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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誤入迷局在線閱讀 - 第50節(jié)

第50節(jié)

    ——

    陳殊扭頭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又被叫進了上司的辦公室談話。蕭九韶關上門還拉下窗簾,做足了要訓他的架勢。陳殊被他盯著看了一會兒,只覺得自己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不得不先投降了:“我就是想套她的話,她跟那件事也有關聯(lián),我就想試試看能不能從她嘴里套出話來,就這么簡單。”

    蕭九韶一手按在桌上,語氣還算平靜無波:“那你套出話來了嗎?”

    “……沒有?!?/br>
    “陳殊,你在把別人都當成白癡。你今天這樣做是完全違反規(guī)定的,如果他們要反過來投訴你,一投訴一個準,這幾天你就留在這里做資料整理,好好反省你自己?!?/br>
    陳殊被他這么一說,才后知后覺地有點后怕,容謝和律師都是懂行的人,如果他們知道了全部的事情經(jīng)過,來投訴他,這個處分他是背定了。

    ——

    “我一早就提醒過你的,你難道這么快就忘記了么?我讓你不要跟莫兮亞走得太近,不要讓她上你的車,這些你全部都不記得了?”上了車,房車后車廂的隔音板升起,容謝才開始訓斥。

    柳葭立刻頂了回去:“在你心里,我難道就是這么蠢的人,我會不知道要離她遠一點?”

    容謝頓了頓,又問:“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葭便把事情經(jīng)過大致跟他說了一遍。她的車子還作為物證停在警局,不過買的東西都已經(jīng)拿回來了,她陳述事實的時候,略去了她買了禮服那件事,只說她去買了雙高跟鞋。她抱怨道:“所以說,這些事都是你害得,你不道歉還要來教訓我?!?/br>
    容謝說不過她,畢竟她這回的確是占理,她這回吃了苦頭,追根究底還是因為他。他只能轉換話題:“你今天去買東西了?還有什么是看中但是沒買下來的,告訴我,我回頭去買回來給你。”

    “謝謝,不過我不習慣花別人的錢?!?/br>
    容謝被堵回來這一句,卻沒半點生氣,從前柳葭不跟他鬧別扭,他總覺得他們之間很古怪,像是缺了一點什么,可是現(xiàn)在卻好了:“好好,我道歉,剛才我是說錯話了,你說要我怎么做吧。”

    柳葭還真的考慮一會兒,回答:“現(xiàn)在暫時還沒想好,你就先欠著吧?!?/br>
    車子在下一個路口臨時停下來,方律師轉頭跟他們道別,還問了一句:“容總,要不要去告那個警察,今天他的詢問其實不太合乎規(guī)定?!彼犝f林宇蕭刺殺容亦硯那個案子,審問容謝的便是陳殊,兩個人肯定不太對付。眼下對方自己送上把柄,肯定不能這樣輕易放過去。

    容謝想了想:“其實我覺得那個警察很有正義感,很不錯。方律師,要不這樣吧,你回頭給他送去一面錦旗,我想別的東西他們當警察的也不好收,送面錦旗盡盡心意就好了?!?/br>
    方律師笑了:“好,就按照容總您說得辦。”

    柳葭看著方律師的背影,問了一句:“從前那位簡律師呢?我還以為你會帶著他來呢?!?/br>
    “簡叔他年紀大了,總不能什么事都叫他?!比葜x笑道,“方律師原先是我叔叔的舊下屬,做事不但很有手腕,又懂得變通,脾氣也沒簡叔那么暴,我覺得挺好的?!?/br>
    柳葭默默地想,真是得罪誰都不要得罪容謝,容亦硯是什么樣的人物,他現(xiàn)在成了植物人,而他的得力下屬竟然都歸容謝所用,他這些年提拔了這么多人,都是在為人作嫁衣,容亦硯要是知道事情發(fā)展成這樣,估計會氣得腦淤血。

    現(xiàn)在一件事解決了,柳葭便想起她現(xiàn)在莫名其妙成了第三者,正在被人所唾罵,便試探問:“你當年出了那件事之后,被罵得很慘,然后是怎么處理的?”

    “嘴巴長在人身上,我又管不住別人的嘴,只好乖乖讓人罵了?!?/br>
    果然只能這樣嗎?

