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秘密
秦蓁咬著牙,讓羅清月隨意用紗布綁了,“清月jiejie,我沒那么多時間與你解釋,你趕緊整理東西與我離開。” 她們留在這里無非是兩種結(jié)局,被錢大人燒死,亦或是被族長帶人賜死,無論何種結(jié)果,都是她不能接受的。 “蓁兒,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蓮兒不是已經(jīng)醒了嗎?只要你用同樣的辦法再救其他人,大家不是都有救了嗎?” 秦蓁苦笑,“清月jiejie,如今不是我想不想救他們的問題,而是上面的人一定要他們死?!?/br> 可笑的是,容權(quán)想要他們死,卻不想要以君要臣死的名義殺了他們。 卻是將所有的罪責(zé)都推脫到了元國身上。 這一招臟水,倒是潑的厲害。 “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做?” 羅清月扶著秦蓁,后者額頭開始冒汗,那一刀,傷到了她的筋骨,如今一舉一動,都要耗費她極大的力氣。 “走,快走?!?/br> “你們走的了嗎?” 門外簾子被人一刀砍成兩半,族長猙獰的臉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要不是我反應(yīng)快,倒真被你給糊弄過去了,照著現(xiàn)在的火勢,可還燒不到我呢,可要是知道真相的你逃走了,我豈不是真活不了了?” 秦蓁的嘴唇泛白,卻還是將羅清月往自己身后拉,“族長心思縝密我自然佩服,可你為了一己私欲要了衛(wèi)城近千人的性命,你于心何忍?” “于心何忍?”族長仿佛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一般,他的良知,早在看到那一箱箱金銀財寶時就已經(jīng)埋在了地下,不過就是讓一千多人同他的良知一起陪葬罷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原先吧,那試藥的不過就只有幾個人。 好辦。 隨后隨著那藥性越來越強,幾個人真真不夠。 才又加上了一些人。 可經(jīng)過幾個月前容帝的那一次大病,試藥進程是越來越快,越來越趕,如此,十幾個人二十幾個人倒是都不夠用了。 這不,讓一座城的人都來進行試驗,可不是快多了? 這樣他也好和神醫(yī)回復(fù),讓神醫(yī)盡快改變藥方,此藥方行不通呢。 這一次,族長眼尖的看到了秦蓁受傷的手臂,所出招數(shù)盡數(shù)朝著她受傷的手臂上招呼,秦蓁避閃不及,被他一招打倒在地。 “清月jiejie,快走!” 族長哪能這么容易放過她,手中的刀用了力,徑直朝著羅清月而去—— “蓁兒!” 秦蓁從地上爬起,在那刀幾近到羅清月身上時赤手抓住,刀刃割破手心的皮膚,那血便滴答滴答流了不停。 “找死!” 族長冷哼數(shù)聲,飛身朝秦蓁而去,拳頭將將握緊,身后卻是驀然傳來痛楚。 一打磨精良的飛鏢自外而來,準(zhǔn)確無誤的刺入了他的后背,等他回頭,那飛鏢更是刺入了他的肩膀。 秦蓁大口喘著氣,卻是跌落在床邊。 對方出手極準(zhǔn),而那飛鏢,她認(rèn)識。 容成祉一襲紅衣,卻是帶著寒意而來,他手中的飛鏢自袖口而出,一枚一枚刺入族長的身體。 照著他的身手,完全可以一擊即中對方的眉心,可他卻樂此不疲的在對方身上刺著窟窿。 秦蓁昏過去前,啟唇道,“幼稚?!?/br> “蓁兒——” 羅清月嚇了一大跳,正要去扶她,卻被人搶先一步,那人看著她的目光中毫無任何情緒,可轉(zhuǎn)而看到秦蓁身上的傷時,她卻能感覺到無盡的情緒沖著那個男人撲面而來。 不過一眼,她便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容國太子。 