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趕盡殺絕
“文玨,申十的情況不對勁,你可有要好的同伴與他住在一起的?”秦蓁回想起那申十說話時的害怕,不知為何,總覺得此人有些不對。 文玨皺緊了眉,重重的點頭:“亙禾大人放心,我一定會找人盯著那申十的?!?/br> 待處理好一切,姜戚卻是有些不明白,“主子,您在想什么?” 想什么? 秦蓁負(fù)手走了幾步,將先前的怪異如數(shù)告知,“你們覺得汪釬焊此人如何?” “聽說他一直都在張副將身邊,在白旗,除了張副將就是他最大了,”文玨撓了撓后腦勺,他進(jìn)軍營進(jìn)的晚,但是他一進(jìn)便被警告過,不能去惹那汪釬焊,“張副將對他的所作所為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軍營不好的陋習(xí),大部分都是這汪釬焊帶來的。” 秦蓁笑他天真,如果不是張志默認(rèn),汪釬焊哪里來的本事決定這些事情? “照著那日汪釬焊自己所說,他是來盯著我們的,可如果只是盯著我們,這還不足以成為他死的理由?!?/br> 徐后和姜戚對視一眼,兩人從對方的眼中都讀懂了秦蓁這話的意思,“如果只是因為這個的話,汪釬焊的確不用死?!?/br> 秦蓁嘴角上揚,“除非,是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br> 而徐后他們,不過是張志想要找來的替死鬼罷了。 “姜戚,抓緊時間去查那汪釬焊的身份,徐后,這幾日你就不要露面了,帶幾人埋伏在暗處,去白旗各處走走,看看有什么發(fā)現(xiàn),至于文玨,明天早上還是照常去訓(xùn)練場訓(xùn)練,無論有幾人前來,你都要把你所學(xué)的交給對方,可明白了?” “是!” 幾人出了秦蓁的營帳,文玨走在最后,一只腳踏出營帳外后又縮了回來,“大人,你很好,所以值得很好的女子,殿下他不適合您!” 秦蓁:“……” 這好好的,怎么說起這個了? 文玨一臉苦大仇深模樣,“我承認(rèn),殿下身份高貴,長相更是傾國傾城,可大人,殿下已經(jīng)有了太子妃和那周國公主,您是文玨尊敬之人,文玨希望您有一個好的歸宿!” 秦蓁啞然失笑,卻忽而想問,“文玨,我乃堂堂男子漢,為何是歸宿?” “唔……”文玨啞了聲音,越來越輕,“您與殿下一起,殿下大抵不會是在下面的吧……” “咳咳,”秦蓁干咳兩聲,卻沒想到自己被個孩子給嗆到了,“小孩子不要管這么多事?!?/br> “文玨是擔(dān)心大人受傷,大人是個好人,一定會找到珍惜大人的人的!您千萬不能被殿下的花言巧語給騙了!” 見秦蓁沒把他的話給放在心上,文玨滿臉都是擔(dān)憂,“大人,文玨所言句句都是為了大人著想,還請大人三思三思再三思才是!” 小哭包難得認(rèn)真,秦蓁卻是笑的厲害,也不知若是那容國太子在跟前聽到這番話會是怎么一番模樣。 將人騙出營帳,秦蓁臉上的笑才完全落了下來,“秦湘,修書給秦屹?!?/br> 原本早該離開營帳的人此刻卻是出現(xiàn)在了秦蓁的身后,聽到她的話眼中毫無半分猶豫,“是?!?/br> 徐后行事不可能會留下如此大的漏洞,可汪釬焊的確死了,并且這臟水還要潑到她的身上來。 秦蓁冷笑兩分,食指和大拇指緩緩摩挲,原本以為這白旗不過就是個需要馴化的軍營,卻不曾想還能碰到如此有趣的事情。 若單純當(dāng)個看客她自然樂此不疲,可若要將她拖下水,就別怪她僧面佛面都不看了。 “小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湘雖說照著秦蓁說的去做了,可腦中卻是混亂的不行,“那汪釬焊好好的怎么會死?” 秦蓁的手落在營帳里用來預(yù)測戰(zhàn)況的紅旗上,順著那輪廓緩緩描繪著,“怕是有人不想他再活著?!?