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就相中了一個人
容非晚苦著一張臉,“皇嫂切莫陷我于不義?!?/br> 秦蓁心中暗笑,面上卻是仍然不冷不淡,“秦蓁所言句句屬實(shí),有周國公主幫秦蓁一起照顧殿下,秦蓁高興還來不及,怎么會難過呢?” 容非晚無語凝噎,他算是知道了,寧愿得罪皇兄,也絕對不能得罪他這位皇嫂。 他正好這么想著,抬頭卻撞上了容成祉的目光。 那眼神分明是在說—— 離他家夫人遠(yuǎn)一點(diǎn)。 容非晚以手做拳放在嘴邊干咳兩聲,忙不迭的默默退了開去。 好險。 好在當(dāng)初與兩人站在了一邊,否則,怕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送入洞房——” 周云云被人帶去了別的寢殿,待入夜才隨容成祉回太子府。 秦蓁想,容帝怕是不敢讓人將他們帶到榮安殿去的。 “朕今日高興,眾愛卿多喝幾杯,不要有任何顧忌?!比輽?quán)舉杯,目光掃過殿下眾人,最后落在秦蓁身上,“奈何皇后身體不適,竟是連祉兒的成親禮都不能出席,實(shí)屬憾事。” 太醫(yī)堂的人面面相覷,匆忙上前,“皇后娘娘鳳體欠安,臣等一定會盡力,相信過上一些時日定能無礙。” “辛苦愛卿?!?/br> “皇上言重了。” 秦蓁冷眼看著幾人裝模作樣,若不是她已經(jīng)看到過皇后,怕也會信了那太醫(yī)堂的人。 如此睜眼說瞎話,倒是不害臊。 直到那刺人的目光從自己身上離開,秦蓁才默默退出了大殿。 如今她得罪了容帝不假,可也保了自己的命,但皇后娘娘要如何? 那些人日夜守著如寧宮,她能夠混進(jìn)去,卻也無法將人帶出來。 現(xiàn)在對于容權(quán)而言,皇后娘娘和容成祉,是他互相牽制的籌碼。 只要容成祉在建州一天,容權(quán)就能利用他讓皇后娘娘乖乖的。 同理,只要皇后在宮里一天,容成祉也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如此,他們倒是陷入了一個死局。 “要找太子妃,實(shí)屬不容易?!?/br> 身后冷不丁傳來聲音,秦蓁回神,“穆小姐倒是好興致,也在這兒欣賞圓月?” 穆瑛琪明知她是顧左右而言他,卻到底沒脾氣,“好了太子妃,這里只有你我二人,何必又和瑛琪打啞謎?” “啞謎?秦蓁不知穆小姐在說什么。” “還請?zhí)渝嬷?,公主此刻人在何處??/br> 秦蓁瞇了瞇眼,似乎是在思考,隨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噢!穆小姐可是在說周國公主?周國公主如今身在何處,秦蓁倒是不知,若是穆小姐想要找她的話,秦蓁倒是可以幫你問問宮人。” “太子妃!” “我在呢?!?/br> 秦蓁笑瞇瞇的,可笑意卻未曾到達(dá)眼底,“你為千其閣閣主,此事我沒想到,這一局,算你贏,但是穆小姐,你捫心自問,看著祺貴妃折磨容成蕊,你心中可曾忍心?” 她不信,容成蕊被欺辱成如此模樣,穆瑛琪不知。 與其說她不知,倒不如說她不想管。 若她真的想管,這種事也輪不到祺貴妃出手?!办髻F妃的娘家如今風(fēng)頭正盛,從小小的百戶做到如今的一品官員,族中眾人遍布朝堂,她自然是個有手段的,如此,容帝自然也會高看她一眼,畢竟?fàn)恳话l(fā)而動全身,容帝不會冒這個險?!?/br> 所以,若是穆家不想沾染上這個血的話,自然有人能做。 只是—— 穆家想要獨(dú)善其身,卻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她穆瑛琪不動手,可這看守的人,卻還得是穆家的人。 不得不說,容權(quán)的牽制,用的著實(shí)不錯。 不然,為何偏偏是穆瑛琪,而不是穆勒自己? 這其中,除了是后宮的原因之外,她想更為重要的,該是穆瑛琪是穆家唯一的孩子。 “你明明可以阻止,卻沒有阻止,穆小姐,你是幫兇?!?/br> 你是幫兇四個字,成功讓穆瑛琪白了臉。 “太子妃此言嚴(yán)重了,穆家世代都為容帝所用,一生都會獻(xiàn)身于容國的江山,太子妃所言,卻是抹滅了穆家的世代忠誠?!?/br> 秦蓁冷笑兩分,卻是繞著對方走了一圈,“你口口聲聲說穆家獻(xiàn)身于容國的江山,那么我且問你一句,容成蕊是什么人?容帝是如何得的這江山,你可清楚?” 穆瑛琪的臉色更差,卻小聲提醒,“有些話,太子妃還是不要說的好,禍從口出這四個字,太子妃該是比我更知曉才是?!?/br> 看在對方在這樣的時刻還擔(dān)心她的安慰,秦蓁的氣算是消了一半,若是她處在穆瑛琪的位置,怕是她也難以抉擇,只不過是當(dāng)下生氣才會咄咄逼人,“我所說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前一次我便答應(yīng)過容成蕊會帶她離開,而你也答應(yīng)過我,只要我能將她帶走,你絕無二話,所以同樣的,若你能找到她,我便親手將人帶來見你,可若你找不到她,也休想從我口中探出半分字來?!?/br> 穆瑛琪苦笑,若不是兩人所站立場不同,她還真是想與這太子妃好好交上一個朋友,“容帝如今對于找到公主的意愿已沒有原先的迫切,太子妃可想知道原因?” “一來,當(dāng)年公主都不曾告知任何人的消息,如今怕也不會告知旁人,二來……”穆瑛琪嘆了口氣,“祺貴妃給公主喂的藥里,除了有讓公主神志不清的藥物外,更是有魂羅傘?!?/br> 魂羅傘? 這名字很是耳熟,可秦蓁一時卻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在哪兒看到的。 “你究竟想要說什么?” 穆瑛琪回頭看了眼陸隱所在的寢宮方向,輕聲道,“他說,你的醫(yī)術(shù)雖說不是他們之中最好的,卻是學(xué)的最快的那一個,可是你不愿意學(xué),因此出名的只是你的才能?!?/br> “瑛琪想,若你救回了公主,一定是要給她醫(yī)治的,可是太子妃,如今尋常的藥物對公主已經(jīng)沒有任何作用了,若是你真為她好的話,倒不如給她一個痛快?!?/br> 魂羅傘。 秦蓁想起來了。 傳聞是一位懂醫(yī)術(shù)的帝王,為了讓自己的臣子永遠(yuǎn)臣服于他,沒有任何能夠背叛的機(jī)會所特意研制出來的藥物,此藥無色無味,可溶于任何液體,只需要一點(diǎn)點(diǎn)就能夠達(dá)到藥效。 到了毒發(fā)前十日,中毒之人會感覺有千刀萬剮的痛意,生生痛過十日,最后痛死。 那帝王,是想用這樣的懲罰讓那些背叛之人知道,背叛,是沒有任何好下場的。 后來因那毒藥著實(shí)太過殘忍,待那帝王死后便將此刑給廢除,卻不想,百年之后秦蓁還能聽到這三個字。 “皇上偶然之間得了那半殘缺魂羅傘的方子,命太醫(yī)堂的人研制了許久,才得其中一方?!?/br> 那一方,就用在了容成蕊的身上。 秦蓁沒有說話,她的腦中浮現(xiàn)出初見容成蕊的模樣。 她和她說。 其實(shí)她早就知道了容權(quán)對素寧的心思。 可是她喜歡皇叔。 所以她寧愿背叛自己的父皇母后兄長,也要在容權(quán)的身邊好好幫他。 對于為他付出一切的女子,容權(quán)竟是可以如此殘忍。 自古帝王最無情。 這話,適合用在容權(quán)身上,也適合用在百里霽身上。 秦蓁不禁一陣唏噓。 “穆小姐告訴我這個,又是為何?” 若說穆瑛琪沒有任何目的,秦蓁是不信的。 “他知道你將人帶走后,攔著我,說若是皇上怪罪下來,將罪責(zé)推到他頭上便好,不會連累我,也不會連累你?!?/br> 穆瑛琪臉上閃過一絲苦笑,卻被她隱藏的很好,“他說,他知道你活著就已經(jīng)很好了,你想做什么他都會幫你?!?/br> 從重遇陸隱那一刻起,秦蓁一開始想的,是讓秦湘監(jiān)視他。 