景戰(zhàn)帶著秦湘到時,秦蓁已經(jīng)被容成祉帶走了,留下羅清月還待在屋子里。 不見秦蓁,秦湘急得不行,“清月小姐,小姐在哪里,小姐去哪兒了?” 景戰(zhàn)查看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族長,看到他身上的飛鏢便知道來人是誰,回頭道,“殿下到了,眼下太子妃該是和殿下在一起。” 羅清月點頭,“蓁兒受傷了,太子殿下將她帶走了?!?/br> “小姐受傷了?”得知小姐的下落,秦湘的心非但沒有落下,反而更加擔(dān)心,“傷的可嚴(yán)重?傷在哪里?” 景戰(zhàn)一把拽了對方的領(lǐng)子朝外走去,“殿下不會將人帶遠,一定是我們能夠找的到的地方。” 秦湘被他帶著只能倒著走,很不服氣,“你快放開我!我能自己走!清月小姐,你快跟上我!” 羅清月笑著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嘶——” 秦蓁醒時,手不小心碰到了床邊,傷口被硬物所碰,疼的她當(dāng)下睜開了眼。 一襲紅衣面容絕色的人就躺在她的床邊,不過一眼,她便看到了他眼底下的青黑。 她到衛(wèi)城不過才兩三日的工夫,他若是在她之后出發(fā),要在這么短的時間趕到衛(wèi)城的話,這路上怕是沒停過。 “夫人醒了?” 容成祉一夜未睡,天將亮?xí)r才瞇了過去,見她醒來,轉(zhuǎn)身去倒了杯茶,“燙?!?/br> 秦蓁輕輕抿了一口,看著他的臉許久,才將這些日子內(nèi)心的疑慮問出口,“在殿下心里,秦蓁是何人?” 是潯陽小諸葛,是元國秦統(tǒng)領(lǐng)秦杼束的女兒,是合作伙伴,還是誰? 容成祉伸手覆在她的額頭,溫度正常,倒是不似發(fā)燒的模樣。 小丫頭此話何意? “嗯?” “每次秦蓁有事時,殿下都能恰好出現(xiàn),說明殿下對秦蓁在意頗多,不然也不會知道我的行蹤,若是一般人,如此行徑怕是已經(jīng)逾距了,秦蓁斗膽自作多情一回,問殿下一句,秦蓁是何人?” 小丫頭目光炯炯,臉色唇色蒼白,可說話時的眼眸極其明亮好看。 就此承認(rèn)么。 容成祉思考兩分,開口,“元國秦蓁,是本宮成了兩次親的夫人?!?/br> 他不甘心呢。 小丫頭還未曾認(rèn)出他,沒名沒分。 秦蓁得了答案,沉默許久,不死心的反問:“只是如此?” 容成祉點頭。 “那若是有朝一日殿下有了別的側(cè)妃,也會如此?” 容成祉忽而笑了,“夫人這是在未雨綢繆,還是在吃醋?” 吃醋倒是算不上,只是秦蓁依舊不明白,若他對她只是利用關(guān)系,根本無需做到這一步。 他伸手將她的被子掖好,“衛(wèi)城的報信人半路被殺,建州來的消息到不了衛(wèi)城?!?/br> 秦蓁瞇了瞇眼,他這話的意思是,衛(wèi)城的人不會死? 可是—— “那族長你把他怎么樣了?還有錢大人……” “作為衛(wèi)城的父母官,不想著如何守衛(wèi)衛(wèi)城,卻是要把衛(wèi)城百姓趕盡殺絕,你說,他的結(jié)局會如何?至于那族長,罪名怕是比他更甚?!?/br> 秦蓁忽而想到了什么,攥緊他的袖子,“但是這些都不能成為證據(jù),要殺他們的人,是容帝,若你救了衛(wèi)城的百姓,傳到建州,你的處境會更為困難。” “照夫人來看,本宮該如何做?” 容權(quán)命人制藥之事極為隱秘,想必朝堂之上知道的人也只有金盛解,所以他才能爬的如此之快,此事若是暴露,難保容帝不會狗急跳墻。 秦蓁思來想去,腦中卻只浮現(xiàn)出了一個人,“百里霽想要我的命,可那人卻是大張旗鼓的‘造’一個秦箏出來,他是想要百里霽恐懼,同時,想借由容國的手對元國出手?!?/br> 先用了幾個莫須有的元國人來染上瘟疫造成恐慌,隨后讓秦箏進言立功,她猜不透那個神醫(yī)的想法,卻能夠發(fā)現(xiàn)他做這些事背后的考量。 “對于容帝而言,他的命掌握在對方的手里,對方有關(guān)于長生不老藥的言論,他都會相信,可若是有關(guān)于朝堂,他的信任便不足,那神醫(yī)想要的人,一來說話得舉足輕重,二來能夠幫他達到目的,可他不過一介大夫,又有什么目的?” 秦蓁闔了闔眼,不知為何,她覺得若想搞清楚這些事,必定得從那神醫(yī)下手。 容成祉好看的眉皺起,眼角的淚痣因著他的動作更顯風(fēng)情,“本宮在宮中從未見過此人,可能夠確定的是,他必定就在宮內(nèi)某個角落。” 他們能進宮的機會不多,即便進宮,身側(cè)也有人守著。 為了這神醫(yī),宮內(nèi)的守衛(wèi)只多不少。 “我去?!?/br> 秦蓁一愣,抬眼卻是看到羅清月靠在門邊,笑顏盈盈的看著她。 “半月之后便是容國一年一度的選秀,我去。” 秦蓁正要起來,被容成祉制止,“清月jiejie,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 羅清月步子跌跌撞撞,卻還是笑著,“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伊人已經(jīng)不在,我所剩下的,不過一個軀殼,若是這個軀殼有用的話,蓁兒為何不利用一下?” 羅清月的姿色,加上容成祉的安排,要讓她進宮并不難。 只是—— “我不會同意的?!?/br> 秦蓁垂了眼,有些事,只需要她擔(dān)著就夠了。 “清月jiejie還未入我們秦家的門,務(wù)須替我們秦家還債?!?/br> 她這話說的傷人,羅清月一下子便紅了眼,“蓁兒很是狠心,一句話,便將我最后難過的機會都給奪走了?!?/br> 秦蓁勾了嘴角,“所以清月jiejie不必如此?!?/br> “聽說秦婉如輾轉(zhuǎn)于各個大臣之間,也為百里霽所用,若是——” “羅清月!” 從未和羅清月大聲說過話的秦蓁第一次冷了臉,可羅清月卻是笑了,“蓁兒,這是我能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br> 他死的時候,她在準(zhǔn)備她的嫁衣,娘親說那嫁衣很是好看,成親那日他一定會喜歡的。 噩耗傳來時,她正穿著那一抹紅色在家人前炫耀。 羅清月低了聲音,“蓁兒,成全我吧。” 成全她吧。 真正的羅清月早已經(jīng)死在了心碎的那日。 容成祉伸手捂住秦蓁的眼,“她累了,你先出去吧?!?/br> 她不言,便是答應(yīng)了。 …… 幾人來回衛(wèi)城皆是匆忙,錢大人以及族長被人軟禁在衛(wèi)城地牢,而衛(wèi)城百姓都被細心照料,沒過多久便恢復(fù)了常態(tài)。 只不過那異常粗壯的脖子,卻是無法恢復(fù)原樣。 秦蓁看了醫(yī)書,知道那是試藥后的后遺癥,沒有任何辦法。 “我們擅自處理衛(wèi)城之事,若是金盛解知道了,倒是不失為一個好的把柄。”秦蓁心生擔(dān)憂,“倒不如一把火燒個干凈,將人給遣散了?!?/br> “那是他們的家,想來不易。”容成祉替她攏緊外袍,“你的傷還未好,不能吹風(fēng),衛(wèi)城之事,容帝原本便想隱瞞,如今出了變故,只要金盛解找不到證據(jù),他便不會和皇上開口。” 對于金盛解而言,這是他的失職。 如此一想,秦蓁的心倒是安了下來。 半月之后,選秀大典。 借由嚴(yán)赫的名義,羅清月被送進了宮。 此后,秦蓁便只能隱約聽到她的消息。 聽聞容帝在回寢宮時偶然發(fā)現(xiàn)了一秀女竟是在涼亭捧著書小憩,模樣精致歲月靜好,當(dāng)下便帶回了寢宮寵幸。 而后那秀女又是步步高升短短時日成了月貴妃,惹的后宮一眾妃子羨慕嫉妒。 秦湘見自家小姐又趴在窗臺上發(fā)呆,上前,“小姐,宮里來消息了?!?/br> 宮里。 秦蓁凝神,攤開秦湘遞過來的紙條,只見上面“西廂”二字。 “太子妃!” 