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沒臉的,是太子殿下
打開門看到容成祉,秦湘不相信的眨了眨眼,“殿下?” “本宮來找阿蓁。” 秦湘將人堵在門口不讓人進去,“殿下,今天可是你和周國公主成親的日子,你這樣是不對的,雖說周國公主刁蠻任性長得也沒我們家小姐好看,還囂張跋扈不講道理,可到底眼下也成了殿下的人,您不能在你和她的洞房花燭夜來打擾小姐啊,這對小姐不好?!?/br> 容成祉額頭的青筋挑了挑,冷冷的看過她一眼,并不作聲。 秦湘觸及到他的眼神,咽了咽口水,正要后退,腦中冷不丁想到明日前來算賬的周國公主,往后退的步子又極具有勇氣的邁了回來,“殿下還是請回吧。” 眼見著容成祉被秦湘吃了個憋,秦蓁笑的不行,卻也不說話,倒是想看看容成祉有沒有辦法說服她的小丫頭。 “秦湘?!?/br> 冷颼颼的兩個字,讓秦湘縮了縮脖子,這天氣是冷了,看來近日要給小姐多備些衣服了,“秦湘在?!?/br> 容成祉一手扯過額前的一縷頭發(fā),“本宮是誰?” 秦湘不假思索:“太子殿下啊?!?/br> “那本宮可有權(quán)力進去?” 秦湘甩了甩腦袋,“這是兩碼事,殿下是殿下沒錯,這太子府也是殿下的沒錯,但是能不能進去,不一樣!” 容成祉氣結(jié),偏生這是他家夫人的丫鬟,丫鬟隨主人是沒錯了,伶牙俐齒,竟是將他的話都給堵了回來。 他沒轍,只好做了個深呼吸,沖著里屋道,“夫人,外面好冷啊?!?/br> 秦湘瞪大眼睛,怒氣沖沖:“殿下!裝可憐是犯規(guī)的!” 容成祉才不管,扯著嗓子不緊不慢,“如此冷的天,本宮已經(jīng)在外站了許久,若夫人再不放本宮進去,怕是明櫻花國宮上不了朝了?!?/br> “要是秦蓁沒記錯的話,皇上特意給殿下批了假期,明日殿下本就不需要去上朝?!?/br> 容成祉:“……” 聽外面熄了聲音,秦蓁嘴角上揚,何時這容國太子竟是變成了三歲孩童? 她的腦中一陣恍惚,一時竟是和以前的記憶重合在了一起。 那時外面下著鵝毛大雪,霽哥哥把她惹生氣了,氣得她兀自進了屋子,將人留在了外面。 云煙一面勸著自己,一面跑到門口去瞧那一直站在門口之人。 她聽到云煙在外說著—— 三皇子倒是和小姐服個軟,小姐好哄,只要您說上幾句肯定就沒事了。 她探著腦袋豎起耳朵仔細(xì)聽著外面人的回復(fù),可不知是距離太遠(yuǎn)還是對方說的太輕,她到底沒聽清。 等到云煙回來,對方一臉的挫敗她倒是明了,霽哥哥是不高興前來哄她呢。 于是她更生氣了,不顧外面下著雪,硬是撐著沒有出去。 等到晚膳時刻,爹娘命人前來叫她好幾次,她才不情愿的出門。 一出門,她便看到了在外已經(jīng)站成了雪人一般的人。 她嚇了一跳,小跑著到了人跟前,用手甩掉了他身上的雪,呵斥道,“竹笙,霽哥哥胡鬧,難道你也陪著他一起么?” 竹笙沒有說話,自家公子要做些什么,是他怎么勸也勸不動的。 那時百里霽只問了她一句話,可是不生氣了? 她滿心都在他的身上,又怎么還會生氣? 當(dāng)時的秦蓁只以為,霽哥哥愿意為了等她不生氣,寧愿自己一個人站在雪地里等她氣消。 可如今的秦蓁才明白,只是他不愿意哄她罷了。 百里霽有的是耐心,他知道,她不會氣很久的。 所以,只要他一直等著,她就會回到他的身邊。 容成祉好不容易將秦湘那丫頭扔出門外進到里屋來時,便看到眼底盛滿溢出來的悲傷的人,不知為何,一顆心倒像是被人用針細(xì)細(xì)戳著似的,傷口很小,但是卻不容易讓人忽視。 他快步走到了那人跟前,輕輕將她擁入懷,“阿蓁。” 喚她的聲音帶著他都不曾注意的寵溺和溫和,秦蓁卻忽而笑了,“看來秦湘的功力還不夠?!?