后來,是想著如何讓他能夠幫容成祉,甚至不惜威脅他。 可從頭到尾,她卻從未想過,要如何替他考慮。 秦蓁眼中閃爍著自責(zé),臉上卻是無盡的無奈,“我無意與你作對,但是容成蕊,我一定會帶走,還請你轉(zhuǎn)告陸隱,他有這份心我已經(jīng)很感動,但是我希望他能夠在保證他自己的安全前提下,再幫我?!?/br> 穆瑛琪盯著她臉,話語中帶著一絲猶疑,“你真的對他一點(diǎn)念想都沒有嗎?” 念想? 初識她不過是同情心泛濫,也是正義感爆發(fā),覺得以多欺少的行徑不可取,幫他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而后在無妄谷的生活便是朋友一般,在她回了潯陽之后,就連這絲友情都慢慢淡卻。 再次將他從自己的腦海深處挖出來,是因?yàn)樗隽藢Σ黄馃o妄谷的事情。 對于她而言,無妄谷遠(yuǎn)比他要重要。 秦蓁嘆了口氣,回道,“我只能說,對于他的這份心,我很感激?!?/br> 對方眼中落落大方,卻顯得穆瑛琪很是狼狽。 爹爹自小就教她做人不能小氣,看人看事也必定不能看表面,可對于陸隱和秦蓁之間的事情,她難以做到不聞不問,更做不到忽視。 “還有,我前幾日瞧見秦箏從月貴妃的寢宮里出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怪怪的?!?/br> 羅清月?秦蓁皺了眉,“你可告訴了陸隱?” 穆瑛琪搖頭,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恍惚,“聽說秦箏是陸隱剩余不多的族中之人,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就跟在了他的身邊,一直叫他師父,陸隱該是對你的念想都強(qiáng)加在了她的身上,對她很是嚴(yán)苛,要求她事事都做到最好,若是知曉她違背他的想法暗地里與月貴妃接觸,陸隱怕是會把她打死。” 秦蓁沒有說話,也未曾覺得穆瑛琪是在夸大。 從無妄谷寄來的書信里,在她不曾見過陸隱的那些年里,他確實(shí),變了很多。 不然,師父也不會狠心將人趕出谷去。 對于陸隱而言,那個不過是她不在了的一個空殼,被趕了就被趕了,并無其他情感。 可對秦蓁而言不同。 她是可以為了無妄谷與正片天地為敵的。 原先的她總覺得來日方長,可現(xiàn)在的她更為珍惜每一天。 “他倒是和你說了很多。” 她的身份,陸隱未曾隱瞞,秦箏的身份,他也未曾隱瞞。 不過秦蓁從她的話中該知道,陸隱并未將無妄谷的消息告知給她。 穆瑛琪往后退了兩分,掩下多日因這一句話而帶來的欣喜,至少在這一方面,她對他而言,也是不同的不是嗎? “我言盡于此,還望太子妃好自為之?!?/br> 待穆瑛琪離開,秦蓁才沒好氣道,“殿下為何要偷聽我們說話?” 待身后那身著大紅色喜服的人從假山后出來,秦蓁癟嘴又補(bǔ)上一句,“今兒個可是你成親的日子,你不好好在殿前陪大臣們喝酒,來這兒做什么?” 容成祉緩緩走上前,小媳婦兒似的扯住了自家夫人的衣角,“本宮尋了一圈都未看到夫人,出來找找夫人。” 秦蓁板著一張臉,目不斜視,“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br> 容成祉覺得,自家夫人定是有變臉的功能,明明前幾日還對他很是恭敬順從的,這不過是在他的字上添了幾筆畫,倒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想起這個,他的目光頓時便的深沉,“既然如此,那夫人不妨解釋解釋那副字畫吧?!?/br> 秦蓁一愣,露出個極其狗腿的笑來,“殿下這是在說什么呢,那字畫秦蓁覺得很是配周國公主的氣質(zhì),當(dāng)然,主要是殿下的字寫的好。” 