不等秦蓁弄清楚這二字,含夏卻是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皇后娘娘今日命奴婢進宮去取些原先替殿下準(zhǔn)備的東西,可出宮時卻不想聽說周國國主派人前來請求結(jié)盟,皇上要殿下出使遠安?!?/br> 遠安乃是周國和容國的交界處,若是結(jié)盟,倒是無可厚非。 只是…… 為何要容成祉去? 明面上似乎是看重他,可遠安距離建州甚遠,這一來一回,定會耗費很長時間。 含夏見自己說完太子妃無半分反應(yīng),只好又重復(fù)了一次,“太子妃,若是殿下去了遠安的話,指不定別人會如何動作呢?!?/br> 是了,整個太子府就只有她一個元國人氏在,若要打壓太子的話,此時是最好的機會。 “含夏,你明日再進宮一趟,就說,殿下要離建州,我閑得無聊,想要進宮陪母后住一段時間?!?/br> 含夏眼前一亮,正要稱是,門口驀然出現(xiàn)了一人,逼得她將話收了回去,“奴婢就先不打擾殿下和太子妃了?!?/br> 說完,拉著秦湘往外跑去。 容成祉委屈的不行,“本宮可還沒走呢,夫人這就迫不及待了?” 秦蓁:“……” “清月jiejie剛來的消息,那神醫(yī)應(yīng)該住在宮內(nèi)西廂處,我這幾日進宮,會特意去看看,殿下去遠安,一路小心。” 要是他能夠拒絕,含夏就不會在出宮時聽到這消息了。 容成祉上前,正好看到她攤在桌子上的紙條,上面西廂二字格外顯眼,“母后寢宮過去沒多久便是西廂那塊地界,需要小心的人是夫人才是,有半分意外,你可以直接去找母后?!?/br> 秦蓁點頭,“周國可有說會派誰前來?” “周國大皇子周絡(luò)繹?!?/br> 秦蓁驀然眨了眨眼,容成祉極快的抓到了她的情緒,“夫人認(rèn)識他?” “不算認(rèn)識,不過是有過幾面之緣罷了?!?/br> 秦杼束的名號太大,當(dāng)年爹爹帶她到周國時,是見過周國國主和周絡(luò)繹的。 記憶中的周國大皇子,舉止很是規(guī)矩,年紀(jì)雖小,可說出來的話很是老道,少年老成。 容成祉看了她幾分,確認(rèn)再沒有別的情緒才松了口氣,“那明日,本宮便讓人送你入宮。” “這么急?” 容成祉輕聲嗯了聲,“百里霽近日換了一批官員,趨于穩(wěn)定,若是再不抓住機會,怕是要錯過了。” 秦蓁點頭,再耽擱下去,照著百里霽的能力,的確能夠讓元國再恢復(fù)往日的輝煌。 畢竟,江山代有才人出,又不是只有一個秦杼束與梁世饒。 “待殿下回來后,我會讓旬邑哥哥將當(dāng)年的兵力部署圖送過來?!边@些日子,她將容國朝堂上的情況弄了個徹底,眼下也該是著手辦這些事情的時候了。 容成祉將人拉入懷,將頭埋在對方的肩膀,“明櫻花國宮就要走了,夫人不打算做些什么嗎?” 他微微偏頭,熱氣吐在她的耳邊,惹得她耳朵癢癢的,往外退著,“做什么?” “尋常人家,丈夫若要遠行,妻子會做什么?” 秦蓁腦中不合時宜的想到了些少兒不宜的畫面,臉一紅,正要掙脫,卻感覺那人輕輕吻在了自己耳側(cè),隨后到了臉頰,“殿下!” 容成祉扯出一個笑來,“阿蓁很緊張?” 能不緊張么!秦蓁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一把從他的懷里退了出來,“夜深了,我要休息了,殿下也早些回去吧?!?/br> 又被拒絕了呢。 容成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中笑意卻是捉狹,“那本宮就先離開了,阿蓁好生歇息?!?/br> 翌日一大早,等秦蓁醒來想著送他時,卻被告知容成祉天未亮就離開了。 “太子妃,榮安殿已經(jīng)打掃完了,皇后說隨時讓您過去?!焙倪f給秦蓁布巾,將兌勻的熱水端了過來,“還有,殿下臨走前讓含夏給您帶句話。” “嗯?” “殿下說,那日太子妃問他的問題他回答的不夠嚴(yán)謹(jǐn),等他回來,他會再告知您一遍?!?/br> 秦蓁面露疑惑,上次的問題?