們的一畝水稻最終收獲六百斤水稻,裝滿了五個大麻袋。曬干后,大概是四百多斤,對現(xiàn)代社會來說太低了,但對這個時代來說還算不錯。 雷鐵輕松地把麻袋扛起來,運了五趟,把糧食搬回家。稻草則全部捆好,同樣運回去。 運最后一趟時,兩人順便去雷家的菜園里摘了一些菜。 雷鐵拿了干凈的衣服去河里洗澡,秦勉則在家用熱水洗了,又開始忙晚飯。 晚上的菜色果然和中午一模一樣,只不過,沒有瘦rou了,青椒rou絲變成了青椒五花rou。 雷鐵像是要把中午少吃的補回來一樣,吃了不少。青椒很辣,但辣得很下飯,兩人都吃得很滿足。 吃完飯,太陽將將落山。 “我有件事和你商量。”秦勉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道。 “什么事?”雷鐵看著屋外竹竿上的襪子。 ☆、023章 第一桶金——手動面條機(2) 秦勉把碗撿進廚房,擦了手出來,拿出圖紙遞給雷鐵,“這是我畫的‘手動面條機’?!?/br> 手動面條機?雷鐵疑惑地看向那張紙,首先是覺得筆劃很細膩,不知道是用什么畫的,暫且將疑問放在心底,細看圖的內(nèi)容。這個小媳婦身上的疑點不少,不差這一個。 圖紙筆觸清晰,內(nèi)容簡潔明了,很容易就能看懂。 秦勉在雷鐵旁邊坐下,“昨天不是去鎮(zhèn)上逛了嗎?我發(fā)現(xiàn)鎮(zhèn)上的面館用的面條多是現(xiàn)做現(xiàn)用,非常耗時。這個手動面條機可以快速制作面條,而且把面條晾干之后可以存儲比較長的時間。我有兩個想法,要么把這個圖紙賣給工匠,要么找工匠把面條機做出來賣給酒樓和面館,都能賣出好價錢?!?/br> 雷鐵盯著他看了片刻,欲言又止。他這個小媳婦似乎很急著賺錢。他的目光回到圖紙上,眼底劃過一抹深思,“若真如你所說,何不留著,自己辦面條作坊?” 沒想到這個古人也有這么敏捷的思維。秦勉贊許地看了他一眼,“我也這么想過。但我們是平頭百姓,沒有靠山。這樣的好東西一旦被有實力和有勢力的人看中,只怕會帶來麻煩?!彼€有很多賺錢的主意,并不是特別在意面條機。目前最重要的是用最快的速度賺到一筆足夠蓋瓦房的錢。他不想住茅草屋。 雷鐵心念一轉(zhuǎn),改變主意,“價錢不能低。” “當然?!鼻孛憧隙ǖ攸c頭,“不管怎么說這也是新技術(shù)吧?我是這么想的,如果賣圖紙,就賣五十兩;如果是賣面條機,一個面條機二兩銀子。怎么樣?” 雷鐵道:“五兩。” 秦勉忍俊不禁,看不出雷鐵也是愛財之人。仔細想想,五兩銀子相當于現(xiàn)代的五千塊錢,對那些賣面條的食鋪來說應(yīng)該不算貴。 他有些為難地皺起眉,“不管是賣給誰,最好能做出一個成品。但如果找工匠做的話,豈不是會泄露圖紙內(nèi)容?” 雷鐵淡聲道:“我做。” 秦勉一臉詫異,“你會做?” 雷鐵點頭,“明天去山上砍木材?!?/br> 秦勉對雷鐵過去十年里的經(jīng)歷起了好奇心。到底是經(jīng)歷過什么,雷鐵的談吐不像鄉(xiāng)下人,會打獵,能識字,而且還會木匠活。 雷鐵站起身,“睡了?!?/br> “等等?!鼻孛銛r住他,義正言辭,“既然我為我們家想出了一個賺錢的主意,從今以后這碗是不是應(yīng)該你洗?這家是我們兩個人的,我付出了,你也應(yīng)該付出。” 雷鐵一愣,一句話也沒多說,轉(zhuǎn)身去廚房。 好男人啊。秦勉朝他的背影豎個大拇指,跟進去,“鍋里有熱水,用熱水洗,不然的話洗不干凈。洗好之后清洗三遍?!?/br> 雷鐵不吱聲,卻是照做了。 秦勉放心地拿了漱口杯和面巾去洗漱,進屋時順手把晾衣桿上的衣服收了。在太陽底下曬了一天,衣物上一陣陽光的味道。他把兩人的衣物疊好,分開放置;八雙襪子也分別放好,一人四雙。 收拾好了,他爬上床,打了個呵欠。 沒過一會兒,雷鐵也進來了。 “我給你做了四雙襪子,在衣箱里。” “嗯?!?/br> 秦勉挑眉。也不道聲謝?他翻身朝墻,準備睡了。 “明天我和你一起上山?!?/br> “要曬谷,得有人看著。” “放心,我有辦法?!鼻孛愫V定地道。 雷鐵不說話,秦勉也調(diào)整好睡姿,合上雙眼。 半夜做夢夢見找?guī)?,秦勉一下驚醒,小腹?jié)q漲的。他上學時期就養(yǎng)成了習慣,凡是考試、坐車或者睡覺之前必定要去一次廁所,不然的話,心里就不安穩(wěn)。下午喝了太多水,上床前又忘記上廁所,這會兒是被尿漲醒了。 屋里黑漆漆的,他摸黑爬起,手按在一個溫熱而結(jié)實的東西上,耳邊拂過一縷熱氣,伴隨著一道沙啞低沉的嗓音,“做惡夢了?” 秦勉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摟著雷鐵的腰,按住的是雷鐵的肚子,他連忙縮手,心跳快了一拍,舌頭打結(jié),“不是……我,那個,我要去方便?!?/br> “別動。” 肩膀被按了一下,隨即他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聽到“砰”的一聲輕響,黑暗中竄起一道火花,又一聲響后,油燈被雷鐵點亮。 秦勉飛快地跳下床,套上鞋,沖出房間。 雷鐵聽到門栓被快速滑開,唇角勾起一個明顯的弧度,很快又消失,閉上眼。 秦勉沒去屋后的茅房,竄到竹林邊,快速放水后全身輕松地回屋,先上了床,再吹滅油燈,然后刻意挨著床沿躺下。 睡熟后,察覺到身邊的熱源,他無知無覺地擠過去,被同樣睡熟的男人習慣性地伸出手臂摟住而不自知。 ☆、024章 上山砍樹 “咯咯咯——”清晨,村莊里公雞打鳴的聲音此起彼伏。睡飽了的秦勉打著呵欠,睜開惺忪的睡眼,入眼是被自己抱住的屬于男人的腰,眼中騰起一股意外和狼狽,兀然抬起頭,對上一雙清明且平靜的眼睛。 “我自己湊過來的?”秦勉問。 雷鐵點頭,公雞第一次打鳴時他便準備起床,但被抱得很緊。 “真的?” 雷鐵再點頭。 “你介意?”秦勉瞇眼。 雷鐵波瀾不驚,微微搖頭。 秦勉故作鎮(zhèn)定地把胳膊移開,坐起身,“那就沒事了。”和他從小就沒有父母有關(guān),所以沒有安全感,睡覺時喜歡用蜷縮的姿勢,而且喜歡抱著什么。他以為和陌生人同床會改掉這個毛病,但習慣和本能占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