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她極其護(hù)短
那冰冷的布巾蓋在他的額頭惹得他一陣?yán)漕?,可看到對方關(guān)心的眼神卻又覺得心中一暖,“阿蓁,告訴本宮,在你心里,可有本宮一席之地?” 秦蓁懶得理他,明明渾身痛得在床上翻滾,竟是還有心思問她這個問題,“殿下這止珠,幾日發(fā)作一次?” 他們已經(jīng)共同生活了數(shù)月,可除卻那一次她看到他發(fā)作之外,這才是第二次。 和她想象中的不同。 她回想過自己曾看過有關(guān)于止珠的醫(yī)書,上面所言中止珠者,七七四十九天便要過上一關(guān),可每熬一次,也是在與他自己的命做斗爭。 要解止珠,其實很容易。 不過就是需要與旁人有魚水之歡。 容成祉…… 秦蓁皺緊了眉,卻是微紅了臉,“殿下為何不嘗試著解毒?” 容成祉的目光一暗,卻是道,“本宮倒是想,可阿蓁先前不是已經(jīng)拒絕本宮了么?” “容成祉!” 她對于這個問題很是嚴(yán)肅認(rèn)真,可他竟是還想著調(diào)戲她。 容成祉笑了笑,他還真是愛極了她叫他的名字。 不過微動,渾身卻是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咬一般,冷汗自他的額頭不停的往下流,秦蓁按著他的手不讓他動彈。放血是最后不得已的辦法,不到最后一刻,她是絕對不會采取那樣的辦法的。 “再忍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秦蓁的話帶著哄孩子的成分,躺在床上之人的臉本就精致,可卻因為這毒臉色發(fā)白,眼角的紅痣更是熠熠生輝。 他上前攥住了她的手,手腕上的蓮花與她的手相疊,“阿蓁,你在想什么?” 她什么都沒有想,換句話說,她什么都不敢想。 “殿下在想什么?” 容成祉聽她反問,卻是笑了笑,“秦湘該不會讓你餓著才是,昨夜晚膳可是吃飽了?” 秦蓁無語,正要開口,那人卻是伸手按了按她的唇,“可是景戰(zhàn)說,你早膳吃的不多,匆匆出門身邊也就帶了個秦湘,而后秦湘也不知去了哪里,自早上到現(xiàn)在,你可還沒吃東西呢?!?/br> 他的臉色不好,說出的話更是斷斷續(xù)續(xù),可眼中的關(guān)心不似作假。 秦蓁靜靜的看著他,時至今日,她還是未曾明白,為何容成祉的眼中有她讀不懂的情愫。 “殿下可否回答我一個問題?!?/br> 最難熬的時候已經(jīng)熬了過去,容成祉現(xiàn)在只覺渾身沒力氣,心緒倒是早已經(jīng)集中在了一起,“夫人想問什么?” “為何對我這么好?” 原先若是為了讓她幫忙坐上那個位置倒是說的通,可眼下他的地位不算低,容帝更是對他虎視眈眈,說明他已經(jīng)占據(jù)了一襲之地。 往后的日子,她相信即便沒有她在身邊,他也定然能夠得到他想要的。 可是近日他的舉動,卻是讓她很是迷惑。 秦蓁闔眼,往后又睜開,她已經(jīng)見過了太多的背叛,早就未曾對人抱有半分期待,可每每此時,他總會出現(xiàn)在眼前,告知她他就在她的身邊。 容成祉看著她的眼睛,將她的話自心中過了一次又一次。 “若非要本宮告訴你個原因,倒也不是不可?!?/br> 秦蓁疑惑,“殿下——” “你如今是本宮的夫人,是太子府的太子妃,難道這一點還不夠么?” 心疼她,是從來都不需要理由的。 知曉他不會告訴自己,秦蓁也就放棄了,“殿下先在這兒好好待著,我去找掌柜的借個廚房。” 容成祉看著她離開,渾身的力氣也漸漸的卸了下來。 “殿下?!?