    她相信當年即使容謝年紀還小,但是已經(jīng)具備了自己的見地,她在這方面還是怎么都追趕不上他的。連容謝都沒有辦法,她大約也是想不出什么破解之法了。

    “其實那一回我自己也做錯了事,便也算了。后面那次才是冤枉,”容謝微微一笑,“我在盧旺達做過志愿者,當時的一段紀錄片流傳到了國內(nèi),恰好我的鏡頭時間有半分鐘,被人認出來了,又把過去的事翻出來罵了好幾天,還說我是在炒作。非洲這種地方,醫(yī)療落后,就算得個瘧疾很可能都會死在那邊,是炒作要緊還是性命要緊,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么。”

    柳葭從前只是覺得他倒霉,可是輪到自己碰上了,卻覺得容謝也真是不容易,在眾口一詞的負面之聲中還能活得風生水起。

    “怎么突然問起這個?我以為你是不感興趣的?!?/br>
    “沒什么,突然想到了就隨口問問。”

    這件事,她自己就能處理,根本不必讓容謝出手。

    ——

    到了晚上,王律師又給她打了兩個電話,再三確認了她打算把錢全部都捐給當?shù)氐淖拥軐W校這個決定,不是純粹開玩笑的,也不是一時沖動不會事后覺得后悔。柳葭毫不猶豫地給了肯定的答復。

    她拿著這么大一筆錢,其實也沒有什么用處,她并不重物欲,樸素點也能過,奢侈點也能過,并不會帶給生活太大改變??墒撬赣H這邊的親戚要是知道這件事,還不得氣瘋了,不僅僅要氣瘋,恐怕心痛地都要滴血。

    有錢難買她喜歡,她就是喜歡扔錢看他們跳腳。

    王律師見她這樣堅定,便公布了這個消息。果然,發(fā)布那些照片的人頓時憤怒了,指責她用別人的錢做慈善。一時間,輿論便分為兩部分,雖然有人依然罵柳葭是狐貍精,可是還是認可了她這個做法。

    她看著回復漸漸兩極分化,嘴角帶笑,異常愉悅。

    容謝見她一直對著手機,臉上還一直掛著笑容,不由湊過去:“手機有這么好看?”

    柳葭連忙把手機藏到一邊:“這些東西,你不會喜歡看的?!?/br>
    容謝忽然道:“我今天去了醫(yī)院,醫(yī)生說我的腿還是有知覺的,以后慢慢會好起來?!?/br>
    “不著急,慢慢來?!?/br>
    容謝頓時詫異,他的腿難道都變得不重要了么,她的回答竟然如此心不在焉。他慢慢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輕聲道:“我真的希望快點好起來,我想,你也是這樣想的,對嗎?”

    柳葭推了他一下:“你別動手動腳,萬一我碰到你燙傷的地方怎么辦?”

    容謝的回答是直接扳過她的臉,吻上了她的嘴唇,順手把她的手機給扔到另外一邊。

    ——

    容謝所說的應酬的場合是一場婚禮。她對著鏡子左看右看,自認為根本看不出兩件禮服之間的破綻,本來禮服的背后因為用別針做了些固定,還能看到顯現(xiàn)出來的褶皺,可是如果用披肩覆蓋在肩上,正好能把這細微的差別完全遮擋住。她覺得這樣一來,容謝根本看不出這條裙子不是當初那一條了吧?

    她攏了攏身上的披肩,輕盈地走到容謝面前,彎下腰按住輪椅的扶手:“你看我今天這樣打扮可以過關嗎?”

    容謝拉住她的手,稱贊道:“很美。”

    其實他們這類人的婚禮,少了一些溫馨感和個人風格,最主要就是要大肆cao辦,把所有的合作伙伴或是對手邀請過來。容謝現(xiàn)在還要依靠輪椅行動,也不可能頻頻出現(xiàn)在顯眼的地方,他們便尋了一個角落,偶偶細語不斷。

    中途柳葭離開,去餐車那邊拿冷盤,便聽見一對穿著精致禮服的姐妹在輕聲議論:“容家的大少爺算是在上升期了,連我父親都說他不錯,做事漂亮,可惜就是腿瘸了?!薄熬褪前。瑒e的也沒什么,可就是殘廢了,這要讓我嫁給他,我根本就接受不了?!?/br>
    柳葭輕輕咳嗽兩聲,她們便立刻住了嘴,轉移話題游蕩到別處去了。

    淑女在人背后不可說人閑話,但只要是人就止不住八卦的心,只是被她聽見,還是會覺得難堪。柳葭回到容謝身邊,微微一笑:“你現(xiàn)在可出名了?!?/br>
    “好的還是壞的?”

