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老板拿起殺豬刀，熟練地剁著rou，挨次過稱。

    “小兄弟看著秤啊。骨頭，兩斤一兩，算你兩斤；瘦rou一斤準準的；豬肝二斤二兩，也算兩斤；五花rou一斤，也是準準的；肥rou，三斤一兩，算三斤。一共八十二個錢，算你八十?！崩习逵貌堇K把骨頭和rou綁在一起遞給秦勉。

    “老板是個痛快人?！鼻孛阗澚艘痪?，等著雷鐵給錢。

    雷鐵抬了抬兩只都提著罐子的手，往胸前示意。

    秦勉無語地掀起眼皮瞥他，接過他右手中的鹽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學(xué)他一言不發(fā)。

    雷鐵若無其事地掏出錢袋遞給他。

    秦勉數(shù)了八十個錢給老板，把鹽罐還給雷鐵。

    之后，兩人去買兩大件——水缸和棉被。棉被花了一百二十文錢，一文錢都沒砍下去。但這棉被是十斤的，十分厚實，這個錢花得值得。

    鎮(zhèn)口處，有一片空地，停著各種各樣的車，牛車、驢車和馬車等。這里就是雇車的地方。

    兩人到時，天已不早。

    秦勉問到青山村多少錢，趕牛車的老漢說是一個人兩文錢，東西太多占了位置的話，也得出一個位置的錢。

    秦勉這次沒和他砍價，兩人上了車，打道回府。

    在流水鎮(zhèn)通往青山村的路上，兩個三十左右的婦人一邊趕路，一邊閑聊。這兩人一個叫周翠花，一個叫方紅柳，今日結(jié)伴去鎮(zhèn)上賣了一些鞋墊和自己打的絡(luò)子，遇到鎮(zhèn)上酒樓開張舞獅子看熱鬧才回來晚了。

    聽到身后車轍響，兩人趕緊招手。

    “趕車的，順便帶個！”周翠花喊完才看清車上坐的人是秦勉和雷鐵，招手的動作慢了下來。

    方紅柳沒在意，跟著揮手，“停停，停停。”

    老漢道：“回青山村的吧？一人兩個錢?！?/br>
    “兩個錢？”周翠花一挑眉，“從鎮(zhèn)上到我們村是兩文錢，這里都走了一半了還收兩個錢？”

    方紅柳符合，“就是，想賺錢想瘋了吧？”

    老漢揮鞭子讓牛繼續(xù)走，淡聲道：“沒到一半。愛坐不坐?！?/br>
    周翠花和方紅柳無奈。

    “坐，坐。”

    若不是今天賣雞蛋賣了些錢，看熱鬧又站了太久，兩人才舍不得花這個錢。

    老漢這才把車停下讓兩人上來。

    “坐穩(wěn)啰?！崩蠞h吆喝一聲，大黃牛不緊不慢地邁步。

    周翠花戳了戳方紅柳的胳膊，示意她看后面，低聲道：“看他們買那么多東西，是真打算在一起過日子了？這事怎么看都不靠譜吧。”

    方紅柳湊近她，“你小點聲。我看那秦勉是個有心計的，他可是雷家撿來的，身無分文、無依無靠，不巴著雷鐵還不得餓死？”

    和靈泉水有關(guān)，秦勉的五感非常敏銳，本來在看風(fēng)景，聞言回過頭。在雷家他不和杜氏頂嘴除了不想惹麻煩，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不想和女人計較，這會兒卻是不打算沉默了。不然的話，別人還不把他當軟柿子？

    “這位大嬸，你這么關(guān)心我們兩個男人的家事不太好吧？也就是我們懂禮，如果被不知禮數(shù)的人聽到指不定以為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呢?！鼻孛阋桓眲裎亢完P(guān)心的口氣。

    方紅柳一愣，隨即一怒，轉(zhuǎn)過頭，“臭小子，說什么？”

    “我可不臭，倒是聞到一陣口臭?！鼻孛闳粲兴傅乜粗淖彀汀?/br>
    “你！”方紅柳扭過身，抬起手。

    一把锃亮的菜刀忽然豎在兩人中間。

    “媳婦，這把菜刀看起來不好用?！崩阻F道。

    秦勉險些笑出聲，雷鐵太給力了，“瞎說。新菜刀怎么會不好用？切骨頭肯定跟切豆腐一樣?！?/br>
    方紅柳一個激靈，手觸電似的放下，人也轉(zhuǎn)過去，脊背僵硬。