/br> 景戰(zhàn)悄無聲息的自窗戶外面走了進(jìn)來,看到容成祉模樣,心中正擔(dān)心,卻見那人抬手,“本宮無礙,事情查的怎么樣了?” “新元帝納了不少妃子,都是潯陽有名的官家千金,靠著這些,新元帝也算是坐穩(wěn)了帝位,而他……” 眼見著景戰(zhàn)吞吞吐吐,容成祉務(wù)須細(xì)想也能夠知曉他想說什么,“他怎么了?” “傳聞當(dāng)年祖宗們打天下時,曾經(jīng)在一處埋葬了不少的寶藏,那處地方的地圖,只有太子妃知曉,新元帝知道后,便不停的在打探太子妃的消息?!?/br> 容成祉微瞇了瞇眼,卻是冷笑,“將周國公主的行蹤告知他。” 想要動他的小丫頭,百里霽倒是得想想自己夠不夠格,如今的秦蓁可是被護(hù)在他的羽翼之下的。 想從他容成祉身邊搶人,怕是異想天開。 景戰(zhàn)先前進(jìn)來時一心只撲在了容成祉的毒發(fā)上,而容成祉身體虛弱,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先前離開的人去而復(fù)返,待聽完了全部的話才又離開。 那掌柜的知道太子妃想要給太子煮粥,忙不迭的替她清空了廚房,不讓旁人靠近,“太子妃,這廚房小的便給您用了,還請您不要嫌棄,有任何需要的食材,請?zhí)渝嬷〉?,小的立馬就去買!” 到底是建州的第一酒樓,食材更是應(yīng)有盡有,秦蓁看著一屋子的食材,深覺掌柜的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更上一層樓了。 “你先下去吧,有事情我會叫你?!?/br> 待人離開,秦蓁卻又犯了愁,喝粥她倒是經(jīng)常喝,可這給人煮粥,她還是頭一次。 她拍了拍自個兒的腦門,試圖從中找到些許步驟來。 既然是要煮粥,那該是需要用到大米的。 還有水。 將水和米混在一起,秦蓁眼見著那米在水中翻騰,從一粒米漸漸崩開,心道再煮上一陣應(yīng)該是差不多了。 待容成祉休息過后醒來,便看到了一碗黑乎乎的,秦蓁親手熬的,不知道有沒有毒的粥。 秦蓁熬好粥上來時便見容成祉支撐不住睡了過去,只好將粥在鍋里面溫著,眼下見他醒了,自然開心,“殿下可餓了?” 容成祉看著那一碗不知是不是粥的粥苦笑兩分,卻是眉頭都沒皺的端起一飲而盡。 秦蓁在旁卻是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殿下……” 她原本,只是用來嚇唬嚇唬他的。 誰叫他明明讓景戰(zhàn)在探聽元國的消息卻不告訴她的。 就算她知道這些,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那些寶藏對她而言沒有半分用處,可對于他而言,也許就是不一樣的。 她的目的,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 她要將百里霽從那個位子給徹徹底底的拉下來。 可他卻是防著她。 所以她才故意煮了這一碗粥來給他喝的。 可秦蓁沒想到的是,容成祉竟然都喝了。 容成祉見她驚訝的模樣卻是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將碗放到了床頭,一把將人拉上了床,“天色已晚,夫人也該歇息了?!?/br> 秦蓁被他出乎意料的舉動給嚇到,根本不敢反抗,只好被他禁錮著躺在了床上。 “睡吧阿蓁?!?/br> 窗外已然星光點點,他們此時倒是也不急著回太子府。 秦蓁昨夜便沒有睡好,今日又是一天的折騰,枕著容成祉的胸膛,她迷迷糊糊的竟然也就這樣睡了過去。 待翌日醒來,身邊早已經(jīng)沒有了人。 “容成祉?” 秦蓁睜開眼睛,見四下無人,只好開口喚了聲。 秦湘自外面走了進(jìn)來,神色鬼頭鬼腦,“小姐,您該不會昨夜對殿下用qiang了吧?” 秦蓁:“……” “不然殿下早上起來怎么會那么有氣無力?”秦湘說的話神神秘秘的,“昨兒個我找不到小姐人,便兀自回了太子府,沒過多久那周國公主也氣沖沖的回來了,還來了菡萏院質(zhì)問小姐人去哪兒了,菡萏院是小姐的地盤,自然沒人理她,那公主也就不知趣的走了,后來景戰(zhàn)來叫我前來酒樓伺候小姐時我還覺得驚訝呢,小姐為何會在酒樓?!?