/br> “我給他的藥只能讓他永遠(yuǎn)都開不了口,可若是他寫字的話,依舊可以告發(fā)我。”秦湘想了想,她在軍營里的事情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因此不過就是對汪釬焊的懲罰,她還沒想過在那時候要了他的命。 “那就說明,他是在想要去告發(fā)你的路上被人給殺了的?!鼻剌枳旖俏⑽⑸蠐P,狀似不在意道,“對于白旗的情況我們知之甚少,進(jìn)來之前甚至只知道這里都是些不學(xué)無術(shù)的官家子弟,領(lǐng)頭的,是祺貴妃的弟弟,可進(jìn)來后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秦湘聽到這話有些恍惚,這白旗的人不少,卻不是都像張志那樣的人,例如文玨,例如那些在訓(xùn)練場上的人,“他們不反抗,不是因為不想,而不是不敢?!?/br> 秦蓁笑了笑,她曾經(jīng)問過爹爹和大哥,為什么秦家軍三個字能夠讓人聞風(fēng)喪膽,明明秦家軍的人也是血rou之軀,都是和她一般有人念著的人。 爹爹說,軍心齊便可定天。 如今她把這七個字刻在了自己的心里。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有些人大可以隨波逐流,往后禍福都靠運氣,也可以奮力一搏,去過不一樣的生活。 白旗就像是外表還光鮮亮麗可內(nèi)里已經(jīng)被蛀蟲腐蝕的不行的衣服,只有把它打開展露在陽光之下,才能看到那殘破的蟲子尸體。 “他們其中不乏和文玨一般的人,一旦有人前來抓他們一把,他們就會頭也不回的遠(yuǎn)離張志而去,”秦蓁的動作微頓,腦中想過了這幾日來她跟前露過臉的人,“但凡張志對他們起了殺意,他們怕是也活不了多久?!?/br> 或許,這罪名大抵也還會落在她的頭上。 “小姐,那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做?”秦湘打了個哆嗦,不知為何,聽小姐這描述,怎么有些許恐怖呢。 直覺告訴秦蓁,汪釬焊的死不簡單。 不只是誘導(dǎo)他的死因不簡單,而是他這個人也不簡單。 “秦湘,你在宮里那么些日子,祺貴妃給你的印象如何?” “祺貴妃?”秦湘見自家小姐冷不丁的提到祺貴妃心中有些訝異,到底還是回憶了起來,“祺貴妃此人自持甚高,娘家人在殿前算是重兵在握,容帝很是忌憚她,后宮之中除了皇后娘娘,便是祺貴妃獨大了?!?/br> 秦蓁嗯了聲,從容成蕊的事情上也可看出容權(quán)確實很信任祺貴妃。 不過回想起那日在假山之上聽到的消息……秦蓁心中冷笑,也不知道容帝若是知道自己頭上頂著頂綠帽子不知會作何感想。 “祺貴妃的娘家勢力雄厚,張家唯一的兒子在白旗稱大,可你注意過這白旗的人沒有,他們接觸的最多的人是誰?” 秦湘白天未曾出去過營帳,可人來人往,就算她待在里面也有人上趕著來送情報,聽聞秦蓁這話,哪里還不明白,“汪釬焊就像是張志的傳聲筒一樣,但凡有事,都是他通知白旗軍營里的人的?!?/br> 也就是說,這白旗被欺負(fù)的人,大抵都是惹到汪釬焊的人。 像文玨一樣。 而張志根本就不會理會。 在他的眼里,這些進(jìn)來白旗的新兵,根本就不值得他花費一丁點心思。 得到這個信息的秦湘心中卻是更加疑惑了,“若是這樣的話,汪釬焊豈不是很多人眼中的眼中釘?” 他們離開前確認(rèn)他半死不活,要是有人在那個時候?qū)λ聪職⑹值脑?,也不是沒有可能。 秦蓁搖頭,“如果是這樣的話,你要如何解釋申十的話?” 她沒有說的是,她在白旗時間不短,這些人對張志的忌憚是真的,汪釬焊既然是他身邊的得力助手,那么他們就不會輕易做好承擔(dān)殺了他的后果。 這人啊,一旦開始恐懼,就做不好任何事情。 申十就是沖著他們來的。 秦蓁忍不住將紅旗從土中拔出來又扔了進(jìn)去,“居然敢算計到我頭上?!?