    柳葭想了想,回答:“應該算好的吧,我剛才聽見幾個世家小姐在議論你?!?/br>
    容謝摸著袖口的袖扣,似笑非笑:“恐怕是在議論我的腿吧?!彼D了頓,又道:“不過看在你如此貼心的份上,我也有件禮物準備送給你?!?/br>
    柳葭心中訝然,她想象不出來他還準備再送她什么,她已經(jīng)有戒指了。只見容謝招來侍應生,對他低聲耳語了幾句,侍應生便彎下腰示意他們跟著他走。柳葭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去了。反正容謝也在場,不可能會發(fā)生什么意外。

    侍應生把他們領到了一個封閉的房間,是全景式落地窗的,正對著花園那盞仿古的庭院燈。他們剛坐下不久,便有人推門進來。那人身上還掛著長鏡頭相機,全副武裝,一看便是宴會上請過來

    的記者。

    容謝笑著跟對方寒暄了幾句,便直接切入正題:“我很少接受采訪,不過今天突然覺得偶爾也要跟媒體打打交道,你說對不對?”

    那記者立刻笑道:“那是自然的,容先生你平時真的太低調(diào)了,我就是想給你做一個專訪,一直都找不到機會?!?/br>
    容謝也沒等對方發(fā)問,便把將來公司的經(jīng)營方向闡述了一些:將來的市場畢竟將是資本化的市場,傳統(tǒng)市場已經(jīng)無法再滿足發(fā)展需求。這就是他的理念。記者一邊用錄音筆錄音,一邊又在本子上記下重點,末了,他又問:“容先生,你身邊的小姐是你現(xiàn)在的女朋友嗎?你們可有對于將來的規(guī)劃?”

    他問得很含蓄,只是說規(guī)劃,萬一柳葭只是尋常的女伴,他這樣問了也不算突兀。容謝笑著看了柳葭一眼,當著記者的面同她十指相扣:“計劃是有的,就怕變化趕不上計劃。其實我選妻子的條件很簡單,身家清白,有教養(yǎng),溫和知禮,就足夠了。她恰好就是這樣的人,所以我會選擇她成為我的妻子?!?/br>
    記者笑道:“容先生,那真要恭喜你了?!?/br>
    柳葭卻是心中一震,他說所的“身家清白又有教養(yǎng)”聽起來似乎是在幫她辟謠,她以為她跟王律師被設計了的那件事,他不會知道,也沒有那個閑暇時間去關注這些家長里短的事情。

    等記者離開,柳葭才問道:“這就是你要送給我的禮物嗎?”

    “這是給你特意去買裙子的回禮。”容謝微微一笑,“看得出你花了很多心思,所以自然要獎勵你,可是你把我送給你的東西丟了,這么不珍惜,我又忍不住想懲罰你。”他握住柳葭的手腕,往自己身上用力一拉,柳葭便只能手忙腳亂地維持住平衡,死命撐著輪椅的扶手,才沒有直接坐到他身上去。

    他的燙傷還沒有完全好,要是又被弄開了傷口,那可就是罪過了。柳葭想來想去也不明白自己精挑細選這么一條相似的裙子,怎么可能還會被他看出不同來,她皺了皺眉,抱怨道:“你不覺得你一個大男人這么注意女人的衣著,這點根本就很奇怪啊?!?/br>
    容謝碰了碰她的披肩:“本來我是沒注意到的,可是你總在拉披肩,小動作都這么明顯了,我怎么還會想不到。”

    他說話的時候,柳葭又下意識地攏了一下披肩,讓垂散下來的流蘇能夠完全蓋住背后用別針修改過的痕跡,她很快也留意到自己這個動作,愕然片刻后還是笑了:“原來是這樣?!?/br>
    ——

    回程的路上,柳葭還是忍不住要確定他之前跟記者說的那些話的意思:“你跟記者說了這么多,其實跟我的裙子沒關系吧,你之前就決定好了?”

    “是,不過你打算怎么處理那件事?”容謝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你跟我在一起,總歸會有很多紛爭,也會有很多麻煩。我其實不應該讓你跟我一起面對這些,我想用自己的能力保護你,但很遺憾,有些時候我也無可奈何。我沒有保護好以諾,但是我不想因為我的失職,最后再讓你受到傷害?!?/br>
    他的名聲一直都不太好,如果她跟他在一起,那么旁人就會把同樣的標簽貼在她的身上,對于這點,他心疼柳葭,卻沒有辦法不讓她站在他的身邊。他們的愛,總是帶點互相傷害最后又血液相溶、相濡以沫的悲壯。

    “也許,你沒有想過,我可能不需要你保護?!绷缭囂降?。她看了看他平靜的表情,他似乎并沒有很在意這句有點撇清關系的話語,她方才繼續(xù)說了下去:“我不想站在你身后,不想只看著你的背影。我想跟你站在一起,不管別人會說什么做什么,哪怕前面有利箭也好,流言也罷,我們其實都可以并肩作戰(zhàn)的。我沒有那么柔弱。”

    容謝還是看著她沒說話,只不過此時此刻,他的嘴角正慢慢上揚。

    “雖然由你保護我,我會很輕松,可是我也會失去一切對外界的感知。我不想變成什么都不會的廢人?!?/br>
    容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握住她的手貼近自己的臉上,眼中有些濕潤:“你的意思是說,以后你會護著我,一直站在我這邊?”