/br> 秦湘笑瞇瞇的替秦蓁準(zhǔn)備好了洗臉?biāo)?,“還是小姐高明,知曉在太子府會有那討人厭的周國公主在,所以在特意帶了太子殿下來酒樓嗎?” 眼見著秦湘越說越不像話,秦蓁急忙打斷,“好了,收起你那無邊無度的想象,不過是因為容成祉的止珠毒發(fā)了,所以我才隨意給他找了個酒樓。” 聽到止珠二字,秦湘的神色才又正經(jīng)了起來,“止珠?那不是元國宮里的禁藥,為何會出現(xiàn)在殿下的身上?” 她將將問出口,卻又赫然想起了原先在宮內(nèi)流傳的事情,“小姐打算怎么做?” 秦蓁淡淡的吐出一口氣來,心中卻是思緒萬千。 這些日子,無妄谷的人倒是時常傳來消息,可她未曾理會。 一旦她回復(fù),師父一定會馬不停蹄的派人前來助她一臂之力。 可是,她都自身難保,又如何能夠和師父保證,她能夠讓出谷的人毫發(fā)無損的回去呢? “小姐可是在想無妄谷的事情?若小姐真想要替殿下解毒的話,或許可以找一下陸公子?!鼻叵娴降自谇剌枭磉呍S久,不過看她一個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不過…… 那陸公子,卻也不曾是個能夠相信之人。 秦蓁深深的吸入一口氣,隨后又緩緩?fù)鲁?,止珠毒發(fā)很是傷身,不知這些年容成祉是怎么熬過來的,可現(xiàn)如今,卻是不得不解決。 “回太子府?!?/br> 陸隱那里,她暫且也不想理會。 秦湘見她避而不答,心中自然也是有了計較,當(dāng)下便將原來的想法從心中摒棄。 小姐不愿意做的事情,她又何苦要逼著小姐去做? 容成祉進(jìn)宮面圣,秦蓁往后回府。 因此兩人并不是一同回太子府邸,可在周云云眼中,他們兩個就是一起出去鬼混了一夜。 “秦蓁,你給本公主說清楚,你到底和容成祉去了哪里?”周云云就守在門口,眼見著秦蓁回來,一把攔住了對方的去路。 秦蓁皺著眉想要繞開她,卻被她拽住了衣服,“不給本公主解釋清楚,你休想離開!” “我和殿下是明媒正娶的夫妻,且不說公主眼下還不是殿下的人,即便殿下有朝一日娶了公主,你也沒有資格問我?!?/br> 周云云聽了她的話氣得不行,當(dāng)下便將奶娘給自己拿過來的茶杯摔在了地上,“你可知道,父皇答應(yīng)我,只要容成祉娶我,并且答應(yīng)這府里只有一位太子妃,周國一半的兵權(quán),便是容成祉的?!?/br> 秦蓁瞇了瞇眼,一半的兵權(quán)。 這樁買賣,還真是誘人。 原來不過說是平妻,眼下倒是看不慣她這個掛名太子妃了。 她對于諸如此類的鬧劇,大抵都是不放在心上的,可當(dāng)看到被周云云的奶娘押在一邊的憐兒時,才驀然變了臉色,“公主這是做什么?” 周云云看到她變了的臉色,這才開心了。 從她到太子府開始,這秦蓁臉上就從沒出現(xiàn)過別的表情,眼下好不容易見她變臉,自然是高興的,她雙手環(huán)胸,隨意的瞥過另一邊被奶娘等人扣著手臂的丫鬟,裝作不經(jīng)意道,“那丫鬟太不會伺候人了,本公主不過就是要她給本公主倒杯茶,她都能把茶倒到本公主的手上來,如此沒規(guī)矩的人,奶娘自然要懲治一下?!?/br> 她可是都打聽清楚了,秦蓁身邊的三個丫鬟,兩個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不能動,一個一直跟在秦蓁的身后不好下手,而這太子府里,卻有不少和太子妃交好的。 周云云仰起脖子走了一會兒,聽說這丫鬟是太子妃在外面撿回來的,地位不高,若是她沖撞了周國公主的話,怕是沒命解釋的吧? 周云云一想到一個丫鬟就能讓秦蓁吃癟,心下掩不住的喜悅,“不過一個丫鬟,你該不會都要和我爭吧?” 