    周翠花也吃驚地看著秦勉，見他淡淡地看過來，連忙轉(zhuǎn)身，心砰砰直跳。

    嚇不死你們。秦勉暗笑，懶懶地靠在身后的籮筐上。今晚就能吃到rou，他的心情好得很，這點小插曲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心情。

    趕車的老漢仿佛什么都沒聽到，牛車不疾不徐往前走，將兩旁青山甩在后面。

    方紅柳和周翠花再沒交談。牛車一到村口，兩人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丟下四個銅錢，逃也似的走遠。

    秦勉客氣地開口，“老伯，我們的東西不少，能不能麻煩您把我們送到門口？我們家就在前面不遠。”

    “可以。”

    牛車拐了個彎，一直駛到宅子門口。

    兩人把東西搬下車，付錢道了謝。

    老漢駕著車離去。

    ☆、019章 忙碌的一天

    雷鐵把錢袋丟給秦勉，開了門，搬著大水缸進屋。

    秦勉笑了笑，拿著錢袋進房間，還是放在木箱里，用新鎖鎖好，鑰匙先放在褥子下，稍后用繩子穿了隨身帶著。

    “媳婦，我去挑水?！?/br>
    既然對這個稱呼抗議無效，秦勉也不再和他費口舌，直接點頭，“好?！?/br>
    雷鐵挑著兩個水桶離開后，秦勉把米面里的碗碟拿出來，燒了開水把新水缸擦了幾遍，又用開水燙洗新碗碟和茶具，簡單地消毒。沒有碗櫥，他把房間里的矮桌搬過來，碗碟放在桌上。米面暫時放在他們的房間里，晚上可以順便顧著，免得被老鼠偷吃了。

    之后秦勉用面粉熬制了一些漿糊，撿起地上的白紙貼窗戶。

    雷鐵將水缸裝滿后，一聲不響地走過來幫忙。

    “我一個人忙得過來，”秦勉看了看天色，“時間不早了，你先去張哥家打聲招呼，讓張嫂子不必煮張哥的飯?！?/br>
    想了想，他看著雷鐵，還是解釋了一下，既然兩個人要在一起生活，能避免的誤會就要避免，“不是我不想邀請張嫂和他們的孩子，張哥和張嫂心里不一定愿意讓他們的孩子知道我們兩個男人在一起生活的事，貿(mào)然邀請的話，說不定會尷尬。以后兩家交往深了再看?！?/br>
    “我明白?！崩阻F按了下他的肩膀。

    秦勉放下心，繼續(xù)給他安排工作，“你拿上菜籃，順便去菜園里摘些菜，茄子、苦瓜什么的，辣椒要多摘些，其他的青菜你看著摘，最好再拿幾個土豆回來。有蔥的話別忘了割一些。雞蛋……算了，村里人肯定都留著雞蛋過農(nóng)忙，就算花錢買恐怕也買不到。噢，忘了買酒！”他懊惱地拍了拍腦門。

    “村里有酒作坊，放心。”雷鐵點頭去了。

    秦勉看他走遠后，飛快地從空間里舀了一碗靈泉水加在水缸里，繼續(xù)忙碌。

    把所用的窗戶都貼上紙后，他在房間的兩扇窗戶上面各釘兩個釘子，中間綁根細繩，再把兩塊布往上面一掛，縫幾針以免脫落，就是簡易版的滑動窗簾。不算美觀，實用即可。

    “媳婦，我回來了。”

    秦勉正在淘米，差點沒把淘米水潑在腳上?；貋砹司突貋砹?，有必要刻意說一聲嗎？有必要加個“媳婦”嗎？有必要那么大聲嗎？

    雷鐵把酒壇放在桌上，又把菜籃子放在秦勉身邊，“隔壁江大爺給了十個雞蛋?！?/br>
    秦勉感慨地道：“江大爺是個熱心腸的?！睂λ麄兒玫模加浽谛睦?，以后再還人情。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撥弄著菜籃，好笑地看了雷鐵一眼。這可真是不當家的人會干出來的事。菜籃里面除了雞蛋，還有幾條紫茄子，幾條苦瓜，一把蔥，一些青椒，三個大土豆，一把綠嫩的茼蒿和一把韭菜。種類不算少，但韭菜就一把，只夠炒一小盤；茼蒿看上去多，但炒熟后肯定兩三口就能吃完。晚上一起吃飯的有好幾個大男人，這么點菜肯定不夠吃。幸虧他的空間里也有韭菜和茼蒿，趁雷鐵不注意時添加一些即可。

    雷鐵看了眼菜籃，“怎么了？”