/br> 秦湘干咳兩聲,心中卻是替真正的兇手捏了把冷汗,看起來她家小姐是真的被刺激到了,她可鮮少看到自家小姐有如此不冷靜的時候。 翌日早上,秦蓁照常出現(xiàn)在訓(xùn)練場,小哭包照著她的話來的很早,她到的時候正一本正經(jīng)的在教前兩天才過來的人訓(xùn)練,看到她,眉眼正要露出一絲笑來,瞥眼眼前的人揶揄的眼神,急忙又?jǐn)[正了身子,“還不好好做!” 姜戚和徐后等人被她派遣做了別的事情,讓她意外的是,訓(xùn)練場的人卻只多不少。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離她近的幾人面目帶著些不好意思,撓著頭道,“亙禾大人,雖說汪哥的死的確讓我們很緊張,但是這幾日在訓(xùn)練場,我們哥幾個都能感覺到,亙禾大人手下的人是真心實意的在教大家的?!?/br> 他們雖然也怕張志,可到底也知道,自己在進(jìn)入白旗的那一刻起,他們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到底是碌碌無為成為戰(zhàn)場上的冤魂,還是耗盡最后一絲血rou守衛(wèi)大國小家,除了將領(lǐng),還看他們自己。 秦蓁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張志沒有派人前來找茬,說明對方很是篤定,兩日之后她定要將人交出去。 她的目光掃過不遠(yuǎn)處的營帳,嘴角漏出個輕不可聞的呵聲。 想要從她手中搶人,簡直是癡人說夢。 這天晚上,秦蓁得到了不少消息。 秦家軍二十人這三日輪班睡覺,在秦蓁的強(qiáng)制下,輪班的人數(shù)從五個到了兩個,這樣能夠保證大部分人的睡眠。 姜戚和徐后看了眼營帳外,臉色卻是往日未曾見過的難看,兩人對視一眼開口,“汪釬焊是張家的子孫?!?/br> 秦蓁驀然挑了挑眉,從記憶中挖出了汪釬焊的臉,賊眉鼠眼,和張志長得不像,和祺貴妃也沒任何相似之處,看來,是長得像他的娘多些。 這就好玩了。 秦蓁瞇眼,要是她沒記錯的話,張志和祺貴妃的父親可是靠著他的正妻娘家的勢力才到了如今這地位,正妻的子女也都跟著外家姓,若是被發(fā)現(xiàn)他與旁人有染還有了孩子…… 姜戚正要說話,卻被秦蓁打斷,“要是我沒猜錯的話,在汪釬焊死前張志怕是不知道這個消息,不過現(xiàn)在嘛……”她可沒有忽略對方在找自己討要說法時那話中的厭惡,原先她以為針對的是她,現(xiàn)在想來,原來是他。 姜戚一頓,卻是沒想到自家主子想的如此快,點頭,“汪釬焊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他進(jìn)白旗,也是托了張家的關(guān)系的?!?/br> 秦蓁不過轉(zhuǎn)眼便猜到了張家那位的想法,那兩個,是不跟自己姓的子女,還是站在一直高他一等的外家那邊的,而汪釬焊,是他自己的孩子。 但凡汪釬焊的娘做些小手段,滿足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欲,想要什么得不到? “汪釬焊的母親靠著賣豆腐把他養(yǎng)大,十幾年來不曾讓張家知道過,后來不知什么原因,告知了張家那位真相,而后,汪釬焊就被送進(jìn)了白旗?!?/br> 要想升官發(fā)財?shù)脑挘灼斓拇_是個好地方。 元國破敗,容國便獨大,小國若想開戰(zhàn)也該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本事,因此落在這軍營里待上幾年,混個一官半職,往后便衣食無憂。 只不過……把自己的一個兒子放到另一個兒子身邊。 秦蓁呵呵笑了兩聲,張家那位倒是不怕兄弟殘殺? “汪釬焊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你們猜他對張志會不會有所怨恨?”