憐兒的四肢被人ya在地上,臉著地,那奶娘正冷冷的用目光看了回來,小川被人拉住了手站在距離憐兒不過兩步的距離。 看到秦蓁,小嘴一癟就要哭出聲來,可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又忍了回去,只是紅了眼眶,看起來好不可憐。 順著秦蓁的目光,周云云也看到了那小川,從丫鬟的口里聽說,秦蓁很是喜歡這孩子。 “還有那個丫鬟的弟弟,年紀(jì)小,脾氣倒是不小,奶娘可就是被這個小不點給踢了一腳呢。” 小川一聽這話,到底忍不住了,奶聲奶氣的聲音帶著極大的委屈,“她欺負(fù)jiejie,欺負(fù)jiejie所以小川才踢她,小川不是沒有原因的?!?/br> 憐兒見小川開口說話,急忙喚道;“小川!” 被自家jiejie警告了的小川低著頭,將抽泣聲都ya了下來。 秦蓁的手微微收緊,抬頭時卻是揚(yáng)起了笑,“公主口口聲聲說憐兒沒有規(guī)矩,你倒是說說,她如何個沒有規(guī)矩?” “她給本公主倒茶,卻差點燙死本公主,難道不是沒有規(guī)矩?”周云云是奇了怪了,主子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可這秦蓁的眼神里,怎么充滿了對那丫鬟的憐憫? “太子府里的丫鬟各司其職,為的也就是更好的伺候主子,這倒茶本就不是憐兒該做的事情,即使犯錯也是正常,公主又何必如此苛責(zé)?” 周云云倒是第一次聽到主人家替丫鬟尋理由的,只不過這理由聽起來卻也很站不住腳,“一個丫鬟竟然連茶都不會倒,難道是想要做主子么?” 秦蓁做了個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的心平靜了下來,“那也未嘗不可,常言道,不想當(dāng)將領(lǐng)的兵不是好兵,憐兒又非賣給太子府了,不會倒茶又如何?” 周云云聽得新鮮,卻是冷笑,“太子妃這想法倒是新奇,不過眼下這憐兒,到底還是個丫鬟!” 若真從主仆上面講,秦蓁討不了半分好處。 且不說憐兒的確是個丫鬟,那周云云周國公主的身份也甚是好用。 只是秦蓁這護(hù)短,從娘胎里帶出來的,自小便是無度。 只要是她認(rèn)定要保護(hù)的人,無論如何沒理,她都是不介意的。 “丫鬟怎么了?丫鬟也有人格,公主的人用這樣的姿勢逼迫秦蓁的丫鬟就范,未免有些嚴(yán)刑逼供了?!?/br> 嚴(yán)刑逼供這四個字,著實言重了。 那奶娘雖說看著憐兒,可耳朵一只還是站在自家公主的身邊的,聽了秦蓁的話很是不屑,開口道,“太子妃若是不會管人的話,沒關(guān)系,老婆子別的本事沒有,管教下人卻是頗有經(jīng)驗?!?/br> 秦蓁挑眉,噢了一聲,問道,“如此說來,奶娘伺候人的本事怕也是一等一的?” 周云云為了彰顯她的人與秦蓁的不同,當(dāng)下應(yīng)聲,“那是,奶娘懂的可多了,太子妃該是要跟奶娘好好學(xué)習(xí)才是!” 秦蓁嘴角微微上揚(yáng),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能夠讓那奶娘聽到,“既然如此,本太子妃現(xiàn)在口渴了,不知能否麻煩奶娘給本太子妃去倒杯茶?!?/br> 她鮮少用這樣的自稱稱呼自己,一來她覺得別扭,二來她覺得麻煩。 可如今,她倒是也想試試自己的權(quán)力。 奶娘看了眼自家公主,卻是應(yīng)聲朝著另外一邊走去。 她的動作很快,不過半炷香的時間便提著水壺走了過來。 秦蓁大刺刺的坐下,偏頭看著給自己倒茶的人,“奶娘果然有一套,這壺里的茶倒出來,味道很是好聞,奶娘定是花了心思的?!?/br> 一聽這太子妃是夸自己的,奶娘雖說心里狐疑,可到底還是開心的,“多謝太子妃夸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