    “沒什么?！鼻孛阈χ?。

    雷鐵覺得他沒說實話，但沒再追問，“凳子不夠，我去后山砍幾個木頭樁子?！?/br>
    “去吧，這里不用你幫忙?！?/br>
    秦勉先把飯煮上，將豬肝清洗后，切成薄片，用水浸泡備用。豬肝雖然含有多種營養(yǎng)物質(zhì)，而且鮮嫩可口，但食用前必須去毒，因為豬肝是豬體內(nèi)最大的毒物中轉(zhuǎn)站解毒器官。清洗后，最好切成薄片浸泡一至兩個小時消除殘血。但今天急著用，只能先浸泡著，放到最后再炒，炒的時候多炒一會兒即可。

    因為沒有嫩rou粉和淀粉，秦勉用雞蛋清嫩rou，將蛋清和切好的薄rou片攪拌在一起腌制一會兒。今天是為了自己享用和待客，在經(jīng)濟條件變好之前，是不能再這么奢侈了。在鎮(zhèn)上時他問過，一個雞蛋就是一文錢，可不便宜。

    然后，秦勉又清洗骨頭和肥rou，同樣處理好備用。

    雷鐵抱著幾個木墩子回來，秦勉指導(dǎo)他擇菜，自己開始炒菜。

    還剩最后兩個菜時，秦勉讓雷鐵去請人。

    張哥和雷向義、雷向禮、雷向智、雷春桃跟著雷鐵一起過來時，已是傍晚六點多，夕陽將西邊的天空染成一片橘黃。

    聞到誘人的香味，幾人都不由自主地想加快腳步，猛然意識到有些失態(tài)，連忙按捺住，跟著雷鐵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因此他們都沒發(fā)現(xiàn)，雷鐵的步伐也比往常快。

    “大哥，我們大老遠地就聞到香味了?？磥泶笊┎坏珪鲲?，手藝還非常好?！崩紫蚨Y笑著說道。

    張大栓也點頭，哈哈一笑，“看來我們今天有口福了。”

    到了屋內(nèi)，香味更濃。豬骨燉土豆、青椒rou絲、肥rou燉茄子、簡易版回鍋rou、苦瓜炒蛋、清炒茼蒿和清炒韭菜已端到堂屋里的桌子上，色香俱全。

    雷鐵眼底一片意外，很快歸于平靜。

    雷向義兄妹幾個和張大栓看著桌上的菜都愣住，心里同時浮起一句感嘆：雷鐵家的/大嫂待客太大方了。其實這還是秦勉有所保留。瘦rou留了一半，肥rou多油，燉茄子里只有七八片肥rou，但味道絕對不差。其他的肥rou都被他榨了豬油。

    雷向義兄妹忍不住吞口水。杜氏對他們幾個比對雷鐵舍得，但總體來說，依舊是個小氣的人，一家人一年到頭吃不到幾次rou，炒菜又舍不得放油。秦勉今天做的菜對他們來說比得上辦喜事的席面。

    “二哥和二嫂知道了肯定后悔得要死?！崩状禾倚ξ卦诶紫蚨Y耳邊嘀咕。

    他們出門的時候，雷向仁和趙氏都含沙射影地奚落雷鐵和秦勉。雷向禮想到大嫂知道他們吃了好東西后會出現(xiàn)的表情，也忍不住笑起來。

    秦勉端著剛起鍋的青椒爆炒豬肝出來，笑著招呼，“快請坐?！?/br>
    “大嫂?！崩紫蛄x幾個齊聲開口。

    “雷鐵家的，打擾了?！睆埓笏ㄒ驳?。

    “都坐?！鼻孛惆巡朔畔?，“沒有外人，大家都不用客氣。”

    幾人道了謝坐下。

    雷鐵開了酒壇給幾個男人倒酒，沒有酒杯，直接用碗。

    雷鐵給張大栓幾個倒了酒，要給秦勉倒，被秦勉攔住。他要留著肚子吃rou。

    “我就不喝了，你們喝，一定盡興?！?/br>
    桌上只有雷春桃一個女子，但因為桌上的基本都是她的兄長，倒不必太在意男女之防，她左邊坐著雷向禮，右邊坐著雷向智。

    秦勉怕雷春桃不自在，“小妹，你是先吃些菜還是直接吃飯？在你大哥這里就和在你家里一樣，可別客氣?！?/br>
    雷春桃連忙道：“大嫂，你不用特意招呼我，我不會和你們客氣的。大嫂的手藝這么好，我先吃菜，一會兒自己盛飯?！?/br>
    秦勉看她落落大方，便點點頭，不再說什么。

    張大栓幾人也開吃，對秦勉的手藝贊不絕口，只覺得就連骨頭里的土豆也綿軟嫩香，讓人恨不得把舌頭都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