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她必須得回去
秦蓁好笑的看著那只收回去的手,“既然還早,你為何會在我營帳外?” 門口的人身形躊躇,慢慢吞吞道,“那汪釬焊是個記仇的人,亙禾大人昨個兒白天的時候傷了他的腿,亙禾大人如今手又受傷了,文玨怕他半夜前來報復?!?/br> 秦蓁心下一動,秦湘被她安排在別的營帳,雖說她這里只有她一人,可二十個秦家軍就在她的周圍,她定是可以安心入睡。 門口的那孩子不知秦家軍是怎么樣的存在,卻是擔心她的安危。 “你進來吧?!?/br> 文玨等到允許才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亙禾大人?!?/br> 為了避免人發(fā)現(xiàn),就連晚上秦蓁也沒卸了臉上的傷疤,可許是她剛睡醒,往日里冷靜自持的目光帶了些許茫然,在旁人看來竟是覺得平添了幾分可愛。 文玨微紅了臉,扭捏著身子站在原地不動。 初冬的天,雖說還沒有霜雪,可在夜里到底也是冷的,可那人就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單衣,進來時還帶著些許寒氣。 秦蓁嘆了口氣,她就不信徐后沒有給他衣服穿,“過來。” 文玨猶豫了兩分,亙禾大人叫他,他是一定得過去的,“亙禾大人,我靠近你的話你會冷?!?/br> “知道我會冷,為何你自己不多穿一些?”隨手挑起一邊的衣服,朝那人扔了過去,“穿上。” 文玨條件反射用手去接,入手的是軟和帶著對方溫度的觸感,手猶如針扎般想收回去,卻又想到不能讓衣服落在地上,只好生生接住了,“亙禾大人……” 秦蓁一個不注意,那小哭包又是啪嗒啪嗒開始掉起了眼淚。 “亙禾大人,雖然我跟隨您還未多久,可您真的是對我最好的人?!?/br> 秦蓁太陽xue微突,嘆了口氣道,“文玨,”她抬頭看著他,“在你的眼里,我是何人?” 文玨眨巴眨巴眼睛,一時沒有理解秦蓁這話的意思,“是亙禾大人,是救文玨于水深火熱之人?!?/br> 秦蓁搖頭,“你說錯了?!?/br> “若不是你想救你自己,你根本就不會有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機會。” “文玨,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那是你的自我救贖,而我既然帶了你到身邊,定然會護著你,畢竟,你是將命交到了我手上,所以你務須對我如此恭敬,我們都是平等的,你可明白?” 文玨不明白。 “可是亙禾大人,您是大人,文玨不過就是個小兵,你我如何能夠平等呢?” 秦蓁沒好氣的嘆氣,繼續(xù)游說:“那你倒是說說,我作為一個大人,有幾條命?” 文玨:“……一條命。” “你我都只有一條命,上天對我們是公平的,許是我這輩子運氣好,投胎到了一個好人家,可那不代表你就得替我做些什么,你可明白?” 文玨似懂非懂,卻是知道了為何亙禾大人要和自己說這個,“大人是擔心文玨在外守著不安全嗎?” 秦蓁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這的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不需要別人替她賣命,他們自己的性命,定然是交給自己來保管的。 不過可惜,眼前這個少年如今還不能夠明白呢。 “好了,不說這個了,既然還早,那你回去休息吧。” 一聽這逐客令,文玨又忍不住了,“亙禾大人,就讓文玨守在門口吧,這樣文玨才能安心?!?/br> 知道他不肯輕易離開,秦蓁只好道,“外面冷,你就在里屋吧。” 文玨喜上眉梢,只要亙禾大人能夠讓他守在身邊,無論他在哪里都好。 