哎,她可沒見夠先前模樣的容國太子,卻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到她自己求饒了。 她將書畫拿出來時,那眾大臣可是將此吹噓的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可偏生那字是容成祉幼時所寫,頂多算的上端正。 她的畫工容成祉是知道的,只不過今日在看到她畫在字畫上的時,卻也被驚艷到了。 不過幾筆,卻很是傳神。 將人拉到別處隱秘的地方,容成祉將人環(huán)在自己的胸前,笑道,“夫人的畫技倒是進(jìn)步的很快。” “哪有哪有,都是殿下教得好?!?/br> 容成祉笑,對于她的奉承很是受用,“夫人現(xiàn)在可否告訴本宮,那日你在窗口上喊的是什么?” 她早已經(jīng)忘了這一茬,冷不丁見對方如此認(rèn)真的看著自己,心跳竟是漏了一拍,“什么是什么?” 他俯身,與她鼻尖對著鼻尖,兩人距離極近,她能夠聞到他身上好聞的蓮花淡淡的氣息,那是經(jīng)人提煉出來的香味,對方呼出的熱氣撲在她的臉上,她徹底完了。 “阿蓁,如何發(fā)現(xiàn)是本宮的?” 秦蓁莫名想到了先前她親口問他時他的回答,不好意思道,“若我說是容成蕊告訴我的,殿下可會生氣?” 他先前不告訴她,是想要她自己想起來。 奈何她是潯陽小諸葛不假,可也不會將容國太子認(rèn)為是漂亮jiejie啊。 容成祉很是挫敗,卻也欣喜她的誠實(shí),“不瞞夫人,即使她不告訴你,再過上幾日,本宮也會親自告訴你。” 秦蓁內(nèi)心好奇,往前湊了湊,“怎么個親自告訴我法?換上女裝?” 不是沒看到對方眼中的捉狹,可容成祉如今心中滿是滿足,又哪里顧得上這小丫頭的話,“嗯?本宮倒是沒想到夫人竟然好這一口?” 秦蓁:“……” 這容國太子過分了! “夫人倒是說說,我們分別后,你可曾想過本宮?” 秦蓁不假思索,“當(dāng)然想過啊,那時哥哥來帶我回家時,我還一直和娘親抱怨為何是哥哥不是jiejie呢,氣得哥哥好幾日都不曾給我?guī)С悄系谋呛J。” 容成祉笑,刮了刮她的鼻子問道,“后來呢?” 后來?秦蓁歪了歪腦袋,“吃不到冰糖葫蘆的我自然也不開心,不過到底是我妥協(xié)了,央他不買城南的也行,城西的就好。” 容成祉被她逗笑,卻是能夠想象當(dāng)初的場景。 秦蓁氣鼓鼓,“我已經(jīng)做了很大的讓步了,城西的冰糖葫蘆,可沒有城南的好吃。” 容成祉笑夠了,才將人擁入懷,“再等等,再等上一段時間,本宮會陪你去買城南的冰糖葫蘆。” 她靠在他的肩上,卻不知為何因了這幾個字,匆忙伸手擦去了眼角的酸澀。 買呀買呀,城南的冰糖葫蘆的確好吃呢。 秦蓁正想讓他快些回到前殿,防止容帝抓到把柄,卻驀然聽到幾人聲音,與容成祉對視一眼,暗自將兩人身形隱藏好了。 “這么重要的日子皇后都不出現(xiàn),看來皇上對她的寵愛也不過如此?!?/br> 那人聲音輕浮帶著些許調(diào)笑,可熟悉到秦蓁和容成祉都認(rèn)識。 秦蓁正要把腦袋探出去看看究竟是那個貴妃,被容成祉一把按了回來。 她面露不滿,那人卻是笑著伸出手指按在了她的唇上示意她乖一點(diǎn)。 “呵,誰知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的心思,本宮可猜不透?!?/br> 確認(rèn)是祺貴妃,秦蓁倒是也不急了,原先就想著要離人群遠(yuǎn)遠(yuǎn)的,所以才特意選了不易被人發(fā)現(xiàn)的地方,沒成想大學(xué)士和祺貴妃居然也和她有一樣的想法。 只不過…… 朝中重臣和后宮嬪妃廝混在一起,若是傳出去的話…… 秦蓁眨巴眨巴眼睛,安安靜靜的聽著另一邊的動靜。 “這可說不準(zhǔn),若是皇后失寵了,你不就有機(jī)會成為容國最尊貴的女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