/br> 見她笑了,容成祉才放下心來,可這一低頭,卻是看到了白日里他不曾注意到的東西,“你脖子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唔,無礙。”秦蓁就知道,扯掉了絲巾定會惹人注意的,可誰成想他們一個個的竟是都如此在意。 容成祉冷了一張臉,指腹覆上那傷口時,卻心疼的減少了力道,“你告訴本宮,是誰?” 她知道自己若是不說清楚,這人定是能夠纏著她一夜問個不停,只好將錦雀的事情原原本本都說了一遍。 “給了她一個痛快,倒是便宜她了?!比莩伸硌壑蟹褐湟?,當(dāng)初他告訴過自己,絕對不會讓她的手沾染一滴血,如今他卻是食言了。 一想到當(dāng)時場景,若不是他家夫人早有準(zhǔn)備,也許一個錦雀就能要了她的命,容成祉就難以抑制自己內(nèi)心嗜血的暴戾,“這筆賬,本宮記下了?!?/br> 秦蓁替他倒了杯茶,頓了頓,“殿下如此對待周國公主,可好?” 容成祉看著她,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將人帶在身邊,“無礙。”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當(dāng)初,他給過她時間的。 當(dāng)事人都不在意了,秦蓁自然也沒什么好說的。 當(dāng)然,她這個想法只保留到了第二天周云云帶人來找她麻煩之前…… “容成蕊……眼下可是在五皇子府?” 容成祉應(yīng)聲,“你不用擔(dān)心,非晚會把她照顧好?!?/br> 照著穆瑛琪的話來說,容成蕊,怕是活不了多久。 秦蓁和她接觸不多,不知她當(dāng)年做過多么過分的事情,她也不是圣母,可以輕易代替容成祉和皇后娘娘原諒她所做的事情,只是——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她告訴她的話,她愿意相信。 “我總覺得,她該知道的更多,不然容帝不會大費周章的將人關(guān)在冷宮,卻放出消息她已經(jīng)出宮,容帝此舉,是為了讓你們轉(zhuǎn)移對容成蕊的視線?!?/br> 容成祉不想去理會容成蕊究竟知道多少,對他而言,看到她還活著,就已經(jīng)是最大的恩賜了。 察覺到他的不喜,秦蓁嘆了口氣,“雖說她做的不地道,可她如今也只有你和皇后娘娘了,殿下不妨放下心中的成見,看一看你唯一的meimei?!?/br> 自家夫人的勸誡,還是得聽的。 “好。” 秦蓁眨巴眨巴眼睛,這么容易就答應(yīng)了?她原本可還是準(zhǔn)備了一肚子的話呢。 看著她的模樣,容成祉笑出聲,“夫人這是怎么了?” “無事,”秦蓁摸了摸自己的臉,溫度漸漸上升,她竟是紅了臉,“對了,皇后娘娘那兒——” “夫人放心,本宮已經(jīng)讓景戰(zhàn)托人去太醫(yī)堂提點了一番,若是再無作為,怕是不想再在太醫(yī)堂待了?!?/br> 秦蓁依舊皺著眉,如今不光是敲打的問題,容帝根本不讓任何人與皇后娘娘接觸,“可若是太醫(yī)都進不去呢?” 容成祉沉默兩分,他已經(jīng)等的夠久了,若是容權(quán)非要他母后的命的話…… “殿下周身可有醫(yī)術(shù)好的大夫?”伸手將對方皺著眉的給撫平,秦蓁輕聲道。 皇后娘娘對于容成祉的重要性,她自然知道。 “若是可以的話,我會讓秦湘幫忙易容,由五皇子將他們二人帶進去,只要秦湘能夠?qū)⒛莻€大夫易容成如寧宮中的其中一人,不就可以幫皇后娘娘醫(yī)治了么?” 容成祉看向她,小姑娘的眼底滿是光,神采奕奕的看著他。 他想,百里霽究竟是何德何能,竟是能夠讓她替他謀劃了十幾年。 他也心疼,她費盡心思替他贏得的江山,百里霽卻是毀了她的家。 “阿蓁。” “嗯?” “若本宮身邊沒有你,可怎么辦?” 能怎么辦?涼拌唄。 秦蓁癟嘴,忽而想到了什么,問,“殿下如今手上有多少兵力?” 容成祉算了算,回,“全部加上,不足五萬。” 五萬。 秦蓁干咳兩聲,她還真是小看這容國太子了,在容帝的眼皮子底下竟是不知不覺累積了這么多兵力。 看來容權(quán)的忌憚,不是沒有道理。 眼見著自家夫人眨眼不動,容成祉捏了捏她的臉,“阿蓁可是別嚇到了?這五萬,有當(dāng)年父皇留給本宮的人馬,也有這幾年本宮自己所招募的人,且不說忠心耿耿,對上容國之人,該是綽綽有余?!?/br> 秦蓁敏銳的察覺到他話中的信息,反問,“可我若是沒記錯,容帝應(yīng)該也給了殿下不少人?!?/br> 容成祉冷哼一聲,道,“你說的可是白旗?” 容國兵力分為八旗,其中三旗在容帝自己的手里,自然都是最好的兵,剩余五旗,分布在各個人手里。 “白旗旗下一共兩千有余,可各個懶散,為首的更是祺貴妃的親弟弟張志,你以為,那些人會為本宮所用?” 秦蓁算了算人頭,“兩千多人,不少了,常言道雙拳難敵四手,兩個人定然也打不過這兩千多人,若是能好好利用,也好過放任不管?!?/br> 她既然能說出這話來,自然心中早已經(jīng)有了考量,容成祉嘆了口氣,一把將人撈到了自己懷里,“你可是想和本宮說什么” 秦蓁自知體力上與他相差巨大,索性也不動了,“我讓秦湘調(diào)了二十人前來容國,秦家軍無廢物,一人若是一百個人都管不過來的話,是不配稱為秦家軍的?!?/br> 容成祉刮了刮她的鼻子,卻是笑,“既然如此,白旗本宮就交由夫人處置了?!?/br> 秦蓁:“……” “秦蓁的意思是,這二十人,我就交由殿下處置了?!?/br> 容成祉搖頭拒絕:“本宮還有五萬人要管理,這些人,還是交給夫人的好?!?/br> 秦蓁:“?。?!” 她才不信那些人需要他親自管理呢! 若要他親自出馬,要景戰(zhàn)何用! 可惜容國太子殿下耍賴這一招,用的是爐火純青。 秦蓁沒了法子,只好將這活接下。 “天色已晚,夫人何不早些休息?” 秦蓁猛地瞪了他一眼,她是想休息來著,這不是他自己找過來要與她談話的么? 容成祉起身,惹的秦蓁驚呼—— “殿下!” 她條件反射攬住他的脖子不讓自己掉下去,“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既然是睡覺啊?!?/br> 他將人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正要翻身上g,被人一把推在了肩膀,“殿下可以回去了。” “回去?回哪兒去?” 容成祉裝瘋賣傻,扣住她的手再次往上,卻見對方的耳朵紅的似血,“好了,不和你鬧了,快睡吧,本宮陪著你?!?/br> 秦蓁扯過被子蓋住自己,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聽聞他這話,眨巴眨巴,待確認(rèn)他是認(rèn)真的,才拱著身子往下,躺平后才出來吐了口氣,“殿下不走嗎?” 容成祉按了按她的額頭,輕聲道,“等你睡著本宮再走。” 秦蓁是真的累了,這些天她在榮安殿并未好好睡過,一面得提防著錦雀的突然襲擊,一面還得考慮諸多事情,像今日這般有人在身側(cè)陪著睡覺的日子,倒像是很久不曾出現(xiàn)了。 容成祉看著她漸漸閉上了眼睛,傳來平穩(wěn)的呼吸聲,心中的暖意累積,再也不曾消散。 他知道她沒有休息好,那有神的眼里還藏著rou眼可見的血絲,也是,在那樣的環(huán)境之下,她一個人又如何能夠安睡? 他該是要好好陪著她的。 “阿蓁?!?/br> 他輕聲念著這兩個字,將其刻在了心里。 …… “秦蓁,秦蓁你給本公主出來!” 這一覺秦蓁睡得很是安穩(wěn),可沒睡到自然醒,就被人給吵醒了。 原先在床頭的人早已不見,門外的聲音卻是一聲一聲傳入耳。 “太子妃,您醒了?!?/br> 含夏怨恨的看了眼門外,急忙將打好的水給拿了過來。 都是那周國公主,不然她家太子妃還能多睡一會兒呢,殿下特意吩咐太子妃這些日子沒休息好,切勿讓人打擾,卻被周國公主擾了清夢。 “周云云又鬧什么呢?” 秦蓁睡眼惺忪,打著哈欠任憑含夏給自己洗臉。 含夏癟嘴,“還不是因為昨晚上殿下睡在您這兒,沒去公主那兒,公主生氣了么?!?/br> 那帶著暖意的布巾在臉上擦拭,惹的秦蓁更加困倦,“那她不應(yīng)該去找太子殿下么?為何偏偏來我這兒?” 一聽這個,含夏更生氣了,“誰說不是呢,聽說公主一大早就到了殿下的房門外說要個解釋,結(jié)果殿下早早的就出門了,這公主跑了個空?!?/br> 聽完這話,秦蓁的瞌睡卻突然醒了,含夏的意思是,容成祉現(xiàn)在不在太子府? 他肯定是故意的! 知道這周云云肯定會來找她算賬,在人起床前率先離開太子府,這周國公主可不是只能來找自己了? “含夏,這菡萏院可有后門?” “太子妃想要做什么?” 秦蓁嘿嘿笑了兩聲,她可受不起這嫉妒中的女人的怒氣,她也得趕緊開溜才是! 含夏想了想,將人帶到窗前,“要不,太子妃從窗外出去,然后再繞個道出門吧?” “好主意!” “秦蓁!你別躲著不見我!我知道你在里面!有本事?lián)尩钕拢瑳]有本事和我來對峙嗎?你快出來!快出來!” 新婚之夜被新郎拋下,這口氣,她周云云咽不下去! “太子妃,快!” “你以為你能夠躲得過我嗎?你可別怪我不客氣!” 周云云推門而入的瞬間,秦蓁正好一只腳踏上了窗戶,偏頭看到怒意滿滿的人,猛地甩了甩頭,她只想快速離開。 可惜,她快,周云云此刻卻是比她更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從窗戶上拉了下來,“秦蓁,你給我說清楚,昨夜殿下是不是在你這兒過的?” 許是昨天晚上哭過了,周云云的眼睛很紅,眼皮子都腫脹了起來,聲音更是嘶啞,大概是今天一早就在喊人,而她又不理會,她獨自一人在整個偌大的太子府找過許久,又喊了許久,卻到底沒人應(yīng)她。 秦蓁嘆了口氣,面露一絲無奈,“公主可以四處看看,殿下并不在我這里,若他在這里,我又怎么會不讓他見你呢?” 周云云紅著眼不肯信,“他們都說昨夜殿下在你這里,昨日是我們的成親之日,可是他卻沒有出現(xiàn),你可知我在房里獨坐了一夜!” “你明知他不會出現(xiàn),可你還獨坐了一夜,公主難道不曾想過,你這樣是不對的嗎?”秦蓁反手在窗臺上撐了一撐便坐了上去,和周云云面對著面,“公主何其聰明,秦蓁不信你不知道容成祉的心思?!?/br> “我猜,公主是覺得,自己將半個周國都帶了過來,定能夠幫殿下一臂之力,即使看在這個份上,殿下也該對你高看一眼,但公主可曾想過,你永遠(yuǎn)都猜不透旁人究竟是怎么想的?!?/br> 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周云云拽著秦蓁的手不肯放,“我不管,我已經(jīng)做了我能夠做的,就要獲得該有的回報!” 秦蓁冷笑兩分,任由她拉著,“那你可知道,那兵權(quán)都在容帝手里,殿下不過是吃力不討好?!?/br> 周云云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使勁的搖著頭,“不是的,父皇不是和我這樣說的,他說會幫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