他隨意找了個處地方,沖著秦蓁笑了笑,“亙禾大人休息吧,等明早兒起來還要去訓練場呢?!?/br> 秦蓁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到底還是闔眼繼續(xù)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湘就急匆匆的進了營帳,看到一旁在桌子上趴著的文玨倒是嚇了激靈,“主子,主子!快醒醒!” 秦蓁半睡半醒,見是秦湘才翻身又闔了眼,“時辰還未到,你叫我做什么?” 秦湘急得不行,卻礙于又外人在不好高聲,只好動手推了推,“主子,您快醒醒,看誰來了?!?/br> 秦蓁一個夢做到一半,本不想理會,可一聽秦湘這話,腦中的弦不知為何突然崩了,身子骨僵硬的轉了過來。 能讓秦湘這么著急的,無非那人…… 容成祉一襲暗紫色長袍,外面套了件黑色披風,墨發(fā)高束,雙手賦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這么一鬧,文玨早就醒了過來,見有人前來,匆匆擋在了秦蓁前面,“你是誰!來找亙禾大人做什么!” 雖然眼前這人看起來極其貌美,可文玨不知為何,不過一眼,竟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敵意,如此,他就絕對不會讓人靠近亙禾大人的! 秦湘氣得差點打他的腦袋,連忙將人拉到一邊,“殿下,這人是主子在軍營里新收的小兵,名叫文玨,文玨,這是太子殿下,還不快給殿下行禮!” 文玨不過聽到這幾個字便瞪大了眼睛,急忙行禮,“文玨唐突,還請殿下恕罪!” 好好的太子殿下為何會來亙禾大人的營帳?難道是因為亙禾大人還沒收服那些人,所以太子殿下前來興師問罪的嗎? 無數(shù)疑問閃過文玨的腦海,可等他反應過來時,竟是已經(jīng)被秦湘拉出了營帳外,“秦湘jiejie你別拉我!大人有危險!” 文玨說著又要回去,被秦湘一把拉住,“我說小哭包,你可別添亂了!” 文玨不肯受制于她,攥緊了營帳的簾子,扯開了一個小角,“秦湘jiejie,我要回去保護亙禾大——” 他的話被自己堵在喉嚨口,他以為會有危險的亙禾大人,正抬頭看著那極其貌美的太子殿下。 而后者,伸手挑著亙禾大人的下巴,眼神之中卻是無盡的溫柔。 和他剛才看到的目光毫無任何相似之處。 文玨匆匆放下簾子,一臉不可置信。 太子的眼神舉動,著實不像是對下屬的。 傳聞太子殿下如今身邊只有一個太子妃和周國公主,美貌卻是遠遠比不上殿下自己。 文玨咽了咽口水,很是艱難的開口:“秦湘jiejie,殿下和亙禾大人……” 秦湘翻了個白眼,她死活都拉不住的人,眼下受到這樣的沖擊只能說他活該,只不過該提點的還是得提點,“殿下是秘密前來,你可別說漏嘴了。” 文玨呆滯的點了點頭,卻還是恍恍惚惚,殿下?和亙禾大人? 秦湘叮囑完了就要往前走,回頭卻見那人還待在營帳口,沒好氣的攥著他的衣袖往外拖,“還傻愣著做什么呢?” “秦湘jiejie……雖然我很是佩服亙禾大人,也覺得亙禾大人配得上很好的人,可是……太子殿下如此貌美,亙禾大人他……” 秦湘皺著眉耐心的聽他說完了全部,忽而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主子長得配不上殿下?” 雖說文玨沒膽子這么說,可他的表情已然說明了一切。 他在心中和亙禾大人道歉,若他先前未曾見過太子殿下也不會有此感慨,可即便只是剛剛匆匆一瞥,他便久久不能忘記那張臉。 這樣的人,會對亙禾大人好嗎? 大人會吃虧的! 不行,絕對不行! 秦湘見他仿佛腦中正經(jīng)歷著一場大戰(zhàn),等到回過神來竟是還要興沖沖的沖進營帳里,嚇得她急忙花了吃奶的力氣將人拉走了。 “秦湘jiejie你別拉我,我不能讓大人更加沉淪下去了,殿下不適合他,他會受傷的!” 秦湘內心問候了對方不下數(shù)百遍,可到底也知道這小哭包不過就是擔心她家小姐罷了,也不好說些什么,只道,“大人的事情,你一個小屁孩就不要管了!” 秦湘忙著拉他,根本就沒注意到前面居然站了個人,冷不丁便撞了上去。 “汪釬焊!” 文玨急忙將秦湘拉到了自己身后,瘦弱的身子將人擋的嚴嚴實實,“你在這里在干什么!” 汪釬焊不過是在張望著太子殿下帶來的人的情況,誰成想竟能夠撞到一個女人,他的手在自己的下巴摩挲兩分,絲毫不曾把文玨放在眼里。 就算在那個什么亙禾手下學了幾招又如何,那亙禾敢動他,可汪釬焊卻知道,文玨不敢動他。 畢竟,他可是老大手底下的人。 “文玨,你最好識相點讓開,不然,我就讓你有命沖我吼,沒命離開!” 少年的目光死死的將對方釘在正前方,“你就不怕我和亙禾大人告狀么!” 汪釬焊皺了皺眉,那亙禾的確護短,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對他們動手…… “呵,文玨,老大和那亙禾大人可都是得講證據(jù)的人,我現(xiàn)在可什么都還沒干呢,你要告我什么狀?” 文玨護著秦湘的動作不曾變,“那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他匆忙拉著秦湘就要離開。 說時遲那時快,汪釬焊冷不丁便勾住了秦湘的腰一把將人帶了過去,“若我告訴老大軍營里竟是有女人偷偷混了進來,你說,你該受多少軍棍?” “jiejie!” 文玨情急之下卻記得不能暴露秦湘是秦蓁的人,開口就將名字給隱了,“汪釬焊,你放開她!” 秦湘被控制住,身后那人還惡心的將鼻子往她發(fā)根湊,若不是怕引來他人給自家小姐帶來麻煩,她早就一腳將人給踢開了。 汪釬焊心滿意足的聞著那發(fā)絲傳來的香味,呵呵笑了兩聲,“放開?我既然發(fā)現(xiàn)了,當然要將人帶到老大面前。” 不過在帶過去之前,他可得先嘗嘗這女人的味道。 秦湘手中的藥粉還未撒到對方身上,那人卻是悶聲吃痛倒地了。 “徐大哥?” 徐后往日帶人親和,文玨還未曾看到過他如此狠戾的目光。 他一腳踩在汪釬焊的臉上,神色冷然,“你想要對她做什么?” 汪釬焊認識這人,心下了然,這女人,必定是那亙禾帶進來的,朝地上淬了兩口口水,“有本事你就把我殺了,不然,你們就給我等著瞧!” 秦湘看到徐后眼中的殺意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徐大哥,我沒事,你先放開他?!?/br> 聽出秦湘話中的顧忌,汪釬焊更加肆無忌憚,“還以為亙禾有多遵守軍規(guī)么,卻不想女人都帶到軍營里來了,也不知道就一個夠不夠你們用的?!?/br> 秦湘刷的冷了臉,蹲下身子將手中的藥粉塞進了對方的嘴里,又極其嫌棄的掏出手絹擦了擦自己的手,“你嘴這么臟,看來這舌頭是沒什么用了。” 汪釬焊原本還想說些什么,可一張嘴,舌頭的su麻卻是讓他皺緊了眉,不過短短時間竟是什么話都說不出口。 秦湘拍了拍手,冷哼道,“我們才不會殺了你,殺你,只會臟了我們的手,徐大哥,文玨,我們走!” 知道太子殿下來了后她就匆匆前來告訴自家小姐,自然沒先前謹慎,她可沒想到能碰到汪釬焊,早知道會遇到他,她就索性帶毒藥了。 文玨走在最后,確認汪釬焊沒起來,還說不了話才跟了上去。 營帳之內氣氛旖旎,根本不知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不過幾日未見,可容成祉眼中的思念卻是想要溢出來似的,逼的秦蓁別過了臉,“你怎么來了?” 容成祉欺身而上,按住她的手往自己肩上帶,“本宮不能來么?夫人可是在這軍營樂不思蜀了?