秦蓁微微抿了口茶,茶的苦澀在口腔彌漫,不一會兒便充盈至喉嚨口,“旁人不明張家情況,只道張家的子女都光鮮亮麗?!?/br> 汪釬焊會以為,自己也本該享受那榮華富貴。 而且看張志這為人,平日里怕也沒給他好罪受。 秦湘越聽越迷糊,“就算汪釬焊是張志父親的私生子,跟此事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秦蓁忍不住點了點她的額頭,目光卻是落在了她旁邊的徐后身上,“雖說美色當(dāng)前要你思考著實難了些,可是秦湘,你到底是我身邊的人,能不能不要這么沒出息?” 秦湘一下子便懂了自家小姐的眼神,原本白皙的臉卻是帶上了一絲緋紅,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 “汪釬焊自認(rèn)為是張志的兄弟,所以他對張志是不滿的,可他又是靠這張家才進(jìn)來的白旗,張志也沒管他的攀附任由他在白旗里橫行霸道,”秦湘逼著自己的腦子運轉(zhuǎn)起來,忽而找到了答案,“是殺人動機(jī)?!?/br> 原先他們一直不明白,若是張志那方動的手的話,理由呢。 現(xiàn)在捅破這層身份,卻是有個現(xiàn)成的理由。 張志原先不去理會這白旗里的人,是因為他不屑,在他的眼里,這些都是性命如草芥,螻蟻一般的人。 可他沒想到的是,這其中居然還有個和他流著一樣血的私生子。 秦湘在腦中捋了捋思緒,得出結(jié)論,“那天汪釬焊正想要告發(fā)我,張志卻偏偏知道了他的身份,張志一氣之下就把人給殺了?” “邏輯不通,”秦蓁秀眉微皺,“第一,汪釬焊在張志身邊時間不短,為何偏偏是那天知曉了他的身份?第二,張志就算要殺汪釬焊,殺便殺了,為何要牽扯到我們頭上?” 秦湘迷糊了,“小姐的意思是?” “張志背后還有人。”那人在暗處觀察著一切,用那只看不見的手在推動著張志前進(jìn),而張志前進(jìn)的方向,就是容成祉所在的地方。 “姜戚,近日對張志的言行記得多加注意,徐后,將白旗投靠過來的人列個名單送到景戰(zhàn)手里?!辈恢獮楹危难燮ら_始跳。 像是察覺到了不安的氣息。 張志背后的未知,讓她有些許的焦躁。 容國,怕是也要變天了。 第三天中午,出乎秦蓁的意料,又有人死了。 文玨慘白著一張臉,眼中卻是閃著以前從未有過的堅定,“亙禾大人,我一直讓申十的室友小菜頭盯著他,小菜頭告訴我申十是自殺的,死前那個晚上一直不停的喊著饒命?!?/br> 死的人是申十。 給秦蓁的罪名是殺人滅口。 順理成章。 有了先前姜戚等人的調(diào)查,秦蓁不難想到申十的作用,他是張志下的一步棋,一步推倒她的棋子。 “那個小菜頭平日與你關(guān)系如何?” 文玨歪著腦袋想了想,“小菜頭平日里懦弱的很,但是和我交情倒是還不錯,我以前吃鞭子被罰不能吃飯的時候都是他偷偷將自己的饅頭給我吃的?!?/br> 一個膽小的人,在如此動蕩的當(dāng)口,想要找個能夠依靠的人的動機(jī)倒是不假。 “徐后,三日期限是張志被我的話逼急了才答應(yīng)的,但是申十絕對不可能自殺,他只能也一定是張志派人所殺,他等不及了,你告訴姜戚,讓他做好一切準(zhǔn)備?!?/br> “是!” 昨夜她已飛鴿傳書將消息傳回了建州,容成祉若是能夠趕得及的話,大抵還能救下他這即將出事的白旗。 秦蓁話音落的瞬間,營帳外殺喊聲已然響起—— “主子,張志突然帶人發(fā)難,他們所有人帶著武器此刻就圍在我們的營帳外?!编嵲淳凹贝掖覐耐馀芰诉M(jìn)來,語氣雖喘,神色之中卻很是冷靜。 有主子在的地方,他們永遠(yuǎn)都不會怕。 鄭源景的話音剛落,一飛箭便直朝秦蓁而來,“兄弟們,太子殿下怕是看不慣我等,想要派人將我們趕盡殺絕,為了自保,大家沖??!”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