    柳葭還沒來得及回答他這句話,便見他輕輕靠過來,給了她一個擁抱,一個溫暖又平和的擁抱:“謝謝?!?/br>
    ——

    王律師很快便約了子弟學校的校長和財務,大家聚在一起,一同討論柳葭這次捐贈的cao作細則。她捐了錢,便希望這筆錢可以用到實處,而不是去向不明。

    她本來就是做金融的,做這個自然也是得心應手,跟校長提了很多建議,對方也都一一答應下來。討論完這些細則,便會有專人監(jiān)督,柳葭完成了這件心頭事,便放松下來。

    王律師抬手看了看時間,歉然道:“我還約了別的客戶,現(xiàn)在就要趕過去,不如你們再聊一會兒?我來做東?!?/br>
    辦完事站起來就走,這樣的處事方式的確有點生硬了。柳葭便留在那里,跟校長又聊了一會兒,聊著聊著,她便說起之前在德國讀書的事,校長立刻道:“真是太巧了,我有個侄子在科隆讀大學,不如讓你見個面認識一下?以后到了異鄉(xiāng),大家都好相互照應啊?!?/br>
    柳葭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這場談話的性質完全變了,可是對方校長也沒有明說這是相親,只是讓他們認識一下,她倒反而不太好拒絕。其實她的左手無名指一直都戴著戒指,她故意把手放在桌上,想讓對方看到。

    校長一個電話打過去,他的侄兒也很快就趕來了,緩緩在柳葭對面坐下來,看著她眼睛發(fā)亮:“你好,聽說你也是在科???”

    “不,我在杜塞爾多夫,原本是陪mama治病的,那邊環(huán)境不錯?!绷绲溃安贿^等我再飛過去,我就打算把mama接回來,我想她跟我一樣,都對這個城市很念舊。當然,如果我mama不反對的話,也許我很快就會結婚?!?/br>
    容謝昨晚對記者說的那些話,就是求婚的意思了。只不過他竟然是對著一個記者暗示這個打算的,她還以為他會玩一下浪漫,準備好鮮花和燭光晚餐。

    只是她mama,一定會反對的。一想到這一點,柳葭就覺得頭疼,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委婉地告訴她,她居然跟她的母親最恨的人的兒子在一起了。這句話,不管如何表達,都無異于晴天霹靂。

    ——

    何天擇按下車窗,無意中往街邊一看,咋舌道:“容哥,你家……嫂子她好像在相親啊?!边\氣實在太不好,偏偏選在這條路還坐在靠窗的位置,讓他想不看見都難。

    容謝沉默地側過臉看了一會兒,看到她刻意地把左手展示給對方看,這個動作便說明了一切。有時候也會盛情難卻,不是嗎?容謝示意何天擇附耳過來,然后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兩句話,何天擇頓時壞笑著點頭:“我現(xiàn)在去辦——還要做點別的嗎?”

    ——

    柳葭看見何天擇出現(xiàn)在咖啡廳門口,便知道情況不妙了。她覺得容謝也不會這么無聊,明明是工作日還跟著她,唯一的答案就只能是她運氣實在太差,就這樣都會被他恰好撞見。她捂著額頭,真不想表示出她認識何天擇的一點端倪,也不想讓任何人注意到她——后面肯定不會有好事。

    果然,何天擇張望了一下,便朝她這桌走來,他唰得從身后捧出大束的鮮花,托了托鼻梁上的墨鏡,大聲道:“嫂子好,這是我大哥讓我送給你的,九十九朵永生玫瑰,代表永遠的愛情?!?/br>
    何天擇本來就有股痞子氣,現(xiàn)在故意為之,更是像極了。

    咖啡廳里的人立刻把所有目光都投射在他們身上。

    柳葭覺得太丟臉根本不想搭理,可是不理睬的話,恐怕會有更丟臉的事情發(fā)生。她咬咬牙,立刻接過他手里的花束,站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先走了。”然后立刻逃出眾人的視線。

    何天擇也快步跟上,還笑嘻嘻地幫她拉開車門:“嫂子,你別生氣啊,經(jīng)常生氣會不好看的?!?/br>
    柳葭鉆進車廂,指著容謝道:“我就是跟子弟學校的校長談點事,你以為我在干嘛?”

    容謝只是面帶笑意:“你看這個花,跟別的都不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