夫人忘了,夫人可是本宮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他不止一次拿這身份威脅她,可從未有這一次如此認真過,秦蓁微紅了臉,卻是干咳兩聲,“殿下既然知道這里是軍營,就該收斂一些。” “本宮的軍營,本宮的人,本宮為何要收斂?嗯?”他的尾音往上,卻是平添了幾分tiao戲卻不顯輕浮,他一手攬著對方的腰讓她湊近自己,一手輕扣住她的手腕往上,在看到那傷口時眼眸變了顏色。 “哪個不長眼的,傷了本宮的人?” 秦蓁自他的眼中看到認真,卻是笑著用傷手撫上了他的臉,“小傷而已?!?/br> 對她而言是小傷,可對他來說,傷在她身上的任何傷口,都會百倍的傷在他的心里。 “阿蓁,本宮只不過是想要你來看著他們,并不需要你親自上場?!比莩伸砗蠡诹?,早知她會如此上心,他就不該答應她孤身前來。 如今只能靠著幾只破信鴿才能知道她的消息,她可知道他有多難熬? 秦蓁緩緩用手描繪著他的眉眼,眼中多了些她自己也未曾發(fā)現(xiàn)的柔和,“殿下情況如何了?” 自從她知曉這人一直在于止珠做抗爭后,她便告訴過自己一定要替他做出解藥來。 她來軍營來的倉促,卻也沒忘記給他留藥,卻不知他可是按照她說的做了。 容成祉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臉上浮動,語氣倒是帶了幾分撒嬌,“夫人不在,本宮不知道要如何用藥?!?/br> 和她相處的久,不過一個眼神就知道她在擔心什么。 秦蓁才將將把眉皺起,容成祉卻是上前輕輕印了一個吻在她的眉心,“阿蓁,不要皺眉?!?/br> “若是不想讓我擔心,殿下應該知道要怎么做的,”秦蓁抬眼看著他,“殿下冒險前來,若是容權知道了你的蹤跡,你以為他不會懷疑?” 他最近的動作不小,容權放在他身邊的人都隱約有感覺到,景戰(zhàn)秘密處理了不少人,容權也不敢輕易再將人放過來,一旦被他發(fā)現(xiàn)他和白旗有所聯(lián)系,容權定不會就此放任他。 可再危險,也不及他在聽到她受傷時的焦灼。 “阿蓁這是,在責怪本宮么?” 他微微挑眉,好看的眼帶上了幾分委屈幾分受傷,竟是在一瞬逼的秦蓁想要收回自己說過的話。 她硬生生別過臉,“你別以為你裝可憐,我就可以不說你……” 感覺到對方明顯弱下去的氣勢,容成祉無聲的勾出個笑來,可說出的話卻是愈加委屈,“本宮只是擔心你,為何阿蓁要如此誤解本宮?” 秦蓁差點被鋪天蓋地的愧疚掩蓋,待回神她眼前的人可是容國太子容成祉后才匆忙轉頭:“殿——” 他的唇貼上她的,細細婉轉,極其溫柔。 “阿蓁務須擔心,即便是現(xiàn)在要立馬將那人拉下來,本宮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br> 秦蓁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可是皇后娘娘那里——” “非晚說過,他會幫本宮照顧好母后的?!?/br> 五皇子。 秦蓁不解,“即便他對皇位沒有興趣,可他到底也是容權的兒子,為何他會——”背叛容帝? 容成祉貪婪的吸取著她的味道,別開她額前的碎發(fā),“你可知非晚的娘是怎么死的?” “太醫(yī)說他娘很是頑強,在困境中竟是還能保全孩子,若不是他娘意志頑強,非晚怕是活不下來?!?/br> 秦蓁眼眸微挑,卻是覺得心驚膽戰(zhàn)。 “容權算準了,就算她不要自己的性命,也會保全孩子的性命。” 容成祉嗯了聲,眼神之中帶了些秦蓁讀不懂的情緒,“那人和母后長得有些許相像,容權相信,她生的孩子也該和本宮相像才是?!?/br> 他將素寧的孩子送到了元國,所以要用自己的孩子牽制著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